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

1969年4月1日至24日，中國共產(chǎn)黨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舉行。當時全國共有約2200萬名黨員，出席大會的代表1512人。林彪代表中央作政治報告。在大會選舉中，相當數(shù)量的林彪、江青兩個反革命集團的骨干和黨羽進入了中央委員會。而大會通過的黨章也把林彪“是毛澤東同志的親密戰(zhàn)友和接班人”寫入總綱，這完全違反黨的組織原則。九大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組織上的指導(dǎo)方針都是錯誤的，在黨的歷史上沒有任何積極意義。即便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下，也有人為民主推選黨代表做了努力。

“文革”期間，民主已不復(fù)存在。在九大代表的產(chǎn)生工作中，由于黨組織癱瘓，無法進行正常選舉，大都由各級革命委員會同各造反派組織的頭頭協(xié)商決定或上級組織指定。一批黨的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被指責為“老右”，甚至被打成“叛徒”“特務(wù)”“走資派”，被排斥在九大之外；林彪、江青團伙及其爪牙，成了九大的代表；一些“造反派”的代表，有的是在確定為九大的代表以后，才趕辦入黨手續(xù)的。

為了改變上述狀況，毛澤東和周恩來站了出來，朱德能出席九大，正是因為二人的周旋。

在“文革”初期，林彪、江青團伙就企圖揪斗朱德。他們鼓動一些人在中南海貼出“打倒朱德”“炮轟朱德”“黑司令”的大字報，還把這類大字報貼到街上。1968年，謝富治等又制造出“偽黨”假案，誣陷朱德是“中國（馬列）共產(chǎn)黨”中央書記……要進行批判。

毛澤東直接進行干預(yù)，堅決制止了他們的陰謀活動，提出朱德同志是紅司令，如果要開他的批判會，我就出席作陪。直到九大前，有人仍然以莫須有的罪名，企圖阻止朱德參加大會。是毛澤東的堅決提名，才使這一陰謀未能得逞。

在九大期間的4月21日，朱德在華北組會議上說：“我和毛主席在一起四十多年，幾乎天天在一起。把我說成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反毛澤東思想的‘三反分子是不符合事實的，毛主席聽到也會反對的。”并對林彪、江青團伙的陰謀進行了揭露。

但林彪、江青團伙并不甘心，在九屆一中全會上，又策劃不選朱德進政治局。毛澤東說，朱毛是連在一起的，堅持把朱德選進政治局。后來，毛澤東見到朱德時說：“人家說你是黑司令，我開始說你是紅司令，現(xiàn)在還說你是紅司令。”

作為國務(wù)院副總理的陳毅，“文革”開始后也靠邊站了，沒有工作，遭到不少沖擊。當時對他的所謂問題，并沒有平反，也沒有公允的結(jié)論。他被列為九大代表，也是毛澤東堅持的結(jié)果。

陳毅向毛澤東提出：“我怎么能出席這樣的會？我是右派??！”

毛澤東說：“好啊，那你就代表右派嘛！”

以上不難看出，毛澤東不得不親自干預(yù)出席會議代表的產(chǎn)生，這本身就是一種非常的做法，足見阻力之大，問題之嚴重。

毛澤東的女兒李訥也曾被列入九大代表的名單之中，毛澤東知道后很不贊成。在那份代表名單上，他提起筆來把李訥的名字劃去了，并指定從警衛(wèi)部隊補選一名代表。這樣，警衛(wèi)一中隊的副區(qū)隊長耿文喜就成了九大代表。

根據(jù)毛澤東在八屆十二中全會上的講話精神，周恩來起草了一份原中共八屆中央委員、候補中央委員中準備擔任九大代表的名單，其中就包括朱德、陳毅等老革命。

隨著九大的臨近，周恩來繼續(xù)努力，盡可能增加九大代表中老革命的名額。1969年1月12日，他分別起草中共中央致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革命委員會和云南省革命委員會的電報，提出應(yīng)說服兩地的干部群眾，將王恩茂（新疆）和陳康（云南）補選為九大代表。他把電報送毛澤東閱，并注明：王、陳二人如不當代表，“恐對全局不利”。當?shù)弥饨徊克鶊缶糯蟠砗蜻x人中沒有耿飚時，經(jīng)過征求有關(guān)方面意見，周恩來表示：一定要向中央建議，讓耿飚出席九大。3月底，根據(jù)毛澤東的意見，周恩來又就徐海東作為九大代表和進入九大主席團一事，在有關(guān)會議上作出說明，并介紹徐海東的歷史功績。

九大醞釀選舉新的中央委員會，規(guī)定中央委員人數(shù)不超過250人；規(guī)定毛澤東、林彪為當然候選人；規(guī)定原八屆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央委員提名為九屆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央委員候選人的人數(shù)不得超過53人。

由于存在一系列不正常因素，使中央委員會委員、候補委員的醞釀、預(yù)選過程延續(xù)達10天之久。林彪、江青兩個幫派體系中的一批骨干和親信進入中央委員會，而許多有長期革命斗爭經(jīng)驗的老同志和經(jīng)過黨多年培養(yǎng)、真正德才兼?zhèn)涞娜藚s被排擠在外。名額由原定的不得超過250人改為279人。大會選舉170名中央委員和109名候補中央委員，原八屆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央委員占19%，僅為原八屆中央委員會總?cè)藬?shù)的29%。從九屆一中全會選舉的中央委員會主席、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和中央政治局委員，可以看出，林彪、江青集團的主要成員，幾乎全部進入中央政治局，大大加強了他們在中央的地位。

毛澤東曾多次預(yù)計，“文革”能在一兩年、兩三年內(nèi)有一個好的結(jié)束。但局勢的發(fā)展令人擔憂，即便自信的毛澤東也難以駕馭。黨的九大的召開，并沒有像毛澤東所預(yù)計的那樣，使這場“文化大革命”以勝利的姿態(tài)趨向結(jié)束，隨即進入“鞏固勝利成果”的階段。恰恰相反，由于思想上、政治上“左”傾錯誤的加深和組織上的嚴重不純，實際上是潛伏著更深的危機，醞釀著更加復(fù)雜尖銳的斗爭。

但是，令人欣慰的是，在那樣嚴重不正常的環(huán)境下，仍有代表在選舉中頂住壓力，堅持原則，將并非候選人的王稼祥、胡耀邦等人的名字寫在選票上。從中我們也能看到，正義的力量是任何勢力都壓不倒的，這也是我們黨歷經(jīng)磨難而屹立不倒的生命力所在。（摘編自《黨代會歷史細節(jié)：從一大到十八大》，黨建讀物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