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美國學者弗朗西斯·福山在英國發(fā)表了一篇題為《美國已成失敗國家》的文章,引起軒然大波。
福山說特朗普的當選“雖然其影響尚不明朗,但在最壞情形下,可能造成美國完全放棄其全球領導地位,自由主義的世界秩序分崩離析”。
他還說:“民粹主義民主活生生地威脅到個人自由,甚至對西方所鐘愛的理念構成更為根本性的麻煩?!?/p>
如果我們沒有忘記,這位日裔美籍學者,早在20多年前,不是說歷史已經(jīng)終結了么?資本主義在冷戰(zhàn)后將千秋萬代,一統(tǒng)江湖,而美國無疑是歷史終結后的明燈,怎么才那么久,就不行了,就成了失敗國家呢?
說到失敗國家,我們通常想到的是非洲的索馬里、剛果、蘇丹、盧旺達、津巴布韋等(其中有的國家按17世紀英國哲學家霍布斯的理論,不僅僅是治理失序的問題,而是已經(jīng)回到了“自然狀態(tài)”),美國是已經(jīng)暴露出它所面臨的一系列麻煩,但用“失敗國家”這類標簽來概括它是非常不合適的。
我沒有諷刺福山先生的意思,而是想說他太喜歡一驚一乍了。像當初那樣,他確實捕捉到了這個世界的巨大變化,可是,不是去分析原因,不是去梳理內在的邏輯,而是按自己的抒情套路,把這個變化的表象,以夸張的方式描述出來,得出一個驚悚的結論。它在給人一種認知上的震撼的同時,也造成了一種會影響到我們清醒的幻覺。
世界確實變了,包括美國、歐洲、東亞這些作為世界火車頭的地方,作出這個判斷,沒有一點問題,因為即使并不敏感的心靈,也可以捕捉到它。
這個變化,大致包括五個醒目的方面:
第一,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正經(jīng)歷著紊亂和巨大的調整,權力正在重構,但未來會如何,并不清楚;
第二, 一些有冷戰(zhàn)背景,甚至“文明的沖突”背景的政治理念不再是政治、經(jīng)濟秩序的潤滑劑,大部分國家越來越不能依賴于這些政治理念“劃分敵友”,世界退回到以利益為邏輯原點來互動和建構秩序的狀態(tài)。大家越來越像是做生意的,甚至連情懷都不需要講了;
第三,變化是從每一個國家的社會結構內部,從人的利益-欲望的裂變開始的,每一個國家的內部情況,對它的對外交往影響越來越大;
第四,無論是國與國之間,還是一個社會內部,長期在“正確”話語中壓抑的、原本似乎“匿名”的人開始了叛逆;
第五, 在世界的變化中,很多經(jīng)典的分析框架都過時或失靈了,既無力解釋新的情況,也無力規(guī)范接下來應該如何,我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了一片空白之中,而新的分析框架還沒有出現(xiàn)。
整個世界似乎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只是規(guī)范這個世界應該怎樣,而不是提供辦法去應對世界怎樣的理論,已經(jīng)找不到那么多的聽眾了。光環(huán)已經(jīng)轉移。
它必將投到能開創(chuàng)性地應對并擔起這個世界變化的人身上。
按照經(jīng)典的分析框架,一個國家的“崛起”必然會挑戰(zhàn)到在既定的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中占據(jù)主導權的“既得利益者”。其中的各種摩擦甚至會失控(比如一戰(zhàn)、二戰(zhàn))。可是現(xiàn)在不是這樣了。不用新“崛起”的國家去“挑戰(zhàn)”,在世界的變化中,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本身就會因為某些國家的內部問題,它在自我利益和“擔當”的權衡、糾葛中而進行調整。
這個時候,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如何演化,考驗的已不僅僅是實力, 還有擔當。擔當已經(jīng)成為一個國家的 “軟實力”。如果美國在“美國優(yōu)先”中放棄更多的責任,那必然需要別的國家以新的方式擔起來。因此,中國在國際政治、經(jīng)濟秩序中承擔更大的責任,是一個很自然的過程。
世界的這五個變化,實際上都有利于中國??吹竭@幾點并抓住,是中華民族巨大的機遇。
第一個變化最考驗實力和擔當,尤其是擔當。第二個變化,考驗的也是擔當。第三、第四個變化,考驗的是一個社會的整合能力,而我們無疑沒有問題。第五個變化,考驗的是一套超越特殊性經(jīng)驗的文化-理念體系,它可以在一個新的世界格局中構成強大的解釋力和規(guī)范力,并從而獲得吸引力。我們的文化傳統(tǒng)恰恰具有這樣的功能。
1月18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聯(lián)合國日內瓦總部發(fā)表了題為《共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主旨演講。路透社第一時間以“習近平演講展現(xiàn)‘全球化世界領導者姿態(tài)”為主題進行報道。美國《華盛頓郵報》引述美國智庫彼得森國際經(jīng)濟研究所前所長弗萊德·伯格斯坦的話說,“如果5年以后、10年以后回頭再看,你們會說這是一個轉折點,就是從這時起,中國向全球領導者的方向邁進。”
世界的變化,此消彼長。而中國已經(jīng)推開這扇變化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