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劭名

(北京教育學(xué)院 中文系，北京 100120)

一、楚簡《湯處于湯丘》

清華大學(xué)藏楚簡《湯處于湯丘》共19簡，保存完好。篇題為整理者所加。楚簡《湯處于湯丘》云：

湯處于湯丘，娶妻于有莘。有莘媵以小臣，小臣善為食，烹之和。有莘之女食之，絕芳旨以咄，身體巽并，九竅發(fā)明，以道心嗌，惜快以恒。湯亦食之，曰：允，此可以和民乎？小臣答曰：可。乃與小臣基謀夏邦。未成，小臣有疾，三月不出。湯反復(fù)見小臣，歸必夜。方聞之乃箴曰：君天王，是有臺仆。今小臣有疾，如思召，少聞于疾。朝而訊之，不猶受君賜？今君往不以時，歸必夜，適逢道路之術(shù)，民人聞之，其謂吾君何？湯曰：善哉，子之云。先人有言：能其事而得其食，是名曰昌；未能其事而得其食，是名曰喪。必思事與食相當。今小臣能廛章百義，以和利萬民，以修四時之政，以設(shè)九事之人，以長奉社稷，吾此，是為見之，如我弗見。夫人毋以我為怠于其事乎？我怠于其事，而不知喪，吾何君是為。方惟曰：善哉，君天王之言也。唯臣死而又生，此言弗或可得而聞也。湯曰：善哉，子之云也。唯余孤與上下交，豈敢以陰舉？如幸余間于天畏，朕惟逆順是圖。[1]

簡文云：“有莘之女食之，絕芳旨以咄，身體巽并，九竅發(fā)明，以道心嗌，惜快以恒?！苯癜矗骸斑汀保單膹氖?、出聲，《說文》云：“口，人所以言食也。”字當讀為訥，《說文》云：“訥，言難也?！薄妒酚洝とf石張叔列傳》云：“欲訥于言。”《集解》引徐廣云：“訥字多作詘。”“巽”，簡文從身、巽聲?！安ⅰ?，簡文從力、并聲?！稄V雅·釋詁一》云：“巽，順也?！薄端貑枴じ怪姓摗吩疲骸绊毱錃獠⒍沃墒谷?。”王冰云：“并，謂并合?！薄端貑枴ど鷼馔ㄌ煺摗吩疲骸吧舷虏徊ⅰ！蓖醣疲骸安?，謂氣交通也?！薄跋Э臁奔赐纯?。《說文》云：“惜，痛也?！薄豆茏印て叱计咧鳌吩疲骸凹槌纪囱匀饲橐泽@主?！币伦ⅲ骸巴?，甚言之辭?！薄昂恪保x同極。《周易·系辭上》云：“易有太極。”馬王堆帛書《易傳·系辭》作：“易有大恒?！?/p>

簡文云：“今君往不以時，歸必夜，適逢道路之術(shù)。民人聞之，其謂吾君何？”今按：“術(shù)”，簡文從術(shù)從示，《廣雅·釋詁一》云：“術(shù)，法也?！惫庞邢ā！妒酚洝だ顚④娏袀鳌吩疲骸皬V家與故穎陰侯孫屏野居藍田南山中射獵。嘗夜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還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廣宿亭下?！?/p>

湯親訪小臣，禮賢下士，表現(xiàn)了謙遜的美德?！稇?zhàn)國策·燕策一》云：“郭隗先生對曰：帝者與師處、王者與友處、霸者與臣處、亡國與役處。詘指而事之，北面而受學(xué)，則百己者至。先趨后嚜，則什己者至。人趨己趨，則若己者至。馮幾據(jù)杖，眄視指使，廝役之人至。至若恣睢奮擊，呴籍叱咄，則徒隸之人至矣。此古服道致士之法也。王誠博選國中之賢者而朝其門下，天下聞王朝其賢臣，天下之士必趨于燕矣?！?/p>

簡文云：“今小臣能廛章百義，以和利萬民，以修四時之正，以設(shè)九事之人，以長奉社稷。吾此，是為見之。”今按：“廛”讀為闡。《周易·系辭下》云：“而微顯闡幽。”韓康伯注：“闡，明也?！薄抖Y記·緇衣》云：“章志貞教?！编嵭ⅲ骸罢?，明也?！薄抖Y記·經(jīng)解》云：“除去天地之害，謂之義?！薄吨芤住での难浴吩疲骸袄撸x之和也。”又云：“利物足以和義。”

《說文》云：“時，四時也?！薄盾髯印ね踔啤吩疲骸罢顣r，則百姓一，賢良服。”楊倞注：“時謂有常。”《荀子·王制》又云：“圣王之制也：草木榮華滋傾之時，則斧斤不入山林，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黿鼉魚鱉鰍鳣孕別之時，罔罟毒藥不入澤，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時，故五谷不絕，而百姓有余食也。污池淵沼川澤，謹其時禁，故魚鱉優(yōu)多而百姓有余用也。轉(zhuǎn)伐養(yǎng)長不失其時，故山林不童而百姓有余材也。”《爾雅·釋天》云：“四時和為通正。”《春秋繁露·竹林》云：“正也者，正于天之為人性命也?！?/p>

《說文》云：“此，止也?！薄抖Y記·大學(xué)》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物有本末，是有終始，知所先后，則近道矣?！庇衷疲骸啊对姟吩疲喊铉芮Ю铮┟袼?。《詩》云：緡蠻黃鳥，止于丘隅。子曰：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詩》云：穆穆文王，于緝熙敬止。為人君止于仁，為人臣，止于敬，為人子，止于孝，為人父，止于慈。與國人交，止于信?！薄墩f文》云：“止，下基也?！薄独献印返谌耪略疲骸肮寿F以賤為本，高必以下為基，是以王侯自稱孤寡不榖，此非以賤為本耶？”郭店楚簡《尊德義》云：“反，之此，往矣?！薄栋谆⑼āぬ枴吩疲骸巴跽咄玻煜滤鶜w往。”

簡文云：“唯余孤與上下交，豈敢以陰舉?！苯癜矗骸稜栄拧め屧b》云：“及，與也?！薄墩撜Z·子罕》云：“子罕言利，與命與仁。”“上下交”指中和，即天命?！抖Y記·中庸》云：“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薄吨芤住ぬゅ琛吩疲骸疤⊥髞?，吉亨，則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薄断蟆吩疲骸疤斓亟?，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薄吨芤住ね恕ゅ琛吩疲骸拔拿饕越?，中正而應(yīng)，君子正也，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薄瓣帯保單淖鳌棒馈??！逗鬂h書·楊厚傳》李賢注：“陰，私也?！薄豆茏印ば男g(shù)下》云：“是故圣人若天然，無私覆也；若地然，無私載也。私者，亂天下也?！薄豆茏印ぞ枷隆吩疲骸盀槿司?，倍道棄法而好行私，謂之亂。”

簡文云：“如幸余間于天畏，朕惟逆順是圖?！苯癜矗骸蹲髠鳌でf公九年》云：“又何間焉？”杜預(yù)注：“間，猶與也?！薄吨芤住ふf卦》云：“數(shù)往者順，知來者逆。”虞翻注：“坤消從午至亥，上下，故順也。乾息從子之巳，下上，故逆也?！薄澳骓槨奔聪ⅰ！吨芤住儭ゅ琛吩疲骸熬由邢⒂?，天行也?！薄吨芤住へS·彖》云：“天地盈虛，與時消息。”《周易·系辭上》云：“變化者，進退之象也?！避魉ⅲ骸按合臑樽儯锒瑸榛?，息卦為進，消卦為退。”《周易·系辭上》云：“往來不窮謂之通?！庇衷疲骸白兺ㄅ渌臅r?！薄吨芤住じ铩ゅ琛吩疲骸疤斓馗锒臅r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yīng)乎人，革之時義大矣哉?！?/p>

楚簡《湯處于湯丘》云：

湯又問于小臣：有夏之德何若哉？小臣答：有夏之德，使貨以惑，春秋改則，民人趣忒，刑亡攸赦。民人皆瞀禺離，夏王不得其圖。

湯又問于小臣：吾戡夏如臺？小臣答：后固恭天畏，敬祀，淑慈我民，若自事朕身也，杰之疾，后將君有夏哉。

湯又問于小臣：古之先圣人，何以自愛？小臣答：古之先圣人所以自愛，不事聞，不處疑。食時不嗜饕，五味皆 ，不有所重，不服過文，器不雕鏤，不虐殺，與民分利，此以自愛也。

簡文云：“有夏之德，使貨以惑，春秋改則?！苯癜矗骸墩撜Z·先進》云：“賜不受命，而貨殖焉，億則屢中?！被寿┦瑁骸柏斘镌回??！薄抖Y記·大學(xué)》云：“《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儀監(jiān)于殷，峻命不易。道得眾則得國，道失眾則失國。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本內(nèi)末，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薄妒酚洝す荜塘袀鳌吩疲骸肮试唬褐c之為取，政之寶也。”《呂氏春秋·安死》云：“以為大惑?！备哒T注：“惑，悖也。”《荀子·王霸》云：“不能當一，又務(wù)正百，是悖也?！睏顐娮ⅲ骸般?，惑也?！?/p>

《詩經(jīng)·烝民》云：“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彝，好是懿德。”《管子·七法》云：“根天地之氣，寒暑之和，水土之性，人民鳥獸草木之生物，雖不甚多，皆均有焉，而未嘗變也，謂之則?！薄蹲髠鳌の墓四辍吩疲骸跋染芄浦芏Y，曰：則以觀德，德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毀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奸?！?/p>

簡文云：“民人趣忒，刑亡攸赦。民人皆瞀禺離，下網(wǎng)不得其圖?！苯癜矗骸吨芤住そ狻は蟆吩疲骸跋韧跻陨膺^宥罪?！薄独献印返谖迨哒略疲骸胺钭陶?，盜賊多有?！薄妒酚洝た崂袅袀鳌吩疲骸胺钫?，治之具，而非制治清濁之源也。昔天下網(wǎng)嘗密矣，然奸偽萌起，其極也，上下相遁，至于不振?！?/p>

《荀子·非十二子》云：“世俗之溝猶瞀儒。”楊倞注：“瞀，闇夜?！薄柏弊x為遇，《說文》云：“遇，逢也?！鼻拔脑疲骸斑m逢道路之術(shù)?！薄半x”讀為麗，《周禮·鄉(xiāng)士》云：“各麗其法?！编嵭ⅲ骸胞?，附也?！?/p>

簡文云：“淑慈我民，若自事朕身也。杰之疾，后將君有夏哉。”今按：《論語·雍也》云：“子貢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堯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論語·衛(wèi)靈公》云：“子貢問曰：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薄顿Z子·道術(shù)》云：“以己量人謂之恕?！薄赌印そ?jīng)上》云：“恕，明也?！薄抖Y記·大學(xué)》云：“《康誥》曰：克明德?！洞蠹住吩唬侯櫿溙熘髅??！兜鄣洹吩唬嚎嗣骶?。皆自明也?！?/p>

“杰”讀為偈?！肚f子·天道》云：“循道而趨，已至矣，又何偈偈乎揭仁義?！薄夺屛摹吩疲骸百寿?，用力貌?！薄稄V雅·釋詁一》云：“偈，健也?！薄吨芤住では蟆吩疲骸疤煨薪。右宰詮姴幌??！惫瓿啞毒印吩疲骸笆枪史参镌诩仓??！毒龏]》曰：唯冒丕單稱德何？言疾也。君子曰：疾之，行之不疾，未有能深之者也。”

簡文云：“古之先圣人所以自愛，不事聞，不處疑?！苯癜矗骸独献印返谖迨耪略疲骸爸稳耸绿炷魡荩蛭﹩?，是謂早服。早服謂之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尅，無不尅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河上公注：“嗇，愛惜也。治國者當愛民財，不為奢泰，治身者，當愛精氣，不放逸?！薄独献印返谑略疲骸拜d營魄抱一，能無離，專氣致柔，能嬰兒，滌除玄覽，能無疵，愛民治國，能無為，天門開闔，能為雌，明白四達，能無知。生之畜之，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長而不宰，是謂玄德?！?/p>

馬王堆帛書《易傳·昭力》云：“衛(wèi)國以德者，必和其君臣之節(jié)，不耳之所聞敗目之所見，故權(quán)臣不作?！庇郑墩f文》云：“疑，惑也?！瘪R王堆帛書《經(jīng)法·道法》云：“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繩而明曲直者也。故執(zhí)道者生法而弗敢犯也，法立而弗敢廢也。囗能自引以繩，然后見知天下而不惑矣?！瘪R王堆帛書《經(jīng)法·名理》云：“唯公無私，見知不惑，乃知奮起?！?/p>

楚簡《湯處于湯丘》云：

湯又問于小臣曰：為君奚若？為臣奚若？小臣答曰：為君愛民，為臣共命。湯又問于小臣：愛民如臺？小臣答曰：遠有所極，勞有所思，饑有所食，深淵是濟，高山是逾。遠民皆極，是非愛民乎？湯又問于小臣：共命如臺？小臣答：君既濬明，既受君命，退不顧死生，是非共命乎？

簡文云：“遠有所極，勞有所思?！苯癜矗骸墩撜Z·顏淵》云：“樊遲問仁。子曰：愛人?！薄稜栄拧め屧b》云：“極，至也?！薄抖Y記·中庸》云：“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jīng)”，其八曰“柔遠人”。又云：“柔遠人則四方歸之。”又云：“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遠人也。”《論語·季氏》云：“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薄对娊?jīng)·殷武》云：“昔有成湯，自彼氐羌，莫敢不來享，莫敢不來王，曰商是常?！薄尔}鐵論·論勇篇》云：“故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非畏其威，畏其德也。”

《國語·魯語下》云：“昔圣王之處民也，擇瘠土而處之，勞其民而用之，故長王天下。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忘善則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莫不向義，勞也?！?/p>

簡文云：“既受君命，退不顧死生，是非共命乎？”今按：郭店楚簡《六德》云：“父兄任者，子弟大材藝者大官，小材藝者小官，因而施祿焉，使之足以生，足以死，謂之君，以義使人多。義者，君德也。非我血氣之親，畜我如其子弟，故曰：茍濟夫人之善也，勞其藏腑之力弗敢憚也，危其死弗敢愛也，謂之臣，以忠事人多。忠者，臣德也?！薄睹献印じ孀由稀吩疲骸吧?，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為茍得也，死亦我所惡，所惡有甚于死者，故惡有所不避也?！?/p>

《尚書·甘誓》云：“今予惟恭行天之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用命，賞于祖，不用命，戮于社?！痹\乾《尚書正讀》云：“恭命者，恭為共之借字?！薄稜栄拧め屧b》云：“共，具也?！?/p>

二、《湯在啻門》

清華大學(xué)藏楚竹書《湯在啻門》共21簡，保存完好，可編聯(lián)成冊，恢復(fù)原貌。篇題為整理者根據(jù)簡文內(nèi)容所加。

楚竹書《湯在啻門》云：

貞月己亥，湯在啻門，問于小臣：古之先帝亦有良言情至于今乎？小臣答曰：有哉。如無良言情至于今，則何以成人？何以成邦？何以成地？何以成天？

湯又問于小臣曰：幾言成人？幾言成邦？幾言成地？幾言成天？小臣答曰：五以成人，德以光之。四以成邦，五以相之。九以成地，五以將至。九以成天，六以行之。[1]

簡文云：“湯在啻門。”“啻”，讀為敵?！稄V雅·釋詁一》云：“敵，正也?！薄犊脊び洝そ橙恕吩疲骸皯?yīng)門二徹參個?！编嵭ⅲ骸罢^之應(yīng)門，謂朝門也?！?/p>

簡文云：“古之先帝亦有良言情至于今乎？”“良言”如信言?！稘h書·吳王濞傳》顏師古《集注》云：“良，安也，信也?！薄独献印返诎耸徽略疲骸靶叛圆幻?，美言不信。”河上公注：“信者，如其實也，不美者，樸且質(zhì)也。”又云：“美言者，滋美之華辭。不信者，飾偽多空虛也?！薄扒椤?、實同義，《禮記·大學(xué)》云：“無情者不得盡其辭?！?/p>

簡文云：“五以成人，德以光之?！苯癜矗盒〕颊撌拢嘁詳?shù)字代之?！尔i冠子·世兵》云：“道有度數(shù)，故神明可交也?！薄独献印返谖迨徽略疲骸暗郎?，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焙由瞎ⅲ骸暗拢灰?。一主布氣而畜養(yǎng)。”《韓非子·解老》云：“德也者，人之所以建生也?！庇衷疲骸吧癫灰谕鈩t身全，身全之謂德?！薄吨芤住は缔o上云：“天地之大德曰生?！薄肚f子·庚桑楚》云：“生者德之光也?！?/p>

《尚書·堯典》云：“光被四表，格于上下?！薄秶Z·周語》云：“叔父若能光裕大德?！表f昭注：“光，廣也。”《詩經(jīng)·敬之》云：“學(xué)有緝熙于光明。”毛傳：“光，廣也?！薄兑葜軙っ?xùn)》云：“曰大命有常，小命日成，成則敬，有常則廣，廣以敬命，則度至于極?！薄豆攘簜鳌れ迥辍吩疲骸暗潞裾吡鲝V?！狈秾幾ⅲ骸皬V，猶遠也?！薄夺屆め屘臁吩疲骸肮?，晃也。晃晃然也，亦言廣也，所照廣遠也?！薄尔i冠子·環(huán)流》云：“法之在此者謂之近，其出化彼謂之遠。近而至故謂之神，遠而反故謂之明。明者在此，其光照彼，其事形此，其功成彼。從此化彼者法也，生法者我也，成法者彼也。生法者，日在而不厭者也。生成在己，謂之圣人。”

楚竹書《湯在啻門》云：

湯又問于小臣曰：人何得以生？何多以長？孰少而老？胡猶是人，而一惡一好？小臣答曰：唯彼五味之氣，是哉為人。其末氣。是謂玉種。一月始包，二月乃裹，三月乃形，四月乃固，五月或收，六月生肉，七月乃肌，八月乃正，九月顯章，十月乃成。民乃時生。

其氣潛顯發(fā)始，是其為長且好哉。其氣奮昌，是其為當壯。其氣冬交以備，是其為力。氣戚乃老，氣余乃猷，氣逆以亂以方，是其為疾殃。氣屈乃終，百志皆窮。

簡文云：“胡猶是人，而一惡一好？”今按：“胡”，簡文從老省、古聲?！蔼q是”，今語云還是，《谷梁傳·禧公二年》云：“璧則猶是也，而馬齒加長矣?！惫瓿啞缎宰悦觥吩疲骸昂脨海砸?，所好所惡，物也?！薄抖Y記·樂記》云：“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惡形焉?！额伿霞矣?xùn)·音辭》云：“人必有所去取，去取謂之好惡?！惫瓿啞缎宰悦觥吩疲骸胺踩穗m有性，心無定志，待物而后作，待悅而后動，待習而后定。喜怒哀悲之氣，性也。及其見于外，則物取之也。”

簡文云：“唯彼五味之氣，是哉以為人?！薄尔i冠子·泰録》云：“范無形，嘗無味，以要名理之所會。范者，味之正也。味者，氣之父母也?！背啞度趲熡谐伞吩疲骸叭趲熡谐桑蠣钊羯??！笔贤??！墩撜Z·子路》云：“夫如是?！被寿┦瑁骸笆钦撸艘??！薄豆茏印?nèi)業(yè)》云：“凡物之精，此則為生，下生五谷，上為列星，流于天地之間，謂之鬼神，藏于胸中，謂之圣人?！币伦ⅲ骸熬?，謂神之至靈者也，得此則為生?！薄肚f子·齊物論》云：“已乎，已乎，旦暮得此。其所由以生乎。”《老子》第二十一章云：“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閱眾甫，吾奚以知眾甫之然哉，以此?！焙由瞎ⅲ骸按?，今也。”《說文》云：“今，是時也。

《素問·寶命全形論》云：“天地合氣命之曰人?！薄抖Y記·禮運》云：“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薄豆茏印?nèi)業(yè)》云：“是故民氣，杲乎如登于天，杳乎如入于淵，淖乎如在于海，卒乎如在于己。是故此氣也，不可止以力，而可安以德，不可呼以生，而可迎以音。敬守勿失，是謂成德，德成而智出，萬物果得?！?/p>

簡文云：“其末氣，是謂玉種?！薄痘茨献印さ匦巍吩疲骸澳┯惺?，其華照下地?！备哒T注：“末，端也?！薄抖Y記·禮運》云：“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p>

簡文云：“一月始包?！苯癜矗骸鞍保單膹臅[從包。《說文》云：“包，象人懷妊，巳在中，象子未成形也。元氣起于子，子，人所生也。男左行三十，女右行二十，俱立于巳，為夫婦懷妊于巳。巳為子，十月而生。男起巳至寅，女起巳至申，故男季始寅，女季始申也?！?/p>

簡文云：“其氣潛顯發(fā)始，是其為長且好哉?！薄尔i冠子·環(huán)流》云：“有一而有氣?！标懙枳ⅲ骸耙徽撸獨庵??！薄皾摗保x為漸?！渡袝ず榉丁吩疲骸吧驖搫偪??！薄妒酚洝に挝⒆邮兰摇纷鳎骸吧驖u剛克?！薄盾髯印ば奚怼吩疲骸爸獞]漸深?！睏顐娮ⅲ骸皾u，進也。”“顯”，讀為衍?！妒酚洝斒兰摇纺鹿@，《漢書·律歷志》作“衍”?！吨芤住は缔o上》云：“大衍之數(shù)?！薄夺屛摹芬嵭ⅲ骸把埽菀??！薄夺屆め屟哉Z》云：“演，延也，言蔓延而廣也?！薄稘h書·楊雄傳下》云：“辭之衍者?！鳖亷煿拧都ⅰ吩疲骸把?，旁廣也?！薄吨芤住での难浴吩疲骸皠偨≈姓?，純粹精也。六爻發(fā)揮，旁通情也。“發(fā)始”，如言開始?！吨芤住は缔o上》云：“乾知大始?！薄吨芤住でゅ琛吩疲骸按笤涨?。”九家注：“元者，氣之始也?！?/p>

“長”者，盛大之義?！秴问洗呵铩ぶ取吩疲骸按松褶r(nóng)之所長。”高誘：“長，猶盛也?！薄秴问洗呵铩け疚丁吩疲骸伴L澤之卵?！备哒T注：“長澤，大澤?！薄吨芤住は缔o上》云：“日新之謂盛德。”《孟子·公孫丑上》云：“敢問夫子惡乎長？曰：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敢問何謂浩然之氣？曰：難言也。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yǎng)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其為氣也，配義與道，無是，餒也?！庇?，《說文》云：“好，美也。”《孟子·盡心下》云：“充實之謂美，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p>

簡文云：“其氣奮昌，是其為當壯?！薄稄V雅·釋言》云：“奮，振也?！薄稜栄拧め屟浴吩疲骸罢?，訊也。”郭璞注：“振，奮迅?！薄稄V雅·釋詁二》云：“昌，盛也?！庇郑豆茏印ぶ婧稀吩疲骸皯?yīng)變不失之謂當?！薄秴问洗呵铩ちx賞》云：“豈非用賞罰當邪？”高誘注：“當，正也?！庇郑吨芤住ご髩选ゅ琛吩疲骸按笳邏岩?。剛以動，故壯。大壯利貞，大者正也。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薄断蟆吩疲骸袄自谔焐?，大壯，君子以非禮弗履?！薄吨芤住るs卦》云：“大壯則止。”《禮記·大學(xué)》云：“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p>

簡文云：“氣冬交以備，是其為力?！苯癜矗骸岸保單膹臍鈴亩??！抖Y記·鄉(xiāng)飲酒義》云：“冬之為言中也，中者藏也。”《禮記·中庸》云：“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薄吨芤住ぬゅ琛吩疲骸皠t是天地交而萬物通也，上下交而其志同也?！薄斗ㄑ浴の嶙印吩疲骸盎騿柦晃逡羰梢?。”李注：“交，猶和也。”又，《釋名·釋天》云：“冬，終也，物終成也?！薄稄V雅·釋詁三》云：“備，成也?！庇?，《漢書·高祖功臣年表》云：“用力曰功?！薄讹L俗通·愆禮》云：“《易》曰：天地交，萬物通，人道交，功勛成?！薄稜栄拧め屧b》云：“功，成也?！?/p>

楚竹書《湯在啻門》云：

湯又問于小臣：夫四以成邦，五以相之，何也？小臣答曰：唯彼四神，是謂四正，五以相之，德、事、役、正、刑。湯又問于小臣：美德奚若？惡德奚若？美事奚若？惡事奚若？美役奚若？惡役奚若？美正奚若？惡正奚若？美刑奚若？惡刑奚若？小臣答曰：德濬明執(zhí)信以義成，此謂美德，可以保成。德變亟執(zhí)偽以亡成，此謂惡德。雖成有斵。起事有獲，民長賴之，此謂美事。起事亡獲，病民亡故，此謂惡事。起役時順，民備不俑，此謂美役。起役不時，大費于邦，此謂惡役。正簡以成，此謂美正。正禍亂以亡常，民咸解體自恤，此謂惡正。刑情以不方，此謂美刑，刑重以無常，此謂惡刑

簡文云：“夫四以成邦，五以相之?！薄夺屆め屩輫吩疲骸按笤话睢０?，封也，封有功于是也?！卑钣兴姆?。《左傳·禧公四年》云：“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薄洞蟠鞫Y記·易本命》云：“四主時?！薄夺屆め屘臁吩疲骸八臅r，四方各一時?！焙單挠衷疲骸靶〕即鹪唬何ū怂纳?，是謂四正?！薄痘茨献印r則》云：“禱鬼神?！备哒T注：“天神曰神。”四神即四象。《禮記·曲禮上》云：“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龍而右白虎?！薄兑拙暻よ彾壬稀吩疲骸扳覡奘袭嬎南?，立四隅，以定群物發(fā)生門，而后立四正?！蔽骸墩鈿v》云：“四正為方伯?！庇?，《說文》云：“五，五行也。從二，陰陽在天地間交午也。”《周易·泰·象》云：“天地交，泰，后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薄独献印返谌逭略疲骸皥?zhí)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薄按笙蟆奔刺煜?。

五事有美惡之分?！墩撜Z·學(xué)而》云：“有子曰：禮之用，和為貴，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薄抖Y記·樂記》云：“君子知至學(xué)之難易而知美惡?！编嵭ⅲ骸懊缾海f之是非也。”老子主張玄同?！独献印返诙略疲骸疤煜陆灾乐疄槊?，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故有無相生，難易相成，長短相形，高下相傾，音聲相和，前后相隨。適宜圣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焉而不辭?！?/p>

簡文云：“德濬明執(zhí)信以義成，此謂美德?！苯癜矗骸盀F”讀為睿?！渡袝ず榉丁吩疲骸八荚活！！庇衷疲骸邦Ｗ魇??！薄逗榉段逍袀鳌吩疲骸靶拿髟皇??！薄顿Z子·道術(shù)》云：“且明且賢，此謂圣人?！薄抖Y記·中庸》云：“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闭\、信同義?！睹献印けM心下》云：“有諸己之謂信?！瘪R王堆帛書《黃帝·立命》云：“吾畏天愛地親囗，囗無命，執(zhí)虛信，吾畏天愛地親民，立有命，執(zhí)虛信?！绷x同宜，凡德必及義?！夺屆め屟哉Z》云：“德，得也，得事宜也。”《周易·乾·文言》云：“知至至之，可與言幾也，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薄墩f文》云：“義，己之威儀也?！薄抖Y記·中庸》云：“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庇衷疲骸罢\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內(nèi)之道，故時措之宜也?！泵赖录春玫?。《尚書·洪范》云：“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p>

簡文云：“德變亟執(zhí)偽以亡成，此謂惡德。雖成有斵?！薄柏健弊x為極?！白儤O”者，無常之義?！对娊?jīng)·氓》云：“士也罔極，二三其德?！薄独献印返谑略疲骸安恢?，妄作，兇?！薄抖Y記·緇衣》云：“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恒，不可以作卜筮。古之遺言與？龜與筮猶不能知也，而況人乎？《詩》云：我龜既厭，不我告猶。《兌命》曰：爵無及惡德，民立而正事。純而祭祀，是而不敬，事煩則亂，事神則難?！兑住吩唬翰缓闫涞?，或承之羞?！薄痘茨献印m真》云：“德蕩者，其行偽?！备哒T注：“偽，不誠也?！薄墩f文》云：“偽，詐也?！薄皵蕖?，簡文從水。《谷梁傳·莊公二十四年》云：“斵之。”《釋文》云：“斵，削也。”《呂氏春秋·觀表》云：“魏國從此削矣?！备哒T注：“削，弱也?！薄妒酚洝で袀鳌吩疲骸捌浜蟪找韵?，數(shù)十年竟為秦所滅?！?/p>

簡文云：“起事有獲，民長賴之，此謂美事。起事亡獲，病民亡故，此謂惡事?！苯癜矗骸蹲髠鳌の墓吣辍吩疲骸罢吕煤裆鷨?，謂之三事?！薄盾髯印ふ吩疲骸罢鵀橹^之事。”《周易·系辭上》云：“通變之謂事。”又，《左傳·哀公十四年》云：“孟孫為成之病?！倍蓬A(yù)注：“病，謂民貧困?！薄肮省?，謂民之本業(yè)與常事?！盾髯印ば詯骸吩疲骸胺枪噬谌酥砸?。”楊倞注：“故，猶本也?！薄盾髯印ぬ煺摗吩疲骸皬姳竟?jié)用?！睏顐娮ⅲ骸氨局^農(nóng)桑。”《左傳·昭公二十五年》云：“昭伯問家故。”杜預(yù)注：“故，事也。”《周易·系辭上》云：“是以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以前民用。”

簡文云：“起役時順，民備不俑，此謂美役。”《周禮·小宰》云：“一曰聽政役以比居?！编嵥巨r(nóng)注：“役，謂發(fā)兵起徒役也?！薄皞洹弊x為服?！墩f文》云：“俑，痛也。”又云：“痛，病也。”《國語·楚語》云：“使人無有怨痛于楚國?！表f昭注：“痛，疾也?！薄稄V雅·釋詁四》云：“痛，苦也?！?/p>

《淮南子·本經(jīng)》云：“乘時應(yīng)勢以服役人心也?！薄墩撜Z·學(xué)而》云：“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薄墩撜Z·公冶長》云：“子謂子產(chǎn)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yǎng)民也惠，其使民也義?！?/p>

簡文云：“正簡以成，此謂美正。正禍亂以亡常，民咸解體自恤，此謂惡正?！苯癜矗骸兑葜軙ぶu法》云：“一德不解曰簡。”又云：“平易不疵曰簡?！薄吨芤住は缔o上》云：“乾以易知，坤以簡能，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yè)，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薄独献印返诹略疲骸盀闊o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天下難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細，是以圣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

《孝經(jīng)》云：“治國者，不敢侮鰥寡，而況于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歡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而況于妻子乎？》故得人之歡心，以事其親。夫然，故生則親安之，祭則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災(zāi)害不生，禍亂不作?！毙蠒m疏引皇侃注：“善則逢殃為禍，臣下反逆為亂?！倍鼗蛯懕尽缎⒔?jīng)注》云：“政敗逆民曰亂，國事喪破曰禍?！?/p>

《管子·五輔》云：“是必上必寬裕而有解舍?！币伦ⅲ骸敖?，放也。”《詩經(jīng)·相鼠》云：“人而無體。”毛傳：“體，支體也?！庇郑稘h書·孔光傳》顏師古《集注》云：“解，免也?！薄稄V雅·釋言》云：“禮，體也?！薄墩撜Z·泰伯》云：“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对姟吩疲簯?zhàn)戰(zhàn)競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p>

簡文云：“刑情以不方，此謂美刑。刑重以無常，此謂惡刑?！苯癜矗骸扒椤保x為清。《周易·豫·彖》云：“圣人以順動，則刑罰清而民服?！庇莘ⅲ骸扒?，猶明也?！薄渡叹龝べp刑》云：“圣人之為國也，壹賞、壹刑、壹教。壹賞則兵無敵，壹刑則令行，壹教則下聽上。夫明賞不費，明刑不戮，明教不變，而民知于民務(wù)，國無異俗?！薄睹献印ち夯萃跸隆吩疲骸胺矫懊瘛！壁w岐注：“方，猶逆也。”

楚竹書《湯在啻門》云：

湯又問于小臣：九以成地，五以將之，何也？小臣答曰：唯彼九神，是謂地真。五以將之，水火金木土，以成五曲，以植五谷。

湯又問于小臣：夫九以成天，六以行之，何也？小臣答曰：唯彼九神，是謂九宏，六以行之，晝夜春夏秋冬，各時不解，此惟事首，亦唯天道。

湯曰：天尹，唯古之先帝之良言，則何以改之。

簡文云：“九以成地。”又云：“夫九以成天。”地有九州，天有九野?！端貑枴と烤藕蛘摗吩疲骸疤斓刂翑?shù)，始于一而終于九焉?！薄墩f文》云：“九，陽之變也，象其屈曲究盡之形?！薄尔i冠子·王鈇》云：“鹖冠子曰：成鳩之制，與神明體正。神明者，下究而上際，克嗇萬物而不可厭者也。周洎遍照，反為天地總，故能為天下計，明于蚤識，逢曰不惑，存亡之祥，災(zāi)危之稽?！薄稘h書·律歷志上》云：“九者所以究極中和，為萬物元也。”

簡文云：“唯彼九神，是謂地真?！苯癜矗骸罢妗保x為寘?！抖Y記·中庸》云：“其示諸斯乎?！编嵭ⅲ骸笆荆x寘之河之干之寘?！薄对娊?jīng)·鹿鳴》云：“示我周行?！编嵭{：“示，當作寘?！薄吨芏Y·朝士》鄭玄注：“示于叢棘?！薄夺屛摹吩疲骸笆?，本作寘。”示同祇，《周禮·大宗伯》云：“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釋文》云：“示，本或作祇?！薄吨芏Y·太宰》云：“祀大神示亦如之。”《釋文》云：“示，本又作祇?！薄吨芏Y·大司樂》云：“及土氏。”鄭玄注：“土示，原隰及平地之神也?！薄墩f文》云：“祇，地祇，提出萬物者也。”

簡文云：“以成五曲，以植五谷?！薄夺屆め屟哉Z》云：“曲，局也。”《爾雅·釋言》云：“局，分也?！惫弊ⅲ骸熬?，分部也?！惫省拔寰帧敝肝宸健?/p>

簡文云：“唯彼九神，是謂九宏?！薄豆茏印の逍小吩疲骸疤斓酪跃胖啤！薄稜栄拧め屧b》云：“宏，大也。”“宏”，讀為穹，故“九宏”即九天。

簡文云：“六以行之，晝、夜、春、夏、秋、冬，各時不解。此惟事首，亦惟天道?！薄稘h書·律歷志上》云：“六者，所以含陽之施，楙之于六合之內(nèi)，令剛?cè)嵊畜w也。”《說文》云：“易之數(shù)，陰變于六，正于八?！睍円篂槿?，四時為月，《周易·系辭下》云：“日月之道，貞明者也?！薄笆率住睘樵?，《爾雅·釋詁》云：“元，首也?！薄吨芤住でゅ琛吩疲骸按笤涨?，萬物資始，乃統(tǒng)天?！庇衷疲骸笆壮鍪?，萬國咸寧?！薄洞呵锓甭丁ぶ卣吩疲骸笆且浴洞呵铩纷円恢^之元，元猶原也，其義以隨天地之終始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