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立威
在《航空世界》2016年第9期的“非常王牌”特別篇,我們講述了美國海軍陸戰(zhàn)隊著名的“黑羊”中隊——第214戰(zhàn)斗機中隊的二戰(zhàn)傳奇。想來“黑羊”中隊的中隊長,日后以“老爸”之名為世人所熟知的格雷戈里·博因頓(Gregory Boyington),以及他手下那一千桀驁不馴的兄弟,會給讀者朋友們留下較為深刻的印象。
眾所周知,“老爸”博因頓在奔赴太平洋戰(zhàn)場之前,曾在陳納德將軍麾下對日作戰(zhàn),是中緬印戰(zhàn)場上大名鼎鼎的“飛虎隊”之一員。1988年1月11日,“老爸”博因頓去世。就在離世前不久,他接受了美國軍事歷史學者科林·希頓(Colin Heaton)教授的采訪,直言不諱地講述了他在戰(zhàn)爭中的種種經歷和見聞。其中有相當部分涉及陳納德、“飛虎隊”,以及中緬印戰(zhàn)區(qū)?,F(xiàn)全文翻譯出來,以饗讀者。由于原訪談較長,故將其分為兩篇,即中國篇和南太平洋篇,分別講述博因頓在“飛虎隊”和“黑羊”中隊的經歷。
需要強調的一點是,盡管口述歷史能夠打破官方史料的局限性,呈現(xiàn)對歷史更為多元化的觀點,但同時也要看到,口述歷史大多帶有口述者本人的主觀色彩和感情色彩,這也往往成為口述史料所具有的另一種局限性?!袄习帧辈┮蝾D在美國軍人中以個性不羈著稱,他的言論帶有強烈的個人色彩,固然有直言不諱的坦誠,但也難免有片面、偏激之辭。為了保留原文的特色,存一家之言,筆者只對有公認的確鑿史實部分加以注釋。至于那些個人私怨的是與非,相信讀者朋友們自有公論。
今年恰逢抗戰(zhàn)爆發(fā)80周年,謹以此文向那些曾在抗日戰(zhàn)爭中英勇奮戰(zhàn)的空中勇士們致以崇高的敬意。
希頓:你是在哪里長大的?何時決定要成為一名飛行員的呢?
博因頓:我們家來自愛達荷,不過在我讀初中的時候,我們搬到了華盛頓州的奧卡諾根,我父母在那兒經營一個蘋果園。我總是喜歡琢磨飛行的事情。我曾經讀過所有一戰(zhàn)戰(zhàn)斗機王牌的書,我還自制飛機模型、滑翔機什么的。我去華盛頓大學讀了一個航空工程專業(yè)的工學學士學位。我還去參加過邁阿密飛行賽……反正是只要能上天(我都感興趣)。
希頓:你是怎么加入美籍志愿大隊,也就是AVG的?
博因頓:哦,我1934年就加入海軍陸戰(zhàn)隊了,從1935年開始飛行,后來我還成為初級飛行和儀表飛行的教官。1941年9月,我退出現(xiàn)役接受了AVG的工作,主要是因為軍階升遷太慢,而且我需要錢。AVG每個月薪水675美元,每打掉一架飛機得到確認后還有500美元獎金。在1941年,那就相當于今天一個月掙5000美元。我有前妻和3個孩子需要贍養(yǎng),還有債務,以及我習慣的生活方式,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再說了,政府其實他媽的完全知道我們在做什么。就是他們搞起來的。我聽說海軍上將切斯特·尼米茲讓人把所有加入AVG的海軍和海軍陸戰(zhàn)隊飛行員、地勤機務人員的檔案都封存了。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必須得保守秘密。我們去舊金山上了一艘荷蘭船,“博斯豐泰因”號。我個人的掩護身份是去爪哇為荷蘭皇家航空公司開飛機。
希頓:你是什么時候第一次見到AVG的頭兒克萊爾·李·陳納德上校的?你怎么看他?
博因頓:第一次是在緬甸仰光城外鄉(xiāng)下一個叫同古的地方(事實上,同古距仰光有200多千米—譯者注)。他的相貌給人的印象很深,大家也比較尊重他,不過他后來的一些決定讓他跟我們很多人變得疏遠了。我們那些傻里傻氣的惡作劇,像是坐火車去營地的時候用點四五口徑的手槍(即著名的M1911A1,口徑0.45英寸/11.43毫米)射擊電話線、在街道上舉辦水牛賽跑和牛仔表演,或是在酒吧不再為我們服務的時候朝吊燈開槍,他大多不太喜歡。有些地勤人員被抓到為了賺錢私販槍支,那種感覺就像一發(fā)迫擊炮彈在你身邊炸了。我們最后一次出幺蛾子是在為蔣氏夫婦執(zhí)行護航任務時。行動前,我們被告知要舉行一場飛行表演,在蔣氏夫婦、陳納德以及其他一些高官面前來個低空通場,算是給他們的福利吧。我們通場時在非常低的高度做了個橫滾,然后他們就全都趴地上了。我受到威脅說要送我上軍事法庭。
隨著陳納德下令在對地攻擊任務中追求更大的戰(zhàn)果,我對他的看法越來越糟。那些任務一直在消耗我們的戰(zhàn)機和飛行員,卻毫無所得。第三中隊非常忙,不停地去攻擊那些想象中的場站和“野外數(shù)量不明的敵軍”。都是他媽的扯淡!陳納德的想法似乎是即便我們把交手的小日本飛機打光了(也還要繼續(xù)對地攻擊任務),報告上可以顯得仍在積極進取。很多飛行員都拒絕飛這類任務,屠戮一棵樹能有什么好處啊。陳納德拿軍事法庭威脅我們,這反倒引起了抗命的風潮。我們是以平民身份為外國政府工作的專業(yè)人士,不是他的私人軍隊。最后經過協(xié)商,陳納德同意為對地面掃射付額外的錢,于是我也就報了名。
希頓:你到的時候,AVG在編制上是怎樣的?
博因頓:分成3個中隊。第一中隊是“亞當夏娃”,也就是我分到的那隊。第二中隊是“熊貓”,杰克·紐柯克指揮,第三中隊是“地獄天使”,阿維·奧爾森指揮。我所在的中隊見仗最少,也是最晚投入實戰(zhàn)的。每個中隊有20名飛行員,同時有包括機械師和航電、武器專家組成的齊備的地勤機務人員。對我個人來說,最心煩的是大隊參謀主任哈維·格林勞。這孫子可不是善茬兒,他為軍事法庭準備了我和另一個叫弗朗基·克羅夫特的伙計的材料,就因為我們跟當?shù)厝伺e行了一場黃包車比賽,就說我們“舉止不雅”。他看到了我倆像車夫那樣拉著兩輛黃包車,而車夫作為我們的乘客享受地坐在車上。倒霉的是我們拉了車還得給車夫錢。
希頓:你是怎么躲開格林勞那些法律糾紛的?
博因頓:我就告訴他,如果他給我找麻煩,我就用我的老拳好好給他講講什么是勾拳和刺拳。我還提到時常有意外發(fā)生,日本人丟下的那些沒爆的炸彈,有時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爆炸,你永遠也想不到誰會中招。他最后總算想明白了。
希頓:你待的地方環(huán)境如何?
博因頓:絕對是他媽你能想到最差的。人們就在大街上方便。公共衛(wèi)生設施根本聞所未聞。我們親眼目睹的各種疾病足以嚇跑哪怕是最愛冒險的羅密歐。那些狗,無法無天的狗雜種,食物就是死尸和瀕死的人。endprint
希頓:你是什么時候開始飛的?
博因頓:我們一接收寇蒂斯P-40,我就開始飛了,以便熟悉這種機型,還有P-36。這是在1941年11月。這批P-40本來是我們通過租借法案給英國的飛機,結果又從皇家空軍轉回到我們手里來了。涂鯊魚嘴的主意是這樣來的,有人在雜志上發(fā)現(xiàn)張照片,看到皇家空軍在北非的一架P-40就是那么涂的。在佛羅里達的時候我著陸就喜歡用三點接地,所以我第一次飛P-40時就帶有一些表演的成分。我檢查了座艙,駕機起飛,可在著陸時飛機卻彈了起來,于是我關上油門重新接地,結果有一部儀表弄爆了。等我著陸后,因為我一直在轟發(fā)動機油門這件事,被狠狠地罵了一頓。12月,我開始隨“亞當夏娃”中隊執(zhí)行作戰(zhàn)任務,記得珍珠港事件的消息傳來時,我就想我們回歸美軍應該只是時間問題了。
希頓:當時飛行條件怎樣?
博因頓:哦,一開始幾乎每件事我們都被騙了。飛機都是垃圾,備件就是個未知數(shù),發(fā)動機都嚴重磨損,很少能把我們從地上帶起來。我們拿到的地圖是我見過最爛的。不管是誰,繪制這些地圖的人要么就是從來也沒去過那些地方,要么就是在他們坐下來創(chuàng)造這些毫無價值的東西時已經比我醉得還厲害了。有些參考點在1D0英里(160千米)外,磁偏角根本用不上。天氣也會給你帶來麻煩,我們沒有氣象報告,不像今天,甚至還不如我們在太平洋作戰(zhàn)的時候。
在昆明,我們有一條7000英尺(約2100米)的跑道,在連續(xù)施工了5年之后,看起來都還是永遠也不會竣工的樣子,直到咱們的軍隊來了才投入戰(zhàn)爭。要說最大的謊言,就是謠傳日本飛行員很弱,而且視力不佳。根據(jù)我的親身經歷,我可以告訴你,所有開飛機作戰(zhàn)的人里面最狠的就是日本人,尤其是日本皇家海軍的飛行員。那些家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弄砸了,你就完蛋了。我們也從來沒有雷達或是現(xiàn)代的空防預警系統(tǒng)。好在我們有一連串的望哨和一個電話接力系統(tǒng),不過要是考慮到這個龐大的系統(tǒng)內,有著數(shù)以百計的方言和不同的語言,事情還是挺懸的。不管怎么說,我們奉命去了仰光,我是1942年2月2日跟隨中隊到的那里。
希頓:講講開P-40跟日本人的空戰(zhàn)吧。P-40跟三菱零式比究竟如何?
博因頓:由于重量輕,轉彎半徑小,零式的靈活是有名的。沒人能拐到零式的內側,可是在俯沖的時候零式也無法逮到我們,這可是保命的法子啊。不過大多數(shù)戰(zhàn)斗是與其他機型交手,像是九七式戰(zhàn)斗機。我們發(fā)展出一種打了就跑的戰(zhàn)術,從較高的位置俯沖下去然后攻擊,接著持續(xù)俯沖,隨后把速度轉化成高度,為下一次攻擊做準備。另一個比較加分的是我們當時飛三機編隊,兩架飛機實施攻擊的時候另一架在上方進行掩護。一旦小日本爬升上來截擊,上方負責掩護的那架就會沖下來干掉他們。我們在機載武器上也有優(yōu)勢,2挺點五零口徑(12.7毫米)和4挺點三零口徑(7.62毫米)機槍,后來的型號裝備的全部是點五零口徑機槍,對他們的兩挺7.7毫米機槍。我們的座艙還有防護裝甲鋼板,還有自封油箱。這些東西小日本都沒有,戰(zhàn)爭期間他們?yōu)榇烁冻隽讼喈敶蟮拇鷥r。
希頓:你們大隊經受了一系列的意外事故,是吧?
博因頓:我們有3架寇蒂斯-萊特CW-21“惡魔”,專門為執(zhí)行高空攔截任務設計的。12月23日,這3架在轉場的時候全都鉆進了山里,最終只有一名飛行員埃里克·希林幸免于難(另外兩名飛行員是肯尼思·梅里特和萊西·曼格爾伯格)。我們有一架P-40在一次與皇家空軍聯(lián)合執(zhí)行夜間任務時掉了下來,砸到了一輛停在那里用車燈提供照明的小汽車上,后座上正睡覺的一個人死了。汽車被切碎了,另一個人跳了出去,可他把后面那個伙計給忘了。還有一次事故,那次是我給一架運送蔣委員長和蔣夫人的DC-2護航,就是空中表演那天。始終沒有告訴我們目的地,所以我們只能一直跟著那架運輸機。最后我們6架飛機都沒油了,迫降在一片中國人的墓地。一個壓根也不會開車的家伙開著輛老式的美國卡車把我們拉了出來,絕對刺激的旅程,我們差點兒挨了山上土匪的槍子。那幫封建領主喜歡自相殘殺,甚于打日本人。好在事后我們找回了飛機,飛行員也沒有損失。還有一些別的事故,不過這些都是最難忘的。
1942年2月7日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大隊長羅伯特·“桑迪”·桑德爾(此處應是博因頓口誤,桑德爾當時是第一中隊的中隊長——譯者注)在試飛P-40時摔死了?;始铱哲姷哪繐粽哒f,他倒飛時好像突然熄火了,不過他改了出來。他似乎拉桿拉得太用力了,半橫滾接著倒栽了下來。那是讓人難過的一天,他是個很棒的家伙。還有一次,我們在地面上遭到空襲,我跳進我的P-40里起飛。長話短說吧,當時飛機的維護都還沒做完,然后我就摔了,把我撞得七葷八素的。我怕起火,所以掙扎著從飛機殘骸里爬出來,差點兒就沒能出來。更糟糕的是,幾天之后的一個晚上,我們參加了一個婚禮,第三中隊的約翰·佩塔奇結婚?;槎Y正在進行時,空襲警報響了,我一瘸一拐地跑出來,想蹦進一條溝里隱蔽,可是天太黑了,結果我從一個半山崖上跳了下去,這下傷得更厲害了,先前的康復治療也全白搭了。那之后我被飛機送到昆明,安置到一家醫(yī)院里。幾個星期之后,我的膝蓋康復得非常好,就又開始飛了。
希頓:你第一次擊落敵機是什么時候?
博因頓:就是我們剛到仰光之后,1942年1月26日,我們接到警報緊急起飛,與大約五六十架日本鬼子的飛機遭遇,敵眾我寡,數(shù)量上懸殊很大。他們飛的是九七式戰(zhàn)斗機,從我們上方大約2000英尺(約600米)高度俯沖下來。很快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其他人好像都決定往下跑。我朝右側拉起,避開敵群,隨后發(fā)現(xiàn)了兩架九七式,就靠了過去。就在我朝其中一架射擊的時候,另一架敵機拉了個筋斗飛到我上方,我不得不趕快脫離,化解他的殺招。我就干脆學著樣兒,也一頭向下扎。然后一下拉起來,爬升。我發(fā)現(xiàn)了另一架戰(zhàn)斗機,于是決定低頭靠上去,瞄準好了再開火。就在他的身影幾乎要填滿我的風擋時,他突然做了個足以令任何一位教官都嫉妒的S機動溜掉了,同時我注意到他的同伙們圍上來了。我靈機一動,再次俯沖,往家跑了。這次沒有任何戰(zhàn)績。著陸后,我發(fā)現(xiàn)胳膊上挨了一顆日本鬼子的7.7毫米子彈,這顆燃燒彈彈頭給我留下了個不錯的疤痕。我還發(fā)現(xiàn)已經上報我被擊落了。與日本鬼子的這第一次交手是場災難,我們黯然收場,尤其是科基·霍夫曼陣亡了,讓每個人都很沮喪。endprint
我第一次擊落敵機是在此三天之后。我打掉兩架,那一仗我們總共擊落16架,自己沒有損失。下一次擊落敵機是在那之后不久。當時由于假警報我們已經起飛兩次了,第三次的時候,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架單獨的九七式戰(zhàn)斗機,在錫當河上空把他干掉了。后來我又在一次任務中擊落了3架,有兩架幾乎是同時擊落的,第三架是一架敞開式座艙的戰(zhàn)斗機,在我打中了很多槍之后,還用了很長時間才掉下去。我緊挨著那架飛機拉起來,看到飛行員死了??磥砦业囊活w恰到好處的子彈才最終把事情了結了。我在AVG的時候總共有6架得到確認的擊落紀錄。(根據(jù)AVG的官方紀錄,博因頓的擊落數(shù)是2.5架——譯者注)
希頓:這次行動有個好玩兒的逆襲與AVG的一名飛行員有關是吧?
博因頓:是的?;始铱哲妰擅帮Z風”戰(zhàn)斗機飛行員當時正飛在日本鬼子的50架大機群上方。他們看到一架P-40,以為他會加入他們,可是沒想到那名AVG飛行員自己一個人奔著整個敵群就沖過去了,四周圍全都是日本鬼子,一時間彈雨橫飛,一片大亂。那兩名英國佬一邊沖下來幫他,一邊詛咒著這個引發(fā)混戰(zhàn)的瘋子。好在他們都沒事。事后我和其中一名英國佬聊天的時候,他把一顆7.7毫米彈頭扔在了吧臺上,那是他著陸后從降落傘上發(fā)現(xiàn)的。那個美國人后來證實是吉姆·霍華德,日后在打德國人的時候他又做了同樣的事情,為他贏得了國會榮譽勛章。(博因頓指的是1944年1月11日,在德國上空為了掩護B-17轟炸機群,霍華德駕駛他那架機頭涂著DING HAO!、即中文“頂好”的P-51單挑30架德軍戰(zhàn)機之戰(zhàn),為此羅斯福總統(tǒng)曾親筆簽發(fā)了頒給他的榮譽證書,以后有機會希望能在“非常王牌”欄目講講霍華德的經典傳奇——譯者注)
希頓:我想你肯定遇見過約瑟夫·“醋喬”·史迪威中將,你怎么看待他?
博因頓:他是個真正的戰(zhàn)士。一說到史迪威,英國人總是言辭激烈,就因為緬甸丟了。他們從來也不提在他的指揮下只有緬甸、印度和中國軍隊,沒有美國或是英國軍隊,而且還得不到充分的補給。史迪威是真正的軍人,他想的更多的是把一聽罐頭分給手下的士兵,而不是逼著他向前。很少有人能贏得我的尊重,他是一個。那時我們也在從緬甸撤離,我們的一位機械師買了個吉祥物,一頭馴服了的豹子。我們曾經跟她一起玩過,雖然我從來也沒有完全相信這頭動物不會傷到我們誰。不過我們跟她一直玩得很好,而且她也總是被喂得飽飽的。
希頓:你是什么時候回海軍陸戰(zhàn)隊的?
博因頓:AVG到1942年7月4日就要解散了。陳納德通知我們說,我們全部將以中尉軍階重新入伍,加入美國陸軍航空隊,不會考慮以前的隸屬關系。我不同意這樣安排,尤其加入AVG前我是唯一的現(xiàn)役飛行員,而其他人都是預備役。在華盛頓有海軍陸戰(zhàn)隊委任的少校軍階在等著我,我可不想為了麻木不仁的領導放棄我的金翼。我提出要有個書面協(xié)議,可陳納德什么也沒有。再說了,少校還比中尉掙得多呢。所以聽陳納德一說,我的蘇人-愛爾蘭人(蘇人是美洲土著印第安人的一支)血液就沸騰了。而且,也不止是我一個人。除此之外,陳納德規(guī)定我晚上出去的時候,最多只能喝兩杯,這讓我很不爽。他居然還派人監(jiān)視我。我們喜歡跟當?shù)氐呐⒆踊煸谝黄?,這也讓他不高興,可我又不是天使。另一件把我們很多人激怒的事情是,有個行政部門的廢物告訴我們,據(jù)說我們不能拿到擊落敵機的獎金,甚至連欠發(fā)的月薪也拿不到了,因為他們弄丟了部分作戰(zhàn)報告。我知道他們他媽的沒丟!我對他們說去死吧,然后就跟另外3名AVG的人一道坐飛機去了加爾各答,他們幾個要去非洲黃金海岸接新的P-40。我去了孟買,隨后發(fā)現(xiàn)陳納德發(fā)布了一條命令,禁止我使用美國軍用運輸設施,還命令我加入第10航空隊(AVG解散后,改編為美國陸軍航空隊第10航空隊下屬的駐華空軍特遣隊,后來才在此基礎上組建了第14航空隊)。好吧,就這樣我登上了經開普敦開往紐約的“巴西”號郵船。我真希望能看到陳納德知道我已經在大洋彼岸時的樣子。(未完待續(xù))
編輯:石堅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