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文

我從稅30年了。30年故事的主軸與寫稅有著直接關系，僅直接從事秘書崗位、科研崗位就占去了20年。說我對稅收文字有感情，已經(jīng)不是矯情，而是有我生命的融入和情感的注入，有我呼吸的留痕與汗水的結晶。

30年稅收生涯，如果要對文字進行歸檔總結的話，無非是兩塊：一塊是大概與自我身高等身的公文文字。這類文字雖然是一種服務性文字，是社會關注度相對有限的文字，但是，我經(jīng)歷過的3本稅史類的文字卻讓我在今天有了新的認識。當初編輯這些文字時，連我本人也沒有想到日后究竟有多大作用，但是，直至經(jīng)歷了，才知道這種文字的史料價值是最獨特的、最珍貴的。

記得第一本稅史類的書，出自我的一個老領導之手。由于當時印數(shù)過少，待我們編輯第3本時，在全市國稅部門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我們第一次感受到當初幾乎太多的人都認為用處不大的書，在時隔27年后有了大用場。經(jīng)歷了這樣的事情后，自己對公文類文字的敬重從內心里加深了很多。使我明白對這些文字的敬重，就是對一種歷史、一種歲月、一種情懷，一種精神，一種職業(yè)之根的敬重，就是對一種生命體溫的敬重。

是的，稅收先輩是不會說話了，但是這些文字依然活著，沒有死去，是這些記載歷史的文字為我們搭起了和前輩對話的通道，搭起了我們后人向他們學習的橋梁。

另一塊文字是屬于自己業(yè)務時間寫的稅務文學類等文字。這類文字發(fā)表在面世的刊物上，從量上說，在空間里堆放已經(jīng)幾乎成了一種累贅，每次搬家，成了一種負擔。從質上來說，別人或許不以為然，但是對我個人而言，我非?？粗校q如自己的孩子，哪怕再不好，也依然用心愛戴。因為那是飽蘸自己心血的作品，那是自己花掉幾乎所有的業(yè)余時間結出的生命果實。

我的這些文字，大多是紙質上完成的，不少是在晚上與節(jié)假日寫出的?？梢哉f這30年，我的情感、我的智慧、我的生命都在這些文字里留痕了。我對這些文字的感情和故鄉(xiāng)一樣深，和親人一樣愛。它是我愛稅收的結晶和見證，它是我生命沒有虛度的見證。

30年了，無論經(jīng)自己親手寫下的公文、還是從自己手里出去的稅收情感類文學作品。自然會有一些閃爍過亮光的作品，自然會有一些給自己帶來榮耀的作品，有面向海外讀者的，有上過電視臺的，有進入地方志書的，有由官方出資打造MV作品的，有被選入中學生課外讀物的……

今天，觸摸自己寫作的成果的時候，有一種置身秋天田野里的感覺，感覺播種之苦已經(jīng)被果實之香收獲之喜所代替，深感一個人只要筆耕不輟，嘗遍冷暖，吃盡苦頭，沉潛下來，挑戰(zhàn)自我，總有自己欣慰的那一天。

不知怎么，在這個時刻，對給自己帶來榮耀的這些東西，恰恰未必能永遠刻骨銘心，我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我寫稅的難堪至極和尷尬不已的起點，讓我們把時光的帷幕拉回到1988年吧：

那是一個高山小鎮(zhèn)——陜西銅川陳爐，這里離山下的市區(qū)有30華里，鎮(zhèn)上的街道大概有600米長，稅務所只有5人，這里是山路，出行連自行車也騎不成，主要靠步行。置身這樣的環(huán)境，年輕人非常不適應。因為我是一個異鄉(xiāng)人，在這里舉目無親。

我想用筆為我開路。但是，那時，剛參加稅收工作不久，對稅收一竅不通，不知寫什么。人在特殊情境下，往往會做出一些不太正常的事來。大學時期，我在上海的《中文自修》雜志的頭條發(fā)表過近4000字的文藝賞析文章。沒有想到此刻因對稅收業(yè)務的不熟悉，我竟然落魄到這種地步！我在這個小小的稅務所里，寫了第一篇涉稅消息，偷偷投到了區(qū)廣播站，這篇新聞稿百字左右，后來收到2元稿酬。如此低的起步，如此低的級別，如此低的理想，我沒有敢跟任何人說，但這確實我發(fā)表的第一篇關于稅收的文字。

我從來與詩幾乎無緣，這可能與我大學期間看的理論書籍偏多有一些關系。但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我的第一篇發(fā)表的涉稅文學作品竟然是一首小詩。那是在一個下鄉(xiāng)收稅回來的傍晚，我無意在一本刊物上看到一首詩《我的夢》，具體是什么行業(yè)的人寫的，已經(jīng)沒有記憶。我看了就感覺別人能有夢，我這個山上收稅的人，也可以做夢寫夢，就模仿起來，寫了不到10行，投給本市的地方黨報，后來這首小詩竟然發(fā)表了。

這就是我寫稅的真正起點，這起點低得幾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這起點今天說出來確實令我羞愧。但是我又太感謝這樣的起點，因為沒有這個卑微的起點，就沒有我后來的一切。我感覺我好比一頭驢子，一旦躍過這個起點，我就會自己唰唰地抽自己幾個響鞭，而且每跑一段路程抽幾鞭子。我知道人是有惰性的，每隔一段時間，如果自己不抽自己幾鞭是不行的。因為我發(fā)現(xiàn)一個人超越自己人生極限的多種可能性。

3月30日，武漢市國稅系統(tǒng)召開加強作風建設暨參加“雙評議”“雙巡查”動員會。會上，市治庸問責辦負責人解讀了“雙評議”相關工作要求，東湖區(qū)局等六個單位和部門作了經(jīng)驗交流。

（圖／文：張 成）

這個起點在別人的眼里真正叫不值一提，但是，我不管什么時候我只要想起這個起點，只要我撫摸到這起點的文字，我感覺我不單純敬的是當初的幼稚的文字，而是敬拜那種起點的氣場，敬拜那種挑戰(zhàn)的姿態(tài)，敬拜那種清澈的情懷，敬拜那種幼鷹向往藍天的目光，敬拜自己對自我的那種氣吞山河的超越。

從起點出發(fā)，走到今天，我依然不愿懈怠；而今回首往昔，我真的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