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

摘 要：在自然狀態(tài)下說漢語，實際是將若干音節(jié)相連，形成語流。語流形成后，音節(jié)之間、音素之間、聲調之間會互相影響，產(chǎn)生語流音變，其中一種最常見也是最自然的一種語流音變叫做變調。連續(xù)變調雖然是一種很自然的語音現(xiàn)象，但不同的變調也是有相應的變調規(guī)律的。掌握一定的變調規(guī)律，對于正確處理漢語語音，流利地說普通話，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語流；音變；變調；上聲；調值

中圖分類號：H19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7）09-0104-03

普通話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這種語音的基本單位是音節(jié)，音節(jié)一般由聲母、韻母、聲調三部分組成，一個音節(jié)內部又包含若干個音素。發(fā)普通話單音節(jié)字詞時，只需要念準聲韻調即可；但在實際的朗讀或說話中，人們并不是孤立地念出一個個音節(jié)，而是將許多音節(jié)連續(xù)發(fā)出，形成語流。在形成語流的過程中，音節(jié)之間、音素之間、聲調之間會相互影響，產(chǎn)生念出來的字音實際與原字音不符的現(xiàn)象，這種現(xiàn)象就叫做音變。音變是普通話語音系統(tǒng)的一個重要特征，所以要學好、說好普通話，不僅要讀準每個音節(jié)，還應該掌握常見的音變規(guī)律，使普通話說得更自然、不生硬。普通話常見音變現(xiàn)象包括輕聲、變調、兒化和語氣詞“啊”的音變。這里，我們主要討論連續(xù)變調這種自然音變現(xiàn)象。

普通話共有四種聲調，每種聲調有固定的調值，例如，第一聲是陰平，調值是[55]；第二聲是陽平，調值是[35]；第三聲即上聲，調值是[214]；第四聲即去聲，調值是[51]。變調在漢語里是很常見的現(xiàn)象，一般由后一個音節(jié)聲調影響前一個音節(jié)聲調。

一、上聲的變調規(guī)律

趙元任的“五度標調法”標注的上聲調值是[214]，即由半低音2度降到最低音1度，再升到半高音4度，這個調型是前半段低、后半段升高的曲折調。如：念“遲早”時，“早”字是不用變調的。上聲放在其它音節(jié)前面時都會發(fā)生音變，主要指以下兩種情況：

（一）上聲與上聲相連

讀“友好、美好、水手、理想、矮小、草稿”這些雙音節(jié)詞語時，人們并不是將第一個字念成標準的第三聲，而是發(fā)出類似于第二聲（陽平）的調子，這是因為兩個上聲字相連時，如果每個字仍按照原調值去讀，依據(jù)上聲的發(fā)音特點，就會使聽者感覺讀破詞，破壞了詞語的整體效果。所以，兩個上聲連讀時，前一個上聲字的調值由[214]變讀為[24]，近乎陽平。

如果上聲相連的詞語變成三個音節(jié)，并且這個詞語的后面沒有其它音節(jié)，也不帶什么語氣，末尾音節(jié)一般不變調，但前兩個上聲音節(jié)就有三種變調情況。

第一種情況是三個音節(jié)為并列結構，不分主次輕重，那么前兩個音節(jié)都變讀為[24]，即整個詞語讀成“24+24+214”。例如：早午晚，穩(wěn)準狠。

第二種情況是該三音節(jié)詞語的結構是“2+1”，那么，前兩個音節(jié)都變讀為[24]，即這個詞語讀成“24+24+214”。例如：手寫體，選舉法，洗臉水，展覽館，打靶場，勇敢者。

第三種情況是該三音節(jié)詞語的結構是“1+2”，那么，當?shù)谝粋€音節(jié)處在被強調的邏輯重音時，讀作半上聲[211]，第二個音節(jié)則按照兩字組變調，讀作近乎陽平[24]，即整個詞語讀成“211+24+214”。例如：撒火種，小老虎，冷處理，老領導，小兩口，馬總管，紙老虎，小拇指。

半上[211]的發(fā)音特點是：只要全上的前半部分，只降不再升。需要注意的是，半上和去聲雖然都是下降的調子，但兩者明顯不同：半上起點較低，只有2度；而去聲是由最高的5度降到最低的1度。

如果遇到一串上聲音節(jié)相連，先根據(jù)語音或氣息自然劃分為三三兩兩的“節(jié)拍群”，再按以上提示的變調規(guī)律讀，這種情況有時要根據(jù)句子表達的需要而讀，不一定死板地套規(guī)律。例如：

只有/你我/彼此/了解，“24+211+24+211+24+211+24+214”。

你/給我/打/洗腳水，“211+24+24+211+24+24+214”。

我/想找/展覽/館/館長/馬/永水/講理，“211+24+211+24+24+211+24+24+211+24+211+24+214”。

（二）上聲與非上聲相連

這種情況是指上聲字處在其它聲調的音節(jié)前面，該上聲字發(fā)生變讀。非上聲包括陰平、陽平和去聲。例如：

（上聲+陰平）獎金 省心 火車 小偷 眼光 北方

（上聲+陽平）祖國 演員 海洋 語言 旅行 起航

（上聲+去聲）講課 廣大 穩(wěn)重 討論 老練 挑戰(zhàn)

這三種形式的詞語，前一個上聲字都變讀成[211]半上，后一個非上聲音節(jié)不變調。

（三）上聲與輕聲音節(jié)相連

輕聲也是一種常見的語流音變現(xiàn)象，它是指某些音節(jié)在語流中“長期處于口語輕讀音節(jié)的地位，失去了原有聲調的調值，又重新構成自身特有的音高形式，聽感上顯得輕短模糊。”？譹？訛普通話的輕聲都是從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四個聲調變化而來。如果一個非上聲字后面的音節(jié)讀輕聲，處在前面的這個非上聲字就要變讀，具體變化跟后面這個輕聲字的原調有關。

1.上聲字+輕聲字（輕聲字原調是非上聲）

例如：尾巴 老婆 口袋 伙計 考究 地下

這種形式的詞語，第一個上聲字都變讀成[211]半上聲，整個詞語念成“211+輕聲”

2.上聲字+輕聲字（輕聲字原調也是上聲）

例如：姐姐 奶奶 斧子 耳朵 馬虎 嫂嫂

詞語變讀成“211+輕聲”小鬼 老虎 手里 腳手 打掃 可以

還有一種是上聲字變讀成近乎陽平[24]，主要指以下情況：？譹？訛單音節(jié)上聲動詞重疊后，第一個音節(jié)讀成[24]。如“講講、寫寫、走走、跑跑、打打、洗洗、抖抖”等。？譺？訛單音節(jié)上聲名詞+“里”（“里”是單純方位詞）這種組合形式，上聲名詞也變讀為[24]。如“鼓里、井里、眼里、嘴里、碗里、桶里、水里、土里”等。？譻？訛其它常見輕聲詞如“把手、打手、搗鼓、鼓搗、裹腳（名詞）、講法、老鼠、哪里、顯擺、想法（名詞）、小姐”等，前一個音節(jié)也變讀為[35]。④除此之外，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里查不到的臨時組合成的輕聲詞，如“講起、寫起、搞起、走起、跑起、吵起、咬起”等，前一音節(jié)為動詞，后面的“起”為趨向動詞，亦屬于這種變讀。endprint

二、“一”、“不”的變調規(guī)律

“一”是現(xiàn)代漢語中的常用數(shù)詞，“不”是否定副詞，這兩個詞的本調分別是陰平和上聲。單念、放在詞句末尾時，“一”是不變調的。如：唯一，天下第一，不管三七二十一。

（一）“一”的變調有三種情況

1.去聲字前的“一”讀陽平

例如：一共 一概 二十一歲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吃一塹，長一智 一個蘿卜一個坑兒

2.非去聲字前的“一”讀去聲

陰平字前：一天 一杯 一端 一般 一瞥

陽平字前：一年 一直 一連 一群 一如

上聲字前：一晚 一口 一覽 一體 一舉

3.“一”夾在重疊的動詞中間讀“次輕音”

次輕音的聲調依稀可見，它不是依據(jù)前一個音節(jié)變?yōu)檩p聲的調值，而是當音量稍有加強，就依后一個音節(jié)產(chǎn)生變調。

例如：吹一吹 親一親 聽一聽 學一學 談一談 玩一玩

“不”單念、處在詞句末尾或放在非去聲字前不變調，例如：

“不！”“我就不！”不聽 不拘一格 勝不驕，敗不餒

（二）“不”的變調有兩種情況

1.去聲字前的“不”讀陽平

例如：不必 不去 不見不散 不見棺材不落淚

2.“不”夾三音節(jié)詞語中間時，口語常常讀“次輕音”

例如：對不起 穿不穿 打不開 巴不得 熱鬧不熱鬧

三、重疊形容詞的變調規(guī)律

形容詞重疊后在口語朗讀中因為其形式的不同，會產(chǎn)生不同的變調現(xiàn)象。常見的形容詞重疊形式有以下幾種：

（一）AA式

重疊形容詞AA式第二個音節(jié)原字調是陽平、上聲、去聲，并且讀成兒化音時，聲調可以變?yōu)殛幤剑碵55]。例如：

小伙子，好好兒（hǎohāor）干！

離我遠遠兒（yuǎnyuānrde）的！

別著急，慢慢兒（mànmānr）來。

把刀磨得快快兒（kuàikuāir）的。

這種詞大多表示期望、祈令、要求，語氣溫和婉轉，如果第二個音節(jié)沒有讀成兒化音，則不變調。這種詞往往用作書面語，表示嚴肅語氣、陳述語氣。例如：毛主席給小朋友題詞：“好好學習，天天向上?！?/p>

（二）ABB式

這種格式的形容詞在口語中第二個音節(jié)和第三個音節(jié)多讀成陰平。例如：

紅彤彤hóngtōngtōng 綠油油lǜyōuyōu

還有部分書面語的疊字形容詞不能變調。例如：白皚皚 金閃閃 赤裸裸 惡狠狠 黑沉沉 明閃閃

（三）AABB式

輕聲詞重疊成的AABB式形容詞在口語中第二個字讀輕聲，第三個字和第四個字讀陰平。如“馬虎”，重疊后變成“馬馬虎虎”，第二個“馬”字讀輕聲，第三個字和第四個字都變讀成陰平。類似的詞語還有：舒舒服服shūshufūfū 迷迷糊糊mímihūhū

有些不是輕聲詞重疊成的AABB式的口語詞，也是同樣的變調情況。例如：

慢慢騰騰mànmantēngtēng

除了上述三類變調之外，還有一類變調要注意：去聲字與去聲字相連時，第一個去聲字的調值由[51]變成[53]，這種調子叫做半降。例如：木炭 照相 電話 化驗 報廢 擴大

這個觀點最早是由趙元任提出來的，后來他又對這一觀點提出了修改意見。他說：“兩個去聲音節(jié)構成的復合詞，第二個音節(jié)常常念得較重，而重音會擴大聲調的幅度和長度，所以兩個去聲字相連，實際是小的[51]調+大一點兒的[51]調?！?？譺？訛這個觀點日后也被語音實驗證實。但又有學者補充，“普通話去聲本調值[51]，是從最高音5度降到最低音1度，占據(jù)了整個調域，兩個去聲音節(jié)連讀，實際是一個調域略高、略窄的[51]緊跟著一個調域略低、略寬的[51]。和后一個[51]相比，前一個[51]聽起來自然有些像是[53]。”？譻？訛另外，還有人還發(fā)現(xiàn)北京城鄉(xiāng)中不少人把兩個去聲連讀時的第一個去聲字讀成陽平字，也就是讀成高升調[35]。這些觀點都是迄今為止去聲連讀變調的主要見解。其中，兩個去聲連讀，前一個去聲變成半降的觀點已被普遍接受，并被廣泛運用在普通話教學中。雖然在實驗語音學上未被證明，但從聽感上說確是如此。至于上述觀點中北京城鄉(xiāng)口音改第一個去聲音節(jié)為陽平的現(xiàn)象，應該視為北京方音，不是普通話語音，所以未被普通話教學采納。

總之，漢語并不是按照一個個音節(jié)這樣的語音單位發(fā)出來的，甚至在有些時候，亦不是按照一個個詞語說的，而是連成一串，形成語流。而漢語區(qū)分其它語系語言的一個主要特征就是它是一種有聲調的語言，所以聲調在語流中的改變及其變化規(guī)律在語音范疇知覺的研究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尤其是當下的普通話水平測試，變調現(xiàn)象均體現(xiàn)在了該測試的后三題里。正是由于普通話水平測試重點考察應試人連續(xù)發(fā)音時使用普通話的準確程度和流暢程度，故通過相應規(guī)律，準確判斷連續(xù)變調的現(xiàn)象，無論是對應試人普通話水平測試的等級，還是對人們平日說普通話的能力來說，都影響重大。

注 釋：

？譹？訛李雅翠.普通話教育研究[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1.207.

？譺？訛郭錦桴.漢語聲調語調闡要與探索[M].北京：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92.180—181.

？譻？訛林燾，王理嘉.語音學教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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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董蓓.論普通話測試中的短文朗讀[J].林區(qū)教學，2011（7）.

（責任編輯 徐陽）

Abstract： Speak Chinese under natural state， the actual is connected across a number of syllables， form language flow. Between language flow， after the formation of syllables， phonemes， tone of voice can influence each other， between language flow change， one of the most common flow change is also one of the most natural language is called modulation. Although continuous modulation is a very natural voice phenomenon， but different modulation is also have corresponding law of modulation. To master a certain tone sandhi rules， to correctly handle Chinese speech， speak mandarin fluently， has important guiding significance.

Keywords： Language Flow； Change； Tone Sandhi； The Organization； Tone Value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