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營洲

據(jù)我的粗略統(tǒng)計，自1949年至2017年這近七十年間，中國各出版社共出版與《詩經(jīng)》有關(guān)的圖書——包括譯注、詮釋、典籍整理、研究著述、衍生文字，以及重版、修訂版等，約有一千一百來種。其中1949—2000年有二百多種。新世紀以來顯著增加，僅2017年，就有六十多種。

一

《詩經(jīng)》的普及、傳播，自然從“譯注”做起。把兩千多年前的古文字變作今人易懂易記的白話文后，《詩經(jīng)》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普及或傳播。

在我搜羅到的1949年至1959年這十年間出版的近三十種與《詩經(jīng)》有關(guān)的圖書中，除了前人注疏釋箋，如清代皮錫瑞的《經(jīng)學通論·詩經(jīng)》、漢代韓嬰的《韓詩外傳》、唐代孔穎達疏《毛詩正義》、宋代朱熹集注的《詩集傳》、清代姚際恒的《〈詩經(jīng)〉通論》、晚清民國吳闿生的《詩義會通》等，今人對《詩經(jīng)》的譯注也是頗為注重的，這類圖書在這十余年間占了一半以上。它們是：倪海曙的《蘇州話〈詩經(jīng)〉》、汪原放編的《〈詩經(jīng)〉今譯》、余冠英的《〈詩經(jīng)〉選譯》、高亨的《〈詩經(jīng)〉選注》、李長之的《〈詩經(jīng)〉試譯》、陳子展的《〈國風〉選譯》、郭沫若的《卷耳集》、袁梅的《周代抒情詩譯注》、陸文郁編著的《〈詩〉草木今釋》。在這些圖書中，有的還分別被不同的出版社各自出版，乃至不斷再版。

另據(jù)我的粗略統(tǒng)計，就是1949年至2017年這近七十年間，有關(guān)《詩經(jīng)》譯注性質(zhì)的書，大概占了全部此類圖書的三分之一。由此可知，《詩經(jīng)》“譯注”性質(zhì)的圖書是《詩經(jīng)》研究領(lǐng)域的重頭戲。

二

在我看來，在《詩經(jīng)》譯注方面，對讀者影響較大的作者，起初或是余冠英、高亨、陳子展、袁梅等。此后還有金啟華、馬持盈、蔣立甫、袁愈荌、程俊英、于夯、王延海、周振甫、王秀梅、華鋒等。

余冠英的《〈詩經(jīng)〉選譯》譯本，究竟印了多少版、多少冊，恐怕連他自己都難以計數(shù)。倘若有好事者統(tǒng)計一番，或是個“天文數(shù)字”。

高亨的《詩經(jīng)》譯本影響也大，但“意識形態(tài)性較強”。

有論者稱，周振甫的版本是最差的，因為他基本上就是將古人的義解直接附在后面了事，而且“翻譯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君子翻成貴族之類的，不達又不雅”。也有論者稱，程俊英的《〈詩經(jīng)〉譯注》是此類圖書中最好的。

不過在我看來，于夯翻譯的也許是最不錯的，不像其他譯文，不是“大白話”，就是“順口溜”。

三

在這近七十年間，歷代有關(guān)《詩經(jīng)》箋注、解讀的書應該是都已重印過了。大型的有：學苑出版社出版的《〈詩經(jīng)〉要籍集成》，全四十二冊；吉林出版集團出版的《欽定四庫全書薈要》，其中與詩有關(guān)的典籍達二十余種；齊魯書社出版的《歷代〈詩經(jīng)〉版本叢刊》，全四十六冊；中華書局出版的《毛詩集釋》，全十二冊；現(xiàn)代出版社出版的《〈詩經(jīng)〉集校集注集評》，全十五冊；中華書局出版的《日藏〈詩經(jīng)〉古寫本刻本匯編》，全十二冊等等。

《詩經(jīng)》方面的工具書，包括詞典、辭典、鑒賞辭典等也出了約二十種，依次是：董治安編的《〈詩經(jīng)〉詞典》，任自斌等主編的《〈詩經(jīng)〉鑒賞辭典》，金啟華等主編的《〈詩經(jīng)〉鑒賞辭典》，周嘯天主編的《〈詩經(jīng)〉〈楚辭〉鑒賞辭典》，向熹編的《〈詩經(jīng)〉詞典》，姜亮夫等編的《先秦詩鑒賞辭典》，遲文俊編的《〈詩經(jīng)〉百科辭典》，楊合鳴著的《〈詩經(jīng)〉疑難語詞辨析》，李家秀編著的《〈詩經(jīng)〉鑒賞辭典》，趙逵夫編的《〈詩經(jīng)〉三百篇鑒賞辭典》，盛慶斌編的《〈詩經(jīng)〉〈楚辭〉鑒賞》，徐寒主編的《〈詩經(jīng)〉〈楚辭〉鑒賞》，蘭東輝編的《〈詩經(jīng)〉〈楚辭〉鑒賞辭典》，夏傳才主編的《〈詩經(jīng)〉學大辭典》，楊合鳴編的《〈詩經(jīng)〉鑒賞辭典》，沐言非編的《〈詩經(jīng)〉〈楚辭〉鑒賞辭典》，上海辭書出版社文學鑒賞辭典編纂中心編的《先秦詩鑒賞辭典》等等。

以上這兩類圖書的刊行、出版無疑有益于《詩經(jīng)》的研究，并可使讀者在欣賞詩經(jīng)中培養(yǎng)研究興趣和發(fā)現(xiàn)問題的能力，可算是另一種方式的普及。

四

當然，除此之外，關(guān)于《詩經(jīng)》的介紹性質(zhì)的書，對《詩經(jīng)》的普及也有相當?shù)淖饔谩ＶT如周滿江的《詩經(jīng)》，程俊英的《〈詩經(jīng)〉漫話》，滕志賢的《〈詩經(jīng)〉引論》，流沙河的《流沙河講〈詩經(jīng)〉》等等。

關(guān)于周滿江的《詩經(jīng)》，編輯的推薦語是：“作者以流利華美的筆致，對我國《詩經(jīng)》的起源、發(fā)展，作了簡明扼要的介紹，既肯定了各家作品的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同時也指出了其局限性和不足之處。”但有讀者說：“一本書，明明是評論《詩經(jīng)》的，卻用了《詩經(jīng)》的名字，這是欺負古代沒有知識產(chǎn)權(quán)這一說嗎？我一直以為自己買的是《詩經(jīng)》呢?。?！”“這個更像一本大概介紹《詩經(jīng)》的提綱。千萬別買，我后悔死了！”“看評論，和我一樣附庸風雅卻買錯了的人不在少數(shù)。”

程俊英的《〈詩經(jīng)〉漫話》，介紹了關(guān)于《詩經(jīng)》的基本知識，分析了《詩經(jīng)》的思想內(nèi)容和藝術(shù)表現(xiàn)手法，并從文學史的角度，論述了《詩經(jīng)》在中國文學發(fā)展中的源遠流長的影響，勾畫了兩千多年來《詩經(jīng)》研究的發(fā)展概貌。全書議論縱橫，并能突出重點；既以介紹知識為主，又注意對引用的作品做言簡意賅的分析；廣泛引證古今百家之說，同時不忘提出作者自己的獨到見解。這是一部著眼于普及也有助于提高的古典文學知識讀物。

流沙河的《流沙河講〈詩經(jīng)〉》，是一部傾注了這位八旬老人許多心血的古典文學普及新著。我曾拜讀過他的《〈詩經(jīng)〉現(xiàn)場》，也在網(wǎng)上聆聽過他的《〈詩經(jīng)〉點醒》，雖然對他的一些觀點難以認同，但他對《詩經(jīng)》委實有著自己的獨到見地。

五

1993年，中國詩經(jīng)學會成立。這自然是《詩經(jīng)》研究領(lǐng)域的大事。有資料稱，它是由民政部批準、教育部主管的國家一級學會，秘書處設在河北師范大學文學院，有從事《詩經(jīng)》研究工作的會員五百余人。該學會自成立后，已先后在石家莊、北戴河、桂林、濟南、張家界、南充、洽川等地召開了九次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每次會議都有論文集正式出版。

該學會每年編輯出版《〈詩經(jīng)〉研究叢刊》兩期、《會務通訊》四期，并與日本詩經(jīng)學會、韓國詩經(jīng)學會和中國臺灣經(jīng)學學會、香港中國文學學會保持著經(jīng)常的學術(shù)聯(lián)系，影響巨大，已成為海內(nèi)外《詩經(jīng)》研究的中心。

有論者稱，《〈詩經(jīng)〉研究叢刊》的出版，系統(tǒng)地將我國和國際上各位學者對《詩經(jīng)》的最新發(fā)現(xiàn)、最新成果匯錄成冊，具有重要的前瞻指導意義，是《詩經(jīng)》研究的風向標。

同是1993年，山西大學文學院成立了“《詩經(jīng)》研究信息中心”，作為一種“學術(shù)團體和研究機構(gòu)”，其“意義或價值”當時和中國詩經(jīng)學會有得一拼的，只是“名號”不如后者響亮罷了！

六

隨著《詩經(jīng)》研究的不斷深入，所研究的領(lǐng)域也在不斷地拓展。進入二十一世紀后，有些《詩經(jīng)》研究者的目光，開始由《詩經(jīng)》中的詞語、詩意的注譯、詮釋等，轉(zhuǎn)向《詩經(jīng)》中涉及的植物、動物，以及一些“名物”等的研究。

據(jù)我的粗略統(tǒng)計，研究植物的有：潘富俊等的《〈詩經(jīng)〉植物圖鑒》，高明乾等的《〈詩經(jīng)〉植物釋詁》，寧以安的《草木有本心：〈詩經(jīng)〉植物札記》，韓育生的《〈詩經(jīng)〉里的植物》，王佳儀的《〈詩經(jīng)〉里的植物》，耿煊的《〈詩經(jīng)〉中的經(jīng)濟植物》，劉志清的《〈詩經(jīng)〉植物圖解》，承華的《執(zhí)子之手——〈詩經(jīng)〉里的深情與植物》，介疾的《〈詩經(jīng)〉草木繪——古風水彩植物手繪技法》，深圳一石的《美人如詩草木如織：〈詩經(jīng)〉里的植物》……

研究動物的有：高明乾等的《〈詩經(jīng)〉動物釋詁》，林趕秋的《〈詩經(jīng)〉里的那些動物》等。

研究“名物”的有：揚之水的《〈詩經(jīng)〉名物新證》，陳溫菊的《〈詩經(jīng)〉器物考釋》，李儒泉的《〈詩經(jīng)〉名物新解》，聶作平的《〈詩經(jīng)〉物語》，呂華亮的《〈詩經(jīng)〉名物的文學價值研究》、《〈詩經(jīng)〉名物注析》（國風篇），李湘的《〈詩經(jīng)〉特定名物應用系列新編》，〔日〕岡元鳳纂輯的《〈毛詩〉品物圖考》，〔日〕淵在寬的《古繪〈詩經(jīng)〉名物》等。

有論者稱：“名物考證本是舊學，但……揚之水的《〈詩經(jīng)〉名物新證》使這門舊學煥然一新，揚作以出土文物與《詩》互證，配以圖說，持論平實，堪為新時期《詩經(jīng)》名物研究典范之作?！?/p>

平心而論，任何一種學術(shù)研究，固然是越細越深入越好，可是，倘若過了度，成了“甚解”，對讀者又有什么補益呢？諸如《詩經(jīng)》的那個“苕”字，有說是凌霄花又名紫葳的，有說即紫云英又名翹搖的，有說是蘆葦?shù)幕ㄋ爰慈敾ǖ模姓f又名翹搖的……究竟誰的解釋是對的呢？

七

《詩經(jīng)》初成的年代，都是能吟誦能演奏的，因此均合韻律，即皆能“弦歌之”。而今天讀來為什么有些詩篇感覺不成韻了？有人認為，這是一些字詞的讀音發(fā)生了變化。為此，有不少學者致力于《詩經(jīng)》古音的研究。在我的粗略統(tǒng)計中，研究古音、音樂的圖書大致有：王力的《〈詩經(jīng)〉韻讀》，朱廣祁的《〈詩經(jīng)〉雙音詞論稿》，向熹的《〈詩經(jīng)〉古今音手冊》，王顯的《〈詩經(jīng)〉韻譜》，馬輔的《毛詩正古音》，龐存周的《〈詩經(jīng)〉韻讀圖解及其他》，朱孟庭的《〈詩經(jīng)〉與音樂》，陳新雄的《古音研究》，梁志鏘的《〈詩經(jīng)〉與〈楚辭〉音樂研究》，林琳、張蟄鳴的《〈詩經(jīng)〉弦歌：音樂文化遺產(chǎn)研究》，曹強的《江有誥〈詩經(jīng)〉韻讀研究》，楊青、曹雅欣編的《琴頌〈詩經(jīng)〉》，沈曉昕的《淺吟低唱話〈詩經(jīng)〉》等。

那天，在喜馬拉雅FM閑逛，沒有想到竟然和薛瑞萍撞個滿懷！她的“看云讀書”里有個《詩經(jīng)》專輯，一聽之下驚喜莫名。她讓我第一次感知到了《詩經(jīng)》的音韻美。聆聽她的吟誦，更是加深了對原詩的理解。她的大多誦讀頗具情感，語調(diào)把握得也很到位。我喜歡她的另一個理由，是她在解讀《詩經(jīng)》時常常借古諷今，針砭時弊。這可能和她喜歡魯迅有關(guān)。

華鋒的《詩經(jīng)》吟誦也很有味道。吟誦是我國傳統(tǒng)的讀書方法，據(jù)說古代私塾里的孩子就整天是搖頭晃腦地讀誦。華鋒說：《詩經(jīng)》的吟誦看似簡單，實際上非常復雜，主要原因是《詩經(jīng)》產(chǎn)生的時代久遠，文獻又不完整，因此同一首詩不同的研究者得出不同的結(jié)論是非常正常的。若搞不清楚詩篇的主旨，就無法起調(diào)吟誦。

當然，我也聽到了一些人對《詩經(jīng)》的吟誦，恕我不恭，其酸腐腔調(diào)簡直辱人耳目。

八

我還發(fā)現(xiàn)，進入二十一世紀之后，有關(guān)《詩經(jīng)》學史的研究，似乎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其論著幾可稱作“蔚為壯觀”。據(jù)我的粗略統(tǒng)計，它們是：

朱炳祥編的《中國詩歌發(fā)生史》，袁長江的《先秦兩漢〈詩經(jīng)〉研究論稿》，趙義山的《中國分體文學史（詩歌卷）》，戴維的《〈詩經(jīng)〉研究史》，劉毓慶的《歷代〈詩經(jīng)〉著述考（先秦—元代）》，揚之水的《先秦詩文史》，洪湛侯的《〈詩經(jīng)〉學史》，翁其斌的《中國詩學史》（先秦兩漢卷），張啟成的《〈詩經(jīng)〉研究史論稿》，馮浩菲的《歷代〈詩經(jīng)〉論說述評》，汪祚民的《〈詩經(jīng)〉文學闡釋史（先秦—隋唐）》，譚德興的《宋代〈詩經(jīng)〉學研究》，于新的《〈詩經(jīng)〉研究概論》，趙敏俐等的《中國古代歌詩研究：從〈詩經(jīng)〉到元曲的藝術(shù)生產(chǎn)史》，夏傳才的《二十世紀〈詩經(jīng)〉學》，余正松、周曉琳編的《〈詩經(jīng)〉的接受與影響》，趙沛霖的《現(xiàn)代學術(shù)文化思潮與〈詩經(jīng)〉研究：二十世紀〈詩經(jīng)〉研究史》，馬銀琴的《兩周詩史》，劉立志的《漢代〈詩經(jīng)〉學史論》，夏傳才的《〈詩經(jīng)〉研究史概要（增注本）》，朱金發(fā)的《先秦〈詩經(jīng)〉學》，陳文采的《清末民初〈詩經(jīng)〉學史論》，魏家川的《先秦兩漢的詩學嬗變》，劉毓慶、賈培俊的《歷代〈詩經(jīng)〉著述考（明代）》，周何的《〈詩經(jīng)〉著述考》，寇淑慧編的《二十世紀〈詩經(jīng)〉研究文獻目錄》，何丹的《〈詩經(jīng)〉四言體起源探論》，劉毓慶、郭萬金的《從文學到經(jīng)學》，牟玉亭的《宋元〈詩經(jīng)〉學的發(fā)展及其著述》，何海燕的《清代〈詩經(jīng)〉學研究》，黃忠慎的《清代〈詩經(jīng)〉學論稿》，朱孟庭的《近代〈詩經(jīng)〉白話譯注的興起與開展》，王軍的《詩心：從〈詩經(jīng)〉到〈紅樓夢〉》，胡曉軍的《宋代〈詩經(jīng)〉文學闡釋研究》，洪濤的《從窈窕到苗條：漢學巨擘與〈詩經(jīng)〉楚辭的變譯》，段炳昌、張檸的《詩的還鄉(xiāng)：從〈詩經(jīng)〉到新詩》等。

九

經(jīng)過兩千多年歷代學人的注疏箋釋，竊以為，有關(guān)《詩經(jīng)》的方方面面——諸如每首詩的本義、引申義，詩中每個字的本義、寓意——能達成共識的都已達成了共識；不能達成共識的也只有各執(zhí)己見，誰也難以說服誰了。也就是說，有關(guān)《詩經(jīng)》的注疏箋釋，在沒有新的史料被發(fā)現(xiàn)之前，截至時下，似已走到了盡頭。于是一些《詩經(jīng)》愛好者，在研讀《詩經(jīng)》時，便融進了個人的情感，有了個人生命的關(guān)照。

在這方面，揚之水編寫的《〈詩經(jīng)〉別裁》，或是其出類拔萃者。

該書編輯的“推薦語”是這樣寫的：“揚之水編寫的這本《〈詩經(jīng)〉別裁》選了《詩經(jīng)》四十七篇而述，每一首下面都有注釋，但和一般讀本的不同之處是選擇認為最妥帖的古注來注釋詩中的文字，有時候在一處有多個解釋，讓讀者自己選擇合適的意義。本書別樹一幟之處在于：一、以情心去體會；二、或正面贊美，或側(cè)面反證，重現(xiàn)了《詩經(jīng)》時代初民天地的美好。”

有讀者是這樣評述此書的：“這本書的解讀延續(xù)了我們傳統(tǒng)的‘詩教——溫柔敦厚。和市面上充斥的大部分‘××別裁僅僅抒發(fā)己意、賣弄雞湯不一樣，解讀的客觀、雅正、真淳、溫厚，仿佛回到那個詩三百的年代一樣?！?/p>

恕我孤陋寡聞，這本《〈詩經(jīng)〉別裁》由江西教育出版社2000年7月出版，或是開了此類圖書的先河。

此后，有了閆紅的《〈詩經(jīng)〉往事——愛在荒煙蔓草的年代》、王玉潔的《〈詩經(jīng)〉：伊人如月水一方》、子梵梅的《一個人的草木〈詩經(jīng)〉》、聶小晴的《最美不過〈詩經(jīng)〉》、安意如的《思無邪：追憶前生的記憶》、白露宛的《一生最愛詩·國風》、李顏壘的《最是〈詩經(jīng)〉惹情扉》、黛琪的《愛情就在桑間濮上：風情萬種說〈詩經(jīng)〉》、蘇禾的《掩卷〈詩經(jīng)〉聆聽愛情》、李顏壘的《歸來，美的〈詩經(jīng)〉》、閆紅的《心悅君兮：寫給〈詩經(jīng)〉的情書》、八月安妮的《記憶如歌過往歡宴：〈詩經(jīng)〉中的似水流年》、馬文戈的《桃李春風總關(guān)情：〈詩經(jīng)〉中的古老愛情》、隨園散人的《最深情莫如〈詩經(jīng)〉》、丁云君的《莫道情深累美人：〈詩經(jīng)〉里的純愛》、李顏壘著的《最美不過〈詩經(jīng)〉》、夏葳的《既見君子：〈詩經(jīng)〉中的君子之道》、丁立梅的《你有蔓草，我有木瓜：在〈詩經(jīng)〉里相逢》、曲黎敏的《〈詩經(jīng)〉：越古老，越美好：喚醒現(xiàn)代人沉睡的詩性和情感》、李朝杰的《關(guān)關(guān)雎鳩：和你一起讀〈詩經(jīng)〉》、李安安的《在最美〈詩經(jīng)〉里邂逅美的愛情》、辛然的《我生之初尚無為：〈詩經(jīng)〉中的美麗與哀愁》、楊照的《〈詩經(jīng)〉：唱了三千年的民歌》、成向陽的《青春〈詩經(jīng)〉：出自國風的別樣花事》、邱顏的《美人讖——〈詩經(jīng)〉中那些不可方物的愛情》、郭慕清的《陌上花開：和慕清一起讀〈詩經(jīng)〉》、錢紅麗的《〈詩經(jīng)〉：最古老的情歌》等。

十

在我的感覺中，當下的《詩經(jīng)》研究，似乎面臨著一個“回歸”問題，即《詩經(jīng)》研究“回歸”到哪兒？如何“回歸”。

“回歸”到哪兒？似乎有兩個截然相反的選擇：一個是讓《詩經(jīng)》回歸到“詩”，一個是讓《詩經(jīng)》回歸到“經(jīng)”。

《詩經(jīng)》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但是自漢之后，它便被儒家奉為了“經(jīng)”。這，貌似有違它的本真、原意，因此有論者稱，現(xiàn)在應該是徹底“撥亂反正”的時候了，讓《詩經(jīng)》回歸到“詩”。再就是，《詩經(jīng)》中的大多篇什都是民歌，應該“讓民歌回歸民歌”。

但自漢之后，《詩經(jīng)》就被儒家尊奉為了“經(jīng)”，以此來對國人進行“教化”，可是隨著歲月的流逝，人們思想觀念的變化，其“經(jīng)”的光彩漸漸地變得暗淡了，因此便有人倡議：不能讓《詩經(jīng)》淪落成“詩”，把《詩經(jīng)》僅僅視作“詩”便是低看了它，應該重新把《詩經(jīng)》扶上“經(jīng)”的圣壇，讓《詩經(jīng)》回歸到“經(jīng)”。

究竟“回歸”到哪兒好呢？依我看來，自然當是回歸到“詩”。千百年來，《詩經(jīng)》作為先民的吟唱，滋潤、溫暖過多少國人的心?。《对娊?jīng)》的“教化”作用呢？當年孔子在世的時候，就痛感到“人心不古”了，所以要“克己復禮”，所以要讓弟子們誦讀《詩經(jīng)》，可是千百年過去了，人心貌似越來越不古了。因此竊以為，想讓《詩經(jīng)》依然作為“政治教科書”來匡正今人之心，這或是妄念。

十一

關(guān)于《詩經(jīng)》研究這七十來年的成就，該作如何論定呢？我不敢下何斷語，但有論者稱：“總的來說，八十年代以來的《詩經(jīng)》研究在各方面都有很大的進展，但也明顯存在不足。這一時期，幾乎舉不出可以與民國時期相抗衡的《詩經(jīng)》學大家。楊樹達曾批評當時的學界有‘溫故而不知新和‘不溫故而知新兩種不良傾向，《詩經(jīng)》研究的歷史積累過于豐厚，處于《詩經(jīng)》研究高度發(fā)達之后的今天，研究《詩經(jīng)》自然難逃這種尷尬處境。如何將新的研究取向與角度和傳統(tǒng)的研究方法結(jié)合起來，是《詩經(jīng)》研究界共同面臨的難題?！保ㄌ醋魑模骸抖兰o詩經(jīng)研究綜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