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征

（西安音樂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1）

一、普朗克其人其作

弗朗西斯·普朗克，是二十世紀法國著名的鋼琴家與作曲家，1899年1月7日出生于巴黎。他的父親艾密勒·普朗克是化學制藥工廠的負責人、也是一位虔誠的天母親珍妮·羅耶，是一位優(yōu)秀的鋼琴家，熱愛文學及藝術(shù)；普朗克從小由母親啟蒙開始學習鋼琴，后來跟隨鋼琴家韋涅斯學習。在這段期間，韋涅斯不僅教他鋼琴、音樂理論、作曲技巧、音樂文學等，還為他引薦當時著名的當時著名的音樂家薩蒂與歐瑞克，讓普朗克在音樂的創(chuàng)作上增添了許多靈感與想法。1917年普朗克受到薩蒂芭蕾舞劇《游行》（Parade）的震撼，創(chuàng)作了一首室內(nèi)樂作品《黑人狂想曲》（Rapsodie négre）來表示對薩蒂的崇敬。這首曲子充滿著不協(xié)和的音響效果，首演時，還讓原本擔任男中音的歌手臨陣脫逃，迫使普朗克自己必須上臺演出，可見這作品的奇特。同年九月，普朗克也以這首曲子參加巴黎音樂學校的甄選，結(jié)果被音樂院的作曲老師維達批評為荒唐、可笑，令他無法順利入學，使得普朗克一直無法得到正規(guī)的音樂教育。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普朗克始終能保有他自己獨特的音樂風格。

在第一次大戰(zhàn)前，普朗克的身份開始發(fā)生變化。當時，法國作曲家薩蒂與一群志同道合的作曲家組成一個小團體，稱為“新青年”（Les Nouveau Jeunes）。剛開始只有奧里克、迪雷和奧涅格，后來普朗克、泰勒菲爾與米約陸續(xù)加入。由于薩蒂樸素、簡約的音樂風格，以及使用諷刺性題材的創(chuàng)作手法深刻影響這些作曲家，使得他們喜歡在音樂中加入通俗質(zhì)樸的元素，于是這股風潮在二十世紀初的法國激起一陣旋風。1920年樂評家亨利·柯雷在音樂評論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標題名為《俄國五人團、法國六人團與薩蒂》。于是“法國六人組”的稱號，便開始流傳?！胺▏藞F”以薩蒂為精神領(lǐng)袖，受到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文藝思潮的影響，打著“反德國音樂、反浪漫主義、反印象派音樂”的口號，以單純、簡明的風格為創(chuàng)作理念寫作，產(chǎn)生了一批具有鮮明特色的音樂佳作。

1930年普朗克開始將作曲重心轉(zhuǎn)移到聲樂和合唱作品，原因有兩個：其一是因為他的兒時玩伴林洛希爾的過世，喚醒了他對文學藝術(shù)上的情感，所以特別偏向使用詩人的作品來創(chuàng)作。例如：1930年創(chuàng)作的男中音與室內(nèi)樂團的世俗清唱劇《假面舞會》（Le bal masque），1931年的《四首詩》（Quatre Poèmes），1934年的《四首兒童歌曲》（Quatre Chansons pour enfant）等。其二是因為與男中音貝納克（Pierre Bernac，1899-1979）的認識與合作。1934-1959年他與貝納克開始長達25年的歐洲巡回演出，普朗克為他量身訂做了近百首的藝術(shù)歌曲。例如：《燃燒的鏡子》（Mirroirs br·lants，1938）、《和平的祈禱》（Priez pour paix，1938）、《蒙帕納斯》（Montparnasse，1945）等。

本文所分析的這部作品，是浦朗克于1945-1946年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到法國鄉(xiāng)村地區(qū)隱居時的創(chuàng)作，題獻給他親愛的朋友亨利·斯卡利普。通過這部無伴奏混聲作品，不難看出浦朗克當時對于尋求心靈與生活上平靜的渴望。這部作品共有八首短小的曲子，分別是：第一首《Margoton va t’a l’iau》（井邊的瑪格頓）、第二首《La belle se sied au pied de la tour》（坐在高塔邊的少女 ）、第三首《Pilons l’orge》（揚麥）、第四首《Clic！clac！dansez sabots》（木履之舞）、第五首《C’est la petit’fill’du prince》（國王的小女兒）、第六首《La belle si nous étions》（若有美人）、第七首《Ah！mon beau laboureur》（我好心的園丁），以及第八首《Les Tisserands》（織布的人）。下面，筆者以其中的第四首為例，進行分析論述。

二、本體分析與指揮闡釋

第四首《Clic！clac！dansez sabots》（木履之舞）是男中音獨唱與男聲三部合唱的作品，共有八段。調(diào)性為e小調(diào)，8/6拍，共有130小節(jié)，速度標示為138，各聲部音域為：男中音獨唱c-c1；男高音：升d-e1；男中音：c-e1；男低音：E-a，表情術(shù)語是Rondement（敏捷、迅速），歌詞內(nèi)容主要是在描述男孩們希望能得到女孩們父親的同意，讓他（她）們一起來跳舞。

（一）本體分析

這是一首節(jié)奏輕快的舞曲，由主題及副歌兩部分組成，而且依據(jù)說話者角色的不同有所改變。在主題部分可分為A、B兩段：A段是代表男孩、B段是代表父親。最具特色的部分是其副歌演唱部分。以下筆者就以副歌部分來進行分析：

這首歌曲由副歌開始，它的旋律是由4+4的前后兩樂句組成，屬音開始級進進行，所有的音都圍繞在屬音周圍，好像繞著圈圈在跳舞一般。它的歌詞是：“Clic！clac！dansez sabots”（喀哩！喀啦！木履之舞）、“et qu’éclatent les pipeaux”（還有那響亮的木笛吹奏）。

第一次的副歌（1-8小節(jié)）：主旋律在男中音以級進為主，男低音使用附點四分音符作為頑固節(jié)奏，四音的音型為一組以e-升f-g-升f，e-d-c-B，與主旋律作對應(yīng)。這里的男低音歌詞只有“Clic！clac！”兩個字，是表示木鞋所發(fā)出的聲響，以這種規(guī)律的節(jié)奏開啟舞曲音樂。唱的時候要注意，因為“Clic”與“Clac”兩個字的發(fā)音，都是由兩個子音k、l開始，子音都要清楚，而且要迅速地通過，唱到元音i或a，不要讓子音停留太久，以免將速度拖慢，音樂無法前進。

第二次的副歌（15-18小節(jié)）主旋律在男高音，男中音以下方平行三度的音程與它對應(yīng)，男低音則以主音開始，使用下行分散的IV級和弦來持續(xù)節(jié)奏的律動。這里和聲回應(yīng)的感覺只是在說明事情，語氣上比較沒有特殊的情緒。第五次與第九次的副歌也是使用相同手法。

第三次與第四次的副歌（29-30小節(jié)）主旋律仍在男高音，男低音在它的下方以平行三度來進行；男中音則以八度上行大跳的音程，再下行大跳十度返回。這種大跳的音程在男高音與男低音之間形成聲部的交錯，讓人感覺男孩們是想要用特別舞步的表現(xiàn)，來贏得女孩們父親的贊賞，同意讓女孩們與他們共舞。這里大跳的音程，特別難唱：上行跳進的八度音程一定要在第一個低音時就要先準備好第二個高音，讓高低音的位置都能保持在相同的高度；而下行跳進的十度音程更要小心，發(fā)音位置不僅要繼續(xù)維持在前一個高音的地方，身體力氣的支撐更是不容忽視。這里唱的感覺就如同走路一般，先用力地跨大一步再緩和地走小的一步，音樂持續(xù)地在往前進行。所以，一定要在唱之前先想好下一個音的音高，而且高音“clac”的地方，要小聲用力，以免破壞音樂的線條。第六次與第七次使用與第三、四段相同手法，還是一樣在表達請求的氛圍中。男孩們?nèi)匀皇菍ψ约焊械胶苡行判?，相信他們一定可以好好照顧女孩。此后的音樂進行與之前的副歌演唱基本相同，在此不再贅述。

（二）指揮詮釋

該曲旋律部分的指揮，應(yīng)注意以下幾點內(nèi)容：

第一，A段的旋律有三句，每句兩小節(jié)，共有六小節(jié)，第一句與第二句是主要敘述句，第三句是重復(fù)第二句，所以第三句的感覺就像是回音，要將它唱得小聲一點。

第二，B段旋律是個跳進的音程，由主音開始的四音音型（e-升d-還原d-升c）分別跳進到屬音，音程從五度擴張到七度。這里的音程很難唱，演唱下行音階時，意識要往上想音才不會往下掉，同時也要讓音樂有前進的動力與方向，這樣才會感覺好唱，旋律才能吸引人。

第三，副歌部分旋律是級進下行，特別注意音樂要一直保持著前進的動力，不要只在原地繞圈打轉(zhuǎn)。雖然有前后兩樂句，但是前樂句的感覺要一直延續(xù)到后一樂句。

該曲的節(jié)奏部分，指揮者應(yīng)該注意不要呆數(shù)拍數(shù)，讓節(jié)奏變得零散，而是要有大二拍的律動感覺。特別要注意的地方是在B段男中音聲部，它與其他聲部有不同的節(jié)奏，代表著男孩們很頑皮地在回應(yīng)著生氣的父親。此外，本曲是一首舞曲，指揮只要讓合唱者的身體自然地跟著節(jié)奏的律動即可，不要去控制他們。抒情的旋律線條將進來時，可用眼神提示，千萬不要用過大的手勢去破壞音樂的線條。此外，這首曲子特別難的音程是在B段，它以是以跳進的音程為主e-b-升d-b-還原d-b-升c-b。練習時，我們可以先將音程拆解為e-升d--還原d-升c四個音的半音階下行來練習，之后再以較慢的速度分別跳進到b音。這樣反復(fù)練習之后，就會熟練掌握而且容易唱好。

最后需要注意的是歌詞。這首歌曲韻腳是a與?。每一個單字的輕重音節(jié)都不同，必須依節(jié)奏來朗讀歌詞，找到歌詞的律動后，再將它放入旋律中。特別要注意短音符的元音要更努力的往前傳送，這樣每個字才能緊密的連結(jié)在一起，音樂線條才不會在原地踏步。這首歌共有八段歌詞，分別由兩個不同的角色來表達，要確定歌詞的意義，才能正確來詮釋樂曲。

總之，通過上文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普朗克多變的音樂風格，其作品的曲式結(jié)構(gòu)通常簡單清晰，卻能表達出幽默、愉快、憂郁、嚴肅、輕浮、高貴等豐富的情感。他保持著自由寬廣的創(chuàng)作觀念，以隨性的精神來結(jié)合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創(chuàng)作技法，使歌詞與旋律能夠完美的結(jié)合。此外，他還善于使用和聲技巧來營造音樂氣氛，展現(xiàn)了二十世紀音樂家以個人情感抒發(fā)為主的創(chuàng)作特質(zhì)。筆者希冀通過本文的論述，引起學界同仁對二十世紀法國合唱歌曲的關(guān)注，使我們的合唱藝術(shù)發(fā)展有更為廣闊的空間和多元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