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博成
摘要:傳統(tǒng)語言方式雖然具有準確暢達,認識價值顯著的優(yōu)勢,但其缺陷卻往往被人們所忽視,那就是自身魅力有所欠缺,內涵稀薄等。陌生化語言正是補充了傳統(tǒng)語言之短,使語言出奇制勝,充滿活力,文章從詞類運用、超常組句、結構、審美觀念等方面探討了文學語言陌生化現象,旨在說明它值得探討和實踐。
關鍵詞:文學;文學作品;語言;陌生化
陌生化,簡單而言,就是使我們所習見的語言以一副陌生的面孔出現?!罢Z言陌生化”的根本目的并不是嘩眾取宏的標新立異,它最終的目的還是為了在閱讀過程中引起讀者對文字所表達意境的充分注意,達到讀者能更深人地理解文章內容的效果,同時也是為更大限度地滿足讀者閱讀上渴求新異的心理需求。文學寫作是運用語言文字的一門藝術,其中善于運用文字的方法之一,就在于能夠有效地使用“陌生化”手段,打破常規(guī),出其不意,使得文章不平庸,充滿活力,讓人們從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閱讀理解中走出來,以新的眼光感受生活。
一、詞類運用陌生化
(一)詞序錯位。余光中在《雨季》中有這樣的詩句:“曾經/雨夫人的孩子我是”。正常的語序應是“我曾經是雨夫人的孩子”,由于詩人別出心裁地把 “曾經”前置,并把主謂賓次序倒裝來寫,改變了固定、缺乏變化的節(jié)奏,使句子富于靈活感。詞序錯位之妙為遣詞造句帶來了靈活多變的機動性,避免了平板、直露,體現出語言的彈性美,形成即使無理但卻美妙的意境。
(二)詞語的異常搭配。文學語言的陌生化,首先表現在對約定俗成的語詞關系的突破上。語詞搭配的反常化是對既定語言規(guī)則的有意破壞,它打破了讀者的閱讀習慣,增加了感知的難度,卻更能激發(fā)讀者的思索與想象。例如:“奶奶鮮嫩茂盛,水分充足,”(引自莫言《紅高梁》)。 “鮮嫩茂盛,水分充足” 用形容植物的詞語,作者來形容奶奶,顯然是對習以為常的語詞搭配規(guī)則的有意違反,可是呢,卻因此更富有形象性與聯想意義,更能生動形象地體現奶奶少女時的水靈、豐潤,充滿活力。再如“東北天空抖了一個血紅的閃電,一道殘缺的杏黃色的陽光,從濃云中,嘶叫著射向道路(出處同上)。用“血紅”來修飾閃電,讓陽光發(fā)出嘶叫聲,語詞組合極為反常,突兀陌生得令人驚嘆。但它在極端以至變形地表現雷雨前的自然景象的同時,更深刻地讓讀者體驗到人物異常的心境和感覺。它把奶奶處于極端絕望情緒下的視聽知覺活靈活現地展現在讀者面前。這是常規(guī)描寫電閃雷鳴的語言難以做到的。
(三)詞義扭曲。它刻意地扭曲詞語穩(wěn)定的固有含義,使詞語在語義系統(tǒng)中的固有義與改造義互相浸染,增加語義模糊性、朦朧感。如“路西邊,啞巴拍著屁股跳高?!薄疤摺笔求w育專業(yè)術語,作者棄之不用,而巧妙地直取字面義,即“蹦蹦跳跳”。在小說中,啞巴,是不能用言語表達痛殺敵人的興奮勁兒,于是高興地一路上蹦蹦跳跳。在這里,“跳高”代替“蹦蹦跳跳”,取得了陌生化的奇異效果。
二、超常組句陌生化
最能使讀者產生陌生感的是無標點語言。這樣的文字使得讀者剪不斷偏要剪斷,理還亂還非要理清,解讀的難度反而激發(fā)其濃厚的閱讀興趣,給讀者帶來審美的滿足感。例如柏原小說《洪水河畔的土莊》中的一段文字:“……產婦越是喊叫麻有財越是著急狠勁兒打驢屁股驢就越跑得快車就越顛得兇女人就越是疼痛難忍越是大聲喊叫他越是打驢越是怕越是跑越是漸女人越是疼越是喊叫……”。行文節(jié)奏急促緊湊,文不句讀,字里行間充滿了急迫感,十分真切地傳達出主人公麻有財心情的急懼和情況的緊迫。婆娘要生產,可接生婆沒請成,公社衛(wèi)生院也住不起,無奈只好趕著驢車往回拉。黑夜里雷雨交加,半路上婆娘臨產,情況十萬火急。于是,就有了上面的情節(jié)。上文的語言形式與其內容十分協(xié)調。無標點語言產生的急促感與主人公絕望中的急切心情一致,產生了極強的藝術感染力。
三、特殊技法與篇章結構陌生化
人們在創(chuàng)作中發(fā)展了各種各樣的藝術手法,如意識流小說中的時空錯位、蒙太奇等手法,有些作品則開辟出了獨特的敘述視角,如托爾斯泰的《量布人》就以馬的視角來描述人類社會的不合理現象,??思{的名著《喧嘩與騷動》則選取了一個白癡的視角觀察和展現事件的全過程。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大師馬爾克斯的手法則更為獨特,他在敘述中常采用站在將來回顧過去的方法,把過去,現在和將來巧妙連在一起。他還采用了大量富有魔幻色彩的故事情節(jié),如一場大雨竟然數年不止,圣女雷梅苔斯突然升空飛去,人死后鮮血沿著街道一直流回自己的臥室等等,這些技巧很大程度上增加了作品的藝術魅力,使作品充滿豐富的內涵。以上種種方法和手段其實都是為了達到某種“陌生化”的效果,從而取得獨有的藝術價值。
四、審美觀念陌生化
我國傳統(tǒng)文學語言追求的是文雅且優(yōu)美,但自從1985年以后語言的鄙俗化卻由“審美”轉向了“審丑”。鄙和俗的語言充斥在小說之中,似乎有意倒生理感官的“胃口”,劉震云的“新寫實小說”中鄙陋意象和細節(jié)反復出現,如“羊骨頭”、“梨子”、 “廁所”等等,這些吃喝拉撒的凡人俗物都在文章中作為第一意象出現在讀者眼前,它們或生而不熟,或腐爛或臭。這種“審丑”所帶來的“痛感”往往比“審美”帶來的體驗更加深入,深層次的感悟和思索也帶來更強烈的理性滿足。當然,小說語言的鄙俗化也應該有一個度。如果是從事物的本原狀態(tài)中,體現出樸素、鮮活的自然美、本色美,表達一種“生命本體精神”,是可取的;但如果為鄙俗而鄙俗,墮落成低級趣味,粗話臟話泛濫成災,是不可取的,這樣不僅不能表現人的原生態(tài)的野性,不能張揚人的生命本體精神,相反,卻會以大量的語言垃圾的制造踐踏純真的心靈,污染精神環(huán)境。
綜上,“陌生化”語言的根本意義在于讓人從司空見慣、習以為常中走出來,以新的目光感受生活。 “陌生化”并小是一味地求新求奇,或者十脆讓人看小懂,越“陌生”越好,也并非只是純粹地玩弄技巧,它必須切合一定的語境和接受心理,只有這樣,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文學作品中語言陌生化現象啟示我們,只有適度的“陌生”,寫出來的東西才具有新的生命,寫作才會更有意義。
參考文獻
[1]王臻中,王長俊.文學語言〔M].江蘇:江蘇人民出版社,1983. 87一95.
[2]楊愛妓.文學語言中超常組句的語義分析.寫作,1999. (4):28一29.
[3]林燕平.莫言小說個性化變奏淺析.寫作,2000.(7):22一23
[4]武善增.談近十年中國小說創(chuàng)作的語言新變[J].寫作,1997. (6):6一7
(作者單位:武警廣州指揮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