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東清 劉電芝 付 瑛
(1 聊城大學教育科學學院,聊城 252059) (2 蘇州大學教育學院,蘇州 215123)
問題意識對學業(yè)成績的影響:筆記策略的中介作用 *
——基于大學生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
宋東清1,2劉電芝2付 瑛1
(1 聊城大學教育科學學院,聊城 252059) (2 蘇州大學教育學院,蘇州 215123)
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法系統(tǒng)地考察了大學生的問題意識和筆記策略狀況,以及二者與學業(yè)成績的關系。結果發(fā)現:(1)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法能有效地了解大學生的問題意識狀況,以及筆記策略的使用種類、頻次和實際水平;(2)大學生筆記策略種類豐富且存在優(yōu)勢筆記策略,但問題意識相對薄弱;在問題意識、筆記策略和學業(yè)成績上均存在顯著的水平和性別差異。(3)大學生的問題意識、策略數量、策略頻次與學業(yè)成績之間呈顯著正相關,問題意識對學業(yè)成績的影響以筆記策略數量為中介。
問題意識,筆記策略,學業(yè)成績,內容分析法,大學生。
記筆記和筆記策略的相關研究,一直是學習心理學和教育心理學的重要課題。筆記策略是學習策略的一種具體操作形式,又稱記筆記(notetaking),就是將所學知識進行個性化記錄以促進記憶和理解的方法。國外學者如Devine(1987)和Kiewra, DuBois, Christian, McShane(1991)分別提出系統(tǒng)的筆記方法和技術。一般說來,課堂筆記策略體現在學生記錄提綱、補充、新觀點、記疑惑,并建立一套個人化的符號系統(tǒng),如省略符、畫著重號等。筆記策略是在意義理解基礎上的信息加工策略,做筆記的過程是一個由感知轉化為聯想、分析、綜合,再轉化為文字表達的比較復雜的思維過程。記筆記不僅有助于學習者發(fā)現新舊知識之間的關聯,而且促進學習者主動建構對知識的理解,從而生成新的信息內容。國內學者如楊昭寧(1993)和胡進(1999)等人用實驗證明了大學生筆記策略的遷移功能和生成效應。當前對筆記策略的研究已經擴展到網絡筆記領域,如使用微博筆記和電腦筆記(Pardini, Domizi,Forbes, & Pettis, 2005; Bui, Myerson, & Hale, 2013)。對筆記策略的研究方法除了調查和實驗,還有文獻分析(Kobayashi, 2006)和作品分析(Bonner &Holliday, 2006; 馬學果, 2009)。其中作品分析法通常使用預設評價標準對作品的整體水平(印象)打分,這種作品評價技術難以有效地分析學生筆記中使用的策略種類、頻次和實際水平。
問題意識,通常是指學生在認識活動中遇到一些難以解決的、疑惑的實際問題或理論問題時所產生的一種懷疑、困惑、焦慮、探究的心理狀態(tài),這種心理狀態(tài)使學生積極思維,不斷提出問題并解決問題(姚本先, 1995)。俞國良和侯瑞鶴(2003)認為問題意識包括三層涵義:一是問題性的思維品質,體現了思維的批判性、深刻性等;二是由個體的認知不平衡產生的困惑、探索狀態(tài);三是元認知的監(jiān)控、調整、評估能力,表現出個體的反思和提出問題的能力。目前關于學生“問題意識”的研究集中在國內(姚本先, 1995; 俞國良, 侯瑞鶴, 2003; 杜永明, 2003; 王愛勤, 馮振宇,樊麗儉, 2007; 宮寶芝, 2008; 古征峰, 方均斌, 2013;何紅娟, 2014),且研究多以大學生為對象,方法以問卷調查為主?;谏鲜鑫墨I,本研究將問疑狀態(tài)(問句和問號)、反思過程(思考和心得)和探討活動(討論和小結)等作為問題意識的行為觀察指標。事實上,問卷調查法雖能有效地描述問題意識中自我意識層面的成分,但對于探究學生自動化使用的或潛意識層面的成分卻顯得效力不足。
學業(yè)成績是評價學生學習能力的有效指標,一般使用某學期的學科考試成績,也使用組內原始分數轉化后的標準分(如辛濤, 李茵, 王雨晴,1998)。國外研究(Garavalia & Gredler, 2002;Lynch, 2006; Furnham, Monsen, & Ahmetoglu, 2009)表明,大學生學習策略對其學業(yè)成績有顯著影響或者有顯著的預測效應。這些結論在國內也得到了驗證,如蔣京川和劉華山(2004)和張闊、付立菲和王敬欣(2011)等人的研究;之前,楊昭寧(1993)和胡進(1999)等人用實驗法證實了大學生筆記策略能提升其學業(yè)成績。近來,古征峰和方均斌(2013)通過實驗證實了學生的提問意識能提高其學業(yè)成績??梢姡F有文獻表明:筆記策略和問題意識兩因素各自對學業(yè)成績的影響存在明顯的回歸模型或因果關系。但目前鮮有探討問題意識、筆記策略與學業(yè)成績三者關系的研究。那么,問題意識與筆記策略在影響學業(yè)成績時,三者關系的路徑如何?在現代學習理論中,美國著名教育與心理學家杜威提出“思維五步法則”,其中“感受到問題的存在”即問題意識是解決問題的首要步驟,只有意識到、界定好問題,才能采用各種方法、選擇最佳方案進而解決問題(劉電芝, 田良臣, 2011)。顯然,問題意識是解決問題的發(fā)端。鑒于此,本研究提出三者關系的假設模型:在問題意識影響學業(yè)成績的過程中,筆記策略存在明顯的中介效應。
早在1995年Lemair和Sigler就提出代表策略發(fā)展水平的四個維度:策略種類即數量、策略頻率、策略效能和策略選擇。本研究選擇其中易于觀測、較為客觀的“策略數量”與“策略頻次”作為觀測和分析的指標。如前所述,問卷法和實驗法難以考察學生自動化的或潛意識層面的問題意識行為;同樣問卷法、實驗法、文獻和作品分析在分析學生筆記中使用的策略種類、頻次和實際水平時也難以勝任。因此,本研究在方法上借鑒Bonner和Holliday(2006)分析“學科筆記文本”和使用“專家建構標準”等關鍵技術,選取某學科代表性章節(jié)的筆記文本,讓專家建構分析維度并進行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詳見研究設計。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法,旨在從行為觀測指標上考察問題意識,把筆記策略細化為策略數量和策略頻次,以考察它們的實際使用水平和狀況,并檢驗本研究提出的三因素中介模型。
選用內容分析法為主要研究方法。內容分析法是一種對研究內容進行客觀、系統(tǒng)、定量描述的研究方法(風笑天, 2009)。該方法將非定量的文獻材料轉化為定量的數據,并依據這些數據對文獻內容做出定量分析和做出關于事實的判斷和推論。內容分析的基本步驟為:提出研究問題→抽取文獻樣本→確定分析單元→制定類目系統(tǒng)→內容編碼與統(tǒng)計→解釋與檢驗(邱均平, 鄒菲, 2004)。
采用方便取樣與目的取樣相結合的方法選取某大學的大三學生2個自然班(公共教育學課程,同一位教師),收集學科課堂筆記共56份,隨機抽取44份用于筆記文本分析,有3份判為極端樣本被剔除,得到有效筆記文本41份,其中男性13人、女性28人;剩余12份用于筆記文本分析的信、效度檢驗,剔除1份極端樣本后得到有效文本11份,其中男性4人、女性7人。檢驗文本與分析文本的比數是25%,符合內容分析法信、效度檢驗對文本數量大小的要求。
2.3.1提出研究問題
本研究旨在探討大學生的問題意識、筆記策略與學業(yè)成績之間的關系,其中問題意識和筆記策略皆取于筆記文本的分析。因此,內容分析的目的是獲取大學生問題意識和筆記策略的實際水平。
2.3.2抽取樣本與確定分析單元
樣本見研究對象。選取并收集某課程學生自主狀態(tài)下(無干預)的課堂筆記,就其中連續(xù)3章代表性的筆記內容進行分析。因此分析單元是每章的筆記文本。
2.3.3制定類目系統(tǒng)
即確定筆記文本的編碼體系。首先,由兩名評價者(心理學博士,副教授)從41份課堂筆記中選取公認為筆記質量最好的5份,復本后分別進行文本分析,不受任何限制,只依據文本列出學生使用的全部策略種類。第二,匯集具體策略后,由他們對這些策略進行聚類并提取公認的9種二級策略(見表2)作為分析維度,并對每個維度下操作定義和編碼。第三,為了驗證內容分析的信、效度,對隨機抽取的11份筆記文本做內容分析信度即評分者信度。兩名評價者訓練后在11份文本上的評分者信度均達到0.94以上,隨機小樣本內容分析的平均信度為0.97。另外,用本課程期末考試成績作為效標分數,求其與策略種類分數的相關,效標關聯效度達0.79(p<0.01)。這表明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指標。
2.3.4編碼分析、解釋與檢驗
依據編碼系統(tǒng)對41份課堂筆記本文分析進行編碼,方法是對選定的大學生章節(jié)筆記中使用的具體策略計數:如筆記中有“列提綱的層級≥3”的完整一處記“結構式提綱”1次,而“<3層級且提綱條目≥3”的則記1次“枚舉式提綱”,二者之間不重復編碼計數。如遇新策略及時對上述維度添補,結果記策略的種類和每種策略的使用頻次。編碼后的數據,使用SPSS16.0分析軟件和Mplus2.0建模軟件對數據進行統(tǒng)計分析和處理。
筆記文本分析中,本研究把問疑(問句和問號)、反思(思考和心得)和探討(討論和小結)等三類從學習策略中分離出來,作為問題意識,余下列提綱、做標識、繪圖表和做補查等四類共細化為9項二級策略歸為筆記策略。大學生使用筆記策略的頻次從高到低依次為做標識、繪圖表、做補查和列提綱,見表1。
表 1 大學生筆記策略與問題意識使用狀況的描述統(tǒng)計
顯然,與大學生的筆記策略相比,其問題意識表現較少而弱勢明顯。在大學生筆記策略的具體使用中(表2),簡單的枚舉式提綱比復雜的結構式提綱使用的更多,顏色標識相對于圖形標識和劃線成為優(yōu)勢標識策略,繪圖表策略幾乎都是淺加工的再現圖表,補查策略幾乎是教材知識的補充??梢?,簡單、淺顯和方便已經成為大學生課堂筆記策略的明顯特征。
表 2 列提綱、做標識、繪圖式與做補查的具體使用情況
心理測量學上,常用“項目分析”分組的標準考察連續(xù)數據的組間水平差異。據此把學業(yè)成績由高到低排列,高、低組分別取前、后各27%;分為高、中、低三組且組間差異極其顯著,F(2,38)=89.91,p<0.001,η2=0.83??ǚ綑z驗(見表3左)發(fā)現,三種學業(yè)水平的大學生在問題意識、策略數量和頻次上差異極其顯著(p<0.001, df=2;p<0.001, df=2; p<0.001, df=2)。從表3(左)中可以看出:在問題意識、策略數量和策略頻次三維度上,高分組和中等組高于策略頻數平均值的人數遠多于低分組;在問題意識和策略頻次上,中等組高于平均數與低于平均數的人數相當。
表 3 三種水平組在不同維度上人數分布的差異性(n)
策略數量是策略水平的首要指標(Lemair &Siegler,1995),故選用策略數量為策略水平分類依據,參照學業(yè)水平分組,按筆記策略數量多少分為高、中、低三組(遇有相同種類數,同組順延),具體標準為高水平≥7種,低水平≤4種;三種水平之間差異極其顯著,χ2=41.00,df=2,P<0.001。三種水平在學業(yè)成績上差異極其顯著,F(2, 38)=32.85,p<0.001,η2=0.63,從均值上看,學業(yè)成績上,高、中、低水平組每兩組之間均有明顯的差距,p<0.05,這為策略水平的分組提供了有力的實證效度??ǚ綑z驗(見表3右)發(fā)現,三組大學生的問題意識、策略頻次的差異顯著(p<0.001, df=2;p<0.001, df=2),從表3(右)中人數分布狀態(tài)可以看出:問題意識和策略頻次兩維度上,高水平和中水平組中高于策略頻數平均值M的人數遠多于低水平組的;在策略數量維度上,高水平組全部高于M,而中、低水平組則全部低于M。
非參數卡方檢驗發(fā)現,男、女大學生在問題意識、策略數量、策略頻次三個維度上性別差異均達顯著水平以上,χ2=10.19,df=1,p=0.001;χ2=17.00,df=1,p<0.001;χ2=15.63,df=1,p<0.001。同時,方差分析發(fā)現,男生在學業(yè)成績上的組別差異極其顯著,F(1, 39)=35.95,p<0.001,η2=0.48。相比男生,女性在以上四個維度上均有明顯的優(yōu)勢。進一步分析發(fā)現,在學業(yè)水平和筆記策略水平上,大學生在不同水平組中的性別分布差異極其明顯,χ2=14.25,df=2,p<0.001;χ2=19.26,df=2,p<0.001。如圖1所示,男生人數全部集中在低、中水平端,而女生則絕大多數集中在中、高水平端。
圖 1 不同水平上的性別分布差異圖
由于問題意識、策略數量與策略頻次是非連續(xù)數據,學業(yè)成績又是連續(xù)數據,故使用可以調用非參數的Spearman’s rho(李文玲, 張厚粲, 舒華,2008),表4中的相關系數在0.59-0.77之間,且均達到了極顯著性水平。其中,學業(yè)成績與策略數量的相關最高,與問題意識、策略頻次的相關為其次。這說明,大學生的策略數量與其學業(yè)成績關系最密切、最直接。據此推測:大學生的問題意識和策略數量及其頻次會影響其學業(yè)成績,同時問題意識也會影響策略數量及其頻次;或者說,策略數量及其頻次在問題意識與學業(yè)成績之間起中介作用。
表 4 問題意識、策略數量、策略頻次與學業(yè)成績的相關矩陣
本研究嘗試使用Mplus2.0建模軟件做結構方程模型。Mplus建模軟件允許一起分析橫斷面和縱向數據,單層和多層數據,來自不同的母體的數據,無論可見或不可見的異質,如連續(xù)數據、刪失數據、二分類數據、順序變量、稱名變量、計數變量或這些變量類型的組合(王濟川, 王小倩, 姜寶法,2011)。以問題意識為自變量,學業(yè)成績?yōu)橐蜃兞?,策略數量與策略頻次為潛變量建立的結構方程模型如圖2(左):策略數量而非策略頻次在上述路徑中的中介效應顯著,部分驗證了本研究提出的“三因素中介模型”假設。模型的擬合指數為χ2/df=15.008,RMSEA=0.710,TLI=0.476,GFI=0.754,SRMR=0.151。建立的模型顯著(p<0.001),部分擬合指數不理想(原因是樣本量太?。?。圖2(左)中不同變量的路徑及其系數直接表明,策略數量在問題意識影響作業(yè)成績的路徑中產生了不完全的中介效應。為了比較策略數量和策略頻次兩變量對作業(yè)成績的影響,進一步“以二者分別為自變量,作業(yè)成績?yōu)橐蜃兞俊弊雎窂椒治瞿P?,結果(圖2右),二者對作業(yè)成績的路徑系數都非常顯著,但策略數量的作用明顯更大。
圖 2 策略數量與策略頻次的中介效應路徑圖
此外,本研究使用Mplus2.0建模軟件嘗試性地分別做了問題意識、策略數量和策略頻次在影響學業(yè)成績的路徑中的性別調節(jié)作用,結果發(fā)現,在以上路徑發(fā)生過程中均未出現三個變量與性別的交互作用,這表明大學生性別在問題意識、筆記策略影響學業(yè)成績的過程中未發(fā)生明顯的調節(jié)效應。
對于筆記文本的分析目前至少包含兩種研究層次和技術,一是作為一種質性研究的作品分析法,即使用預設評價標準對作為整體層面的作品評價打分(如馬學果, 2009);二是一種定量分析的實驗式內容分析法(邱均平, 鄒菲, 2004),選用學科筆記文本讓專家建構筆記文本的編碼體系,來分析研究問題維度的數量和質量。本研究采用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法,有效地考察了學生筆記運用過程中的策略數量、頻次,研究的信、效度指標均達到理想水平?;诠P記文本的內容分析明顯體現出生態(tài)化的研究取向:(1)內容選取學生日常無干預的上課筆記,具有生活化特點;(2)情境圍繞學生的學科專業(yè),具有學科情境性;(3)分析尊重個體風格,具有個性化特征。這種分析技術細可分析策略的數量和使用頻次、粗可以整體上評價策略水平,且分析維度可以及時添補即具有開放性,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彌補了學習策略研究方法的不足(譚頂良,2006)。但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法最大的缺點是費時費力,且研究者需要專業(yè)的培訓,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分析樣本的數量(如Bonner等人2006年研究樣本僅23份);同時樣本量較小,也會影響統(tǒng)計學方法和技術的使用。
問疑(含問句和問號)、反思(含思考和心得)和探討(含討論和小結)三個維度,準確體現出本研究提出的“問題意識”的內涵,鑒于他們對學習策略的重要性,在筆記文本分析中將它們從筆記策略中分離出來。策略意識可以是內隱的、也可以是外顯的(劉電芝, 黃希庭, 2002),問題意識同樣存在這些特征。這些分離出來的是大學生實際使用的問題意識,既有意識層面的也有自動化或潛意識層面的,不僅彌補了現有研究方法的不足,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意識的內隱與外顯之爭。結果顯示,大學生的問題意識非常薄弱,與現有研究(何紅娟, 2014; 王愛勤等, 2007;杜永明, 2003)結論一致。這種問題意識薄弱或缺乏的原因,既有教師與教學方面的因素,也有學生與學習方面的因素。就學生而言,有三個方面:(1)缺乏產生問題的基礎,即學科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掌握不扎實,出現“無問題可問”;(2)沒有掌握“質疑”的學習方法,致使“問題意識淡薄”;(3)可能存在認知偏差,把提問題看成一種“無知”。
筆記文本分析發(fā)現,顏色標識、再現圖表、枚舉式提綱和補充教材知識,是大學生使用頻次較高的筆記策略(表2),這與國內外學者(Devine, 1981; Kiewra et al., 1991; 楊昭寧, 1993; 樊素芳, 樊琪, 陳潔, 2007)主張的常用筆記策略一致。這些大學生常用的筆記策略的明顯特征是簡單、淺顯和操作方便??梢韵胍?,對于大學生而言時間緊張的課堂情境下做筆記,需要考慮筆記內容的轉錄和工作記憶等認知因素(Peverly et al.,2007);因而簡單快捷、方便實用便成為他們筆記的首要原則。所以,越是簡單的、不需要深度加工的筆記策略,越能成為學生第一時間采用的優(yōu)勢策略;同時筆記策略因人而異體現出個性化風格,即適合自己的筆記即為必要和方便。
在能力差異方面,本研究發(fā)現無論是學業(yè)水平還是筆記策略水平,在不同觀察維度上均存在組別的顯著差異(表3)。這種組別或水平的顯著性差異,一方面增加了學業(yè)成績分組和策略水平分類的有效性證據;另一方面擴展了學生學習能力預測和評價的指標,即不僅僅是學業(yè)成績,還包括問題意識和學習策略等。在性別差異方面,研究結果顯示,無論是問題意識還是策略水平,女生都比男生體現出明顯的優(yōu)勢,具體而言,男生人數全部集中在低、中水平端,而女生則絕大多數集中在中、高水平端(圖1)。這與樊素芳等人(2007)的研究結果一致。當代大學女生的學習狀況與質量普遍好于男生,這已成為高等教育不爭的現實。究其原因,是否因為女大學生比男大學生在個性上更謹慎細致、態(tài)度更認真,比男生掌握了更多的筆記的方法和技巧,當值得進一步探討。
如前所述,標識策略、圖表策略、提綱策略和補查策略,是許多研究中提及的常用筆記策略,也是本研究的優(yōu)勢筆記策略群。那么,這些常用策略何以成為優(yōu)勢策略呢?本研究認為,優(yōu)勢策略有三個基本特征:(1)就筆記策略發(fā)生頻次而言,使用頻率高,這可體現在策略的大類中,也可發(fā)生在每類中的具體策略上。如本研究四大類筆記策略有明顯的使用頻高低(見表1),每類筆記策略中又存在具體的的高頻率策略(見表2)。因此,高頻率是優(yōu)勢策略的基本特征。(2)從筆記策略本身來看,操作簡單、方便。只有那些簡單快捷、方便實用的策略如顏色標識,才可能成為筆記者易于掌握和使用的優(yōu)勢策略;(3)對策略主體而言,優(yōu)先使用。對每個筆記者來說,其優(yōu)勢策略是在“反復使用、不斷體驗”中生成的;只有感受到能“助益自己筆記效率”的策略,才最可能成為優(yōu)先使用的優(yōu)勢策略。
鑒于上述分析,本研究界定:優(yōu)勢學習策略是指學習者在問題解決中優(yōu)先使用、經常使用的和方便使用的學習策略,有頻次高、操作簡單、方便的特點。就其本質特征來看,優(yōu)勢策略屬于高頻策略,其特點直接體現在高頻率上。使用頻次高,有效解決問題的策略,又使用簡單、方便操作,學習者嘗試后便可經常使用和優(yōu)先使用,成為高頻又高效的優(yōu)勢策略,這些策略越多就越能解決問題;另一些高頻策略只是使用簡單、操作方便,這些策略若高頻使用,則不利于解決問題(或放棄)。總之,優(yōu)勢策略是策略適應性的結果,按照適應性策略選擇模式(Siegler & Shipley,1995)理論來解釋,凡是那些頻次高、有利于問題解決的策略,越是操作簡單、方便,就越容易被優(yōu)先選擇使用從而成為優(yōu)勢策略。上述規(guī)律,帶給策略教學的啟示是:不能僅僅憑高頻或高效選用策略來教,還要兼顧策略本身使用簡單、方便但同時使用效能高的,才便于大學生短時間內掌握有效策略。同時,筆記的策略水平是否是“四類優(yōu)勢策略在使用過程中,按照一定的組合形式發(fā)揮整體效用的”,當值得后續(xù)研究。
本研究(表4)表明,大學生的問題意識越強、筆記策略水平越高,其學業(yè)成績就越好。研究結果,一方面驗證了“筆記策略提高學業(yè)成績”的結論(如Garavalia & Gredle, 2002; Lynch, 2006;Furnham et al., 2009; 楊昭寧, 1993; 胡進, 1999)。同時,也擴展了學生問題意識與筆記策略及學業(yè)成績關系的研究。國外文獻多研究思維的獨立性與創(chuàng)造性、元認知,以及人格特征方面的相互影響(俞國良, 侯瑞鶴, 2003),鮮有“問題意識”的專門探討;國內研究者(古征峰, 方均斌, 2013)的實驗表明高中生數學提問意識能提高其學業(yè)成績。本研究基于筆記文本的內容分析結果,揭示了大學生的問題意識與其筆記策略、學業(yè)成績相關顯著,從研究方法和對象上進行了進一步的拓展研究。
本研究中直接使用了策略數量及其使用頻率作為觀測指標,結果證實了它們在策略研究中確實是易于直接觀測的、更為客觀的體現策略水平的有效指標(Lemair & Siegler,1995)。現有研究(如牛衛(wèi)華, 張梅林, 1998)證實了優(yōu)秀學生比其他學生擁有更多的策略數量,本研究結果(表4)驗證了這一結論。在相關分析基礎上,路徑分析模型結果(圖2)表明,策略數量與策略頻次都能有效地預測作業(yè)成績,但在問題意識影響作業(yè)成績的路徑中只有策略數量的中介效應顯著,修正了本研究一開始提出的“三因素中介模型”。因此,本研究認為,問題意識水平越高的學生,越是主動嘗試筆記的各種方法,其使用筆記策略數量越多、學業(yè)成績越高。與策略頻次相比,策略數量更能代表大學生的筆記策略水平;但只有那些高效的優(yōu)勢策略才能代表筆記策略水平,而低效的優(yōu)勢策略使用越多,對學業(yè)成績的影響不大或者下降,這也是策略頻次的中介效應不顯著的原因。總之,問題解決的有效方法往往不是單一的,而是多樣的;當面對復雜問題時往往需要多種策略,還會出現策略組合的情況。個體在特定問題情境中擁有和使用的策略數量,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更能代表策略水平。
此外,由于樣本量和統(tǒng)計技術的限制,本研究通過建立結構方程模型,未能發(fā)現性別的調節(jié)效應。究其原因,不難發(fā)現性別在筆記策略水平上存在明顯的“聚類分布效應”(見圖2):男大學生幾乎都處于低水平段,高水平男性缺失;女大學生絕大多數集中在中、高水平段且二者人數相當。同時,筆記策略水平與學業(yè)成績相關性最高,性別在策略水平上的“聚類分布效應”便會平移至學業(yè)成績上,難以出現二者的交互作用。至于性別的調節(jié)作用是否發(fā)生在問題意識影響筆記策略的過程中,是后繼研究值得探討的問題。
本研究得出如下結論:
(1)筆記文本分析法能客觀地分析大學生筆記策略的數量、頻次和運用水平,分析維度具有開放性,且信、效度較高,有助于彌補該領域調查研究的不足;研究體現出大學生筆記策略的生活化、情境性和個性化特征。
(2)大學生常用的筆記策略達9類之多,其中顏色標識、再現圖表、簡單枚舉式提綱、補充教材知識是大學生做筆記使用的優(yōu)勢策略;但其問題意識非常薄弱。在問題意識、筆記策略和學業(yè)成績上存在“高水平分高、低水平分低”的水平差異和“女生普遍高、男生偏低”的性別差異。
(3)大學生的問題意識、策略數量與策略頻次、學業(yè)成績之間成顯著正相關。大學生的問題意識、策略數量、策略頻次對其學業(yè)成績均有明顯的預測作用,其中問題意識對其學業(yè)成績的影響以策略數量為中介。與策略頻次相比,策略數量更能代表大學生的筆記策略水平。在策略水平影響學業(yè)成績過程中大學生性別的調節(jié)作用不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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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tài)優(yōu)先,綠色發(fā)展。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注重開發(fā)與保護并舉,統(tǒng)籌考慮資源環(huán)境承載能力和發(fā)展?jié)摿?,加強對鄉(xiāng)村生態(tài)環(huán)境和鄉(xiāng)村特色風貌的保護,強化有序開發(fā)、合理布局,避免急功近利、盲目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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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ediating Effects of Note-taking Strategies on the Relations Between Problem Awareness and Academic Performance of College Students
SONG Dongqing1,2, LIU Dianzhi2, FU Ying1
(1 Education School of Liaocheng University, Liaocheng 252059; 2 School of Education,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215123)
In order to investigate the practical level of college students’ problem awareness and note-taking strategies, the college students’note-taking were textually analyzed with the content analysis method in the study. The relationship among problem awareness, notetaking strategies and academic performance of college students were examined as well.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1)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college students’ problem awareness, as well as the categories, frequencies and practical level of note-taking strategies could be effectively examined with the textual content analysis method. 2) Though there were advantageous preferential and variable note-taking strategies in the students’ notes, their problem awareness was weak, however. Besides, student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on both the level and gender in problem awareness, note-taking strategies and academic performance. 3) College students’academic performance are positively related to both the numbers and frequency of note-taking strategies and problem awareness.Note-taking strategy numbers served as a mediator in the effect of problem awareness on academic performance. The regulation of gender was no significant in the effect of note-taking strategies level on academic performance.
problem awareness, note-taking strategies, academic performance, content analysis, college students.
B842
2016–4–11
山東省高校人文社科項目(J17RA160),山東省研究生創(chuàng)新計劃項目(SDYY10070),蘇州大學2011年優(yōu)秀博士論文立項和聊城大學2017年研究生教學案例庫建設項目。
劉電芝,E-mial: liudzh@suda.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