平海寧

一天，小慧媽媽突然打來電話，說要用一下小慧的學籍證明。當我與小慧一同來到校門口時，見一位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一瘸一拐地朝我們走來。 “您是……小慧媽媽？”我有些詫異地問道?！笆堑模蠋熌?！”她溫柔地笑著，用粵語跟我交流了起來。

在這期間，小慧一直沉默著。當媽媽抬起手，想摸摸小慧的頭時，卻被小慧冷著臉躲開了。

在送小慧回教室的路上，我深吸了口氣，輕聲說：“小慧，你媽媽她……”話未說完，小慧就猛地大聲說：“我不要她來學校！我不準她來學校！”

看著歇斯底里、與平時判若兩人的小慧，我一時怔在原地。

當天下午，我致電小慧媽媽，得知她兒時患上腿疾，婚姻失敗后，如今獨自撫養(yǎng)女兒。有一回，她送小慧上幼兒園，小朋友們都學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樣子。自此之后，小慧只肯讓外婆接送，上小學后，小慧更是“不準”她媽媽到學校來。

也許正是因為這段經(jīng)歷，小慧養(yǎng)成了極強的自尊心，是班里的尖子生，但同時又為母親的腿疾而自卑。經(jīng)過一番思考后我意識到，要改善這對母女的關系，關鍵是要讓她們都體會到價值感和成就感。

為此，我積極引導小慧留意媽媽在生活中的細節(jié)。比如每天中午，小慧都會從家里帶飯，我看著她飯盒里的可樂雞翅，就會溫和地笑道：“好香呀，這是誰給你做的呀？”小慧害羞地盯著手中的粉紅色飯盒，輕聲說：“是媽媽做的?！蔽殷@嘆道：“你媽媽廚藝好棒呀！”“這頭發(fā)也是媽媽幫你弄的？”我摸著她那盤得十分精致的發(fā)辮問?！班拧！毙』埸c點頭。“你可真幸福！要是遇上像老師這樣笨手笨腳的媽媽呀，你可就只能留一頭小短發(fā)啰！”小慧聽著，眼睛明亮起來，抿著嘴笑了。

六一兒童節(jié)時，小慧所在的舞蹈隊要上臺表演。我特地請小慧媽媽來幫小演員梳辮子。只見她按了按噴霧，手指靈活地捊了捊，一個小演員的頭發(fā)就弄順了。家長和學生們都驚嘆道：“阿姨，您太厲害了！”“您的手真巧，能教教我嗎？”在一片稱贊聲中，再沒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小慧媽媽的腿疾上。旁邊的小慧在聽到了大家對媽媽的稱贊后，眼睛盯著媽媽忙碌的身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我在班里開展了以“感恩”為主題的班會活動，并給小慧母女倆布置了一項任務，讓小慧和媽媽在班會課上講講她們之間的故事。母女倆在我的鼓勵下一起編寫故事腳本，一同登臺彩排。

上課鈴聲響起時，同學們都靜靜等待著故事開場。只見小慧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媽媽，登上講臺，深情地講述：“我的媽媽特別厲害，她會做好吃的飯菜，會梳好看的辮子，總是想將最好的一切給我。媽媽，謝謝您！”說著，她鄭重地拉起媽媽的手，給全班同學介紹道：“這是我的媽媽，也是最好的媽媽！”在一片熱烈的掌聲中，小慧媽媽熱淚盈眶。

這次班會后，媽媽不再是小慧言談間的禁忌。她還主動將媽媽做的飯菜與同學分享。在學期末的家長會上，我再次見到小慧媽媽。這一次，小慧牽著媽媽的手，笑得很甜。

（作者單位：廣州市海珠區(qū)客村小學 廣東廣州 510300）

責任編輯 吳 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