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張發(fā)棟
漿水面
文 / 張發(fā)棟
漿水面,是夏天燥熱時蘭州人常吃的一種酸湯面食,雖然名稱據(jù)傳可追溯到漢高祖劉邦和蕭何的一頓聚餐,且于陜西漢中甘肅臨夏天水定西等地流行,做法吃法也不盡相同,如天水是把漿水燒開,連同漿水里的苦苣、苜蓿、薺薺菜等舀進碗里,就著面一起吃,顯然屬熱漿水面類,該吃法應(yīng)該對胃寒的人好。我吃過的漿水全是涼的,那煮熟的面條一定是經(jīng)了涼開水過過的,唯此吃起來才算清涼爽利,比喝冰鎮(zhèn)的冷飲更加可喜,只是風(fēng)味不同罷了。
漿水的做法不復(fù)雜,蘭州的是取芹菜蓮花菜葉若干,洗凈,放進干凈的陶瓷制的容器中,然后倒入煮過面條的滾燙的面湯以及開水后,用筷子攪勻,筷子必須專用,倘若是食客用過的上面沾著油腥,經(jīng)過三五天發(fā)酵出來的漿水就會起“白花”點,不但味異易壞,麻煩的在于重做漿水時非得徹底洗過容器還得晾曬幾天不可。由于蔬菜、面湯的緣故,發(fā)酵好的水色微泛綠意還透點兒淡黃,看上去極為清雅,味則酸而不澀,經(jīng)油炠的生姜絲紅辣椒絲花椒粒一熗,自然又多了點麻多了點辣,口感愈豐,更吸引人的是配搭到漿水之上切成的香菜碎末兒,清水浮綠,翠色連綿下,一片盎然,如鋪著春意的地毯,非常養(yǎng)眼。記得朋友說,從中撈一筷細長的面條咀嚼,就像是在西子湖畔飲茶吃閑點心般愜意,雖然我沒去過西湖,但我想享受的情形仍大不相同,因為美景可賞卻不能當飯吃的,而點染后的漿水面簡直就是成語秀色可餐的真實寫照了。
聽我母親和妻子講,做好的漿水一定要隔三差五的在壇子里翻騰,人必須勤快,一則勤吃勤攪動勤添干凈的湯水,一則時間長了要剩點舊漿水作酵頭(亦稱引子),然后把壇內(nèi)的剩余全倒出,按程序重新做,不過這加入酵頭的漿水發(fā)酸的時間會短一二天。此外漿水的味道跟人,有的做出來的味道很香,有的做出來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怪味道,人不愛吃。這聽著似乎很是神奇,大概覺得味覺怎么能夠表示出一個人的德性來?不過只有吃過比較過,或許方可體會個中三昧。
說到漿水做法的創(chuàng)新,目前所知一些店家因生意上的需求拿白醋勾兌,刻鵠類鶩,入口味甚劣,盡失傳統(tǒng);至于取紫甘藍炮制的,想法實在巧妙,湯水呈淡淡的紫紅,色澤嫩艷且含多種維生素不說,還口感依舊,的確讓人非常喜歡,我曾請妻子在家里做了品嘗,覺得很香,飽吃不厭,和過去是一路的。蘭州人吃漿水面較純粹,里面不放任何附加的東西,講究面少漿水多,另配的小菜根據(jù)各自習(xí)慣有腌韭菜、涼拌筍絲、虎皮辣子、臘肉及鹵肉豬手等。
數(shù)年前讀過清末蘭州進士王煊的詠漿水面的詩,云∶“消暑憑漿水,炎消胃自和。面長咀嚼耐,芹美品評多。濺赤酸含透,沁心凍不呵。加餐終日飽,味比秀才何?”當時覺得戲說意境很無趣,今復(fù)閱全詩亦仍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