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凡
我伏在別墅陽臺一朵紫色的月季花下,焦急地等候朵兒回來。
此時是上午九點鐘,平時這個點,朵兒穿著白睡衣提著花壺,睡眼朦朧地給陽臺上的花澆水,她會對花蕊中間的我說,早上好,白蝶兒。
但朵兒已離家出走兩個多月了。
我背叛朵兒,是因為一輛寶馬把她送進了這幢別墅。我一生氣,順著她的長發(fā)滑到發(fā)梢。
那個大肚子禿頂男人特討厭,他皺著眉毛揮舞著手驅(qū)趕我,說,哪來的野蝴蝶!
有花的地方當然有蝶了。朵兒說。
男人哈哈大笑,說,這么說我也是一只蝶啰?采了你這一朵鮮嫩的花兒!
他的笑聲很邪乎。我鄙夷地搖了搖頭頂?shù)挠|角 。
那男人已經(jīng)很久沒露面了,他說,朵兒像一個木頭人似的了無生趣。朵兒坐在陽臺上,空洞的目光浮過開得正艷的花事,伸向遙遠的天際。一個空氣清新的早晨,神情恍惚的朵兒走了。
其實我很想念朵兒的。她去哪兒了呢?
我正胡思亂想,門突然開了,穿著職業(yè)套裝頭發(fā)扎成馬尾的朵兒快速地進了臥室,一陣翻箱倒柜后,她提著行李箱出來了。
朵兒問,白蝶兒,我要離開這里了,你是留在這兒還是跟我去出租屋?
我大喜,一展翅膀飛上她的馬尾。朵兒噔噔噔下了樓,跳上了一輛出租車。
是我該回去的時候了!我一點一點收攏翅膀,漸漸的,我變成一個小白點,消失在朵兒密密的黑發(fā)里。
別奇怪,我本是朵兒負氣出走的靈魂。 現(xiàn)在,我重新歸附于她的肉體。
車上,朵兒笑意盈然,朝氣蓬勃,渾身散發(fā)著陽光的味道,這味道,是那么燦然純烈,這味道,讓我憧憬著新生活的白云和藍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