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　許寶才

[摘要] 朱丹溪為金元四大家之一，是滋陰派創(chuàng)始人。其提出陽有余陰不足論、相火論、氣血痰郁論、濕熱觀和治病護養(yǎng)脾胃等學說觀點。文章認為“丹溪學說”是朱丹溪以宋元理學為指導、潛研經典、汲取金元各家之長、力糾局方弊端，加上時、域影響、經師徒授受而形成。通過對“丹溪學說”思想及其淵源的研究，進一步探析中醫(yī)流派的形成緣由，以期對現(xiàn)代名中醫(yī)培養(yǎng)模式有所啟示。

[關鍵詞] 朱丹溪；學說思想；淵源；中醫(yī)流派；文獻研究；名中醫(yī)師；培養(yǎng)

[中圖分類號] R249.2 [文獻標識碼] B [文章編號] 1673-9701（2018）19-0142-04

Analysis on the thought of Zhu Danxi theory and its origin

CHEN Wei XU Baocai

Department of Spleen and Stomach Diseases， Quzhou Hospital of TCM in Zhejiang Province， Quzhou 324000，China

[Abstract] Zhu Danxi is one of the four medical schools and is the founder of Nourishing Yin School. He proposed the theory of "sufficient yang and insufficient yin"， theory of "ministerial fire"， theory of "qi， blood and phlegm depression"， the view of "dampness and heat"， the view of "treatment for the care of spleen and stomach" and other theories and views. This article holds the opinion that "Danxi Theory"， based on the science of the Song and Yuan Dynasties as guidance， was formed by Zhu Danxi through investigation on typical masterpieces， learning from the essences from experts in the Jin and Yuan dynasties， and correcting the disadvantages of local recipes， combined with the impacts of the time and place and mentoring between teachers and students. Through the study on "Danxi Theory" and its origin， this article further analyzes the reasons for formation of TCM genre， so as to absorb some enlightenment for the training mode of famous doctors of modern Chinese medicine.

[Key words] Zhu Danxi； Theories and thoughts； Origin； TCM genre； Literature study； Famous doctors of TCM； Training

對于一個學術流派的形成，任應秋先生曾說過：“凡一學派之成立，必有其內在聯(lián)系，否則，便無學派可言。所謂內在聯(lián)系，一者，師門授受，或親炙或私淑，各承其說而光大之。一者，學術見解不一致，各張其說影響于人。[1]”也就是說，學說思想的形成有三個要素：一是有師承授受，繼承而創(chuàng)新形成有獨到見解的理論體系；二是具有創(chuàng)新理論的代表人物；三是對后世學術發(fā)展影響深遠。朱丹溪是金元四大家之一，其主要學說思想“丹溪學說”——滋陰學派，成就卓然可觀，備受后世推崇。因此本文就丹溪學說思想及其淵源進行研究，探析中醫(yī)流派的形成緣由，以期對現(xiàn)代名中醫(yī)培養(yǎng)模式有所啟示。

1 丹溪生平簡述

從近年朱丹溪生平不斷考證完善的資料顯示，朱丹溪，名震亨，字彥修，號丹溪，為現(xiàn)在的義烏赤岸鎮(zhèn)人，生于元世祖至元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公元1281），卒于元至正十八年六月二十四日（公元1358年）[2]。朱翁自幼年天資聰慧，好學不倦，讀過一遍，知其大意，能日誦千言。而立之年因母患脾胃病，眾醫(yī)醫(yī)之無效，遂自學中醫(yī)。其后師從元朝儒學名家許謙學習理學，受許謙之言：“吾臥病久，非精于醫(yī)者，不能起之，子聰明之人，其肯游藝于醫(yī)乎？”的影響，丹溪在不惑之年方又援理入醫(yī)，承河間弟子羅知悌之授[4，5]，丹溪學成返義烏老家，濟世救人，數(shù)年之間，聲譽頓著。朱翁倡導了“滋陰說”理論，后世將其與劉完素、張從正、李東垣譽稱為“金元四大家”。其代表著作現(xiàn)存的有《格致余論》、《局方發(fā)揮》、《本草衍義補遺》，還有體現(xiàn)其學說理論由其門人及傳人撰寫整理的著作有《丹溪心法》、《丹溪治法心要》、《金匱鉤玄》、《脈因證治》、《丹溪手鏡》等[3]。

朱丹溪弟子眾多，有考證顯示親授和傳承弟子70余人[6，7]，通過師徒傳授，學派流傳，延續(xù)至今不衰且遠播海外[8，9]。

2 朱丹溪主要學說思想

縱觀丹溪學說理論思想，其內容富養(yǎng)，涵蓋了內外婦兒各科。既有雜病辨治綱要、臨證治驗，又含攝生調養(yǎng)治未病思想[10，11]，其主要的學術觀點如下。

2.1 陽有余而陰不足論

丹溪提出的“陽常有余陰不足”的學術思想，以天地日月取類比象之法[12]，運用人天相應的理論，從人之發(fā)生發(fā)展的生理變化提出“陽常有余，陰常不足”。朱翁在《格致余論》“陽有余陰不足論”篇中述：“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天之陽氣為氣，地之陰氣為血。故氣常有余，血常不足”，又云：“人身之陰氣，其消長視月之盈缺。……是有形之后，猶有待于乳哺水谷以養(yǎng)，陰氣始成而可與陽氣為配，以能成人，……《內經》曰∶年至四十陰氣自半而起居衰矣?！蛞躁帤庵?，止供得三十年之視聽言動，已先虧矣”，“人之情欲無涯，此難成易虧之陰氣”。在病理上通過臨證指出火熱為病多余寒濕；六淫外感寒濕之邪亦可從陽化熱；情志郁激皆可生火，從而導致陰虧陽亢。丹溪從人之生理病理告誡世人珍惜和維護陰精的重要性。

2.2 相火論

丹溪相火論是以“陽常有余陰不足”的理論為基礎，“兩論”相互聯(lián)系相互補充，相火論的提出，澄清了金元以前相火概念紊亂的狀況，也闡明了火與陰之間互根互用的關系[13]。在《格致余論》“相火論”篇中，丹溪對相火的內涵、歸宿，相火的生理功能、病理狀態(tài)進行了論述，其曰：“相火，天火也?！薄疤旆谴嘶鸩荒苌?，人非此火不能有生?！薄跋嗷鹁哂谌苏?，肝腎二部，肝屬木而腎屬水也?！标U述了相火是先天之火在維持人體生命活動上的重要性和肝腎是相火寄藏之所。而對于相火的病理朱翁曰：“相火易起，五性厥陽之火相扇，則妄動矣。火起于妄，變化莫測……相火為元氣之賊?！币虼说は鶕?jù)相火論提出精神攝養(yǎng)，主張以靜制動。

2.3 氣血痰郁論

丹溪首倡“六郁”之說[14]，“氣血痰郁”是丹溪治雜病的四字總綱，丹溪認為一切雜病不外乎氣血痰血郁，《丹溪心法》卷二“六郁”篇云：“氣血沖和，萬病不生，一有怫郁，諸病生焉。故人身諸病，多生于郁?！庇衷唬骸坝粽?，結聚而不得發(fā)越也，當升者不得升，當降者不得降，當變化不得變化也。此為傳化失常，六郁之病見矣?！边@六郁即為氣濕痰熱血食之郁，并創(chuàng)立了六郁湯。王綸在《明醫(yī)雜著》“丹溪治病不出乎氣血痰郁”篇中述：“丹溪先生治病，不出乎氣血痰，故用藥之要有三∶氣用四君子湯，血用四物湯，痰用二陳湯。又云久病屬郁，立治郁之方，曰越鞠丸。蓋氣、血、痰三病，多有兼郁者，或郁久而生病，或病久而生郁……”。丹溪的“氣血痰郁論”其核心是“氣郁”，“氣為血帥”氣郁則血必郁，丹溪治療雜病提出“順氣”、“活血”的治則?？梢姷は獙Α坝簟敝虏≈匾?，越鞠丸的創(chuàng)立也蘊藏著丹溪治療雜病組方精髓，故越鞠丸為后世廣泛運用，且有“雜病宗丹溪”之說。

2.4 護養(yǎng)脾胃觀

丹溪主張“陽有余陰不足論”和“相火論”，其創(chuàng)立的“滋陰降火”形成了滋陰學派，丹溪既精于瀉火存陰，又妙用溫中清運和顧及脾胃之陰陽互配。其在《格致余論》“吃逆論”篇中述：“人之陰氣，依胃為養(yǎng)?！庇衷凇按蟛〔皇亟烧摗逼岬剑骸胺蛭笟庹?，清純沖和之氣，人之賴以為生者也?！敝煳陶J為脾胃之氣是人所賴以生存的基本，脾胃的受納水谷化生，以養(yǎng)陰氣，從而補陰配陽，陰平陽秘。

丹溪在《格致余論》“瘧論”篇中認為瘧之成因：“恣意飲食，過分勞力，竭力房事，胃氣大傷，其病乃作，深根固蒂，宜其難愈?！庇衷凇肮拿浾摗逼芯科涑梢驎r云：“今也七情內傷，六淫外侵，飲食不節(jié)，房勞致虛，脾土之陰受傷，轉輸之官失職，胃雖受谷不能運化，故陽自升陰自降，而成天地不交之否，于斯時也。清濁相混，隧道壅塞，氣化濁血瘀郁而為熱。熱留而久，氣化成濕，濕熱相生，遂生脹滿。”朱翁認為外感內傷凡致脾胃受損，易使補陰配陽之功受減，從而出現(xiàn)陰陽失調，導致疾病而生。

丹溪在臨證抉擇時處處顧及脾胃之氣，其形象地把立方遣藥比作為用兵，《格致余論》“病邪雖實胃氣傷者勿使攻擊論”篇述：“良相良將，必先審度兵食之虛實，與時勢之可否，然后動?！钡は谄洹兜は姆ā贰傲簟逼幸蔡岢觥胺灿艚栽谥薪埂?。其入室弟子戴思恭在《推求師意》“郁病”中論曰：“脾胃居中，心肺在上，腎肝在下，凡有六淫、七情、勞役妾動，故上下所屬之臟氣，致有虛實克勝之變，而過于中者。其中氣則常先四臟，一有不平，則中氣不得其和而先郁；更因飲食失節(jié)、停積疾飲、寒濕不通，而脾胃自受者，所以中焦致郁多也?！币蚨は匾暺⑽钢売梢颜妹鬏^著。

3 朱丹溪學說思想探淵

3.1 理學之源

丹溪生活在元朝時代，當時世態(tài)相對太平，而程朱理學盛行，丹溪而立之年后（36歲）入八華書院（今浙江東陽）聽名儒大家金華朱學的代表人物許謙講學，深得理學熏陶，在《宋元學案補遺卷八十二》（北山四先生學案）中有“聘君朱丹溪先生震亨”一節(jié)，可見是許謙的重要弟子之一。丹溪的眾多弟子中有諸多出身世家大族、詩書傳家之人，如戴思恭出身于讀書人的家庭是也是數(shù)代醫(yī)家之后，王履既是詩畫之家也是醫(yī)學之人，還有徐彥純早年習儒，戴、王、徐均可謂“儒而兼醫(yī)”[15]，因此從丹溪及其學派弟子生平可見，儒家思想融入朱丹溪的為人風范和處世之中，丹溪學說與理學有著深厚的淵源，故后世對朱丹溪有“鴻儒大醫(yī)”[16]之美譽。

丹溪學說的代表著作之一《格致余論》，該書的定名就體現(xiàn)了其理學思想的淵源，以理學思想“格物致知”來探究醫(yī)學之道，朱翁在《格致余論》序篇中述：“古人以醫(yī)為吾儒格物致知一事，故目其篇曰《格致余論》?！钡は摹跋嗷鹫摗笔芾韺W“太極之理”動靜觀的影響，朱翁在《格致余論》“相火論”篇述：“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陽動而變，陰靜而合，而生水、火、木、金、土，各一其性，”宋朝儒家思想之鼻祖理學家周敦頤的《太極圖說》云：“無極而太極，太極動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體現(xiàn)了丹溪提出相火論的源基所在。

理學的修身養(yǎng)性主張“存天理，滅人性”，丹溪在《格物余論》“飲食色欲箴序”篇中云：“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薄澳信P甚大；飲食之欲，于身尤切。世之淪胥陷溺于其中者，蓋不少矣！……因作飲食、色欲二箴，以示弟侄，并告諸同志云！”就是告誡世人理智控欲。

在丹溪諸多學術理論中均蘊藏著理學關聯(lián)之思想，朱翁的“人受天地之氣以生”是淵于理學“氣生萬物”，天地為萬物之母的思想。朱翁認為“人身之陰氣，其消長視月之盈缺”源于理學宇宙天地觀“陽常盈陰常虧”。這些《格致余論》中的論斷體現(xiàn)著丹溪學說以宋元理學思想的指導之淵源。

3.2 經典之源

朱丹溪從初涉醫(yī)學到援理學入醫(yī)，始終以研讀經典為基礎，融合《內經》、《難經》、《傷寒論》、《本草》之理法方藥并予之發(fā)揮?！陡裰掠嗾摗沸蛑惺觯骸搬t(yī)之為書，非《素問》無以立論，非《本草》無以主方?！薄罢鸩畾q時，因母之患脾疼，眾工束手，由是有志于醫(yī)。遂取《素問》讀之，三年似有所得。又二年母氏之疾，以藥而安?！了氖畾q復取而讀之。顧以質鈍，遂朝夕鉆研，缺其所可疑，通其所可通?！币源丝捎∽C其源之一。除了《內經》《本草》以外，《難經》《傷寒論》對于丹溪學醫(yī)之道產生著重要影響。丹溪在《局方發(fā)揮》云：“仲景諸方，實萬世醫(yī)門之規(guī)矩準繩也，后之欲為方圓平直者，必于是而取則焉。”“天之氣化窮，人身之病亦無窮，仲景之書，載道者也，醫(yī)之良者，引例推類，可謂無窮之應用?！蓖瑫r在《局方發(fā)揮》中引經據(jù)典，以《素問》、《難經》原文正《和劑局方》之誤。朱翁在《格致余論》序開篇曰：“《素問》載道之書也。”可見其對經典之窮研。

總之，丹溪遙承岐黃之學，發(fā)揮仲景之說，精研本草之理，體現(xiàn)了朱丹溪立醫(yī)術宗經典的思想，丹溪學說源自經典。

3.3 時、域之源

一是受金元各家學說影響。從朱丹溪生存年代考證表明丹溪是金元四家中最晚一家，朱翁認為除了研讀《素問》、《難經》、《傷寒論》、《本草》外，只有經實踐、拜名師，才能撥開迷霧、惠識真諦。于是治裝出游，其幾年間渡浙江、去吳縣、抵宣城、轉鎮(zhèn)江、達南京，風塵仆仆，餐風宿露，但未遇到理想的老師，直至不惑之年后（44歲）回到武林（今杭州）最終拜得羅知悌世稱太無為師。《丹溪翁傳》中記載：“遂治裝出游，求他師而叩之。乃渡浙河，走吳中，出宛陵，抵南徐，達建業(yè)，皆無所遇，及還武林， ……”。羅知悌是宋理宗朝宮廷內的近侍，精通醫(yī)道，得金劉完素之再傳，旁通張子和、李東垣兩家之學。丹溪親炙于羅知悌成唯一弟子，羅知悌傾其醫(yī)術、授予丹溪[17]，丹溪得以盡覽劉完素、張子和、李東垣書稿，從而汲取各家之長。在其《格致余論》序中如是述：“……又四年而得羅太無諱知悌者為之師，因見河間、戴人、東垣、海藏諸書，始悟濕熱相火為病甚多?！痹凇陡裰掠嗾摗纷詈笠黄髡摗皬堊雍凸粽撟⒄摗逼性疲骸耙虼笪蚬糁?，必其人充實，稟質本壯，乃可行也。否則邪去而正氣傷，小病必重，重病必死?！庇钟杏涊d：“羅每日有求醫(yī)者來，必令其診視脈狀回稟。羅但臥聽，口授用某藥治某病，以某藥監(jiān)其藥，以某藥為引經。往來一年半，并無一定之方。至于一方之中，自有攻補兼用者，亦有先攻后補者，有先補后攻者?！爆F(xiàn)代宋亞南[18]對朱丹溪用藥統(tǒng)計分析后發(fā)現(xiàn)，前10位藥物基本上都是脾胃用藥，與劉完素、李東垣、張從正的脾胃用藥相符度很高?？梢姷は膶W術是親炙羅知悌，并對劉完素、張子和、李東垣的思想加以發(fā)揮。

二是受《和劑局方》影響。當時盛行的《和劑局方》作為第一部官方成藥處分標準，方劑分為諸風、傷寒、一切氣、痰飲、諸虛、痼冷、積熱、瀉痢、眼目疾、咽喉口齒、雜病、瘡腫、傷折、婦人諸疾及小兒諸疾共14門，788方，丹溪認為該書也收錄了一些藥味龐雜的方劑，對療效的記述有過于夸張之處，因而丹溪對局方的不足進行了激烈的批評，撰寫了《局方發(fā)揮》，提出局方使用必須審病因辨別體質，而不可多服久服。朱翁在《局方發(fā)揮》中述：“《和劑局方》之為書也，可以據(jù)證驗方，即方用藥，不必求醫(yī)，不必修制，尋贖見成丸散，病痛便可安痊?！运纹瘢俑刂詾榉?，醫(yī)門傳之以為業(yè)，病者恃之以立命，世人習之以成俗?！庇衷疲骸搬t(yī)者意也……今乃集前人已效之方，應今人無限之病，何異刻舟求劍，按圖索驥，冀其偶然中難矣！”“然病者一身血氣有淺深，體段有上下，臟腑有內外，時月有久近，形志有若樂，資稟有厚薄，能毒有可否，標本有先后，年有老弱，治有五方，令有四時，某藥治某病，某經用某藥，孰為正治反治，孰為君臣佐使，合是數(shù)者，計較分毫，議方治療，貴乎適中，今觀局方，別無病源，議論止于各方條述證候，繼以藥石之分兩，修制藥餌之法度，而又勉其多服常服久服，殊不知一方通治諸病?！奔又煳陶J為《和劑局方》用藥“偏于溫燥”的傾向，易于“造成燥而傷陰，陰虛陽亢”，從而對當時局方批評的同時對其“陽有余陰不足”理論的形成奠定了基礎。

從丹溪的臨證用藥中可以看出，朱翁沒有全盤否認《和劑局方》，這從其弟子程曦對朱翁用藥總結中也體現(xiàn)出丹溪受局方的影響所在，其云“丹溪治病，凡遇氣虧者，以四君子湯，血虧者，以四物湯；痰飲者，以二陳湯·食積者；以平胃散，都以四方為主”[19]，而上述方藥均載于《和劑局方》。

三是氣候地域影響。丹溪生活在南方，地處多濕，氣候偏熱，濕（溫）熱之氣與北方寒冷而干燥之天氣大相庭徑，丹溪根據(jù)《素問·異法方宣論》之大旨，氣候各殊，病因不盡相同，加之機體有別，因而提出“西北地氣常實，陽易虧，北方治病宜溫?！瓥|南天道常盈，濕熱氣盛，相火易動，陰易虧”，主張“南方治病宜清”。又曰：“六氣之中，濕熱為患，十之八九”，“東南地下多陰雨地濕，凡受必從外入……西北地高，人多食生冷，濕面重潼酪，或飲酒……此皆自內也”的觀點，以及其在《丹溪心法》中創(chuàng)制的治濕熱代表方二妙散等，因而其濕熱觀無不與其生活地域有密切相關。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朱丹溪的學說理論思想主要是來源于潛心研讀經典，以宋元理學為指導，師承河間再傳弟子羅知悌，汲取金元各家之長，加上時勢、地域的影響，從而形成丹溪獨特的學說思想和臨床經驗，其淵源可謂在天、地、人，即朱丹溪的天賦是基礎，其對中醫(yī)之悟性和勤勉苦讀、不懈求師精神是關鍵，而其出身家世、所遇恩師和傳承其說的弟子是不可缺少的因素。

中醫(yī)臨床學是一門實踐性極強的學科，中醫(yī)師的成長培養(yǎng)周期長[20]。具有中醫(yī)思維、具有深厚的經典中醫(yī)理論、具有中醫(yī)技能精湛的臨床優(yōu)才是現(xiàn)代名中醫(yī)師所具有的基本素養(yǎng)，而中醫(yī)思維能力是現(xiàn)代名中醫(yī)師的核心素質[21]。通過對朱丹溪學說思想及其淵源探析，我們得到的啟示：哲學思維，融會經典能力，得名師傳承的模式是現(xiàn)代名中醫(yī)師培養(yǎng)模式[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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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8-0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