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婷婷
(湖南信息學院,湖南 長沙 410151)
“我在為避免現代音樂落入俗套而努力,無論從何種角度,都要與聽眾做好交流,否則將會像‘自閉患者’那樣,固步自封?!雹?/p>
陳銀淑的作品告訴我們,盡管她喜于表現新奇的東西,但是她的根總是植于傳統之中,這個傳統指她尊重前人的經典音樂作品的傳統。陳銀淑在對《鋼琴練習曲》的結構安排上較多使用傳統的二段或三段式結構,其中,第一、三、四首為二段式結構,第五首則是帶有再現原則的三段式。
陳銀淑在第一首《In C》中采用了二段式曲式結構,其中A段為1-25小節(jié),B段為26-48小節(jié),兩個組成部分之間的對比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兩段的結構規(guī)模不統一,分別為25小節(jié)和23小節(jié);其次,在局部細分上,A部分分為2個階段,而B部分分為3個階段;最后,兩段的音樂材料所包含的各要素間具有明顯的對比關系。兩個部分還體現出一定程度的聯系,全曲雖然為無調性音樂,但是在低聲部中,C泛音列上特定的音高一直貫穿始終,成為全曲穩(wěn)定的結構基礎。從總體結構來看,兩段之間的對比與內在聯系使我們在“對比統一”的高度上實現了對作品的深入理解和認識。
這種對傳統結構的延續(xù)還體現在第五首《Toccata》中。它整體結構是一首帶再現原則的三段式,A段為1-54小節(jié),B段為55-81小節(jié),再現A’段劃分為82-95小節(jié),最后尾聲為96-100小節(jié)。該作品的曲式結構并不復雜,卻較為清晰地表現了再現單三部曲式的功能特征。在音高材料上,整個A段的核心音高材料是在C泛音列上構筑而成,而B段不僅對第一部分的材料進行綜合運用展開,還在音高材料上采用了不同泛音列的頻繁交錯運動,極富有動力性與色彩變化。再現時,核心音高材料回歸到C泛音列上,并作“縮減”的變化再現,使音樂的發(fā)展更為緊湊。以上這種“起—開—合”[1]的曲式功能思維的運用無一不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陳銀淑對傳統曲式結構的傳承。
速度在作品中的結構作用是指陳銀淑在曲式結構的劃分標準上采用不同于傳統模式的一種新準則、新參數——速度。這種準則是受朝鮮族音樂中san jo(散調)的影響②,雖然陳銀淑說過對傳統音樂并不感興趣,但筆者認為對這一準則的運用并不是巧合,而是一種“潛移默化”。作品的總體框架劃分遵循了逐步加快的速度規(guī)律,除了《toccata》,其他各首中,每段的速度都作由慢到快或由快到慢再到更快的變化處理。這種以速度標記劃分結構的“共性”方式體現了速度參數對整體結構的控制作用。
陳銀淑對速度的控制上非常嚴格,她會標明具體的律動速度,并給演奏者規(guī)定具體的演奏時間,不允許演奏者有意或無意地在“二度創(chuàng)作”中對作品的總體速度或局部速度進行一定幅度的調整,因為“整體上對一首作品進行大幅度的速度調整,或許節(jié)奏內部的組織關系并沒有變化,但對人們的音樂感知來說,其變化也是明顯的?!盵2]這種嚴格的速度規(guī)律必須符合她的喜愛和預想,“我在作品中設置的速度往往比想要表達的速度更快,因為鋼琴家在彈奏這些作品時常常比設置的速度要慢?!盵3]由此可見,速度的加快設置也是為了鋼琴家能在演奏過程中盡可能地接近陳銀淑的預想速度值。
有時候在結構的分布規(guī)律中我們也能發(fā)現速度變換的頻率。其中,第一、三、四、五、六首的速度變化并不頻繁,一般為兩、三次,而第二首的整體速度變化了八次。具體來看,第一首《In C》中律動的速度從每分鐘80-88拍漸快至每分鐘108拍,整首曲子規(guī)定在3分10秒內完成。第三首《Scherzo ad libitum》從每分鐘200-208拍加快至208拍,其中兩段間的連接稍作漸慢,整首曲子規(guī)定在2分20秒內完成。第四首《Scalen》的速度形成一個減慢再加快的律動效果,即從每分鐘184拍減慢到152-168拍再加到更快的192拍,整首曲子規(guī)定的時間為2分14秒。第六首《Grains》從每分鐘182拍加快到192拍,整首曲子規(guī)定的時間為3分25秒。第二首《Seqenzen》由于是五部拱形曲式結構,每段的規(guī)模較小,加上總體速度極快,在聽覺上讓人感知到頻繁轉換的運行速度,產生一種不斷進行轉變的音樂節(jié)奏運動的速率,從而在音樂中獲得一種新的節(jié)奏結構。從前奏到尾聲的律動速度作每分鐘112—132—120—144—120-132—144-152—132拍的變化。
總之,整首作品的結構都嚴格控制在不斷轉變的速度內,這種個性化的處理無疑是一種新的思維方式——即以新的邏輯和原則來組織曲式結構,顯示了作曲家獨具個性的創(chuàng)作特點?!?/p>
注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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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散調的各樂章是按“三機法”的速度規(guī)律選擇安排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