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曹植早期的樂府作品中,出現(xiàn)了許多人物的描寫。如《名都篇》中的少年,《白馬篇》中的游俠,《美女篇》中的美人等。這些人物實際是曹植為了塑造心中理想的自我形象而刻畫出來的,體現(xiàn)了曹植在那個時期的美學(xué)追求。
關(guān)鍵詞:曹植;早期作品;人物塑造;自我形象;美學(xué)追求
作者簡介:邱昕悅(1997.3-),女,四川南充人,西華師范大學(xué)本科在讀。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03-0-01
引言:
曹植才高八斗,鐘嶸在《詩品·魏陳思王植》篇中這樣稱贊:“其源出于《國風(fēng)》。骨氣奇高,詞采華茂,情兼雅怨,體被文質(zhì),粲溢今古,卓爾不群?!痹姼鑼懽鲗τ诓苤瞾碚f,應(yīng)是一種抒發(fā)個人情感的表達方式。《尚書·堯典》中便有這樣的句子:“詩言志,歌詠言。聲依永,律和聲。[1]”曹植在早期的樂府詩篇中,描繪了各種各樣的人物形象。而這些形象既是曹植個人形象的一種流露和塑造,同時又暗含著曹植的美學(xué)追求。
一.放任不羈的反思——《名都篇[2]》中的縱情游樂與憂慮
曹植是一個貴族公子,除了文采卓絕以外,他同樣有著恣意忘情的一面。他的內(nèi)心體現(xiàn)出來的噴薄與熾烈,體現(xiàn)著個人意識初步覺醒的歷史時期中所能夠憧憬的美學(xué)追求。
《名都篇》中通過對京洛少年華貴生活與情感反思的描寫,融入了曹植的理想:“歸來宴平樂,美酒斗十千?!笨梢钥闯霾苤驳拿缹W(xué)價值觀:把握現(xiàn)在,在剎那的現(xiàn)實生活中求得豐富與充實。這種生活讓人格外艷羨——唐代詩人李白曾夸道:“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3]”
曹植自負才名,行為放誕狂妄,與《名都篇》中的少年一致。努力發(fā)掘真性情的曹植不惜用自己的未來控訴這個社會,但這也會帶來一定的空虛與遺憾?!睹计分谐孙嬔缈v馬的豪爽之外,藏在背后的,更是有一種淡淡的悲哀。詩歌結(jié)尾“白日西南馳,光景不可攀?!睆囊粋€側(cè)面來看,曹植其實是在吐露生活豪奢后失去父親信任寵愛的悵惘之情?!睹计分械纳倌辏瑢崉t是曹植本人的縮影。
二.豪氣游俠的理想——《白馬篇[4]》中的壯志凌云
《白馬篇》中的“游俠兒”的形象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曹植那個時代不似晉朝那樣,經(jīng)歷過八王之亂,五胡亂華,南北朝分裂的社會解體等一系列變遷——舊禮教還沒有崩潰。曹植對“游俠”的渴望,一定程度上寄托了他的向往之情。
曹植歌頌的,是“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的崇高精神境界和強大的生命力,追求的是不為世俗成見和戒條所束縛的人格。這樣的人格在曹植以前的詩歌中是很少見的。曹植希望著自己也如同那位游俠兒一樣,完成從“少小去鄉(xiāng)邑,揚聲沙漠陲”到“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的夢想。
曹植本身是非常重視政治發(fā)展和個人追求的,“吾雖德薄,位為藩侯,猶庶幾勠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yè),流金石之功[5]”。所以這首詩中流露出來的自我認同感長久以來被學(xué)者所注意。他在《白馬篇》中塑造的這一位好華服,喜游俠,愿報國的少年,正是他自己的寫照。
三.佳麗美人的隱喻——由《陌上桑[6]》改寫而成的《美女篇[7]》
曹植的《美女篇》顯然脫胎于漢樂府詩篇《陌上桑》。雖說曹植在借鑒的過程中運用了很多相似的描寫手法,但兩者絕對不是一樣的。曹植在《美女篇》中塑造了一位俏麗的美人——卻以“盛年處房室,中夜起長嘆”的憂愁之語做結(jié)。究其原因是“佳人慕高義,求賢良獨難”。美女正當(dāng)青春盛年,而獨居閨中,夜半起來,愁腸百結(jié),卻無人體諒自己。其實美女所寓的便是詩人自己。她追求“高義”,象征著對完美品性之渴求——這與曹植的政治追求有相似之處——用美人追求良人的情感來表達自己渴望建功立業(yè),抒發(fā)政治理想的愿望。行文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讓讀者欲罷不能。
四.小結(jié)
以上列舉的三首詩歌,可以作為曹植早期樂府詩作的代表。很顯然,曹植在這些樂府詩作中,對現(xiàn)實中的世界,自我的生活方式,處事的原則以及政治的追求等做了一系列的分析和思考。
曹植在刻畫人物的美學(xué)方面,一直延續(xù)著他一貫的寫作方法:按照漢代樂府的方式,細致地描繪人物的外貌和衣著,并且設(shè)置一種或多種具體的事件,將人物放置其中。同時, “賦”的手法對曹植的詩歌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就像《美女篇》中敘述美女的“美”便用了好幾個類似的句子。此外,詩歌中明顯的抒情痕跡與平白如同流水的漢樂府?dāng)⑹略娪兄^大差別。叔本華在其所著的《意志與表象之世界》第三卷中論及藝術(shù),頗多箴言——“物我為一,如鏡照形,是即臻于藝術(shù)之境界?!盵8]曹植塑造不同的人物形象,從一定意義來說,也是在“移情”。他是以一個冷靜的旁觀者的身份來考察這些美人、少年、游俠,用自己所認可的美學(xué)眼光來發(fā)掘希望中的自我形象。
他理想中的,具有“美”的意義上的“曹植”是佳麗的美人,是壯志凌云的少年,更是一位不羈的公子——洋溢著生命的高尚,舉止豪邁而利落,神情超然而灑脫。
注釋:
[1]《尚書·堯典》(節(jié)錄),收于郭紹虞主編《中國歷代文論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一卷本,第1頁。
[2]《名都篇》,收于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上編第二冊,第266頁。
[3]李白:《將進酒》。
[4]《白馬篇》,收于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上編第二冊,第264頁。
[5]曹植:《與楊德祖書》。
[6]《陌上桑》,收于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上編第一冊,第364頁。
[7]《美女篇》,收于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上編第二冊,第267頁。
[8]繆鉞:《王靜安與叔本華》,見《詩詞散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