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建平
徒步過大年
姚建平
二零一七年正月初三,上午十點鐘,五家渠市濃霧籠罩,能見度不足二百米,氣溫零下十幾度,我們一大家子在皮革廠“年輪酒坊”集合。拿好東西后全部上車,一行三車十五人,打著雙閃警示燈,小心翼翼地駛向一零二團二十連。
三輛越野車上坐有兵團一代、二代、三代,最大的是我老爸,七十五歲,精神矍鑠;最小的是我侄子,四歲,聰明乖巧。開車的我是兵二代,中年,排行老大,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這次出行遺憾的是,女兒因化妝造型有約授課不能成行,大外甥因南航空乘值機也不能成行。
有段路,霧極大,一旁的老婆擔(dān)心地幫著看路況。老爸肩上,從后至前搭著四米的竹桿國旗,是弟弟幾天前就備好的。老媽撫看著妹妹手里的“旅行者”保溫杯自語:現(xiàn)在的東西做的真好!妹妹隨即打開瓶蓋,給老媽倒了半杯熱水演示,把老媽笑得,只見牙不見眼。車上人圍繞此次活動說東道西,都很興奮。老爸心情好,哼唱起《共產(chǎn)黨員時刻聽從黨召喚》,雖然某些唱段唱不全,但是“明知征途有艱險,越是艱險越向前”這句卻完整而清晰,引得大家笑聲陣陣,紛紛鼓掌。
這次活動緣起于我,年前跟弟弟妹妹商議,大年該怎么過?前些年過大年,千篇一律,家里以吃飯喝酒打牌看電視為主。人口眾多,頓頓一桌子菜,吃吃吃,吃的累,做飯的累,刷碗的累,打掃衛(wèi)生的累。媽媽是勤快人,最累。一天下來,把人鬧的、熬的、煩的,末了,還總會有不高興的,我都怕過年。近幾年,心疼媽媽和做飯的人,改在飯店吃年夜飯,雖然不累了,但年味好像也沒有了。
老爸老媽一直都喜歡外出游玩,我們經(jīng)常拉著二老自駕游。想到這一點,當(dāng)我向弟弟妹妹提出,換個方式過大年,想組織家庭徒步過大年時,他們當(dāng)即表示贊成,并就徒步活動路線、內(nèi)容、注意事項及相關(guān)紀律獻計獻策,很快就合議出“活動章程”。能干的弟弟,第二天就開車探路考察,落實了行車線路、徒步線路及起止點。
五家渠市至一零二團二十連,大約有四十公里。行至甘莫公路段,這里是工業(yè)區(qū),大車變多。路中央有流浪狗被車輪輾壓成皮貼在路面,讓人看了很不舒服。一零二團團部近了,這里工業(yè)也不少,左下甘莫公路,路口一塊高聳的巨石,上面用紅字書有“梧桐鎮(zhèn)”。梧桐鎮(zhèn)是兵團僅有的五個建制鎮(zhèn)之一,八一農(nóng)場、一零二團、梧桐鎮(zhèn)是一個地方不同時期的名稱。小時候我們家就住在這里。現(xiàn)在,新疆內(nèi)外都有家人,但我們根上都是“兵娃子”,都是兵團五家渠人,這一點,如同血液,流淌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
過了團部,北行,工廠少了,晴天下藍色向下擴染,白雪皚皚的農(nóng)田平整遼闊。柏油路面中央兩米寬沒有積雪,是灰黑的,不滑。視線開闊了幾公里后,前方公路兩邊,出現(xiàn)了成排高聳的白楊樹,望不到頭,樹上掛滿白色霧凇。車行,白楊樹迎面而來,緩緩不斷地向兩側(cè)滑過。黑黑的路、白白的樹、藍藍的天,形成彩色三維空間,我在其中,世界像是一幅油畫,真是好看。不禁想起茅盾的《白楊禮贊》,感嘆性情中人茅盾先生若此時看見現(xiàn)在模樣的白楊,定會妙筆又生花?!岸b忊彙保莾?nèi)地老家我二爹打給老爸的電話。后視鏡中,老爸手機貼著耳朵向二爹描述著我們的活動,一臉的“得意忘形”。二爹早年是兵團五家渠機關(guān)干部,后舉家調(diào)遷內(nèi)地,人不在新疆,但卻經(jīng)常牽掛著“咱們五家渠”。
行至十八連路口,柏油路變窄,路面是輾瓷實的積雪,再東行幾公里就能到二十連,也就是到了北沙窩。北沙窩是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南緣,是我們這次“唐朝路”徒步活動的起點?!疤瞥贰笔潜苯z綢之路上一段特殊的節(jié)點,路上有古驛站、古烽火臺遺址。
二十連到了,老遠就看見連隊屋頂有大喇叭和飄揚的五星紅旗,看到墻上字牌才知道現(xiàn)在叫農(nóng)九連。路盡頭前方有山寨般的門樓,門樓中央大字“唐朝路驛站(沙漠農(nóng)家樂)”,下方掛有大紅燈籠,兩側(cè)及院內(nèi)插滿彩旗,門前榆樹下拴了幾匹供騎乘的馬和駱駝。左拐北行一點,是座小橋,橋上設(shè)有鐵攔桿卡子橫在路上,攔桿中央長方形大鐵皮上,寫著五個大字“林區(qū)檢查站”,我們止行。欄桿那頭帶院小平房,是森林公安局警務(wù)室,弟弟下車進屋交涉。不一會兒,出來幾人,對我們的車和人進行檢查登記,然后放行。
過了小橋,視線更開闊,可以瞅見遠遠的白色沙丘。輪下的路,一直是帶有車轍子印的雪路,有羊糞蛋,可能也是牧道,路被反復(fù)輾壓得很瓷實,兩輪之間有凸起的雪棱,車開得稍快,就能聽到底盤“哧啦”的刮蹭聲。車行一公里,見著地上一塊石碑,碑上刻著:唐代唐朝路,是阜康市文物保護所立。這就是弟弟事先選好的徒步起點,從這到徒步終點梧桐溝軍墾文化遺址路口十七公里。大家陸陸續(xù)續(xù)下車,晴空萬里,藍天白雪,遼闊敞亮,身心甚是解放。空氣中,冰晶迎光折射,在眼前流閃飛濺。這里要冷,零下二十度,寒風(fēng)撫面,不帶護罩、圍巾的,耳朵、臉有些刺疼。大家不怕冷,你蹦我跳嘰嘰喳喳玩拍照,小侄子隨他爸雪地打滾印人形;小妹穿戴看上去又好看又專業(yè),二妹胸前摟著包裹嚴實的老媽,雖然看不見媽媽臉,但我知道媽媽肯定在笑。妹夫給大家分發(fā)手套,爸爸往竹桿上綁紅旗。忽見百米外凸起的高地,我猛跑一陣沖上,頂天立地掃望,大漠雪海一望無際,薄霧隱去遠方、濾去厲色,蒼穹再用一次次大雪,抹去天地間一切烏七八糟,使藍天,更藍,使大地,更白,讓藍天大地更純粹,天干凈,地干凈,我心干凈,張開雙臂,吼一聲,厲害了,我的天!
“老大,過來?!彼麄冊诮泻拔?。回到車前,拍拍手,示意大家向我聚攏。人齊,我重申紀律:不丟棄垃圾;不故意驚擾動物;不放火;不在景點標示牌上涂畫等。然后介紹徒步細節(jié),隊伍分成兩隊:車隊和徒步隊,車隊六人沿“唐朝路”先行,每行駛四公里左右停下,等候徒步隊,同時車隊擔(dān)負人員營養(yǎng)補給及救援。徒步隊九人隨車后行,路線途經(jīng)魚兒溝、三灘水、唐輪臺,最后到徒步終點——梧桐溝軍墾遺址路口,兩隊會合后,所有人乘車前往二二二團部酒店大聚餐?!凹w紀律”強調(diào)完,我招呼大家合照“雪地全家福”留念。拍完看表,正好十一點半,一聲令下 “出發(fā)!”
我走在隊伍的最后,老爸擎著五星紅旗走在最前,飄揚的五星紅旗,在冰天雪地中是那么鮮艷。
說話中,一會兒你在前,一會兒我在前,不覺間就走了兩公里。呼吸,讓大家口罩、圍巾、眉毛、前額頭發(fā)上結(jié)滿白霜,在陽光映照下閃著耀目的光芒。
平緩的沙丘、農(nóng)田沒了,有羊群啃食溝渠里的干草。我們的出現(xiàn),讓它們停止進食,駐足觀望。前方有哈薩克人的氈房、駱駝、馬和狗。行近,馬有些緊張,駱駝穩(wěn)重大方,身體紋絲不動,扭頭望著我們時,嘴巴還在咀嚼。
隊伍穿行沙漠,二妹在拍一棵高大的梭梭,可能有四米高。臨近凝望,枝條上掛滿白絨絨的霧凇,如同白羽,藍天映襯下,霧凇愈發(fā)晶瑩剔透,樹影平鋪在雪白的地上,甚是好看。我也拍,一陣微風(fēng)掠過,霧淞成片掉落。
外甥在前面說,看到了我們的車隊。很快,我們行進到車跟前,也不累,也沒出什么狀況和需求,讓他們繼續(xù)前往下一個四公里處。
路上,老爸向我們講述著他年輕時的兵團故事。老爸是共產(chǎn)黨員,一輩子聽黨話,跟黨走。一直就教育我們,做人要正,要厚道,要多做好人好事,不能損人利己。我們深以為然,決心把這當(dāng)成了我們家的家風(fēng),一代一代傳下去。
路上我也給大家講了我的故事。我是干會計的,記得剛到內(nèi)地大城市工作時,酒席上,有公司領(lǐng)導(dǎo)在笑說新疆及兵團的葷段子,內(nèi)容低俗,滿是詆毀。開始我也沒言語,酒過一半時,他還說上癮了:什么賊娃子、騎馬上班;什么老婆小姨子八九口睡一張床;擦屁股不用紙;還有人補充附合。我不忍了,說,哎,我在這里呢,請你不要去貶低、詆毀一個人的家鄉(xiāng)。比環(huán)境?比繁華?比GDP?比風(fēng)景還是比他媽風(fēng)情?能比上一個人對家鄉(xiāng)的情懷嗎?情懷,你懂嗎?說到這,他尷尬地干笑兩聲。我接著說,家鄉(xiāng)那里有我的初戀,有我追到的女神,有我的爸媽和孩子,有我兒時的玩伴,有我熟悉的草原,你這里有嗎?!說到這,都不笑了。老總有些緊張,勸我別認真。我不,一茶杯酒咕嚕咕嚕喝盡,接著說,新疆兵團怎么啦?油氣煤電資源我都懶得說,我,新疆兵團人,兵團人豪氣,兵團人血性,兵團人兒子娃娃……說到這,鴉雀無聲,氣氛尷尬。這位領(lǐng)導(dǎo)羞愧至極,給我點煙,吐了口煙我還接著說,“你們多了解了解新疆兵團才有發(fā)言權(quán)??!我父輩們原本也不是新疆人,他們不畏艱難,屯墾戍邊,把一生的年華都留在新疆兵團那里。那里有戰(zhàn)友情,那里有精氣神,那里有正能量,那里有雷鋒,那里有故事。我是新疆兵團的兵娃子,我驕傲,我自豪!這一天后,大家非常尊重我,工作很順利,我的干勁更足了。后來,我也成了領(lǐng)導(dǎo)。
這段雪路,梭梭林、駱駝刺叢立,霧凇掉盡,顯出土黃和灰色。忽然,遠處小路上有野兔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哦,久違了。面對眼前一座凸起的沙丘,我離隊,一腳深一腳淺,踏雪向上攀登。積雪盈尺,摔倒,爬起;再摔倒,再爬起。丘頂之上,熱,摘掉雪鏡,扯去面罩,瞇眼笑看,蒼茫大地,波浪起伏,梭梭斑斑駁駁,小人星星點點,雪道似哈達、似緞帶,蜿蜒鋪向遠方、鋪向天邊、鋪向天空,這是天路,這更是一幅壁立于天地之間的畫卷。
看不見隊伍了,追吧。
老爸的紅旗迎風(fēng)飄揚,我們換著舉,都走熱了。遠遠地看見車隊,這意味著我們走了八公里。知道車上的人會拍攝我們,大家來了精神,隊伍在弟弟的指揮下排成長龍,由老爸發(fā)出宏亮的口令:“齊步走,左,左,左右左,左,左,左右左,”看著走齊了,老爸又換成“一,一,一二一”。行進的隊伍步調(diào)一致,雄糾糾氣昂昂,我提議唱一首《打靶歸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戰(zhàn)士打靶把營歸把營歸,胸前紅花映彩霞,愉快的歌聲滿天飛,……歌聲飛到北京去,毛主席聽了心歡喜,夸咱們歌兒唱的好,夸咱們槍法屬第一……”四二拍,歌聲嘹亮,鏗鏘有力,車上下來拍照的人,都開心的不得了。這首歌我爛熟于心,在一年級時就會唱。要知道,兵團的孩子,對軍旅歌曲可是情有獨鐘?。?/p>
八公里,不累,沒人想上車,熱水喝了,車隊走了,我們也走。隊伍在老爸和我們輪換帶領(lǐng)下,又是幾遍《打靶歸來》。
走了半個小時,老爸好像累了,我們還行。這幾公里不唱歌,說話少,隊伍比較安靜,只在走路,每步都能聽到腳下清脆的“咯吱”聲。轉(zhuǎn)彎,看到了車隊和橋。
徒步到橋上是十公里,時間是中午兩點半,按計劃是要在這里小憩和吃飯,都走餓了,兩個大外甥等不及,已經(jīng)在車上甩開腮幫子開吃了。
橋上,老爸指著河對我說,他猜測這應(yīng)該就是"黑溝河",年輕時和幾個戰(zhàn)友趕著馬車在這一片打過柴。橋下這條河是一零二團與二二二團的分界線,河道有十幾米寬,兩岸坡下有蘆葦搖曳,積雪冰面上也有少量蘆葦,河中央冰沒封死,灰黑色的水,緩緩地流淌。我隨老爸走下橋坡,車里車外都在吃,有熱水,有水果黃瓜,有自己鹵的牛肉,牛奶、雞蛋、蛋糕和花卷,我的漂亮媳婦將配好的食物遞給我,又送上一杯熱水,大家說說笑笑中,吃得好香。在這被親情團團包裹的氛圍里,我感覺特別幸福。
或許不同年齡段取舍不同吧。比如我,八十年代二十幾歲時想當(dāng)作家;九十年代三十幾歲時顧不上作家路,夢想要當(dāng)億萬富翁。我闖,我努力,時光荏苒,一晃人到中年,爸媽也都七十多歲,看看財富,還是沒能大富大貴。呵呵,有的就有,沒有的就沒有?;乜催^往,我們在自己的格局里,活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遵紀守法,踏實工作,讀書旅游,日子過得安穩(wěn)愜意。兄弟姐妹五個非常親近,彼此抱團加油鼓勁。更重要的是,懂得孝順,每天都要和爸媽抱抱、拍拍或捏捏臉,盯著他們的健康,不讓多操心,給他們訂雜志,陪他們聊天下棋,陪打麻將,陪買菜,陪街上散步,身邊天天有人,兒孫繞膝花滿堂,我們共同把小日子過成了花。我經(jīng)常提醒弟弟妹妹,上歲數(shù)的老人,各方面能力在下降,其快樂度取決于身邊兒女,其生命長度更取決于兒女。幸運的是,這十年,爸媽享受著我們五個孩子的孝順,享受著兒媳、女婿的孝順,他們自己時常感嘆說,真活不夠?。?/p>
吃完了、喝完了,我突然心血來潮,邀弟弟在雪地里脫光上衣跳舞,我倆裸露出還算健美的身體,一邊唱一邊跳起了《鴻雁》:“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有心的二妹用手機拍錄,我倆更上癮了,對著鏡頭,動作更夸張地唱跳。大家被我們逗得哈哈大笑、開心不已。老媽從沒見過我倆這樣,急得直跺腳:“快穿上衣服,可感冒了!”雖然零下二十度,但我們心熱,一點兒都感覺不到冷。唱跳完,老媽急忙遞來衣服,嗔怪地補了句:“兩個神經(jīng)病?!蔽倚χ鴶[了個造型說:“抗嚴寒化冰雪我胸有朝陽!”
看看表,已經(jīng)三點多,剩下的路還有不到七公里,老爸無力再走就上了車,我告訴車隊前方不用再停,直接開到徒步終點。
路上,大家一個個蒙頭走,一直不說話,我和弟弟試圖活躍氣氛,給大家講了好聽的笑話,沒用,沒反應(yīng)。是啊,他們都太累了,現(xiàn)在最想安靜。我們靜靜的走。體力不同,走著走著,弱的落遠了距離,走在前面的就停下來耐心等。
啊,終于望見了鐵塔,望見了房屋。
五點差一點兒,我們終于到了終點一一梧桐溝軍墾文化遺址路口。車隊早已抵達。梧桐溝軍墾文化遺址離這里還有五公里,我和弟弟以前去過,考慮到隊員體力不等,這次活動就沒再安排它,那里還保留有上世紀五十年代軍墾戰(zhàn)士當(dāng)年居住過的“地窩子”和“干打壘”等。
在梧桐溝路口指示牌下,在“唐朝路”石碑前,在“北古絲綢之路”巨石旁,在“烽火臺”下,我們合影留念。十七公里,不長不短,大家身體是有些累,但心情是好的,徒步的好,走了就知道。弟弟在部隊當(dāng)過兵,身體杠杠的,彈跳幾下說,再走十公里也沒問題。小妹笑嘻嘻地表示她也沒問題,大妹擺擺手說,這天把人冷的,趕緊上車吧!我腳都爛了,一步都不想走了。大家陸續(xù)上車,車起步駛向二二二團酒店。
在車上,雖然不走路,卻腿乏腳底疼。大妹脫下徒步鞋,腳確實磨爛了,說是祙子不好造成的。行車路上途經(jīng)漂亮的北亭“高貨郎”廟,小妹提議去看一下,我說:“時間來不及,留個念想,下次去吧!”
半個小時,我們?nèi)康搅司频臧鼛渥?。弟弟的岳父岳母家就住在二二二團部,也是老軍墾,不一會兒弟弟就把他們接來,兩位老人與我們一一熱情握手問好,親家相見又是拍又是抱,格外親切。
菜上齊,開吃!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你說我笑,席面熱鬧非凡。
忽然,二妹站起來宣布說:“按活動章程,參沒參加活動,每位家人都得出資一百元作為活動基金,在前天款已全部收齊,共計一千八百元。根據(jù)章程,完成徒步者,每人要獎勵現(xiàn)金二百元,現(xiàn)在發(fā)放!”話畢,掌聲雷動。
二妹轉(zhuǎn)著把錢發(fā)完,又宣布說:“本來哥哥講好酒店餐費由他出,我現(xiàn)在決定,不讓哥哥出,由‘年輪酒坊’出。外,此次活動的車輛,每輛給予二百元補助,也由‘年輪酒坊’出。”話畢,大家又是一陣掌聲。“年輪酒坊”是二妹和弟弟開的小店,是兵團石河子白楊酒廠的簽約專營店,專賣該廠純糧釀造的散酒和瓶裝酒。一直以來,誠信經(jīng)營,客源穩(wěn)定,生意非常不錯?;诖?,這個錢他們出就出吧,我可“順坡下驢”了。
晚上七點,晚上聚餐結(jié)束,我們的“徒步過年”之旅也圓滿地畫上了句號。快門一按,留下了一張無比珍貴的“全家?!薄?粗掌锢先藗?nèi)缇栈ò闶⒎诺男δ?,弟弟搭在我肩上的手,還有兩個妹妹一左一右地挽著我的胳膊,我的心被一股暖流包圍著,氤氳著,我相信這股暖流千金不換,永不消散。對著即將落山的太陽,我祈禱:愿我們一家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永遠相親相愛過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