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江
我的第一個病人
◎錢江
1973年,我在內蒙古建設兵團當知青,深秋時調任連隊文書,有了一點看書學習的時間。一個星期天,我在新華書店買到一本李時珍的《頻湖脈學解》,開始自學中醫(yī),同時學起了針灸,在自己身上試扎,讓四肢很吃了一些苦頭。
那年春節(jié),連隊衛(wèi)生員回京探親,我在連部唱起了“空城記”。大年初二的早晨,木匠老姜滿頭大汗急匆匆趕來,說小女兒鳳蘭肚子痛得不行了,央求我趕緊給團部醫(yī)院打電話請求派車急救。
電話打通了,對方回答說要找值班醫(yī)生,還要找值班司機,要是找到人,40分鐘以后趕到。要是找不到人呢?人家沒有說。
老姜看我打通了電話,就跑回家照料女兒。不一會兒他又跑回來了,說女兒不行了,等不及了!問還有沒有別的辦法。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說:“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了,我給你女兒扎一針?!蹦菚r候我還不敢在腹部穴位上動針,但是知道針刺腿上的“足三里”可治腹痛,扎不壞,我已經(jīng)在自己腿上演練多次了。老姜沒有別的選擇,說:“行吧!”
我拿起針筒急跑到老姜家,只見六七歲的鳳蘭躺在炕上,臉色慘白。我顧不上多想,馬上抽出長針,用棉花蘸白酒擦拭,再并上三指在她右腿上確定穴位,開始進針了。真沒想到,一針下去,鳳蘭的腹痛頓時緩解。我接著在左腿上進針,情況進一步穩(wěn)定。
將近一小時后,團部的吉普車趕到,接走了姜家父女。吉普車遠去,我突然覺得雙腿一軟,深深后怕起來:要是那一針下去不見效,出現(xiàn)了什么嚴重后果怎么辦?我畢竟不是醫(yī)生,怎敢隨便動針。
我收起了《頻湖脈學解》,不敢再在連隊“行醫(yī)”了。鳳蘭腿上的兩針,似乎是我唯一成功的醫(yī)案。
摘自《中國老年》2017年第1期 圖/姚萬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