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鑒
我曾多次看過中國書店早期的拍賣會預(yù)展,后來因很難得到確切的信息就很少參與了。但只要我得到中國書店拍賣會預(yù)展的確切信息,只要有時間總會光顧,特別喜歡這種可以上手的氛圍。
今年2月23日,天氣晴好,我打算騎車到海淀中國書店轉(zhuǎn)轉(zhuǎn),這也是我多年的嗜好。剛到門前,就見到門口的電子廣告牌上寫著:“敬告:我店于本周五,2月24?3月12日舉辦古書展銷,歡迎光臨。”于是,第二天上午我騎車前往。等我到店里時,這里已經(jīng)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緊張地觀看柜子里面的古書,有些人已經(jīng)將看好的書拿出來在旁邊翻閱以決定取舍。這些人中大多是懂書的“書蟲”,他們中為藏書而來的人只占其中一部分,書販子不占少數(shù)。更有幾個是來自南方的“書蟲”,他們對書的內(nèi)容了如指掌,翻看之后就能說出自己的見解,他們該是以書為生的人,只是我一時還定不了他們是為藏書而來,還是僅僅是書販子。
嚴(yán)格說來,我對古籍書不甚了解,雖然手中也有幾部清末或民國的書,但我購買只憑興趣。一本光緒石印《贈刻紅樓夢圖詠》兩冊標(biāo)價8000元,帶函套,價格高了;一函6本民國石印《繪圖續(xù)古今奇觀》600元;一函4本石印本《繪圖鴛鴦夢》680元;一函3本《古籀字體》700元。我翻了半天也沒找到要買的書,只是對這些古書有了個感性認(rèn)識,最后一本也沒買。聽工作人員說,明天總店有拍賣會,于是我騎車回家吃完午飯后,乘車前往琉璃廠中國書店。我從下午2點(diǎn)半到,直看到4點(diǎn)半出來,感覺很不錯,能見到這些難得一見的書刊,算是飽了我的眼福。
預(yù)展中最大部頭的該是清光緒十八年(1892)武林竹簡齋石印本《二十四史》,40函200冊,3249卷,底價8萬元。這可是底價啊,隨著爭要的人舉牌,多少錢成交還是個未知數(shù)。我以前曾經(jīng)多次看到過裝二十四史的書柜,那是多么的氣派,現(xiàn)在能夠在家中擺一堂紅木二十四史書柜的家真是少之又少了。當(dāng)然,古書買來不是為充門面而是要讀的,只有讀了它,才能真正發(fā)揮它的價值,也才對得起它。
展覽中還有一個展柜中展示關(guān)于戲劇期刊資料與著名京劇表演大師相關(guān)的資料,底價不等,對于研究京劇史的人來說,是不能錯過的機(jī)會。
民國時出版的《故宮周刊》,底價1000元;1929年5月1日大夏大學(xué)出版的《大夏季刊》創(chuàng)刊號,一冊底價1500元。大夏大學(xué)是民國時期哪個大學(xué)的前身,目前已不知曉,而它出版的讀物卻流傳到如今,何況它是該期刊的創(chuàng)刊號,珍貴價值就在此。一本1936年出版的《呼聲》創(chuàng)刊號底價2500元。從時間上看,它正好是七七盧溝橋事變前期出版的刊物,該有救亡方面的文章,因而價格不菲。一本1937年出版的《抗日》三日刊,創(chuàng)刊號至第二十期,1冊底價1000元;一份清光緒十八年(1892)6冊合訂2冊《京報》,底價3000元;一本1932年11月中華書店出版的《蘇維埃的中國》(偽裝本),底價竟然20萬元。這讓我想起十?dāng)?shù)年前我在潘家園舊書市場,見到一攤位上有民國期刊創(chuàng)刊號300多本,當(dāng)時要價2萬元,不單賣,引來不少愛刊者前來翻檢。東西是真好,就是誰也舍不得掏2萬元錢。到第二周,我再去看,300多本創(chuàng)刊號還在,估計是賣出去了。我曾問攤主為何不拿到拍賣會去拍賣,他說沒那工夫送拍。這說明我們的拍賣公司的“大爺”作風(fēng)嚴(yán)重。是不是真實(shí)狀況筆者不敢說,但從這位攤主的話來看,無風(fēng)不起浪。
中國書店推出的名家翰墨小品名頭都不小,價格也不菲,例如:梁漱溟先生(1893-1988)給同學(xué)寫的顧亭林先生語:“不恥惡衣惡食,而恥匹夫匹婦不被其澤。”下鈐“梁漱溟印”,價2000元。臧克家的信札,底價2000元。錢穆先生(1895-1990):“大巧若拙,大辨若訥,知之匪難行之惟難。”下有“錢穆”印章的小型對聯(lián),底價3000元。俞平伯先生(1900-1990)寫的小品:“六尺地,半間屋,靜則有余,動則不足。木為鋪,蓐為幕,冬無甚寒,夏無甚燠。常冥心時閉目,不出戶庭,直游造物。錄明人劉泰靜室銘?!奔鬃酉奈逶拢淇睿河崞讲?,底價3000元。蘇曼殊居士(1884-1918)寫的“南無阿彌陀佛”,底價5000元。張伯駒先生(1898-1982)寫的“惠風(fēng)”下有小詩一首:“一徑一葉自搜猗,幽谷春風(fēng)到每遲,蕭艾齋榮當(dāng)路,無人芳馥又何為?”仲田先生雅鑒,中州張伯駒及“張伯駒隱”“平復(fù)堂印”,底價6000元。劉半農(nóng)先生寫的對聯(lián)(放在鏡框里,屬于小型對聯(lián)),價8000元。民國電影明星蝴蝶宣傳四屏,底價6000元。當(dāng)然還有曾國藩、左宗棠寫的對聯(lián)等等。以上這些現(xiàn)代名家的小品價格都不低,這也是名人效應(yīng)的緣故。畢竟這些人已經(jīng)作古,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小品可能還要更貴,哪怕得到他們的片言只字,都是令人心潮澎湃的。
我對文房用品感興趣,在大廳的北邊有一溜展柜里有文房用具,其中有清末著名篆刻家徐三庚先生鐫刻的兩方印章,底價3000元。徐三庚先生是我國清末著名篆刻家,他的治印深得文人騷客之喜愛,他的篆刻大氣而有特色。這兩方印我以為不是他的巔峰之作,徐先生巔峰之作一方印拍幾萬、十幾萬元是常事,這僅僅是我的看法。扇面有成扇、扇骨,成扇中有把是小名家所繪,底價3000元,我對其中一把鐫有希黃的扇骨較感興趣。扇骨鐫刻的是一只鴿子落在樹杈上,下面有幾片楓葉,落款:希黃,下面一枚“朱”白文印。我對張希黃的了解是通過閱看王世襄(暢安)先生著的《錦灰堆》第一卷,有篇《竹刻款識辨?zhèn)巍芬晃?,為饗讀者引綴如下:“大家知道張希黃是明清之際留青第一高手。個人所見真跡或在疑似之間的竹刻不下十余件,無一不是遠(yuǎn)景山水。畫中景物,樓閣園林往往占重要地位,而人物高僅分許。刻字一二十字或多至三四十字,行楷相間,字字不相連屬。前為英人大維德所藏、今歸美國波士頓美術(shù)館的樓閣山水筆筒可視為代表作?!睍嘲蚕壬木司私鹞魇俏覈窨碳?,暢安先生曾幫助舅舅整理出版過《刻竹小言》,我手中就有由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出版的《刻竹小言》。以上可以看出張希黃是明清之際留青第一高手,其次是英人大維德原藏有張希黃鐫刻的樓閣山水筆筒,后歸美國波士頓美術(shù)館藏。這把留有“希黃”落款的扇骨,鐫刻得異常精美,只是與其他幾把扇骨放在一起,價格牌一時也分不清,估計底價不菲。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有“希黃”落款的竹刻扇骨,慶幸今天沒有白來,起碼見到這把張希黃鐫刻的扇骨,僅此就不虛此行。
老墨有幾方,其中有“紫玉光墨”等一組(6方),底價500元,最左邊的那方有龍紋的墨,側(cè)面有“康熙某某年某某制”字樣,我以為這一方價就值底價。近年來古墨價格飆升極快,倘若在中國書店的某店(現(xiàn)在中國書店每店都有文房小件出售),這一方就可標(biāo)價數(shù)千元,標(biāo)價5000元的不一定有康熙年的落款。我平日喜逛地攤,我的天穹齋中存有兩方乾隆老墨、一塊松煙、一塊朱砂,現(xiàn)已成為鎮(zhèn)齋之寶,偶爾拿出品味鑒賞,那真真是藝術(shù)享受!
文房小件中有“民國刻銀質(zhì)花卉紋壺形水盂”2件,底價600元;“民國刻銀質(zhì)金錢魚藻花卉紋煙壺”3件,底價500元。還有“民國銀質(zhì)刻花卉紋筆架”1件,底價600元。這幾件刻銀質(zhì)小件鐫刻得極為精細(xì),每件小器物的底下“有某某字號”的印章。民國時這些銀制品的精致,現(xiàn)在這種手工刻銀的小器物已經(jīng)沒有工藝傳下來,現(xiàn)在的銀制品大多是鑄造出來的。手工鏨刻工藝似乎很難傳承下來,年輕人誰愿意去學(xué)它呢?這就涉及文化遺產(chǎn)保護(hù)的問題。見到這些民國時精致的鏨刻銀制品是種享受。
經(jīng)過“文革”,我國浩如煙海的古籍受到毀滅性摧殘,以至于專門搜集古籍的中國書店,現(xiàn)在惜售自己那點(diǎn)庫底子。我愛紙制品,作為工薪階層,我紙制品的獲得大多是京城的潘家園、報國寺及地攤,中國書店的拍賣會大多只是看看,很少參與,不過增長見識也是人生不可或缺的經(jīng)驗(yàn)之一。
(編輯·宋冰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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