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寶 朱妍婕 孫志港
內容摘要:本文試圖運用目的論分析研究鄭振鐸譯《飛鳥集》和馮唐譯《飛鳥集》。根據(jù)德國功能主義的“目的論”,翻譯是有目的的行為。在目的論指導下,分別探究兩位譯者翻譯《飛鳥集》的目的,采用個案研究對比的方法,分析二者特征,翻譯目的以及如何才能達到最佳翻譯效果。
關鍵詞:《飛鳥集》 目的論 馮唐 鄭振鐸
《飛鳥集》創(chuàng)作于1913年至1916年間,是印度詩人泰戈爾的代表作,共收錄325首短詩,是世界上最杰出的詩集之一。由于詩人忠實于自己的思想,具有敏銳洞察自然、社會的能力和一支善于表達心曲的妙筆,這些形似只言片語的小詩就蘊涵了豐富的思想、深奧的哲理,表現(xiàn)出一種清新明快、優(yōu)美雋永的風格。[1]《飛鳥集》在世界各地被譯為多種文字版本[2],在國內也吸引著眾多譯者為其不懈努力?,F(xiàn)今可知的漢譯本已多達15本,來自陸晉德,白開元,吳巖,徐翰林,鄭振鐸,馮唐等。
其中,在1922年出版的鄭振鐸譯本被公認為是國內多個譯本中水平最高的譯本,一些富有哲理的句子被人們廣為傳頌??山?,作家馮唐2015年最新出版的《飛鳥集》譯本,一經出版就引起軒然大波,就因其“粗鄙”字眼而受到公眾的批判,例如:“解開褲襠”、“舌吻”、“挺騷”等?!度嗣袢請蟆吩l(fā)刊稱:“乃不知有信,無論達雅”。環(huán)球亞洲研究中心主任沈丹森說道:“我不會把這稱作翻譯,這是惡搞?!盵3]但是在一眾的批判聲中,不乏有人力挺馮唐,李銀河在博客上寫道:“馮唐的譯本是《飛鳥集》迄今為止最好的中文譯本”。[4]他強調馮唐譯本并非“不信”,只是“不雅”,其次,馮唐將詩學押韻上發(fā)揮到了極致。目前,就馮唐譯本的評論,主要集中在語言成分、譯者主觀性、翻譯倫理、詩學等方面,從目的論角度入手的文章并不多,因此,本文將從翻譯目的論入手,分析馮唐翻譯目的,并將其與鄭正鐸譯本比較分析。
1.目的論
翻譯目的論是由德國功能學者Hans J Vermeer提出,其精髓便是在翻譯中明確目的。根據(jù)目的論,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整個翻譯行為過程,即“目的決定手段”。[5]目的論要求所有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遵循3個原則,即目的原則、連貫原則和忠實原則。
目的原則是指翻譯是一種有目的的行為。連貫原則要求譯文必須符合語內連貫的標準,即譯文必須能讓譯文接受者理解,并在目的語文化及使用譯文的交際環(huán)境中有意義。而忠實原則,指原文與譯文之間應該保持語際連貫一致,即忠實原文,而忠實的程度和形式則由譯文目的和譯者對原文的理解程度決定。
其中,語際連貫次于語內連貫,這兩種連貫性原則又同時從屬于目的原則。由于連貫性原則和忠實性法則必須服從于目的法則,比如翻譯的目的要求譯文連貫通順,那么譯者應盡力使句子讀起來順暢、連貫,這時連貫法則是符合翻譯目的的。如果目的法則需要譯文不必通順,那么,連貫法則則不適用。同樣的,如果翻譯的目的要求譯文文本再現(xiàn)原文文本的特點與風貌,那么忠實法則與目的法則是一致的,譯者應盡最大努力再現(xiàn)原文風格、內容及特點。如果目的法則要求譯文與原文的功能有某種程度的差異時,那么忠實法則就不再適用。因此,目的法則是普遍適用的法則,而連貫性法則和忠實性法則則是特殊法則。
不同的譯者帶著不同的目的去從事翻譯活動,最后翻譯活動產生的結果也會有所不同。翻譯目的受到諸多因素的影響,如譯者所處的時代背景、當代文化趨勢、目的語讀者的譯文需求、已出版的譯本等等,這些因素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譯者的目的,進而在譯者語言、翻譯策略的選擇等方面體現(xiàn)出來。就目的語讀者而言,譯者在翻譯前期會預構其未來讀者,一旦確定,其語言風格,選詞造句會偏向其選定的目的語讀者。那么,基于譯者不同目的之下產生的不同譯本之間的比較也就有了依據(jù)。
2.譯時社會背景和譯者翻譯目的
2.1鄭振鐸所處社會背景及翻譯目的
鄭正鐸在翻譯《飛鳥集》所處的年代是五四運動時期,那時候人們尤其是青年們需要精神指引。鄭正鐸大多被學術界當作文學家,作家,在面對著精神上需要啟發(fā)的青年時,這些青年構成了他目的語讀者的大部分。[6]當時,又正值白話文運動,新舊思想碰撞,鄭振鐸就肩負用白話文翻譯外國文學作品以介紹西方世界的思想文化,解放人們思想,實現(xiàn)民主與科學的重任,這也是鄭振鐸翻譯的目的。
2.2馮唐所處社會背景及翻譯目的
馮唐在翻譯《飛鳥集》時是21世紀,是一個思想開放,百花爭艷的時代,讀者在原有文化的基礎上渴望不一樣的色彩。此外,馮唐翻譯目的還受到他自己的影響。《飛鳥集》是一本詩集,而馮唐本身是一位詩人,追求詩歌韻律美學,他的譯本更是一本有著中國色彩卻又不失原本哲理的詩集,因而實現(xiàn)了他的翻譯目的。
3.譯本對比分析
例1:“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 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 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
鄭譯:世界對著它的愛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它變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馮譯: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開褲襠
綿長如舌吻
纖細如詩行
鄭將mask譯為“面具”,屬于直譯,而馮唐譯為“褲襠”,用詞大膽。兩者相差甚遠,可以說是因為譯者的目的有所差別。鄭的目的是要通過直譯盡可能還原泰戈爾詩中愛與美的精神;馮的目的更傾向于表現(xiàn)自我張揚的一面。
例2:The great earth makes herself hospitable with the help of the grass.
鄭譯:大地借助于綠草,顯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
馮譯:有了綠草
大地變得挺騷
hospitable有兩個意思:1.形容人好客的,殷勤周到的;2.形容氣候、環(huán)境等適宜的。鄭將hospitable翻譯成殷勤好客,與泰戈爾原文一樣采用擬人手法;馮將這句處理為“大地變得挺騷”,進行了大尺度的個性創(chuàng)作。除此以外,馮唐本是詩人,在譯文中體現(xiàn)出“草”和“騷”的押韻。這也是兩者譯文差異的原因。
例3:Listen, my heart, to the whispers of the world with which it makes love to you.
鄭譯:靜靜地聽,我的心呀,聽那世界的低語,這是它對你求愛的表示呀。
馮譯:心吶
聽吧
這世界和你做愛的細碎響聲啊
“求愛的表示”和“做愛”版本表現(xiàn)出兩位譯者所處的時代以及目的語讀者的差異。鄭在當時的大背景下,需要啟發(fā)青年,所以較為保守地譯為“求愛的表示”;而馮處的時代以及自身張揚的個性,大尺度地譯為“做愛”。兩者目的差別,是造成兩篇譯文在內容上有所去別的主要因素。
目的論是翻譯功能主義的核心,按照目的論,翻譯是一個有目的行為,譯者的意愿和讀者的期盼共同決定了在翻譯作品時所采取的策略。對于鄭振鐸譯本與馮唐譯本比較分析,不能僅從語言內容等方面入手,更要比較其宏觀歷史外界條件、譯者目的及目的語讀者。鄭振鐸在《飛鳥集》譯本序言中說道:“此集的介紹,對于沒有機會得讀原文的,至少總有些貢獻”。由此可見,鄭振鐸翻譯的目的是將泰戈爾深刻的思想介紹給中國讀者,所以,盡力還原原詩。馮唐作為詩人,個性張揚,在譯文中展現(xiàn)自己對詩學追求的自由。兩個譯本因為不同目的產生不同譯法,并無高低優(yōu)劣之分。本文僅以個案進行分析,不夠全面,有待更加全面深入的研究。
參考文獻
[1]吳滿珍主編,大學語文[M].清華大學出版社,2007.12(216).
[2](印)泰戈爾著;鄭振鐸譯;聞鐘主編,飛鳥集:無障礙閱讀·全譯本[M].商務印書館,2014.09(196).
[3]魏英杰.馮唐的“僭越”[J]. China Academic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2015(02).
[4]李衛(wèi)麗.“信達雅”視角下馮唐翻譯作品研究——以《飛鳥集》為例[J].佳木斯職業(yè)學院學報,2016(03).
[5]Nord, Chiristiane. 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 Functional Approaches Explained. Shanghai; 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1997.
[6]周桃元.譯者動機研究——以鄭正鐸譯《飛鳥集》為例[J].安徽文學,2014(06).
(作者單位: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