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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鄉(xiāng)遷移的性別化邏輯及其機制:一個交叉性分析的范例
        ——評杜平的新著《男工·女工》[1]

        2017-04-15 14:24:18吳小英
        婦女研究論叢 2017年5期
        關鍵詞:女性主義研究

        吳小英

        (中國社會科學院 社會學研究所,北京 100732)

        城鄉(xiāng)遷移的性別化邏輯及其機制:一個交叉性分析的范例
        ——評杜平的新著《男工·女工》[1]

        吳小英

        (中國社會科學院 社會學研究所,北京 100732)

        遷移;性別結構;男性氣質;交叉性分析;情境化

        城鄉(xiāng)遷移研究中的“性別盲視”和性別研究中的“男性盲視”,掩蓋了農民工群體日常而多元的呈現,也阻礙了遷移背后復雜的社會結構因素及其深層機制的挖掘。杜平的新著《男工·女工:當代中國農民工的性別、家庭與遷移》(2017)在對珠三角某港資工廠進行參與觀察和深訪的基礎上,引入康奈爾的社會性別結構分析框架和男性氣質學說,將社會性別作為探尋城鄉(xiāng)遷移的內在邏輯和機制的切入點,但又不僅僅閾于性別化本身的探討,而是通過對性別結構與城鄉(xiāng)、階級等其他多重社會結構之間的交織互動以及自身主體身份的認同和重構的考察,展示了女性主義者備加推崇卻不無爭議的交叉性分析的研究范例。

        KeyWords:migration;gender structure;masculinity;intersectional analysis;contextualization

        Abstract:The absence of a gender perspective in the studies of migration and a male perspective in gender studies has prevented the rise of an understanding of rural migrant workers’multi-faceted daily life and the complex social structures and mechanisms that affect their migration.Du Ping’s new study,MaleWorkers,FemaleWorkers:TheContemporaryChineseRuralMigrantWorkers’Gender,FamilyandMigration, adopts Cornell’s gender structure framework and masculinity as a stepping stone in examining migration’s inherent logic and mechanisms.Expanding upon the above gender analysis, this study intersects gender with rural, class and other social structures to reveal how migrant workers reconstruct their identity, demonstrating intersectionality as an analytical tool recommended by feminists.

        遷移是社會學和人口學中一個經久不衰的議題。尤其是伴隨著全球化浪潮的蔓延,有關跨國、跨地區(qū)移民或者中國特色城鄉(xiāng)流動人口遷移的研究,成為探討現代化的別樣進程、理解普通人在這個時代的處境以及應對策略難以繞過的一個問題。國內學界有關遷移的研究多集中在農民工這個游走于城鄉(xiāng)之間、處在所謂“中心的邊緣”的特殊群體身上,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這一領域一直熱度不減。期間人們關注的焦點也從所謂“只有生存、沒有生活”的第一代農民工在城市遭遇的歧視和排斥,轉移到新生代農民工“留不下城市、回不了農村”的尷尬;從最早的血汗工廠和打工妹進城或返鄉(xiāng)的悲情敘事,轉移到后來的留守兒童和留守老人的困境討論……。

        這些研究不管主題多么豐富生動,卻在無意識中形成了這樣一個共有傳統:把研究對象農民工視為一個特殊群體、一個主流社會眼里的“他者”來看待*澳大利亞學者杰華稱之為主流話語對這些群體的“他者化”(othering),見[澳]杰華著,吳小英譯:《都市里的農家女:性別、流動與社會變遷》,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31頁。,因而存在某種程度的“標簽化”傾向——他們背井離鄉(xiāng),他們弱勢,他們不歸屬于城市這塊土地,他們不安分,他們既不同于有身份有保障的城市居民也不同于老實巴交的鄉(xiāng)野村夫……然而這樣一種同情或政治正確的闡釋,恰恰可能掩蓋了農民工日常而多元的呈現。香港中文大學2017年出版的杜平的新作《男工·女工:當代中國農民工的性別、家庭與遷移》一書(以下簡稱《男工·女工》),正是在這一點上顯示出其與眾不同之處。該書盡管繼續(xù)沿用了農民工的稱呼,研究田野也是基于對珠三角某工廠工友的參與觀察和深訪,但是研究結果呈現的卻不僅僅是他們打工生活的“前臺”,還有與這些工作、升遷、猶疑、掙扎相關的鄉(xiāng)村生活的“后臺”。在這里,遷移與否僅僅是農村的普通男性或女性出于個體或家庭決策所做出的一種尋常行為,是他們基于對當下自我的處境判斷以及遷移前景的得失衡量之后選擇的一種變動中的生活方式,因而在這種意義上,農民工群體與你我之間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同。通過講述由生活之中的瑣碎串聯起來的故事,本書淡化了農民工群體的“他者化”和“標簽化”,試圖重拾普通人的日常,尋找并揭示城鄉(xiāng)遷移和男工、女工流動抉擇背后的“內在邏輯與動力機制”,體現了作者“于尋常中見不尋?!币约啊坝诓粚こV幸妼こ!钡难芯坷砟頪1](P 176)?!赌泄ぁづぁ穼⑿詣e作為這種探尋的切入點,但又不僅僅閾于性別化本身的探討,而是通過對性別結構與其他社會結構的交織互動的考察,展示了女性主義者倍加推崇卻不無爭議的交叉性分析方法的研究范例。

        一、性別盲視與男性盲視的補缺及糾偏

        每一項新的研究,都是在已有的理論或者經驗研究基礎上的延伸或革新?!赌泄ぁづぁ芬粫鴱囊婚_始就對兩個相關領域已有研究的不足提出了批評,這就是男性群體在農民工研究和性別研究中的所謂“集體失聲”,即主流農民工研究對于性別議題的忽視,以及性別研究對于男性群體的忽視。作者稱之為遷移研究中的“性別盲視”和性別研究中的“男性盲視”[1](PP 10-11)。

        首先,從遷移研究領域來看,作者指出,“主流的遷移理論存在著性別盲視的問題*作者在博士論文原稿的“導論”中,曾辟專節(jié)對西方主流遷移理論如推-拉理論、新遷移經濟學、網絡理論等進行了回顧和梳理,并指出它們共同存在一個關鍵性的理論缺陷:就是對于社會性別結構的視而不見,未能把握這一結構對于遷移行為和現象的塑造??上г诔霭娉蓵鴷r,這一章節(jié)被刪去了。,難以把握遷移過程與移民內部的性別差異和分化,更無法揭示出導致其產生的深層動力機制”,而“同樣的問題也存在于有關中國城鄉(xiāng)遷移的經驗研究之中”,也就是“沒有將社會性別視為影響城鄉(xiāng)遷移的結構性因素而進行考量與分析”[1](P 3),因而無法得知性別不平等是如何在當代中國的城鄉(xiāng)遷移中得到復制的。

        如果我們回顧國內城鄉(xiāng)遷移的經驗研究文獻,客觀地說性別問題在其中從未缺席過,相反,在2000年之前,打工妹及其命運的研究甚至一度成為國內農民工研究中的先導性和流行性議題*作者認為,這是因為在習以為常的觀念中,農民工中的女性群體往往代表了“底層中的底層或弱勢中的弱勢”(杜平:《男工·女工:當代中國農民工的性別、家庭與遷移》,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7年,第176頁),因而受到人們的關注;杰華則認為,打工妹在中國農民工群體中格外受到關注,是因為她們遭受的城鄉(xiāng)和性別的雙重壓迫,加大了其與城市大眾之間的距離,增強了城里人的優(yōu)越感,同時也讓她們作為被同情、娛樂和窺視的對象而更加吸引眼球([澳]杰華著,吳小英譯:《都市里的農家女:性別、流動與社會變遷》,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57頁)。。然而這些研究大多只是將打工妹視為全球化和城市化歷程中的一道風景,或者一個令人同情的受害者和犧牲者群體來看待,卻很少看到社會性別作為結構性因素對于遷移者的行為選擇以及個體認同所產生的持久性制約和影響。因此作者提到的所謂“性別盲視”,顯然并非指遷移研究中缺乏對性別問題或者女性群體的關注,而是指研究本身往往缺乏社會性別視角,未能看到社會性別不僅僅是人的一種基本社會身份,而且還是一種基本的社會結構和秩序,而這一點恰恰也是女性主義研究一直主張的。

        有學者曾將社會學中有關農民工社會身份的研究總結為四種常見的理論框架:階級或勞資理論、社會階層和社會流動理論、把國家?guī)敕治鲋行牡墓駲嗬碚撘约笆袌龇指罾碚?。這些理論框架從不同維度分析了農民工的社會身份和底層地位,揭示了中國社會在制度上的隔離和分割狀態(tài)[2](PP 244-250)。不過從這些占主流的分析框架中,的確看不到性別結構的身影以及相關的討論,因為性別如同年齡一樣,通常只作為人群的一種分類變量來使用,而未被當作影響和制約人們行為選擇的社會結構或制度性因素來看待。與之不同,《男工·女工》引入澳大利亞學者康奈爾的社會性別結構定義作為全書的基本分析框架,這個結構被界定為“內置于一系列社會關系中的規(guī)則或資源”,包含勞動分工、權力關系和情感依附三個部分以及所體現的性別秩序[1](PP 14-15)。作者將研究主要聚焦于兩個層面:一是性別結構如何通過與其他社會結構的互動勾勒出農民工不同群體在遷移過程中的生活處境;二是這種城鄉(xiāng)遷移過程如何影響他們對自我性別身份的認同、改變與重塑[1](PP 16-17)。

        如果說,杜平對于主流遷移研究中性別盲視的批評以及探尋性別化遷移機制的努力尚未超出女性主義的主張范圍,那么她在書中對于性別研究中常見的“男性盲視”的批評,則在方法論意義上對那種“關于女性、由女性而做以及為女性而做”(on,by,for women)的女性主義研究[1](P 179)提出了挑戰(zhàn)*作者與她的導師蔡玉萍教授在另一篇有關女性主義方法論反思的文章中,專門對性別研究和女性主義研究進行了區(qū)分,批評后者建立在男女二元對立、把男性視為單一群體的假設基礎上,未能看到性別經驗的關系屬性,以及把女性研究局限于女性經驗的做法(蔡玉萍、杜平:《性別分析還是女性主義研究:方法論的一點反思》,載譚少薇、葉漢明、黃慧貞、盧家主編:《性別覺醒——兩岸三地社會性別研究》,香港:商務印書館,2012年)。盡管女性主義研究的方法論核心是否一定局限于此,是個可以討論和商榷的問題,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性別研究領域一直以來的研究對象和研究者大多都以女性為主,男性群體和議題被忽略和邊緣化,也是不爭的事實。然而有趣的是,從性別視角出發(fā)的男性研究即使稀有,卻也往往都是由性別研究領域的學者做出的。也就是說,不關注女性和性別問題的學者,更不可能關注到男性問題。這也進一步說明了女性研究與男性研究在學科領域上同根同源的血緣關系。。在眾多性別視角的民族志研究中,從李靜君關于工廠中的性別化生產政治的分析,到潘毅的關于全球化、現行體制和父權制三重壓迫下的中國女工的日常生活和抗爭的闡釋,再到杰華關于流動女性的生活經驗和自我認同的討論,盡管都揭示了女性農民工遭遇的結構性不平等,幫助我們更加全面地把握和理解她們的生活處境和底層經驗,但是在杜平看來,這樣一種以女性為焦點而缺失了男性的研究取向,終究是不完整的,因為它忽略了“作為男性所承受的來自性別結構的壓迫與束縛,以及認同和塑造自我性別身份過程所經歷的苦痛與掙扎”[1](PP 10-11)。而《男工·女工》可以視為在這一點上某種程度的補缺和糾偏。作者認為,男性并非所謂“父權制紅利”的單純享用者,他們也受到性別結構和制度的壓迫和宰制;同時,男性氣質并非是單一的而是多重的,男性群體內部同樣充滿了等級和權力關系。

        為此,《男工·女工》突出地將男性農民工的研究作為全書的重頭戲,考察了他們在性別、城鄉(xiāng)、階級這三重結構中承受的壓力和期待,并探討了他們在城市與工廠生活中尋求向上流動的渴望與嘗試,以及他們在平衡各種身份之間妥協和重構男性氣質的過程。作者引入了康奈爾關于男性氣質四種類型的理論學說,即霸權式男性氣質、從屬型男性氣質、共謀型男性氣質和邊緣化男性氣質[1](PP 12-13),并著重分析了男性農民工在遷移實踐中適應和重塑從屬型與邊緣化男性氣質的過程。盡管已有的農民工研究中除了專門以打工妹、女工或者小姐等女性群體為對象的研究之外,實際上均可以視為是以男性農民工為潛在主體的研究,但是與本書最大的不同是,先前這類研究大多是從城鄉(xiāng)二元、階級階層等所導致的社會排斥和融合之道的角度切入,而鮮有從性別角度討論男性農民工自身的選擇困境與男性氣質養(yǎng)成之間的關系*目前為止看到的唯一例外,是黃盈盈等人所做的有關工地男民工如何“談小姐”的研究。通過這樣一種日常生活中的言說實踐,文章探討了男民工如何構建出自身的階層地位、社會性別與性文化,以及期間體現出來的一種多元男性氣質的形成(黃盈盈、王文卿、潘綏銘:《男民工與階層、社會性別、性的主體建構》,《社會》2011年第5期)。。這也進一步證明了女性主義所常常詬病的性別、家庭這類被視為私人領域的話題通常會跟女性綁在一起,而難以進入跟男人相關議題的討論和研究中。

        《男工·女工》對于男性農民工的男性氣質在遷移中的動態(tài)建構過程的獨特關注和分析,打開了理解農民工群體的一個嶄新視域,許多日常生活中司空見慣的農民工現象據此找到了一種更加深刻的解釋路徑。例如作者發(fā)現,“建房子”和“娶媳婦”作為鄉(xiāng)村社會對于男性的性別期待,也是壓在他們身上的生活目標和沉甸甸的責任,而男性農民工外出或返鄉(xiāng)、晉升或跳槽等看起來并非直接關聯的選擇,其實都跟這一直接影響他們個人聲望和地位、并構成男性氣質要件的性別結構因素有關。又如,在談到資本與權力的結合如何在工廠內制造出一種“金字塔”型的等級結構、與技術的結合又如何制造出技術與非技術崗位之間的差異和等級特權時,作者通過性別視角的帶入,剖析了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的不同期待與想象如何為管理者所利用,從而在港資工廠內部構建出一種“香港身份/高等學歷持有者——男性農民工——女性農民工”的等級分明的梯級結構權力框架的過程[1](P 49)。

        二、從社會性別分析到交叉性多重分析的嘗試

        從方法論的角度說,《男工·女工》算得上是一個典型的社會性別研究文本,不過并非局限于單一的性別視角或者女性視角的分析,而是注重性別與家庭、城鄉(xiāng)、階級等多種制度性因素之間的交織和互動,同時也注重農民工群體如何在挑戰(zhàn)這些多重的結構性壓迫中通過妥協與協商建立起自己多元的主體身份和認同。作者一再強調不同結構間的互動以及結構與主體之間的互動原則,強調性別關系和性別身份動態(tài)變化中的“情境化”特點,這些都充分體現了女性主義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分析的方法論追求。

        前述已經提到,杜平曾撰文論述性別分析方法不同于女性主義研究的地方:它不限于女性和女性經驗,也不單純地將女性視為受害者、男性視為食利者,而是主張“將社會性別視角納入分析之中”,關注男女之間的性別關系和性別結構;它挑戰(zhàn)的是性別不平等,并以追求平等的性別關系為目標,而不僅僅局限于女性的解放;在研究中它“不站在社會科學的對立面上,也不實現政治訴求為己任”,也就是主張性別分析在立場上的去政治化以及方法上的開放性與多元化[3](PP 92-105)。然而想要在社會性別研究與女性主義研究之間清晰劃界,是一種超乎研究情境因而在方法論上過于理想化的想象。因為從上述主張的性別分析方法來看,除了去政治化這一條,其他均可收入女性主義囊中*女性主義所說的政治,并非只是政治運動的含義,而是“個人的即政治的”表述中所蘊含的性別關系以及一切可能的等級權力關系。從這個意義上說,本書作者的研究,也并未有意跳脫出權力關系的拷問。而學術研究中能否保持價值中立、抑或原就該抱有價值取向,已經成為20世紀下半葉以來整個社會科學界和方法論討論中最為核心的問題之一,并非女性主義研究所獨有。。事實上,女性主義研究和方法論本身并非只存在單一的理解,也不是固定不變或者毫無爭議的,其核心正在于保持對主流正統的批判性、對知識的情境化和反身性理解,以及在研究方法上的開放包容和多元化態(tài)度[4]。而隨著20世紀80、90年代黑人和少數族裔女性主義的崛起,人們要求重新檢視“姐妹情誼是強有力的”這個經典口號,女性或性別的同一性遭到了廣泛的質疑,性別內部的差異性以及底層女性遭遇的多重壓迫受到了更多重視,為解決社會不平等中性別、種族、階級等多重身份的交叉困境,交叉性理論和分析方法應運而生。

        國內有關交叉性理論和方法的介紹和引進工作才剛剛起步,經驗研究中的運用更是罕見,因而《男工·女工》在這方面起到了一個范例的作用。盡管有學者指出,交叉性理論和方法本身在定義、概念和具體運用方面都充滿了爭論和歧義,但是作為一種分析策略,至少可以讓研究者保持一種“分析的敏感性”,習慣于用一種交叉的方式來思考異同以及與權力之間的關系,這對重新審視社會變遷背景下中國女性內部的社會分化及其機制提供了新的視角和可能性[5]。

        杜平在該書中運用的交叉性分析方法,基本上可歸于所謂“過程分析法”的類別,即將性別、家庭、城鄉(xiāng)、階級等各種因素的交叉互動過程置于分析的中心,通過考察不同身份在具體情境中的動態(tài)形成過程,來展示各種權力關系的錯綜復雜和彼此交織。這種方法的局限在于過于集中在個體身份敘事,因而容易陷入身份建構的分析而遠離對社會結構的批判[5]。然而《男工·女工》就貫穿日常生活的性別結構與性別身份的互動所展開的抽絲剝繭似的分析,卻跳出了這一陷阱。例如,在呈現性別化的遷移、晉升、跳槽、返鄉(xiāng)的不同路徑過程中,杜平將已婚者和未婚者之間的差異作為衡量農民工群體內部差異和多樣性的一個重要來源。書中描寫女性農民工處境的唯一一章,講述的并不是曾經作為媒體和流動研究寵兒出現的未婚女性(打工妹)的故事,而是在家庭和遷移之間糾結徘徊的已婚女性的經歷。這樣就把婚姻和家庭的視角帶入了性別視野中,并將家庭對于男性和女性的不同規(guī)范和意義作為分析的前提。性別結構與家庭結構的交織在這里既決定了個人的身份認同,也影響了他們與其他社會結構之間的互動關系。

        杜平指出,婚姻對于男女來說雖然都是步入成年、正式被納入社會秩序的標志,但是“由于性別秩序在婚姻家庭之中表現為兩性在家務勞動分工、家庭權力關系和夫妻情感依賴之間的等級關系”,因此男性通過婚姻獲得了家長的身份和地位,而女性獲得的更多是依賴和附屬品的身份[1](P 107)。跟男性相比,已婚女性的城鄉(xiāng)遷移往往是追隨著丈夫的軌跡展開的“從屬性遷移”,出于家庭經濟理性的需要,也體現了性別規(guī)范和秩序的復制與延續(xù)[1](P 119)。她們無法像年輕的打工妹那樣,僅僅因為“想家”“不好玩”“做得太久”而任性地選擇辭工或跳槽,然而一旦家里出現問題,她們又可能需要隨時中斷遷移,在打工和返鄉(xiāng)的兩難中重新做出選擇。因此已婚女性農民工作為妻子、母親、兒媳的多重身份,成為她們遷移過程中必須背負的責任,她們需要通過協商和策略,在由家庭責任所要求的“連續(xù)在場”與城鄉(xiāng)遷移所導致的“不連續(xù)缺位”之間努力建立起平衡的關系[1](P 178)。同樣,對于已婚男性農民工來說,盡管向上流動的渴望激勵著他們付諸實踐,這是他們在遷移中受到資本、城鄉(xiāng)和性別的三重結構壓迫下重構男性氣質的一種努力,但是由于肩負養(yǎng)家糊口的責任,他們承受風險的能力也大大降低,因而在選擇辭工、跳槽時也會更加謹慎。而當這些努力未能得到積極回應時,他們常常會通過保持與城市工人身份的疏離或者空間和身份上對農村和農民的回歸,來實現自我的紓解和平衡[1](PP 81-85)。

        交叉性分析中最有意思的部分,是對于“情境化”的強調,而這也是女性主義方法論中最具創(chuàng)意的一部分。多重分析意味著多種結構之間以及結構與主體之間的交叉互動,意味著每一種結構都有可能由于這種交互的具體情境而發(fā)生變化,從而促使卷入其中的主體在復雜的權力關系體系中尋找和重塑新的定位和認同。因此縱然農村和農民一向被視為父權制文化浸淫的頑固重鎮(zhèn),但是在城鄉(xiāng)遷移這樣一個多重因素作用的情境化過程中,性別結構和秩序并非天定難移,而是“多元與變化”的[1](P 180)。

        關于全球化背景下的流動遷移是否會導致父權制的削弱以及給女性地位以及兩性關系究竟帶來怎樣的影響,素來是女性研究中非常困擾并爭議不休的一個問題。金一虹通過對流動農民工家庭的研究展示了一個“流動的父權”的過程,認為農民工流動帶來的“去地域化”同時兼具“解傳統”和“傳統重構”的作用,這種重構的核心就是圍繞著“父系的世系傳承”而展開的[6],因此這種“父權的式微”歸根到底是有限的。杜平對男工、女工的遷移生活的研究則進一步表明,“城鄉(xiāng)遷移不僅是體現性別秩序的過程,更是重塑性別秩序的過程”[1](P 123)。對于女性來說,城鄉(xiāng)遷移可以被視為“一個賦權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女性獲得的權能,“大大提升了再次遷移的可能性,也讓她們有勇氣、有能力去打破傳統性別規(guī)范對她們的束縛”,通過外出打工實現“自己養(yǎng)活自己”的目標,從而“構建和提升自我的獨立性”[1](P 119)。同時,已婚女性的遷移行為還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男性對家務勞動的參與,使得“男主外,女主內”的傳統分工模式出現了變動的空間;女性在經濟上的獨立使得她們控制和利用家庭資源的能力也得到了提升,提高了她們在家庭中的地位和話語權;另外也拓寬了社交網絡,甚至間接地威脅到男性在情感關系中的中心位置……這些改變一定程度上挑戰(zhàn)了男性的統治地位和特權,也在日常實踐中重塑著農民工家庭生活的互動模式,即一種“以女性的賦權和男性的主導為主題”的動態(tài)平衡的婚姻關系[1](P 135)。這個過程若單靠以往的單一性別視角來解釋,而不置于交叉性的情境化框架來分析,是缺乏說服力的。正因如此,有關日常生活的各種“其貌不揚”、雞零狗碎的經驗和故事,對于這類研究來說才顯得如此重要。

        最后需要指出的是,《男工·女工》雖然2017年4月才正式在香港出版,但是作為本書依托的博士論文完成于2011年*該博士論文獲得了2011年由香港中文大學研究生院授予的青年學者學位論文獎(Young Scholar Dissertation Awards,2011)。,書中的田野調查主要完成于2007年和2009年,離現在差不多已經8至10年。這10年來,無論全球的經濟社會發(fā)展還是國內遷移及農民工相關的制度環(huán)境都發(fā)生了巨大變遷。因此閱讀此書,需要時時回到10年前的中國社會和城鄉(xiāng)遷移狀況以及當時學界的關注點和歷史情境,才能更好地理解作者的研究意圖和本書的背景。如今,城鎮(zhèn)化浪潮下農民工的市民化已成為主流政策話語,農民工群體背后的所謂“拆分型”體制也受到越來越多的抨擊與討論,新生代民工的家庭化遷移趨勢以及流動和留守兒童的教育等問題成為吸引媒體和學界目光的新議題……凡此種種,時過境遷的中國城鄉(xiāng)社會,90后為主體的成長于互聯網時代的新一代農民工(“新市民”),變革中的日益走向個體化的家庭以及長盛不衰且愈加深入個體生活的國家力量,這些新的“情境化”都將帶來與書中迥然不同的嶄新的遷移故事和研究展望。

        [1]杜平.男工·女工:當代中國農民工的性別、家庭與遷移[M].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17.

        [2]王春光.農民工社會身份研究綜述[A].中國社會學年鑒(2003-2006)[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

        [3]蔡玉萍、杜平.性別分析還是女性主義研究:方法論的一點反思[A].譚少薇、葉漢明、黃慧貞、盧家主編.性別覺醒——兩岸三地社會性別研究[C].香港:商務印書館,2012.

        [4]吳小英.方法論的女性主義[N].光明日報(理論版),2004-11-23.

        [5]蘇熠慧.“交叉性”流派的觀點、方法及其對中國性別社會學的啟發(fā)[J].社會學研究,2016,(4).

        [6]金一虹.流動的父權:流動農民家庭的變遷[J].中國社會科學,2010,(4).

        責任編輯:含章

        GenderLogicandMechanismsinRural-to-UrbanMigration:AnIntersectionalAnalysisinDuPing’sMaleWorkers,FemaleWorkers

        WU Xiao-ying

        (InstituteofSociology,ChineseAcademyofSocialSciences,Beijing100732,China)

        C913.2

        A

        1004-2563(2017)05-0119-06

        吳小英(1967-),女,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研究員。研究方向:性別研究、家庭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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