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婧
【摘 要】導演簡·坎培恩的《鋼琴課》自問世,便以其詩化的電影語言和對女性的關注而蜚聲國際影壇。本文試圖從女性主義角度解讀其中的內涵。
【關鍵詞】女性主義;敘事視角;凝視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1007-0125(2018)24-0101-01
作為女性主義電影的代表作,《鋼琴課》用具象的視聽語言與深厚的女性主義相融合,傳遞出了對女性生活和成長的反思。
反叛:沉默的女性形象
《鋼琴課》采用的是以第一人稱畫內人物兼敘述人的身份實施的女性“我”者敘述。這里的敘述人既承擔著敘述的功能,本身又是畫面內的一個人物,因而兼陳述主體與行為主體為一身。整個影片的敘述方式便是以艾達的第一人稱進行的。這樣的一種設置便從一開始讓女性開始“發(fā)聲”,對過去沉默的女性形象進行了先行的反叛。
女性敘述角度的確立,并不能完全地反映和代表女性意識。一些以女性敘述視角架構的影片,實際上體現(xiàn)的卻是男權中心文化和意識中的女性觀念,刻畫出的是男性理想和心目中的作為“他”者的女性,即西蒙。波娃所描述的“第二性”。
在《鋼琴課》當中,導演選擇了許多與獨立電影進行合作過的演員,這樣一來,演員的表演便脫離了好萊塢式的類型程式化表演而有更多的發(fā)揮空間,這從女主角艾達身上便可凸顯。艾達倔強又獨立,光潔的腦門與整齊的頭發(fā)透露出這個女性身上特有的氣質——雖沉默但有無限的張力。在初到陌生小島見到斯圖爾特和土著人時,她沒有慌張沒有害羞,倔強地告訴他們要搬走自己的鋼琴;即使不能被搬走,導演設計的一個鏡頭也意蘊深厚地告訴觀眾:鋼琴比男人們重要。這個鏡頭將機位架在鋼琴腿的中央,所有的人員全部集中于鋼琴腿所構建的畫幅中,這樣看上去,斯圖爾特和巴恩斯全都低于鋼琴,被鋼琴包圍;在當斯圖爾特為了換地讓艾達去教貝恩斯鋼琴時,她憤怒地用筆重復寫下“it is mine”;即便是遭遇割指的肉體疼痛,艾達也沒有乞求原諒和尋求幫助,寧肯在雨中的泥濘中摔倒卻不哭泣。
除了從細節(jié)處讓觀眾可以感受到艾達身上女性意識的崛起,整個影片的主題確立也是展示女性的矛盾、抗爭、妥協(xié)、自救。艾達在來到小島前,有很明顯的維多利亞時期女性的特點:自戀,完全依照自己的想法來生活,這一點從她初到小島被要求在雨中拍結婚照,拍完后生氣地撕下禮服這一細節(jié)可以看出;而回到海邊彈奏鋼琴時,她也是深深地沉醉于其中。影片結尾部分,當艾達執(zhí)意將鋼琴推入海時,她看到繩子往外抽動時,猶豫地將腳放了進去,沉入海一段時間后,她開始奮力地尋找生機,最后脫掉了那只被繩子所拴住的鞋。繩子便是捆在艾達身上那種由先前禮教所傳下來的道德束縛,內心的困惑以及對斯圖爾特的背叛讓她一時間手足無措,而在最近距離面對死亡時,她開始了自救,最終獲得新生。這一點在艾達看來也是不可思議的,這點在片末艾達的獨白便可洞察:“我時常想起被沉入海底的鋼琴和漂浮在上面的我”。
拒絕傳統(tǒng)的凝視
影片一開始,便可依稀看到一個女性,鏡頭慢慢推進,呈現(xiàn)出來的便是雙手捂著臉的艾達。這是對傳統(tǒng)男性凝視赤裸裸的拒絕。并且在影片當中,凝視的主客體發(fā)生了顛覆傳統(tǒng)的置換。對“看與被看”進行了重新的書寫。
根據(jù)電影理論家勞拉·穆爾維的觀點,“在一個由性的不平等所安排的世界中,看的快感分裂為主動的/男性和被動的/女性。起決定作用的男人的眼光把他的幻想投射到照此風格化的女人形體上”。所以,在很多時候女性身體的奇觀化展現(xiàn)只是作為影片吸引男性消費的一個消費點。而在《鋼琴課》中,導演就注意打破這種固有的程式。
當艾達與巴恩斯對于歸還鋼琴達成有一定色情成分的交易后,一次艾達忘我的彈琴,巴恩斯躺在鋼琴下,逼迫艾達撩起裙角,“窺探”艾達身體的秘密。他在尋找一個發(fā)泄自我的方式。于是第一次,他通過艾達襪子上的一個小洞,觸摸到了渴望的肉體。隨著敘事發(fā)展,巴恩斯開始暴露自己的身體于艾達面前。在這樣一部女性主義的電影中,男主角開始“被看”。
而影片最有寓意的一次“看與被看”便是斯圖爾特偷窺艾達與巴恩斯做愛。斯圖爾特首先在門外,選擇了一個木板縫隙看,連被狗舔得滿手唾液也未察覺。他看了自己滿是唾液的手幾秒后才反應過來。隨著,艾達準備穿衣回家,鏡頭隨著一粒紐扣切到了藏身于木房底下的斯圖爾特,導演婉轉地告訴觀眾,斯特爾特完成了一種完整的“看”。
在弗洛伊德《性欲三論》中將窺視癖作為性本能的成分之一,作為相對獨立于動欲區(qū)之外的內驅力存在,從屬于兒童前生殖器的自淫階段,主動的本能進一步發(fā)展為自戀形式,雖然本能得到其他因素,尤其被自我構成這一因素的調整,但是本能該繼續(xù)作為以他人為看的對象來得到快感的色情基礎而存在。斯圖爾特獨居多年,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性本能,在面對妻子與別人的做愛時,他的這種本能便暴露了。
一如影片開始,艾達所言“你們聽到的不是我嘴里發(fā)出來的聲音,而是我的心里”,女性主義電影不只是單純地將女性的命運全盤展開來供人消遣,而是在多種電影語言的綜合下去展示這種命運中的迷茫、努力、抗爭等等。導演以一種朦朧的夢境取而代之去生活本身粗礪的棱角,用對浪漫愛情和溫柔情懷的信仰來取代現(xiàn)實的束縛和粗暴,以消解后者帶來的痛苦和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