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胡科提著沉甸甸的密碼箱走出辦公樓。他把箱子放入后備箱,驅(qū)車回家。正值下班高峰,回家的路上排起了長龍。他不愿排隊,掉轉(zhuǎn)車頭繞道而行。
華燈初放,夜色朦朧。胡科駕車七拐八拐,不知不覺竟迷了路。等他發(fā)現(xiàn)走錯了路時,已是在郊外的鄉(xiāng)村公路上了。突然,手機(jī)響了起來,他沒有理睬,可鈴聲一直響個不停。無奈,他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接通電話,只聽手機(jī)里大聲說,莫往前去,危險!
這熟悉的聲音,胡科一聽就是老媽的??衫蠇屔眢w欠佳,遠(yuǎn)在鄉(xiāng)下的大舅家休養(yǎng)哩,這怎么可能呢?莫不是幻覺?這時,手機(jī)里再次傳出老媽的呼喊:停車,快停車!
胡科手腳并用來了個急剎車。借助車燈往前一看,竟嚇出一身冷汗!只見車前是一條大深溝,上面的橋已垮塌。再往前一步,就會跌入深溝車毀人亡……
胡科一躍從夢中驚醒,渾身已被汗?jié)裢噶?。他打開燈,下意識地摸了摸床頭的密碼箱,然后點(diǎn)燃香煙,邊吸邊想。奇怪,怎么做這么個夢,還這么清晰?莫不是老媽給他托的夢。自從老媽去大舅家養(yǎng)病,由于工作忙碌,很少去探望她。思來想去,他決定第二天去看望老媽。
翌日,胡科打電話告訴秘書,今天不去辦公室了,有事等他回來處理。吃罷早飯,他便駕車出了家門。
大舅家在離城七十多里的柳砦溝,那里山青水秀,空氣清新。胡科來到大舅家時,正好老媽和大舅都在。當(dāng)看到老媽面色紅潤、精神矍鑠時,他懸著的心才放下。老媽說,你工作恁忙,咋有時間來?胡科從車上搬了一些補(bǔ)品說,我來看看你,順便給你帶些吃的東西。老媽說,我在這里生活很好,你大舅還隔三差五地給我燉老鱉湯補(bǔ)身子。胡科說,老鱉可是大補(bǔ),挺貴的。大舅在一旁笑笑說,是我下河釣的,不花錢。胡科說,野生的就更好了,現(xiàn)在市場賣的都是飼養(yǎng)的。大舅說,等會兒,我打算還去釣,你若有興趣,跟我一塊去。胡科被夢折騰一個夜晚,正想換換心情,就高興地說,好啊!
大舅拿個布兜,胡科提個小桶,兩人一起出了村。他們翻了一座小山,又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條彎彎的小河邊。
他們沿河岸走了一會兒,在一段河的轉(zhuǎn)彎處停住了腳步。大舅蹲下去掏布兜里的東西。胡科突然說,糟了,忘帶釣竿了!大舅“噓”了一聲說,小聲點(diǎn),別嚇跑了老鱉。我是從來不用竿的。
大舅從布袋里掏出一個塑料包。打開包,里面露出幾根細(xì)細(xì)的腸子。然后,取出幾根線繩,系著腸子。胡科在一旁低聲問,你咋不綁鉤?大舅說,我既不用竿也不用鉤。他邊說邊把綁好的腸子,慢慢放入河中,然后把線繩一個個牢系在岸邊的小樹上說,走,咱到岸邊柳蔭下乘涼去。
胡科和大舅在樹蔭下天南地北地聊起來,約過了一個多鐘頭,大舅抬頭看看太陽說,時候差不多了,咱去看看。
兩人來到河邊,大舅朝河里望了望,然后解開綁在樹上的線繩,慢慢往上拉。一連拉了兩根都是空的。胡科屏住氣,在一旁焦急地等著。當(dāng)大舅拉第三根線繩時,河水泛起了一串串泡泡,接著一只碗口大的老鱉被拉上了岸,它嘴里還死死地咬住腸子哩!
胡科說,你不用竿也不用鉤,咋就把鱉釣上來了呢?大舅說,功夫全在這腸子上。這腸子是山羊的小腸,既細(xì)又韌。先把腸子煮熟晾干,然后放在香油里浸泡。過一段時間,再晾干再浸泡,使它變得既結(jié)實又柔軟。老鱉見了香噴噴的腸子,就沒命往肚里子吞。它吞下去半截,還有半截再也吞不下了。它咽又咽不下,咬又咬不斷,卻又舍不得松口,只好乖乖地被擒了。
胡科說,老鱉那么狡猾,為啥就不知道松口呢?大舅說,那是它太貪!胡科心中猛地一怔,半天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大舅說,細(xì)想想,我們?yōu)槿颂幨酪彩沁@個理。可有些人哪,偏偏跟老鱉差不多,因為貪心,最后落了個坐牢殺頭的結(jié)局……
中午飯,大舅準(zhǔn)備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都是胡科愛吃的綠色食品。有山菇燉的土雞、清蒸的野菜、清燉的老鱉湯等。面對滿滿一桌子菜,胡科卻沒有一點(diǎn)胃口,雖然在大舅和老媽的熱情勸說下,勉強(qiáng)吃了幾口,卻也食不甘味。
飯后,胡科告別老媽和大舅徑直回了家。他悄悄從床頭取出密碼箱,慢慢打開。箱子里整整齊齊擺放著一疊疊嶄新的百元鈔票,他數(shù)了數(shù)總共30萬元,這是昨天下午一個包工頭送的。他現(xiàn)在正負(fù)責(zé)一項建筑工程。
胡科帶著密碼箱去了單位,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包工頭,把30萬元如數(shù)拿走。然后,他動筆起草工程競標(biāo)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