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樂涵
一縷陽光輕盈地踮著腳尖,悄然滑入擁擠嘈雜的19路公交車車廂。它是那么和煦動人,令我心間不由得生出一絲暖意。
環(huán)視整個車廂:戴著黑色鴨舌帽的青年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眼神中流露出不滿,顯然是剛剛輸了一盤“王者榮耀”;幾位挎著菜籃子的中年婦女談論著菜市場里商販的小氣,家里孩子的種種叛逆、不聽話,個個眉頭緊鎖,似乎有數(shù)不盡的牢騷要發(fā)泄……
他們的眼里只有雞毛蒜皮的瑣事,全然沒有對生活的追求和對美好的珍惜,我心頭煩躁。抬眼時,那縷明媚的陽光竟暗淡了幾許。忽然,我背后傳來了稚嫩的童音:“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p>
那是李白的《將進酒》,平時聽慣了抑揚頓挫的男低音朗誦,這樣純凈“無添加”的背誦便讓我頗有新鮮之感。我回頭看去,那是一個十歲左右、眼眸清澈的男孩兒。我背《將進酒》時,也與他差不多大吧,我這樣感嘆著。
“爺爺,該你了,下一句!”男孩兒的聲音再次響起。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顯然是男孩兒爺爺?shù)穆曇?,相比男孩兒的清脆響亮,爺爺?shù)穆曇袈燥@滄桑,讓人聽來更為新奇。
“烹牛宰羊……”
“錯啦!是‘烹羊宰牛!”男孩兒大聲糾正道。
“對,對,烹羊宰牛且為樂……唉,爺爺老了,腦袋不中用了,還是得多背背詩才行……”
陽光愈來愈溫暖柔和了。
我看向玻璃窗,窗中倒映著兩張截然不同的臉龐:一個稚氣未脫,卻靈動有神;一個布滿皺紋,卻精神矍鑠。而那縷燦爛的陽光,不偏不倚地照在他們的臉上,煥發(fā)著勃勃生機……
那一刻,仿佛是青蓮居土造來一個小書童跨越千年與我對話;那一刻,仿佛有一位老者輕輕拂去古書上積得厚厚的塵埃;那一刻,小書童和老者喚醒了我心間那片古人以杜康灌溉的田地;那一刻,但愿長醉不復醒,但愿,長醉,不復醒
那一刻,即是永恒,我永遠不想失去,也永遠不能忘卻。
車廂里依然回蕩著網(wǎng)癮少年的頹廢,中年婦女的斤斤計較,但也留存著爺孫倆的詩和遠方。
的確,在這個匆忙而疏離的時代,只有童真的孩子們沒有世俗的煩擾,無畏地追求著真善美的夢想;也唯有經(jīng)歷風雨的老者們能拋開一切利益的羈絆,從容地品味人生。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還有一縷陽光在最光明的前方。到站了。陽光依舊和煦動人,我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到了學校。
陽光這么明媚,我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它呢?
夢想這么美好,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實現(xiàn)它呢?
引人深思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茍且,還有詩和遠方。小作者通過公交車上打游戲的青年、閑聊的婦女與背詩祖孫倆精神狀態(tài)的對比,展現(xiàn)出知識和夢想的力量,引人深思。
(何 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