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小艷[山西師范大學, 山西 臨汾 041000;西安翻譯學院, 西安 710105]
藏在“黑暗”背后的美——愛倫·坡小說的哥特式復興
⊙魯小艷[山西師范大學, 山西 臨汾 041000;西安翻譯學院, 西安 710105]
哥特式小說的受眾基礎是人生而有之的恐懼,有其獨特的美學意義與傳播空間。愛倫·坡的創(chuàng)作善于發(fā)掘人物心理深層動機、營造趨于心理化、內(nèi)轉化的黑暗,制造心靈上的恐怖震感讀者,迥異于傳統(tǒng)哥特小說的審美體現(xiàn)。本文旨在對愛倫·坡哥特小說的表現(xiàn)手法、敘述技巧等進行研究,運用“崇高”這一美學術語的內(nèi)涵來分析坡小說中所體現(xiàn)的黑暗之美。
崇高 黑暗 顛覆 心理化 內(nèi)轉化
1764年,英國作家賀拉斯·瓦爾浦爾創(chuàng)作的《奧特朗托城堡》以其獨特的背景設置、暴力的殘殺情節(jié)迅速成為哥特小說的開山之作。埃德加·愛倫·坡就生活在哥特小說迅速發(fā)展的時代,自幼接受英國文學熏陶,在場景設置上,沿襲了傳統(tǒng)哥特小說的經(jīng)典模式:“故事往往發(fā)生在一個封閉、與世隔絕的空間內(nèi),以此淡化與模糊故事的時代背景,使讀者能夠忘記自己所處的時代,遠離日常生活的進入一個理想的美妙世界,從而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故事的主題或氛圍上?!闭纭抖蛐獱柛牡顾分械靥庍b遠曠野的古堡,《長方形箱子》中獨自漂泊在海上的客輪,還有《紅死魔面具》中被高大城墻、堅固鐵門包圍著的城堡;另一方面,作家查爾斯·布朗在1798年推出的美國第一部哥特小說《韋蘭》,其對宗教的畔依、變異的心理對傳統(tǒng)的哥特小說是一個顛覆,無疑對愛倫·坡的創(chuàng)作指引了新的方向。隨之,哥特小說發(fā)展的中心已逐步從英國轉移到了美國。美國社會和文化中強大的清教徒主義傳統(tǒng)為哥特小說在美國的發(fā)展提供了肥沃的土壤。清教徒在英國革命失敗后,被迫投奔美洲,加大了美洲清教徒的數(shù)量,以至于清教徒與異教徒的矛盾進一步激化。異教徒被迫害的主題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備受哥特小說家的青睞。愛倫·坡的《陷阱與鐘擺》就是這類主題的典型。
愛倫·坡小說立足于透過具象的事物來暗射特定的心理,傳遞出其深邃的寓意,彰顯黑暗之美。“象征手法是愛倫·坡的一個突出優(yōu)點”,是西方評論界的共識。象征能涵蓋思想,延伸意義,高明的作家往往借助象征使作品產(chǎn)生一種綿遠悠長的意味。
以《黑貓》為例。篇名就給人以無限遐想,坡沒有選擇狗或者其他的寵物在于其文化背景的特殊性,黑貓與女巫被共同地貼上了黑暗的標簽,一如文本中所寫到的妻子也同樣地默認了這個古老而黑暗的傳說。愛倫·坡將這場黑暗賦予了冥王的使命,將貓取名為“普路托”,為故事提前設定了死亡的神秘密碼。而當?shù)谝恢回垜K遭毒手之后,“我”懷著愧疚之心收養(yǎng)的第二只貓,“足有普路托那么大,它近似普路托,最為顯眼的就是那大得可怕的胸部白斑”,這白斑日后更是顯現(xiàn)出其基督文化的象征性,最終長成了一個近似絞刑架般的可怕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主人公“我”的決定。是繼續(xù)喪失最后的人性還是回頭是岸、善待生命;當然也暗示著“我”的兩種結局,是受到懲戒還是得到寬恕。象征手法的運用使黑暗之美的呈現(xiàn)不僅停留在恐怖的表層,更是深入文化內(nèi)涵層次,也體現(xiàn)了愛倫·坡本人的宗教理念及信仰。懸念手法的使用彰顯出作者的機智,隨著情節(jié)的發(fā)展造成的陌生化效應,其結果是富有成效的,它讓讀者陷入急切的期待視野中。
在哥特小說中,懸念的出現(xiàn)、發(fā)展與最終的解釋往往是與恐怖、神秘等成分相伴相隨的。懸念幾乎貫穿在坡的每一部小說里,其中以偵探推理類的小說為最。肖明翰在《愛倫·坡哥特小說集》的序言中提到坡的《莫格路慘案》是世界上第一篇真正意義上的偵探小說,而他的四篇偵探推理故事從破案路數(shù)、推理方式、情節(jié)安排到人物塑造諸方面都為偵探小說這個體裁創(chuàng)下了一百多年來發(fā)展的基本模式,福爾摩斯們身上幾乎無不閃現(xiàn)著杜賓的影子?!赌衤窇K案》可讀性之強,不僅在于故事中的恐怖情節(jié),更在于坡極力營造的懸念。坡在開篇就采用了倒敘的結構,用冷靜、客觀的文字在小說開篇勾勒出一幅“密室作案”的場景——現(xiàn)場門窗緊鎖,沒有任何兇手出入的痕跡。母女倆平日里也未與人結怨,更離奇的是萊斯巴拉葉夫人頭天提取的巨額現(xiàn)款竟擱在現(xiàn)場,分文未動。懸念隨之而起,殺人的動機既不是復仇,也不是謀財。案情陷入一片迷霧之中,警方對此毫無頭緒。這種強烈的懸念很自然地激起了讀者強烈的閱讀期待,讓讀者在不知不覺之中陷入了作者布下的恐怖陷阱。
不同于以往的美國作家,坡十分偏愛使用第一人稱敘述,這更能使讀者產(chǎn)生身臨其境之感,讓人讀起來更加有興趣,又便于直接表達作者自己的思想感情,使故事更加生動形象。美國小說理論家塞米利安對第一人稱的敘述大為贊賞,認為這種敘述方式有著更為強烈的情感色彩,將觀眾帶入靈魂的拷問。當讀者閱讀小說之時,猶如此刻在傾聽敘述者娓娓道來,述說昨天發(fā)生的事。愛倫·坡對“第一人稱敘述”的使用還頗具創(chuàng)新,他摒棄了傳統(tǒng)小說中將第一人稱作為僵化代言人的形式,而是把“我”作為事件的參與者、情節(jié)的推動者,融入整個故事之中。《一桶蒙特亞白葡萄酒》中,“我”利用福爾圖納托喜歡喝酒的弱點,在一個狂歡節(jié)的傍晚,謊稱自己弄到了一大桶蒙特亞白葡萄酒,以鑒定酒的真?zhèn)螢橛桑瑢⒏枅D納托騙到自家地下室的酒窖中,最后用石塊和水泥將其封死在墓穴里。多年以后,為了死后能進入天堂,“我”將自己過去的罪惡對牧師和盤托出,但仍然堅持是他屢次傷害“我”在先,“我”只不過是忍無可忍。小說中并無過多描寫福爾圖納托給“我”的傷害,但從“我”對福爾圖納托下毒手的過程看來,“我”是多么強悍、兇狠、殘忍與詭計多端,而福爾圖納托則比較虛弱,思維也較簡單。然而,如此窮兇極惡、不思悔改的“我”卻贏得了讀者的同情,這就是第一人稱的敘述角度在這篇小說中所起的獨特作用。小說一開篇“我”就抱怨福爾圖納托對“我”有過無數(shù)次的傷害,而且“我”都是盡可能地一忍了之。如此,“我”就先聲奪人地博得了讀者的同情,并且在接下來的故事中繼續(xù)控制著讀者的感情,直到形成思維定式,即福爾圖納托是個衣著邋遢、冒充內(nèi)行的騙子,他善于品酒的優(yōu)點在讀者眼中也成了致命的缺陷。而“我”在讀者眼中則是一個一肚子委屈和無奈的人,這樣“我”殺死福爾圖納托在讀者看來也就合情合理了。
“開放”即是留有空間,藝術的空白化處理是一種高明的文學創(chuàng)作。當情節(jié)升華至頂端,就需要做出審美交代。往往更多地表現(xiàn)為對讀者的諂媚,藝術表現(xiàn)者有責任給欣賞者更高的審美期待,留出空白,供其思考。開放式的結局也是迎合讀者這一審美需要的。愛倫·坡是個頗有智慧的作家,他能創(chuàng)作許多有圓滿結局的優(yōu)秀小說,當然也能創(chuàng)作出一些未完待續(xù)式的獨特作品?!冬旣悺ぢ鍩岚钢i》,杜賓先生偵破了種種謎團,最后“我”寫下了這么一段話:“讀者自己會明白,我所說的這些都僅僅是巧合。進一步來看,在我的敘述里,可以看出,那個不幸的瑪麗·洛熱在她一生命運——就人所能察知的命運而言——同瑪麗·洛熱在她一生里某階段中的命運是那樣的相同,以至于理智也給鬧懵了。我說,這一切都可以看出。然而絕不能認為,我敘述瑪麗生命中那段悲慘故事,把籠罩在她身上的迷霧層層揭開,是為了暗示在更深的程度上兩人的命運如何相同,或者甚至為了表明,在巴黎捉拿一個殺害女店員的兇犯而采用的那些方法,或者建立在任何相似推理之上的方法,總會得到相似結果?!毙≌f未明確地告訴讀者,瑪麗是被誰謀殺的,如何被謀殺的,現(xiàn)在尸體在何處,以至于讀者總產(chǎn)生一種未完待續(xù)的錯覺。與愛倫·坡其他小說的“圓滿”結局相比,這種開放性的結局更能讓人覺得意猶未盡。讀者先前抱有的閱讀期待非但沒能得到滿足,反而更加強烈。先前的懸念因為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進一步加大了讀者的精神壓力,讀者會不由自主地重新閱讀小說,以期發(fā)現(xiàn)任何能夠破解懸念的蛛絲馬跡。而正因為沒有合理的解釋,讀者會根據(jù)自己的期待得出自己的答案,設計出自己獨有的所謂“圓滿”的真正結局,如同一部精彩的續(xù)集。當這種開放性結局出現(xiàn)在愛倫·坡的恐怖、怪誕小說中時,則會讓恐怖、怪誕的氛圍更加強烈,體現(xiàn)出一種更持久的審美效果。
傳統(tǒng)的哥特小說以夸張的自然表現(xiàn)和奇幻詭異的情節(jié)構建取勝,卻總是在結構的拖宕上敗下陣來。而愛倫·坡小說恰好使用象征和懸念來彌補了這一漏洞,靈活采用倒敘、插敘等敘述手法,將體現(xiàn)黑暗之美的黑色場景、情節(jié)、人物做了特殊的處理,把讀者引入自己預先設定的圈套?!冬旣悺ぢ鍩岚钢i》中,插敘了外界對案件的種種猜測,讓案情顯得尤為撲朔迷離,而在最后,疑點逐漸擊破之時,主人公嚴密的邏輯推理,又顯示出愛倫·坡爐火純青的功力和匠心獨運的安排,跌宕起伏卻又不失流暢的快感。這歸功于其一貫的“效果先行”策略。他曾在《評霍桑的〈故事重述〉》中表示預先構思的重要性,力求獨一無二,創(chuàng)造出奇幻的效果。而“善惡沖突”是哥特小說“亙古至今最永久的主題”。愛倫·坡在創(chuàng)作哥特小說的過程中,避免不了對傳統(tǒng)的繼承,然而他不可能是單一的接受。他認為這種陳腐的道德說教已然宣告了其死亡的時效,他強調(diào)小說的效果至上理論,刺激性是其追求的實質(zhì)。推理小說更要注重案件的分析,而這一切與善惡無關?!赌窠种\殺案》中塑造的水手和猩猩都與道德審視無關,其所極力刻畫的是內(nèi)心的殺人動因和招認后的迷茫,表現(xiàn)其本質(zhì)的趨同,超出觀眾的期待,制造悖論來達到恐怖的內(nèi)心轉向。哥特小說的重心轉移到了美國后,“恐怖”則出現(xiàn)了“內(nèi)向化”的趨勢。美國第一位職業(yè)小說家查爾斯·布洛克敦·布朗所創(chuàng)作的《威廉·威爾遜》等哥特式小說已初見人性的拷問,愛倫·坡繼承并改革了這一特征,認為最極致的恐懼來自于對未來的不可把握。將兩者稍加對比,得出的結論是顯而易見的:他們共同致力于人類心理的陰暗面處理,并將其延展到最大化。但愛倫·坡更為高明的一點卻在于其處理得更為細膩,其本質(zhì)是一種“異己”矛盾的激化,“異己性”是難以調(diào)和的內(nèi)心矛盾、內(nèi)心沖突所造成的人格分裂。所謂恐怖心理的產(chǎn)生,不僅是外物的折磨,愛倫·坡用犀利的眼光發(fā)現(xiàn):一個個體潛在的兩種人格的斗爭往往使人陷入最深層的恐怖。因為恐怖因子存在體內(nèi),恐怖者無處可逃,而兩種斗爭,兩敗俱傷的結果卻足以摧毀包含它們的這一整體。所以,面對被這兩種力量撕裂的威爾遜,讀者在“大為驚訝”的表層下,心靈微微震撼了,一種崇高之美油然而生。
愛倫·坡哥特小說情節(jié)的推動得益于他對偵探小說手法的借用。愛倫·坡是偵探小說的始祖,是第一個將偵探小說手法運用于哥特小說寫作的人,所以,他筆下的偵探小說和哥特小說的界限并不明顯,有些偵探小說例如《莫格路慘案》《就是你》等本身就是哥特故事。而偵探小說手法主要指的是前文提到的“懸念”“結局設置”等。偵探推理小說手法對哥特故事情節(jié)的推動有特殊的作用。其作品中象征有隱喻的意味,往往在小說的前半部分埋下伏筆,在結局揭曉之后,讀者通常會感到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懸念對情節(jié)的推動作用則更為明顯、直接。愛倫·坡的哥特小說無不是靠著一個個懸念的產(chǎn)生與化解來完成的,它是引起讀者閱讀興趣,滿足讀者閱讀期待的關鍵。第一人稱敘述者則是作者將讀者帶入自己所預設的文本環(huán)境所采用的必要手段,通過此手段的運用,讀者無意識地成為情節(jié)的推動者。而開放式結局也有諸如此類的效果,不同的是第一人稱敘述強調(diào)的是作者有意的引導,而開放式結局強調(diào)的是讀者自覺的參與。總之,愛倫·坡對于偵探小說手法的嫻熟運用,自然巧妙地推動了哥特小說情節(jié)的發(fā)展。這是對技法單一的傳統(tǒng)哥特小說的超越;另一方面,偵探小說推崇理性分析和嚴密邏輯,情節(jié)是要自然寫實的。而傳統(tǒng)的哥特小說顯然偏離了這一原則,瑪麗·雪萊的名著《弗朗肯斯坦》中怪誕的人物設置,講述了人與人的制造物之間的博弈,成為最具典型意義的科幻鼻祖,愛倫·坡在繼承的同時更加注重了情節(jié)的寫實化處理。例如坡的《過早埋葬》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坡在小說里引用了一系列真實發(fā)生的活埋事件,字里行間透著一種科學分析的嚴謹。小說制造的恐怖效果異常真實,以至于很多人看后對土葬產(chǎn)生了恐懼心理,害怕自己也被“過早埋葬”了。他堅定地認為情節(jié)材料的獲取都必須遵循真實性,這一原則貫穿愛倫·坡創(chuàng)作的始終。他的哥特小說最終以其對偵探小說手法的借用和可信度,從眾哥特小說中脫穎而出,經(jīng)歷時代的變遷,經(jīng)歷兩個世紀以來讀者的層層推敲,仍然備受青睞。今天我們閱讀之時,仍感慨于愛倫·坡對小說情節(jié)設置的匠心獨運。
愛倫·坡對傳統(tǒng)哥特小說的一大超越在于,在制造恐怖外圍時,出于氣氛渲染的需要從來不會局限于對某一恐怖事件的單一陳述,而是打入內(nèi)心深層剖析,挖掘其原始動機,制造心靈的恐怖來面對面地與讀者構建起文本,在象征中制造懸念,以埋伏筆、引起閱讀興趣的功用,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達到情節(jié)發(fā)展一波三折、閱讀審美曲徑通幽的效果。而敘述方式中的第一人稱敘述和開放式結局,以其生動性和開放性,將讀者引入文本環(huán)境,讓讀者成為情節(jié)的推動者,并營造了一種閱讀的感官刺激。愛倫·坡對傳統(tǒng)哥特小說另外兩個方面的超越則體現(xiàn)在理念和主題上。理念方面,愛倫·坡的“效果先行”原則在文本創(chuàng)作過程中有意地運用,使其哥特小說情節(jié)緊湊,效果統(tǒng)一,避免了傳統(tǒng)哥特小說結構的散漫和笨拙;主題方面,其有意避開了哥特小說史上老生常談的道德探索之途,實現(xiàn)了恐怖的內(nèi)質(zhì)化,強調(diào)人類的變態(tài)心理,使恐怖更恐怖。哥特文學在當今社會已擁有為數(shù)不少的讀者,但因其與生俱來的黑色氣質(zhì),在學術界一直難入主流。在中國,受到文化傳統(tǒng)及以往既定的政治標準的影響,哥特小說一度被冠以邊緣性文學的稱號,這恰恰是因為忽略了藏在黑暗之后的“美”。
注釋
①肖明翰:《英美文學中的哥特傳統(tǒng)》,《外國文學評論》2001年第2期。
②陳寧:《論愛倫·坡心理恐怖小說中的恐怖美》,黑龍江大學2006年碩士論文。
③[美]愛倫·坡:《愛倫·坡哥特小說集》,肖明翰譯,四川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
④韓加明:《簡論哥特小說的產(chǎn)生和發(fā)展》,《國外文學》2000年第1期。
[1]【古羅馬】朗吉努斯.論崇高[M].馬文婷,雷雪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2009.
[2]楊冬.文學理論——從柏拉圖到德里達[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
[3]張婧琛.愛倫坡神秘小說中的現(xiàn)代主義主題分析[J].海外英語,2012(5).
[4]張自娟,劉甜甜.淺析愛倫·坡的哥特小說《黑貓》和《泄密的心》中的心理沖突[J].文教資料,2007(33).
作 者:
魯小艷,山西師范大學戲劇與影視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西安翻譯學院文學院教師,研究方向:中西戲劇比較、比較文學。編 輯:
魏思思 E-mail:mzxswss@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