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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車攤兒

        2018-06-20 14:49:22宋亞楠
        參花(上) 2018年6期
        關(guān)鍵詞:周師傅攤兒王師傅

        宋亞楠

        十字路口有兩個(gè)修車攤兒,把西頭的是王師傅,把東頭的是周師傅。他們出攤兒都很早,因?yàn)槊康角宄?,自行車大軍就開始涌上街頭了。

        這天一早,王師傅還沒擺好攤子,馬小飛就推來掉鏈子的自行車。

        王師傅將自行車倒扣在帆布上,咔咔幾下就把鏈條復(fù)位了。

        馬小飛:多少錢?

        王師傅擺手:不要錢,快去上學(xué)。

        馬小飛剛走,李桂芳推著癟了后輪的自行車來補(bǔ)胎。

        王師傅用起子扒開外胎,麻利地扯出內(nèi)胎,把內(nèi)胎充氣后按在水盆里查找漏點(diǎn)。

        丁老師推著一輛二八永久直奔周師傅:快給我修修,我剛才差點(diǎn)撞飛一個(gè)老太太。

        周師傅:啊,飛還是沒飛呀?

        丁老師:沒飛,就是碰倒了。

        周師傅:沒飛就好。

        王師傅找到了漏點(diǎn),從一個(gè)廢內(nèi)胎上剪下一塊補(bǔ)丁用銼慢慢打磨。

        周師傅檢查自行車:閘皮子都磨沒了,得換新的。

        丁老師:多少錢?

        周師傅:五塊。

        丁老師:這么貴!

        周師傅:都這價(jià)。

        王師傅將銼好的補(bǔ)丁抹上膠水,牢牢地粘在漏點(diǎn)上。

        李桂芳:多少錢?

        王師傅:兩塊。

        十年后。

        早上六點(diǎn)多,王師傅像往常一樣準(zhǔn)時(shí)出攤兒。路口東側(cè)空蕩蕩的,周師傅還沒有來。經(jīng)過十字路口的自行車很少,多是轎車和摩托車。

        李桂芳推著一輛山地車走來:兒子的車,說閘不好使了。

        王師傅接過山地車檢查。

        周師傅蹬著三輪車停在車攤兒旁。

        王師傅:最近很少見你出攤兒。

        周師傅:活兒少,懶得出。

        王師傅:不出攤兒能干啥?

        周師傅:我想改行修摩托車。

        王師傅:咱也沒學(xué)過呀。

        周師傅:摩托車沒有汽車復(fù)雜,好修。

        王師傅用扳手把山地車的閘線緊了緊:好了。

        李桂芳:多少錢?

        王師傅:不要錢。

        李桂芳:這怎么好意思呢?

        王師傅:都是回頭客,不用客氣。

        望著李桂芳的背影,周師傅點(diǎn)上一支香煙:老王,你也考慮考慮,別在一棵樹上吊死。

        又一個(gè)十年過去了。

        清晨,王師傅蹬著三輪車出攤兒。十字路口上擁堵著各種機(jī)動(dòng)車,幾乎看不到自行車了。路口東側(cè)是老周汽車修理鋪,老周父子倆開的。

        周師傅:最近生意咋樣?

        王師傅:不趕以前了。

        周師傅:別干了,掙不了幾個(gè)錢。

        王師傅默默地從三輪車?yán)锿饽霉ぞ摺?/p>

        馬小飛開著一輛桑塔納來到修車鋪:發(fā)動(dòng)機(jī)漏油,快幫我看看。

        小周:好嘞。

        李桂芳提著買菜的布兜路過:早啊,王師傅。

        王師傅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周師傅:你看你這哪還有活兒。

        王師傅:習(xí)慣了,能擺一天算一天吧。

        周師傅:去我那兒,我那兒需要人手。

        王師傅搖了搖頭。

        一輛白色奧迪停在路邊,丁老師探出腦袋。

        周師傅起身:永久換奧迪啦?

        丁老師:可不。

        一個(gè)收廢品的中年男子蹬一輛三輪車過來:車胎爆了,快給我修修。

        王師傅趕忙拿起起子。

        周師傅:難得,難得,難得,難得還有人找你修車。

        自打周師傅一連說了四個(gè)難得那天,王師傅就再?zèng)]出過攤兒。周師傅經(jīng)常坐在路口東側(cè),看著空蕩蕩的路口西側(cè)。

        這天一早,馬小飛拎著一輛童車問周師傅:王師傅什么時(shí)候來?

        周師傅:早不干了,你不知道?

        馬小飛:這可糟了,這車螺絲掉了,我尋思配個(gè)新的。

        周師傅:去別的地方吧。

        馬小飛:現(xiàn)在哪還有修車攤兒啊。周師傅,你能不能修?

        周師傅:我已經(jīng)轉(zhuǎn)行十年了。

        一輛轎車停在路邊,一位中年女士從后備箱里搬出一輛山地車:師傅,這是不是有個(gè)修車攤兒?

        周師傅:沒有。

        中年女士:不對(duì)呀,別人都說這有。

        周師傅試了下車:這車的轉(zhuǎn)向有毛病。

        中年女士:你能修?

        周師傅:修不了。

        中年女士:修不了你跟我扯什么!

        丁老師騎著一輛賽車過來:有打氣筒嗎?

        周師傅:沒有。

        丁老師:王師傅在就好了。奇怪,他為什么不干了?

        整整一天,周師傅都呆坐在路口東側(cè),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看著馬路對(duì)面。

        小周忍不住跟人嘀咕:我爸不會(huì)是老年癡呆了吧?

        次日一早,李桂芳經(jīng)過十字路口,發(fā)現(xiàn)老周汽車修理鋪門前支了一塊牌子——專業(yè)修理自行車,補(bǔ)胎、打氣,牌子下面鋪著帆布,上面擺著扳手、鉗子、起子、水盆和打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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