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 欣 何 晶 王 沛
(1 上海交通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40)
(2 上海師范大學心理系,上海 200234)
二語熟練度對漢-英二語者英語wh疑問句加工策略的影響 *
常 欣1何 晶2王 沛2
(1 上海交通大學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40)
(2 上海師范大學心理系,上海 200234)
選取大學英語專業(yè)的高熟練度雙語者與非英語專業(yè)的低熟練度雙語者作為被試,利用自控速度閱讀與生成意義即止任務,探討了母語為漢語的高熟練度雙語者和低熟練度雙語者對英語wh疑問句的加工策略。通過分析反應時和不合理判斷率,發(fā)現(xiàn)高熟練度雙語者采用了填充驅(qū)動策略,對句子的加工易受句子合理性的影響。低熟練度雙語者則采用了最后間隙策略,同時對句子合理性限制完全免疫,這可能與其工作記憶容量較小或者是二語的熟練程度偏低有關(guān),說明二語熟練度在一定程度上會對雙語者加工wh-疑問句產(chǎn)生影響。
wh疑問句,雙語者,二語熟練度,填充驅(qū)動策略,最后間隙策略。
在二語習得研究領(lǐng)域,許多學者通過研究wh特殊疑問句來考察雙語者對二語句子的加工機制(Tsimpli & Dimitrakopoulou, 2007; Hsin, 2012;Mikhailov, 2014)。在加工英語中的wh疑問句時首要問題是識別間隙點(gap site),即識別wh疑問詞指代的是什么(Omaki & Schulz, 2011)。閱讀者在對wh疑問句加工判斷間隙點位置時,一般采用兩種策略,一種最簡單的加工策略則是:一直讀下去,直至讀到句子句法有問題的地方。如果插入一個間隙正好可以解決這樣的句法錯誤,此時,讀者就會假設(shè)填充物(filler, 也就是wh短語)就是在這個位置。例如,在例句“Bill wonders what the manager wants the assistant to put in the sales next week”中,讀者讀到“the manager wants the assistant to put in”時會發(fā)覺語法結(jié)構(gòu)有些問題,因為put和in當中似乎少了個賓語,除非當中有個間隙,可以把填充物“what”放在間隙里。這種間隙識別策略首先由Wanner和Maratsos(1978)在擴充轉(zhuǎn)移網(wǎng)絡(luò)文法中提出,F(xiàn)oder(1978)將此該策略進一步命名為“最后間隙策略(gap as last resort strategy)”(Wanner & Maratsos, 1978; King &Kutas, 1995; Friederici, Rüschemeyer, Hahne, & Fiebach,2003; Xiang, Dillon, Wagers, Liu, & Guo, 2014)。
與此相反,閱讀者加工wh句子的另一種策略是,在句子理解的過程中,先確認一個wh填充物(wh-filler),比如例句1中的what,然后把它納入到隨后發(fā)生的句子加工過程中,緊接著積極地預測句子中哪里會出現(xiàn)間隙。這樣的策略允許閱讀者在碰到真正有問題的語法結(jié)構(gòu)之前先假設(shè)存在一個間隙。例如,當讀者加工“Bill wonders what the manager wants”時,就會假設(shè)“wants”之后就有一個間隙,然后立刻把填充物“what”作為“wants”的直接賓語。在碰到“the assistant”時,之前的分析就被取消了,閱讀者會等待下一個語法上可能的間隙出現(xiàn)。這種策略稱為“填充驅(qū)動策略(filler-driven strategy)”(Lewis & Vasishth,2005; Friedmann, Belletti, & Rizzi, 2009; Staub, 2010)。
大量研究表明,英語母語者在加工wh疑問句時采用的是“填充驅(qū)動策略”(Lewis & Vasishth,2005; Friedmann et al., 2009; Omaki & Schulz,2011)。例如,Omaki和Schulz(2011)在實驗中選取英語母語者完成生成意義即止任務,實驗中wh疑問句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呈現(xiàn),被試讀到某一個單詞時,如果發(fā)覺句意不合理,就可以立即按鍵做出不合理判斷。實驗結(jié)果表明,被試在句子中可能的(但不一定是真正的)間隙點之后放慢了閱讀速度,說明他們在這個間隙點上被迫重新分析句子結(jié)構(gòu),即采用了“填充驅(qū)動策略”。實驗中還發(fā)現(xiàn),在wh句子理解中,高熟練雙語者不僅會形成表層結(jié)構(gòu)表征,同時會積極地尋找間隙的位置。
研究者們普遍認為,閱讀者加工wh疑問句時對間隙加工的程度主要受制于次范疇規(guī)則(subcategorization)與合理性限制。其中,次范疇規(guī)則的作用是對粗略的句法范疇,即我們所說的詞類再作進一步細分。例如,在句子“The boy will dream John of the fact that Bill dreamed”中,“John”并不能充當任何一個動詞的賓語,如果把“dream”替換為“persuade”,它就可以作為“persuade”的賓語。所以次范疇規(guī)則采用了一些句法特征來區(qū)分詞類的具體作用(約翰內(nèi)斯,1997)。比如這里的“dream”,其后只能跟“noun”或者“of noun”,沒有“dream noun of noun”這樣的結(jié)構(gòu)。另一方面,更多的研究發(fā)現(xiàn)句意的合理性對閱讀者加工wh疑問句產(chǎn)生著重大地影響。例如,在句子“The nurse wondered which patient the orderly hurried quickly towards”中,在“hurried”之后就沒有出現(xiàn)填充間隙效應。這說明閱讀者不會在不及物動詞之后假設(shè)直接賓語的間隙。但是,這項研究也發(fā)現(xiàn),當把不及物動詞換成及物動詞之后,雖然在合理和不合理兩種情境下實際的間隙點都不在及物動詞后的直接賓語的那個位置,但是相對于合理的填充物,當填充物不合理時,動詞的閱讀時間會更長。例如,在例句“The teacher wondered which song the students read quietly about”和例句“The teacher wondered which book the students read quietly about”中,被試在前一句的“read”上停留的時間更長。這說明句意不合理并不能阻止閱讀者假設(shè)間隙的存在,即句子的合理性對閱讀者加工句子會產(chǎn)生一定影響。
采用生成意義即止任務(stop making sense task),又稱實時合理性判斷任務(on-line plausibility task),Boland,Tanenhaus,Garnsey和Carlson(1995)提供了相關(guān)證據(jù)。在這個任務中,一句話被拆分成一個個單詞逐個顯示。當閱讀者讀到某一個單詞時,如果發(fā)覺句意不合理,就可以立即按鍵做出不合理判斷。如,在例句“Which prize did the salesman visit...”和例句“Which movie did your brother remind...”中,在前一句的動詞上,閱讀者做出不合理判斷的概率要遠高于后者。為此,Boland等人認為,雖然后一句的填充物作為動詞的直接賓語也是不合理的,不過也可能被解釋成潛在的第三個論元角色。這樣的可能性便削減了閱讀者對直接賓語分析的心理投入,因而閱讀者不太可能做出不合理判斷。
Yang,Mo和Louwerse(2013)采用眼動追蹤技術(shù),對60名心理系的研究生進行實驗,所有被試的母語均為美式英語,被試閱讀包含主語從句的句子和包含賓語從句的句子,句子分為合理句和不合理句,例如:(1)The child that chased the babysitter squealed with delight at the game(主語從句不合理句);(2)The child that looked after the babysitter squealed with delight at the game(主語從句合理句)。實驗結(jié)果表明,被試對包含賓語從句的句子加工要難于對主語從句的加工,加工速度在賓語從句中動詞之后變慢,說明被試在這個間隙點上被迫重新分析句子結(jié)構(gòu)。此外,Yang等(2013)還發(fā)現(xiàn),被試對合理性句子的加工速度要快于不合理句子,說明合理性限制對于被試句子理解存在較大的影響。
雖然近些年來有大量關(guān)于雙語者對wh-句子加工的研究(Jiang, 2007; Papadopoulou & Clahsen,2003),但鮮有研究探討漢英雙語者在wh-句子中的加工機制。Juffs和Harrington(1995)最早探討了這一問題。在實驗中,他們要求高熟練漢英雙語者和英語母語者判斷包含wh-的疑問句和是否合理。實驗句子如下:(1)What does the man think crashed into the car?(Subject extraction);(2)What does the man think the car crashed into?(Object extraction)。實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高水平的漢英雙語者和母語者在句子1)中“think”后面放慢了閱讀速度,說明他們在這個間隙點上被迫重新分析句子結(jié)構(gòu)。Juffs(2005)選擇了一語為不同語言(漢語、英語、西班牙語)的高熟練度雙語者(二語均為英文)重復了此實驗,得到了相同的結(jié)果。
另一方面,關(guān)于二語者是否和母語者在wh疑句子加工中采取相同的策略,一直存在著爭議(Clahsen & Felser, 2006a, 2006b; Dussias & Pi?ar,2009)。例如,Clahsen和Felser(2006a, 2006b)認為,二語者在動詞短語或者名詞短語占主導的句子中的加工機制和母語者類似,但他們在加工wh疑問句時卻和雙語者不一樣。有研究表明,二語者對句子的加工受諸如熟練度、工作記憶容量等因素的影響(Dussias & Pi?ar, 2009),其中主要體現(xiàn)出二語熟練程度的影響(Frenck-Mestre, 2002;Hopp, 2006; Jackson, 2008)。例如,Jackson(2008)采用自控閱讀速度的方法研究了二語(德語)熟練程度不同的雙語者對主語/賓語模糊詞的加工策略。實驗結(jié)果表明,高熟練度的雙語者能迅速判斷指代模糊的主語/賓語的指代詞,但低熟練度的雙語者卻花費過長的時間來加工這些模糊詞,這說明二語熟練度可能會對雙語者的加工產(chǎn)生影響。
那么,英漢雙語者對wh-疑問句的加工究竟是怎樣的?是否和英語母語者一樣采用“填充驅(qū)動策略”?句子的合理性是否會影響雙語者對wh-疑問句的加工嗎?這些問題有待進一步的研究。為此,本研究旨在探究熟練程度不同的雙語者在生成意義即止任務中的加工策略,檢驗高水平和低水平漢-英二語者在閱讀wh疑問句時是否都會發(fā)生填充間隙效應以及對句子合理性是否敏感。本研究中采用了Williams,M?bius和Kim(2001)設(shè)計的實驗材料(見表1)。
表 1 實驗材料舉例
從表1中可以看到,本實驗的實驗材料分為合理句和不合理句兩種類型。這里的“合理”與“不合理”指的是把句子中的填充物當做句子中動詞的直接賓語并忽略之后的句子成分時句子的合理性。例如,在上述例句中,判斷句子的合理性與否是指忽略句子中動詞“push”之后的句子成分,而將句子中的“which girl”或者“which river”當做句子中動詞“push”的直接賓語來判斷句子的合理性。實際上,所有實驗句中的填充物都是介詞短語“push the bike into”的賓語,所有實驗句其實都是合理的。所以Williams等(2001)將這兩種情境命名為“合理的-at-V”與“不合理的-at-V”。
根據(jù)填充驅(qū)動策略,閱讀者在讀到動詞“push”時,開始都會把填充物“which girl”或者“which river”當作“push”的直接賓語。當遇到之后的名詞短語“the bike”時,他們就不得不對句子的結(jié)構(gòu)進行重新分析了。此時,閱讀速度就會明顯下降。與此相反,根據(jù)最后間隙策略,在動詞后的名詞短語上應該沒有明顯的閱讀速度下降,因為閱讀者并沒有把填充物插入到表層結(jié)構(gòu)中。直至碰到一串不合語法的詞,并且這時候插入填充物正好能使句子重新符合語法時,他們才會插入填充物。所以,閱讀速度的減緩應該發(fā)生在介詞之后,也就是發(fā)生在時間段“l(fā)ate last night”上,而在動詞后的名詞短語“the bike into”上則不會出現(xiàn)閱讀速度的減緩。
在實時加工時檢驗合理性效應時,一個主要的問題是:很難分辨語義信息使用失敗是因為某一類閱讀者特有的問題,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比如在實驗中閱讀大量的前后沒有關(guān)聯(lián)的句子而引起的疲勞效應)。當一個無效的結(jié)果(所謂無效的結(jié)果就是被試沒有利用任何語義信息)出現(xiàn),就需要注意被試在實時閱讀中是不是真的想要看懂句子,而不是亂做。如果不是亂做的,那么這仍舊是一個非常有趣的結(jié)果。所以本實驗還采用了Williams等(2001)使用的實時生成意義即止任務,以保證被試能夠認真參與實驗。在這個任務中被試每次只閱讀一個字,這樣就可以測定每個字上的閱讀時間。然后要求被試在覺得句子意思變得不合理的時候馬上按另一個按鈕反應。如此一來,這種方法就提供了兩種互相有關(guān)聯(lián)的數(shù)據(jù):一是在句子各個位置上被試做出不合理判斷的比率,二是句子關(guān)鍵區(qū)域上的反應時(即閱讀時間)。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反應時數(shù)據(jù)都可用。如果被試做出不合理判斷比率總體比較低的,那么在不合理判斷做出之前或之上的詞的閱讀時間的數(shù)據(jù)才可用。
被試分為低熟練度雙語者和高熟練度雙語者兩組。其中,低熟練度雙語者19人,來自非英語專業(yè)的在校大學生且均未通過大學英語四級考試(CET-4)。高熟練度雙語者18人,全部來自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yè),且均通過大學英語六級考試(CET-6)將高、低熟練度雙語者的四、六級英語成績進行方差分析,得到F(1, 35)=155.79,p<0.001,η2=0.818,差異顯著,說明兩組被試之間的二語熟練度確實存在顯著差異。
所有被試均無神經(jīng)系統(tǒng)或精神病史,視力或矯正視力正常,均為右利手。所有被試之前并未參加過類似實驗,實驗結(jié)束后獲得一定報酬。
所有實驗句選自Williams等人(2001)研究中所采用的實驗句:由16對英語which疑問句組成,每對2個句子,2句句子僅一詞之差。每句長度11-12個字,句子結(jié)構(gòu)都一模一樣,除最后的時間狀語之外,之前9個字的詞性也都一模一樣。這些材料事先通過隨機選擇的各20名高-低二語熟練者進行難度評價,均認為句子中的單詞都認識。這說明實驗材料在難度上是適合的。
由于實驗句結(jié)構(gòu)高度相似,如果不加入干擾句,很快就會被被試探查出實驗句的模式從而使實驗失效。對于一個被試而言,所呈現(xiàn)干擾句數(shù)量為實驗句的兩倍,即32句干擾句。32句參照Williams(2001)干擾句的類型結(jié)構(gòu),查閱英語教材和詞典之后自行編寫:2句動詞直接賓語不合理句,2句附加語(adjunct)不合理句,6句填充物和間隙點距離較短的論元提?。╝rgument extraction)不合理句,3句填充物和間隙點之間距離較長的論元提取不合理句,3句附加語提?。╝djunct extraction)不合理句,10句合理的簡單陳述句,3句合理的論元提取句,3句較長的論元提取合理句。
本實驗的所有材料,即實驗句和干擾句,全部隨機呈現(xiàn)。由于本實驗2/3的材料都是干擾句,所以一般2個實驗句之間也會間隔2個干擾句,最少間隔1個干擾句。
不同于Williams(2001)的是,本實驗中僅僅呈現(xiàn)一半的實驗句:16句。因為16對(32句)實驗句中,每對實驗句中的2句句子僅一字之差,兩句都呈現(xiàn)可能會對實驗結(jié)果有影響,所以實驗程序僅僅在一對實驗句中隨機選擇一句呈現(xiàn)。而且如果呈現(xiàn)全部的32句實驗句,那么就需要64句干擾句,這樣一個接近100句的實驗耗時會超過20分鐘,很可能導致低水平被試崩潰,影響實驗效果。
本研究的實驗程序采用Linger軟件編寫,此軟件主要是為運行自控速度閱讀而設(shè)計的。(Rohde, Linger: Home, 2001-2003)。實驗采用遮蓋的自控速度閱讀(masked self-paced reading)范式,任務為生成意義即止任務。實驗一開始首先在屏幕中呈現(xiàn)實驗的指導語,接著會出現(xiàn)一個注視點“*”,隨后實驗句子會逐詞呈現(xiàn),被試需要判斷呈現(xiàn)的句子是否合理,當覺得句子的意義不合理時即按鍵終止句子呈現(xiàn),并進入下一個試次。另外,為了幫助低水平的被試更好地理解什么叫“語義不合理的句子”,在實驗的練習階段特別對兩句句意不合理的句子進行了回放和解釋,舉例如下:
練習句2:
Which student did the teacher eat yesterday morning?
因為“老師吃學生”這太荒謬了,很容易判斷句意不合常理,所以當被試看到“eat”或者“yesterday”或者“morning” 之后,就可以按J鍵跳過該句。
同時,需要告知被試本實驗只需被試判斷句子的意義是否合理,而不需被試對句子的語法結(jié)構(gòu)進行判斷。
剔除每種情境下(合理和不合理)每個位置(實驗句中的每個詞都算一個位置)上超出平均數(shù)±2.5個標準差的反應時數(shù)據(jù)值(異常值)。分析動詞、動詞后的限定詞、再之后的名詞、再之后的介詞上的反應時,例如表1中的“push the bike into”這四個詞,把這四個詞在實驗句中的的位置定義為關(guān)鍵區(qū)域(critical region)。然后計算每個被試在每種情境下在關(guān)鍵區(qū)域反應時變化的百分比,例如動詞“push”相對于之前的主語“man”反應時增加的百分比,限定詞“the”相對于“push”反應時減少的百分比,動詞賓語“bike”相對于“the”反應時增加的百分比,介詞“into”相對于“bike”反應時減少的百分比。計算出每個被試的反應時數(shù)據(jù)之后,分別對各個水平被試的反應時變化百分進行譜系聚類分析。分別剔除低熟練度雙語者和高熟練度雙語者各4位被試(還剩15人)和7位被試(還剩11人)。然后分別計算不同水平被試在不同情境下每個位置上的反應時,在此基礎(chǔ)上進行數(shù)據(jù)統(tǒng)計分析。
對于所有被試的關(guān)鍵區(qū)域進行多因素混合設(shè)計的方差分析,其中被試水平為組間變量,位置與合理性為組內(nèi)變量。被試水平有兩個水平:高水平被試與低水平被試。位置有4個水平:動詞、限定詞、名詞、介詞,以例句1為例,分別為push, the, bike, into四個水平,合理性有“合理”與“不合理”兩個水平。
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位置主效應顯著,F(xiàn)(3,42)=8.00,p<0.001;位置與被試水平存在有交互作用,F(xiàn)(3, 42)=2.76,p=0.048。這說明在關(guān)鍵區(qū)域的不同位置上,不同水平的被試反應時有著很大差異,說明不同被試的閱讀模式不同:低水平被試和高水平被試在閱讀有多個可能間隙點的which疑問句時,所采用的句法分析策略不同。
選取位置和合理性作為組內(nèi)變量,分別對低水平和高水平被試關(guān)鍵區(qū)域的反應時進行重復測量方差分析。結(jié)果顯示,低水平被試的位置主效應顯著,F(xiàn)(3, 42)=8.99,p<0.001。同樣對高水平被試卻存在位置與合理性的交互作用,F(xiàn)(1, 10)=0.15,p=0.705,交互作用顯著,F(xiàn)(3, 30)=4, 69,p=0.008。
分別對低水平和高水平被試動詞、限定詞和名詞這3個位置上的不合理判斷率在不同情境下進行相關(guān)樣本t檢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只有高水平被試在動詞和限定詞位置上存在顯著差異:動詞位置t(10)=2.236,p=0.05;限定詞位置t(10)=2.36,p=0.04;在名詞位置上沒有差異t(10)=0.2,p=0.846。
為了證明低水平被試更加偏好使用最后間隙策略,在不同被試水平、不同情境下分別做動詞位置和最后一個詞位置不合理判斷率的相關(guān)樣本t檢驗,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低水平被試合理情境下差異顯著,t(14)=4.87,p<0.001;低水平被試不合理情境下差異顯著,t(14)=4.09,p=0.001;高水平被試合理情境下差異不顯著:t(10)=1.07,p=0.331;高水平被試不合理情境下差異仍舊不顯著,t(10)=0.58,p=0.575。
實驗結(jié)果表明,低水平被試的合理性沒有主效應,合理性和位置也無交互作用。這意味著在關(guān)鍵區(qū)域的4個位置上,低熟練度雙語者對于合理句和不合理句的反應時都是一樣的。也就是說,低水平被試對合理性限制完全免疫,完全沒有利用語義信息去調(diào)整句法分析策略。這一結(jié)果符合Just和Carpenter(1992)以及Pearlmutter與MacDonald(1995)的研究結(jié)論:工作記憶容量相對較小的被試,語義信息對初始的句法分析的決策毫無作用,這一結(jié)論也得到大量研究的支持(Frenck-Mestre, 2002; Hopp, 2006; Jackson, 2008;Dussias & Pi?ar, 2009)。
與此同時,上述結(jié)果也是低水平被試采用“最后間隙策略”的一項證據(jù)。如果閱讀者采用最后間隙策略,他在碰到動詞“push”時并不會把填充物“which river”當作其賓語。也就是說,閱讀者在碰到動詞時并未對句法結(jié)構(gòu)形成任何預測,所以之后也不會發(fā)生由于重新分析句法結(jié)構(gòu)而引起的反應時增加。此論斷也證實了Williams等人(2001)提出的猜想:非母語的英語學習者更可能采用最后間隙策略而非填充驅(qū)動策略。
如果低水平被試采用最后間隙策略,應該能在真正的間隙之后(比如“l(fā)ate”一詞上)觀測到由于整合句子結(jié)構(gòu)所引起的反應時增長。但是,由于最后間隙策略本身就對語義信息免疫,所以實驗中的合理句與不合理句就無法直接進行橫向比較,因而無法確定真正間隙之后的反應時是不是真的增長了。此外,與之前或之后的詞的加工進行縱向比較也不可靠,因為由于詞性和位置不同,本身就能引起反應時的差異。所以,要檢驗低水平被試是否真正的使用了最后間隙策略,還需要設(shè)計新的、不以合理性限制來區(qū)分控制條件與實驗條件的實驗材料。
此外,在對動詞push的加工上,不管是本次實驗,還是Williams(2001)實驗中的漢語母語者和英語母語者,合理與不合理兩種情景下反應時均無顯著差異,這符合填充驅(qū)動策略的假設(shè)。因為填充驅(qū)動策略在判斷反應時的方法是填充間隙效應,而填充間隙效應只在可能的間隙點之后出現(xiàn)。在本實驗中所有的實驗句上,可能的間隙點都在動詞之后,所以動詞上沒有出現(xiàn)反應時的差異,這一結(jié)果符合理論假設(shè)。在動詞后的限定詞the上,實驗中的高水平被試表現(xiàn)了與英語母語者一樣的難以理解的情況,合理句的反應時顯著低于不合理句,而不是像漢語母語者一樣的反應時相同。這可能是因為之前語義信息的啟動作用,使被試在限定詞時已開始重新分析句子結(jié)構(gòu),所以導致反應時增加。
而在之后的名詞上,不管是漢語母語者還是英語母語者,合理句的反應時都顯著高于不合理句,Williams(2001)將其實驗中的這一結(jié)果解釋為合理句在這個位置發(fā)生了句子結(jié)構(gòu)的重構(gòu),而本實驗的的情況則完全不同:合理句與不合理句在動詞反應時差異不顯著。這一結(jié)果說明被試要么在兩種情境下都對句子進行了重構(gòu),要么在兩種情境下都有對句子進行重構(gòu)。但由于本實驗選取的高熟練度雙語者在二語熟練程度上和英語母語者還是存在一定的差異的,所以在對句子重構(gòu)時需要花費的時間比英語母語者要多,這也是本實驗結(jié)果和Williams(2001)的經(jīng)典實驗結(jié)果略有差異的原因。在試驗中,要求被試對于不合理句作出快速反應,因為被試受二語熟練度的影響,所以在限定詞the上的重構(gòu)并未完成,延續(xù)到了名詞上;對于合理句,被試在限定詞the上沒有重構(gòu),看到bike后不得不重構(gòu)了,所以名詞上差異不大。
此外,對于句子中動詞之后的介詞into的反應,高熟練度雙語者被試在不合理句上的反應時顯著低于合理句,顯示不合理句上的填充間隙效應已經(jīng)減弱,說明不合理句重構(gòu)已經(jīng)完成。而合理句上,可能是由于本實驗中所選用的的高水平被試水平仍舊不夠達到母語英語者的水平,對這樣的句子結(jié)構(gòu)不熟悉,所以還在重構(gòu),導致反應時偏高。但兩組被試在這點上的反應時差異,至少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被試在合理情境中在介詞上存在填充間隙效應,再次證明了高水平被試使用了填充驅(qū)動策略。
高熟練度雙語者和低熟練度雙語者在加工wh-疑問句時采用了不同的加工策略。高熟練度雙語者在加工wh-疑問句時和英語母語者類似,采用了“填充驅(qū)動策略”,并且易受句子合理性的影響,但是填充間隙效應出現(xiàn)的會比母語英語者晚。低熟練度的雙語者很可能采用了“最后間隙策略”,而且他們在初始的句法分析階段對合理性限制完全免疫,這和高熟練度的雙語者的加工策略存在很大的不同。這說明二語熟練度在一定程度上會對雙語者加工wh-疑問句產(chǎn)生一定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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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ffect of Second Language Proficiency for Chinese-English Bilingualisms on the Processing Strategy of English wh-Questions
CHANG Xin1, HE Jing2, WANG Pei2
(1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ghai Jiao 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 2 Department of Psychology,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34)
This study investigated the processing of English wh-questions by high proficiency and low proficiency Chinese learners of 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 Performance was evaluated in relation to parsing strategies and sensitivity to plausibility constraints by a stop making sense task. The result showed that only high proficiency subjects were using Filler-driven Strategy, but low proficiency subjects did not useit. Some evidences showed that they were likely to use the Gap as last resort strategy. And high proficiency could utilize semantic information (plausiblity constraints) to adjust parsing process, as shown by a reduction in the garden-path effect when the filler was implausible as the direct object of the verb, however the low proficiency subjects were totally immune from the plausibility constraints, which probably caused by the low working memory of English and the applying of Gap as last resort strategy.
wh-questions, second language learner, second language proficiency, filler-driven strategy, gap as last resort strategy.
B842.5
2016–5–14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項目(31300928)、上海市社科規(guī)劃一般項目(2017BYY002)和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項目(16PJC047)。
王 沛,E-mail: wangpei197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