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風

原始積累是社會化大生產和商品經濟的必然產物，同樣，社會主義也存在原始積累。1978年至今，我國社會主義條件下私有資本的原始積累已經走過了六個階段的歷史過程，每個階段的群體特征、積累方式、特點、影響都各有不同。在進入共產主義之前，中國還將借助市場經濟以及資本主義的某些優(yōu)點大力發(fā)展生產力，完善社會主義制度，并獲得最大限度的群眾基礎。進入21世紀“網絡稱雄”的時代，社會主義條件下私有資本的原始積累也將呈現六種發(fā)展趨勢和歷史走向，在資本占有量、階層分化、社會形態(tài)、手段、兼顧商業(yè)利益與文化、倫理、道德等方面將會有新的時代特點。

丁巧林認為：“原始積累是社會化大生產和商品經濟的必然產物，因此它是人類社會一定發(fā)展階的客觀經濟規(guī)律，社會主義也存在社主義原始積累規(guī)律”。既然這種積累加速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完善，提高了社會主義的生產力和規(guī)模化生產，那么社會主義是存在社會主義原始積累的，并且有私有積累成分。與資本主義的暴力掠奪不同，社會主義條件下私有資本的原始積累只能是和平方式。社會主義的中國雖然于1978年進入了改革開放的歷史新階段，但在私有資本的積累上卻與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有著國體、政體、國情以及發(fā)展階段、發(fā)展趨勢的不同。

我國社會主義條件下私有資本原始積累的六個階段：手段與特點

新中國成立后，經過三年的經濟恢復以及得益于“一體兩翼（一化三改造）”為核心的社會主義過渡總路線的成功，1956年底，三大改造基本完成，我國成功的過渡到社會主義社會，整個國家基本實現了生產資料私有制向社會主義公有制的轉變，我國社會主義制度的確立是20世紀跨時代的大事件之一。1978年以前，我國的生產資料以公有制為主。1978年，我國作出了實行“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開始了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探索，也開始了中國私有資本的原始積累過程，這個過程具有明顯的中國特色。

第一階段：1978-1985年發(fā)財風氣的開啟。1978年開始，中國改革開放的春風橫掃神州大地，但在1985年之前，由于政府適當的放松了原有國家和集體共有的管理體制，下放了一部分的經濟權力，但是制度的建設則處于探索和萌芽階段，因此這一階段的群體以試營的城市個體戶、開明知識分子、待業(yè)青年和農村少量轉業(yè)戶為主。這些群體挑戰(zhàn)著以往的法律法規(guī)和現有的開放制度，鉆制度不健全的空子而不受官方控制，具有小商販和草寇色彩，其主要積累方式是投機倒把。但是這一群體投機倒把式的積累方式卻像是星星之火點亮了每個人謀求自己利益最大化的欲望之火，一部分因此而富裕的人帶動了其他階層發(fā)財和投資的沖動，挑戰(zhàn)著社會大眾對舊有秩序的忍耐限度。沉寂已久的中國市場開始萌芽出私有資本市場，并產生了少量的私有資本者。

第二階段：1985年開始的價格雙軌制時期。得益于沿海經濟特區(qū)及實驗區(qū)對外開放的成功，中國的改革開放繼續(xù)向縱深方向發(fā)展。其群體發(fā)生極其重要的變化，一是成員開始由普通大眾向知識分子、中上層官員蔓延，并且呈現官商相互轉變且逐步向官商勾結的方向發(fā)展。同一商品會因為時間、地點、人物的不同呈現不同的價格，通過差價獲取利益乃至一夜暴富成為資本積累方式。這一時期最鮮明的特點是官商勾結，即官員利用其權力為自己或者其他商人提供信息、機會和非法保護；而商人暗中利用權力為自己謀取壟斷利潤，為自己提供貿易保護甚至把自己的利益與官員的利益一體化，呈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榮俱榮一辱俱辱的態(tài)勢。其影響是加速了中國大陸的階層分化和資本積累速度，并且種下了官商勾結的禍根和丑惡先列，加劇了中國官員的腐敗和官商階層的相互流通，刺激了權利和資本的相互滲透。

第三階段：80年代末的土地投機時期。由于改革開放的繼續(xù)深化，開放的領域也越來越廣，資本所有者需要涉及之前沒有涉及的領域，想觸角伸到能使其獲得利益的每個領域。同時，資本所有者還在尋求與政府的合作，最直接最常用的手段是與相關的各政府部門進行尋租。這一階段，資本所有者為了積累大量的資本往往在買與賣之間切換，即低價買進再以高價賣出，賺取差價，尤其是對土地的投資賺取了大量的資本，使其迅速致富，在積攢了大量財富的同時，權力欲也越來越濃。但是權力與財富結合的門檻越來越高，難度越來越大，一旦二者結合成功，將會組成牢固的聯盟。這一時期，中國的權力帶來的資本積累進一步鞏固，腐敗現象繼續(xù)在陽光對岸吞噬整個中國社會。

80年代末持續(xù)到90年代末的企業(yè)轉制時期。90年代初，中黜“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概念，并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本質做了深刻闡釋。這一時期，以國有企業(yè)的職工和經理^為群體代表，通過“造昭下海”、“借船下海”的方式進行資本的積曝，其路徑是將企業(yè)由全民所有轉變?yōu)槿w職工所有，再將全體職工所有變?yōu)閭€人所有，即私有。這一時期，中國的房地產行業(yè)勢頭開始崛起，資本所有者也開始將自己的私有資本提升到產業(yè)領域，從商業(yè)貿易和房地產向工業(yè)領域傾斜，私有資本的實力和規(guī)模得到進一步的提升，一方面提升了其進行資本積曝的實力，另一方面也增加了私有資本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抗擊市場風險和政府約束的能力。

第五階段：90年代開始的金融市場化時期。90年代，中國的市場經濟“取經”取得了極大的成效，一方面中國的經濟保持高速增長，展現了“中國式奇跡”；另一方面，在應對東南亞金融危機時中國市場及中國政府展現了自己的韌性。這一時期的群體是以特權階層和貪官污吏為主的社會管理者，他們以假股份制改造和市場經濟實驗為名瓜分國有資產進行資本的積累。私有資本與權力密切融合是這一階段的最鮮明特征，同時，資本所有者獲得的利益也是改革開放以來空前的，資本所有者開始觸及金融領域和結交權貴，也越來越重視關系的維護和身份的匹配。資本所有者也越來越希望金融的市場化和激烈角逐，以期為自己“分一杯羹”，中國的金融市場開始了新的改革和冒險。

第六階段：21世紀以來的信息科技時代。21世紀被稱為“網絡稱雄”的時代，網絡空間將是本世紀最重要的戰(zhàn)略資源。隨著互聯網的和高等教育的普及，以高新技術人才為代表是這一階段的群體特征。新的投資理念和經營方式吸引著大量的投資，高收益、高風險的風險投資也強勢崛起。并且逐漸上市。這一時期的特點是靠智慧賺錢，信息的獲取和利用至關重要，資本所有者表面和權力和平共處，暗中則保持著曖昧不清的關系。同時，網絡所涉及的層面越來越廣，資本所有者對網絡的依賴也越來越大。這一時期的資本所有者及其集體為以后的發(fā)展和資本的積累搶占了一個又一個的新的制高點，并且在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期內充滿巨大潛力和后勁，也會產生和積累出更多的財富。

社會主義條件下資本原始積累的歷史發(fā)展趨勢

按照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觀點，資本原始積累到一定階段必然伴隨著生產方式的變革，生產方式的變革必然產生新的階層及其與之相關的文化及其其他方方面面的分化，而社會主義條件下，伴隨著私有原始資本的不斷積累，將會有以下六個發(fā)展趨勢：

私有資本占有量不斷壯大。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把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基礎作用改為起決定性作用”，中國的改革力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開放程度空前提高。2015年，習近平總書記出席中美企業(yè)家座談會上時表示：“中國改革開放的大門永遠也不會關上”。我們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是共產主義的第一階段，因此我們需要借助資本主義的某些合理成分充分發(fā)展社會主義國家的社會生產力，完善我國的社會主義制度。不管是個體經濟、私營經濟還是外資經濟，私有資本的壯大是不爭的事實，并且還會繼續(xù)向前發(fā)展，只有當生產力高度發(fā)達，人民精神境界極大提高，每個人都能自由而又全面的發(fā)展時，生產資料的分配才能各盡所能，按需分配。那時，私有制和私有資本也將不復存在。一切都將糅合于共產主義的偉大勝利之中。

財產占有關系和社會階層繼續(xù)分化。只要沒有進入共產主義，財產的占有和積累都將會繼續(xù)，以財產為重要劃分標志的社會階層也將重新洗牌和分化。我國雖是社會主義國家，但是尚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還正在發(fā)展之中，因此還要借鑒資本主義的優(yōu)秀的東西來為我們服務。有市場就有競爭，有競爭就有市場，競爭帶來的激烈的角逐必然伴隨不斷的破產和收購以及與之相關的財富集中于少數人，并產生出新的階層。但是，社會主義社會里的階層與資本主義的剝削階層不同，社會主義社會的階層是在國家管理和控制下，以公平競爭展開的，而資本主義社會的資本家往往控制政府乃至整個國家為自己謀取利益，這是二者的不同之處。

新的社會形態(tài)可能會出現。按照馬克思的觀點，世界上有五種社會形態(tài)，即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共產主義社會。當前，我國擁有世界上最大的中產階級，2016年，中國出境人次達到12億人次。私有資本的不斷積累必然伴隨著私有資本持有者的政治訴求和社會理想，也可能會產生能代表其利益的政治集團。雖然大的發(fā)展方向還是黨領導下的社會主義，但是資本所有者也會勾勒自己的愿景及適合其取得利益的社會形態(tài)。所以，如何在改革開放的偉大進程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處理好社會主義道路、共產主義偉大目標與資本所有者及資本家的關系是至關重要的。但是明確的一點是，資本及資本家只是現階段的產物，當生產力發(fā)展到一定階段，有了向共產主義過渡的基礎和條件時，剝奪資本所有者的資本自然是題中應有之意。

手段逐漸隱蔽的同時也更加規(guī)范和先進。資本家資本的積累在信息技術時代會隨著社會的發(fā)展進步而手段有所提升，也會更加先進和隱蔽。一方面，資本的積累是其所有活動的最終訴求，另一方面，資本的積累又不能違背現有的制度及法律規(guī)范，因此資本所有者便鉆制度空隙、法律盲區(qū)以及道德和法律的交叉點的空子，采取高科技和高度隱蔽的手段攫取資本。與此同時，在一部分經濟利益得到滿足或者說經濟利益得到相對滿足的時候，私有資本所有者又會更加規(guī)范自己及其成員的利益獲取方式，以期謀取更大的發(fā)展和認可。

私有資本所有者階層的文化認知和道德認同逐漸加強乃至反思自己。一個階層的經濟基礎必然有與之相適應的道德和文化，社會主義條件下，一方面伴隨著主流意識形態(tài)對資本主義的批判和揭露。另一方面也伴隨著黨和政府引導資本所有者往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的方向發(fā)展。一部分資本所有者在其經濟利益得到大部分滿足后謀求自身軟實力的提升，如提升自己的口碑、公信力，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階層或企業(yè)的文化等。他們開始對比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的不同，反思自己的利益獲得方式是否道德，在利益讓渡等方面開始有新的變化。

私有資本所有者開始兼顧商業(yè)倫理和經濟利潤的平衡，注重形象和品牌的樹立。21世紀及其之后的資本所有者，在追求其利益最大化的同時，開始平衡和兼顧商業(yè)倫理和經濟利潤的平衡?，F在，對企業(yè)及其資本家的研究也越來越多的關注企業(yè)的社會責任感及其貢獻，資本所有者為了取得立足之地，樹立良好的形象，贏得好的口碑，往往適當照顧經濟利益與社會效益。二者之間達成一個內部的妥協，如為員工購買保險，帶薪休假，義務捐贈等。因此，資本所有者表面上是降低了其利潤，但實際上軟實力提升為其帶來的口碑和效益讓其更加根深蒂固，資本所有者個人被隱藏在好的口碑之下繼續(xù)取得經濟利益，其品牌也隨之而樹立。

總之，社會主義條件下私有資本的原始積累是符合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國情的，也是對“社會主義本質”理解基礎上的現實補充。社會主義需要容納不同的所有制，也需要借助其某些優(yōu)點大力發(fā)展社會主義的生產力。社會主義條件下私有資本的原始積累服從并服務于社會主義的發(fā)展戰(zhàn)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