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

摘 要 根據論旨角色，可以將現(xiàn)代漢語中的“V的N”結構分為“V的N施”結構、“V的N受”結構、“V的N施/受”結構這三類典型的語義關系結構。通過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V的N施”結構所投射的核心詞是結構助詞“的”，整個結構是以“的”為核心的限定性結構，使得動詞更傾向于名詞屬性而呈現(xiàn)雙音節(jié)形式；“V的N受”結構所投射的核心詞是動詞，動詞保留原有動詞的屬性，呈現(xiàn)單雙音節(jié)形式均可的表現(xiàn)；“V的N施/受”結構則兼有前兩類結構的特點。

關鍵詞 “V的N”結構 韻律 句法

中圖分類號：H146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00/j.cnki.kjdkx.2017.12.016

Abstract According to the thematic role， can the modern Chinese "V's N" structure is divided into"V's N agent" structure，"V's N recipient" structure， "V's N agent-recipient" structure of the three typical structure of semantic relations. The analysis can be found， “Vs N agent” core word structure projected by the structure auxiliary word “de”， the whole structure is limited to "de" as the core， the verbs tend to attribute nouns showing double syllables； “Vs N recipient” is the core word structure projection verb， verb retention properties of the original verb， showing single and double syllable form can be performed； "V's N agent-recipient" structure has two kinds of structure.

Keywords "V's N" structure； rhythm； syntax

0 引言

韻律屬于語音范疇，組配則是句法范疇，二者屬于不同的范疇。但是，諸多語言現(xiàn)象表明，韻律與句法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制約。句法影響和制約韻律，而韻律在一定程度上又制約著句法的合法性。因此本文從韻律和句法之間互動關系來討論“V的N”結構在韻律和句法上所呈現(xiàn)的不同表現(xiàn)。

偏正結構的研究一直備受關注。關于偏正結構的語義、句法、結構中的“的”、語用等方面都有不少研究，其中偏正結構的中心語與修飾語的相關研究也較為豐富。從論旨角色出發(fā)，將現(xiàn)代漢語中“V的N”結構分為三類，即“V的N施”、“V的N受”、“V的N施/受”。本文主要討論這三個結構在韻律與句法之間的互動關系。

1 三類“V的N”結構中N與V的韻律表現(xiàn)

“V的N”結構在語義句法上較為豐富，本文采取“V”與“N”在語義上的限制，將“V的N”結構按論旨角色分為三類，即“V的N施”、“V的N受”、“V的N施/受”。②因為“V”與“N”在不同情況下中的韻律和句法表現(xiàn)存在跟大差異，下面將分類討論“V的N”結構的韻律表現(xiàn)。

（1）a.“V的N施”

發(fā)言的代表 微笑的人們 休息的農民

b.“V的N受”

采取的措施 看的書 出版的圖書 唱的歌

c.“V的N施/受”

看的人 幫助的朋友 評論的學者

基于上述的分類，會發(fā)現(xiàn)三者之間有著明顯的差異。需要說明的是，這里的韻律表現(xiàn)是針對“V的N”結構中的V與N而言，而不是針對所有的動詞和名詞而言。陳寧萍（1987）用Ross的連續(xù)統(tǒng)詞類模式發(fā)現(xiàn)，在音節(jié)特征上，動性的等級序列為單音節(jié)>雙音節(jié)。也就表明，在單音節(jié)向雙音節(jié)轉化的過程中，不僅音節(jié)發(fā)生了變化，而且名性逐漸增強，動性逐漸減弱。在“V的N”中，根據N是施事或受事的語義角色可以發(fā)現(xiàn)，當N為施事時，V的動性較弱；N為受事時，V的動性較強；N為施事或受事時，V的動性與名性相當。從動性與名性出發(fā)并結合施事或受事對動詞的要求，可以簡單地得出，“V的N施”結構中“V”偏向雙音節(jié)、“V的N受”結構中“V”偏向單音節(jié)、“V的N施/受”結構中“V”單雙音節(jié)均可。

基于北京大學CCL語料庫對《漢語動詞用法詞典》中的動詞進行考察，發(fā)現(xiàn)許多單音節(jié)動詞可以進行“V的N”結構中，但相比較雙音節(jié)動詞來說，數量仍相對較少。具體來說，主要有：哭、鬧；進入“V的N受”結構的單音節(jié)相對多一點，如：熬、做、吃、寫；進入“V的N施/受”結構的單音節(jié)也較少，如：愛、笑。而雙音節(jié)在不同的類型中都占有優(yōu)勢。

基于語料考察，我們將“V的N”結構中的韻律表現(xiàn)概括如下：首先，“V的N”中對N的音節(jié)形式無特殊要求。其次，“V的N施”結構對V的選擇較為嚴格，主要接受雙音節(jié)形式，只有極個別單音節(jié)可進入；“V的N受”結構和“V的N施/受”結構單雙音形式均可接受，但仍是雙音節(jié)占優(yōu)勢。如：

（2）a.“V的N施”：V主要為雙音形式

微笑的人們 考試的學生

*笑的人們 *考的學生

b.“V的N受”：V可單可雙

繪制的地圖 修建的水庫

繪的地圖修的水庫

c.“V的N施/受”：V主要為雙音形式

圍攻的敵人 評論的專家

*攻的敵人 *評的專家endprint

從語料來看，雙音節(jié)在“V的N”結構中占據絕對優(yōu)勢。這種韻律差異的表現(xiàn)引發(fā)我們去思考不同類型的“V的N”結構在句法方面又是怎樣的表現(xiàn)？

2 三類“V的N”結構的句法表現(xiàn)

諸多語言現(xiàn)象表明，韻律與句法之間相互影響，相互制約。句法影響和制約韻律，而韻律在一定程度上又制約著句法的合法性。在“V的N施”、“V的N受”、“V的N施/受”這三類結構中V都傾向于雙音節(jié)形式，其中就“V的N受”結構不受單雙音節(jié)限制。很多學者從V與N之間的語義限制出發(fā)討論該結構合法性的影響，但關于該結構內部的句法上差異并無涉及。

第一，“V的N受”結構中，“的”可省略，語義內容不影響而句法結構由偏正變?yōu)閯淤e結構；“V的N施”結構中“的”不能省略；“V的N施/受”中“的”可省略可不省略，省略后體現(xiàn)出一種語義內容，句法結構由偏正結構變?yōu)閯淤e結構，使得該結構無歧義。如：

（3）a.N為受事：采?。ǖ模┐胧?、經歷（的）歲月、看（的）書

b.N為施事：飄揚*（的）紅旗、前進*（的）隊伍、投降*（的）敵人

c.N為施事/受事：圍攻（的）敵人、評論（的）專家、相信（的）朋友

由a與b之間的對立可以發(fā)現(xiàn)，如果“V的N”結構整體是名詞性成分，那么“的”的存在對于“V的N施”結構是至關重要的因素，如無“的”字，該結構則不成立而沒有意義；對于“V的N受”結構，“的”可有可無，但是“的”的省略會影響該結構的句法結構，由體詞性結構轉變?yōu)橹^詞性結構，意義無變化；“的”的存在使得“V的N施/受”結構產生歧義。依據上述分析以及形式句法學的理論而判定，“V的N施”結構的核心詞是“的”，而“V的N受”結構的核心詞則不是“的”。

第二，“V的N施”結構可以轉化為主謂結構，“V的N受”結構則不可以轉為主謂結構，“V的N施/受”結構可以轉換成主謂結構而消除結構本身歧義，體現(xiàn)其中一個語義關系?！癡的N”這一偏正結構向主謂結構轉化，說明其中V仍保留能夠作謂語的句法功能。而“V的N施”或“V的N施/受”結構可以轉換為“N的V”而不改變結構關系，說明其中的動詞更傾向于名詞化而能夠充當結構助詞后的中心語。

（4）a.N為受事：

采取的措施→*措施采取→*措施的采取 經歷的歲月→*歲月經歷→*歲月的經歷

b.N為施事：

飄揚的紅旗→紅旗飄揚→紅旗的飄揚 前進的隊伍→隊伍前進→隊伍的前進 閃爍的眼神→眼神閃爍→眼神的閃爍

c.N為施事/受事：

評論的專家→專家評論→專家的評論 指導的老師→老師指導→老師的指導 相信的朋友→朋友相信→朋友的相信

通過主謂結構的轉化這一句法測試，可以發(fā)現(xiàn)“V的N施”結構和“V的N受”結構仍存在對立。而在不省略“的”的情況下，將“V的N”轉換為“N的V”結構，更能發(fā)現(xiàn)“V的N施”結構在轉換前后仍為偏正結構，只是語義中心不同而已，而“V的N受”結構是否省略“的”都不可以進行轉換。這就說明，“V的N受”結構的核心詞是動詞，“V的N施”結構仍為上述所述的“的”字。

綜上所述，“V的N施”結構的整體結構與屬性與“的”字相關，其中“的”為該結構所投射的核心詞；“V的N受”結構的整體結構與屬性在于V，結構中的動詞為該結構所投射的核心詞；“V的N施/受”結構擁有上述兩種結構的共同特點。

3 “V的N”結構的韻律與句法互動關系

“V的N施”結構的整體結構與屬性與“的”字相關，并且“V”主要要求雙音節(jié)形式；“V的N受”結構的整體結構與屬性在于動詞的性質，并且對動詞的韻律形式無要求；“V的N施/受”結構兼有其他兩類結構的特征，在此不做討論。

從句法結構來看，“V的N施”結構中核心詞在于“的”，中心語為名詞；“V的N受”結構中核心詞是動詞，意義的中心語在于動詞。而單雙音節(jié)之間在動性和名性上有明顯的區(qū)別，雙音節(jié)的名性較高，因而無論作為定語還是中心語，限制較少。而單音節(jié)的名性較低，作為定語的單音節(jié)形式受到明顯的限制?；趦深惤Y構在句法上的核心詞的區(qū)別使得動詞的單雙音節(jié)形式受到限制。所以，“V的N”結構在韻律與句法的相互影響、相互作用下產生不同的分類。從本質上說，單雙音節(jié)的形式作為定語時受到限制，句法的不同形式對單雙音節(jié)形式的選擇是不同的。

“V的N施”結構中核心詞在于“的”，該結構的動詞更有名詞傾向，因而音節(jié)形式偏于雙音節(jié)；“V的N受”結構中核心詞是動詞，動詞的音節(jié)形式不受限制?！癡的N受”結構可以受數量結構、副詞等修飾，如：“第三次修建的水庫”，說明該結構的核心在于動詞，動詞保留動詞該有的屬性。兩個結構在句法上的不同表現(xiàn)使得該結構中的動詞在音節(jié)形式上有不同的表現(xiàn)，體現(xiàn)出句法與韻律之間的互動關系。

4 結語

現(xiàn)代漢語中“V的N”是較為普遍的偏正結構，其中V與N體現(xiàn)出不同的語義關系。根據論旨角色，可以將“V的N”結構分為“V的N施”結構、“V的N受”結構、“V的N施/受”結構這三類典型的語義關系結構。通過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V的N施”結構所投射的核心詞是結構助詞“的”，整個結構是以“的”為核心的限定性結構，使得動詞更傾向于名詞屬性而呈現(xiàn)雙音節(jié)形式；“V的N受”結構所投射的核心詞是動詞，動詞保留原有動詞的屬性，呈現(xiàn)單雙音節(jié)形式均可的表現(xiàn)；“V的N施/受”結構則兼有前兩類結構的特點。“V的N”結構所呈現(xiàn)的韻律特點與其在句法的表現(xiàn)是相呼應的，通過句法的測試可以解釋其在韻律上的表現(xiàn)，兩者呈現(xiàn)相互制約、相互融合之特點。

基金項目：教育部規(guī)劃項目（15YJA740044）、上海外國語大學重大項目（KX161076）、上海外國語大學導師引領研究項目

注釋

① 說明：本文研究的“V的N”結構中，V為光桿動詞，不包括動詞短語。

② “V的N”結構中“N”所擔當的論元角色遠不止施事或受事，基于章節(jié)有限并且其他論元角色不影響韻律和句法表現(xiàn)，因此本文選取最代表性的三類進行考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