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安冉

淺析《竹林中》
——多重敘事空間下的真相

鹿安冉

在多重的敘事空間下的真相顯得撲朔迷離，本文通過對文本的解讀，分析文中人物的性格，揭示話語背后的深刻意義，解析“人”的本性。

敘事空間 芥川龍之介 竹林中 真相

芥川龍之介的小說《竹林中》作為經(jīng)典被世人熟知，甚至被著名導(dǎo)演黑澤明拍成電影，這個故事的撲朔迷離的真相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不同的人的供詞看上去都很有道理。在不同的敘事空間下到底真相是什么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一、反思人性

這部小說的最終目的不是找出真相，而是通過人物對案件的描述中揭示人性。真相等于個人感受?！耙庀蛐浴笔嵌兰o現(xiàn)象學(xué)問論中的一個概念，是指“一切意識都是對某物的意識，關(guān)鍵是其指向性或關(guān)聯(lián)性。所以在這里借助這個觀點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作者創(chuàng)作時對小說的人物或者事件意識和讀者閱讀這部小說時的意識相互作用才能構(gòu)成一部完整的文學(xué)作品。文學(xué)作品不僅是作者純粹意向性的客體，也是讀者意向化的客體?！吨窳种小返摹拔涫课浜胨劳霭浮比〔挠凇督裣ξ镎Z集》29卷—23話“具妻行丹波國，于大江被縛語”，原本這個故事就是說一位武士同妻子出遠門，途中被一個強盜騙到樹林中捆綁，強盜強暴了他的妻子。事后強盜逃跑，妻子哭著為武士松綁，并埋怨武士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這個故事實際上是諷刺了日本武士階層。武士階層曾經(jīng)作為支撐日本封建社會的重要階層，擔(dān)負著維護國家治安和社會秩序的重要責(zé)任，理應(yīng)是勇敢、睿智、正義的化身。但是，芥川對這個故事進行了大幅度的改寫，從一開始貪財面目，到眼看著自己的妻子被凌辱卻束手無策，最后只能把憤怒發(fā)泄到妻子身上。

作者故意對故事進行改寫，說明對作者來說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這個案件背后所隱藏的更加深層的含義。對于讀者來說，讀完這部小說的過程也是領(lǐng)略舊社會不同階層的心理和文化的過程。

首先，京師大盜多襄丸是飄蕩在社會底層的丑惡小人物。他在看到武士的妻子真砂的時候起了色心，于是利用低劣的手段得到女人，并且對于殺死武士的事情直言不諱，為了女人決斗成功才殺了武士，顯示出一種“英雄氣概”。為自己強奸女人找借口，把自己塑造成了硬漢形象。其次，真砂是一個武士的妻子，貞潔烈女。她在被強盜強奸之后，收到了丈夫的輕蔑。真砂是色欲的直接受害者，物欲的間接受害者。在屈辱和輕蔑的巨大壓力下選擇了先殺死丈夫再自殺。對于殺死丈夫這件事供認不諱，但是卻自殺未遂。把自己敘述成一個收到屈辱后遭遇遺棄的烈女形象。最后，武士本身是一個被物欲誘惑最后妻子被侮辱，自己失去生命的軟弱無能的人。但是在他自己的敘述中卻是一個被妻子拋棄最后不辱武士道精神自殺的清高武士形象。

所以，芥川告訴我們真相是不存在的。所謂的歷史真實只是話語構(gòu)建的產(chǎn)物，與事件的人都在自說自話，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從自我感受出發(fā)談?wù)搯栴}，但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真實的而懷疑他人的真實性。

二、致死的疾病——絕望

絕望是人的一種生存狀態(tài)，是一種致死的疾病，求死不得的無望。生理的死亡是進入新的生命，絕望是既沒有生的希望又不能死。在《竹林中》的三個當(dāng)事人的敘述中也可以看出這種貫穿始終的絕望。

讀者也許會奇怪在證據(jù)不足的情況下多襄丸為什么會輕易承認是自己殺得武士呢？而且強奸加故意殺人的罪名可不小，難道他是不想活了？其實他就是不想活了。因為活著也是沒有希望的，只有深深的絕望。首先他的絕望表現(xiàn)在對國家對政府的絕望。

政府殺人不用刀，也許他就是曾經(jīng)被政府殺死的一個，雖然活著但早已失去了靈魂，剩下的只有對社會深深得絕望，只好走上報復(fù)社會的道路——當(dāng)一個強盜。他的另一絕望是對愛情的絕望。他本已是對愛情失去信心的，但是對于真砂從最初的色欲到要娶她為妻跟武士決斗，但是真砂最后逃走了，他對愛情也徹底絕望了。真砂的絕望表現(xiàn)在對男人的絕望中。社會賦予她的角色是柔弱的女人，但是她卻隨身攜帶一把小刀，這把小刀是為了防御來自外界男人的傷害（包括丈夫），但是并沒有用。小刀阻止不了強盜的侵犯，也不能阻止丈夫的輕蔑。最后她只好用這把小刀殺死自己的愛人丈夫，卻不能自殺，活在深深的絕望中比自殺還要痛苦。最后武士武弘也是感到絕望才自殺。他絕望于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和妻子的冷酷無情，在絕望中只有毀滅自身。自殺之后在地獄中卻也是感到痛苦和絕望。這也能說明芥川在寫這篇小說的用意，說明人生來就是絕望的，這同時也說明絕望和他在39歲的時候選擇自殺有關(guān)吧！

《竹林中》是一個動態(tài)的、開放的、多重隱喻的文本。事實上，作者通過多重的敘事空間把一個俗套的故事刻畫成了具有深刻哲學(xué)意義的小說。我們應(yīng)該無限的接近它，卻不能看透它！這正是經(jīng)典的魅力所在吧！

［1］沈文慧.穿越敘事的迷霧——芥川龍之介《竹林中》解讀［J］.外國文學(xué)，2007（3）：101.

［2］李治.解讀芥川龍之介的小說《竹林中》［J］.吉林省教育學(xué)院學(xué)報，2014（2）：19.

大連外國語大學(xué)日本語學(xué)院）

鹿安冉（1994-），女，漢族，山東菏澤人，碩士研究生，大連外國語大學(xué)日本語學(xué)院，研究方向：日語語言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