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畔,楊勝男

(哈爾濱師范大學 西語學院，哈爾濱 150025)

中國古典詩詞韻律優(yōu)美、蘊含豐富，在西方詩歌現(xiàn)代化的進程中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正如美國詩人W·S默溫(William Stanley Merwin，1927—)所說：“到如今，不考慮中國詩的影響，美國詩就無法想象。這種影響已成為美國詩傳統(tǒng)的一部分。”[1]20世紀初，新詩運動掀起了中國古典詩歌“西漸”的第一次浪潮，以龐德(Ezra Pound，1885—1972)為代表的歐美意象派詩人，積極投身于中國古典詩詞的譯介活動，并將中國古典詩詞中的元素借鑒和融合入自己的創(chuàng)作中，這也為后來西方現(xiàn)代詩歌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chǔ)。“這些先驅(qū)詩人發(fā)現(xiàn)了中國古典詩詞中豐富的異域風情，貫穿于詩句里醒目的意象，蘊含其中深沉偉大的思考。中國古典詩詞的這些特點讓他們陶醉，也給予他們開創(chuàng)詩歌寫作新時代莫大的幫助?！盵2]華萊士·史蒂文斯(Wallace·Stevens，1879—1955)作為意象派思潮中的代表作家之一，深受中國古典詩詞的影響。然而，相較于其他同一時期接受東方文化熏陶的詩人，史蒂文斯對中國古典詩詞的欣賞，對中國文化的熱愛，就顯得十分內(nèi)斂含蓄———他未在公開場合表示過自己的詩歌運用了中國古典詩詞的技法，但據(jù)考證，確有資料記載史蒂文斯對中國詩歌的贊賞以及對他東方文化的向往。這為學界研究史蒂文斯詩歌中的中國古典詩詞元素提供了有利的佐證。此外，由于史蒂文斯詩歌的晦澀，國內(nèi)學界對于他的研究起步較晚，存在著較大的研究空間。本文將對中國古典詩詞對史蒂文斯影響展開全面分析，希望能為史蒂文斯詩歌研究提供借鑒。

一、史蒂文斯的中國古典詩歌情結(jié)

早在1897年至1900年，史蒂文斯就讀于哈佛大學時就開始接觸中國文化和中國藝術(shù)，并對中國文化和藝術(shù)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趙毅衡先生曾指出：“他的同學兼好朋友威特賓納(Witter Bynner，1881—1968 )和AD費克(Davison Ficke，1883—1945)對中國和日本的藝術(shù)和文學尤其感興趣，他們兩人曾經(jīng)與史蒂文斯一起探討中國文化，為史蒂文斯提供了更多了解中國文化和藝術(shù)的機會”。[3]在哈佛上學期間，賓納被史蒂文斯邀請加入哈佛大學文學雜志《The Harvard Advocate》。同為反學院派的新詩倡導者，三人對中國古典詩詞以及中國文化的喜愛有著不同形式的表達，其中曾兩次到訪中國的威特賓納，為中國古典詩詞在西方的推廣做出了巨大貢獻。他與江亢虎合譯的《唐詩三百首》( The Jade Mountain,1929)，與弗洛倫思·艾思柯(Florence Wheelock Ayscough，1878—1942)合譯的《松花箋》(Fir-Flower Tablets: Poems Translated from the Chinese，1921)，與龐德和費諾羅莎(Earnest Francidco Fenollosa,1853—1908)合譯的《華夏集》(Cathay，1915)和《詩經(jīng)》(The Confucian Odes,1954)，以及阿瑟韋利(Arthur Waley，1889-1960)的《漢詩一百七十首》 (One Hundred and Seventy Chinese Poems，1918)，均為當時“東學西漸”思潮中中國古典詩詞譯介活動之典范。

史蒂文斯雖然掌握幾種語言，具有極好的語言天賦，卻并未投身于中國古典詩詞的翻譯，他對中國古典詩詞的喜愛體現(xiàn)在“他是北宋王安石詩歌在美國的推崇者”[4]。不同于同時期的其他意象派詩人，史蒂文斯很少直接在公開場合表達中國古典詩詞對他的影響，也并未撰文深入闡述他對中國古典詩詞的理解。他對中國古典詩詞的欣賞，多表達在他的私人信件當中。 在1909年3月18日與未婚妻(Elsie Moll，1886—1963)的通信中，史蒂文斯分享了他對亞洲文化尤其是神秘遙遠的中華文明的著迷，其中他對王安石的《夜直》一詩大加贊賞，稱他再沒有見過比這更美更有中國韻味的詩作了，并向王安石先生致敬。[5]“在后來寫給未婚妻的書信中，史蒂文斯稱自己為‘中國賢哲們的學生’……他還多次建議他的未婚妻多讀中國唐朝的詩歌作品，因為他覺得這些詩歌作品能給予人們獨特的美感。”[6]20世紀30年代，阿爾刻提斯(Alcestis)出版社神秘的編輯羅納德·雷恩·拉蒂莫(Ronald Lane Latimer)，真名為詹姆斯·雷珀特(James Leippert，1909—1964)，寫信要為史蒂文斯出版小詩集，后來他幫助史蒂文斯出版了詩集《秩序的觀念》(Ideas of Order，1935)和《貓頭鷹的丁香》(Owl's Clover，1937)。在1935年11月5日給他的回信中，史蒂文斯表明了中國以及日本詩詞對他的影響，以及他曾經(jīng)嘗試將這些詩歌的特點融入他的創(chuàng)作。[7]38此外，在與當時還是學生的韓國詩人Peter H. Lee 的書信往來中，史蒂文斯也不止一次流露出自己對中國古典詩詞的了解。在1952年2月26日的通信中，他用“莊嚴，真實，安靜”[8]來描述中國古詩給他的最初印象。隨后在1954年P(guān)eter要出版詩集之時，史蒂文斯建議他尋找中國詩集的出版商，并推薦當時流行的中國詩集譯本[9]，可見他對中國詩集的關(guān)注。除私人信件外，外國學界對史蒂文斯的評論，也間接認同了中國古典詩詞對史蒂文斯的影響。學者哥翰姆5孟森(Gorham B.Munson，1896-1969)對史蒂文斯的評價，曾被國內(nèi)學者多次引用：“史蒂文斯既受到法國詩的影響，也受到中國詩的影響，但是鑒于他的細膩詩風，史蒂文斯一直被人稱作‘中國式的詩人’。”[10]

盡管如此，較之其他詩人豐富的研究資料，史蒂文斯研究資料相對匱乏，其詩歌作品、詩學論文、日記、信件以及相關(guān)國外研究者評論翻譯的缺失，對于中國詩歌研究者是一大遺憾。國內(nèi)對史蒂文斯的研究正處于萌芽期，此時引入國外學者對史蒂文斯詩歌詩論研究的相關(guān)文章和書籍是極其必要的。史蒂文斯書信、日記以及國外學界評論的譯介無疑將為中國學者研究史蒂文斯晦澀難懂、玄之又玄的詩歌以及詩論提供重要線索和啟發(fā)。

二、創(chuàng)作技法的借鑒與意境表達的效仿

學界普遍認為歐美意象派對中國古典詩詞的興趣，源于中國的象形文字。1919年東方學家費諾羅莎發(fā)表了《作為詩歌手段的中國漢字》(The Chinese Written Character As a Medium for Poetry，1919)一文。龐德在研究費諾羅薩的手稿時，悟出了漢字的意象力，即漢字的組合往往能構(gòu)成一幅動感的圖景。隨后意象派詩人將注意力進一步轉(zhuǎn)移到用這些表意文字寫成的詩歌，并通過意象組合等多種手法感悟出中國古典詩歌藝術(shù)美的底蘊。意象派在摒棄頹廢拖沓的舊詩風基礎(chǔ)上創(chuàng)新了“現(xiàn)代派詩歌技巧如意象疊加、意象并置、獨白和人格面具等……而且被T﹒S﹒艾略特、W﹒史蒂文斯……廣泛使用”[11]。

史蒂文斯對意象的關(guān)注可在他的書信中窺見一斑。在一次給未婚妻的信中，他總結(jié)了中國古典詩畫的意象主題并感嘆這是他見過的最為奇妙的東西，因為它是如此廣泛。[12]9在史蒂文斯詩歌里，隨處可見難以捉摸的意象，這些晦澀玄妙的意象雖然給解讀史蒂文斯詩歌帶來了不小的障礙，但也成就了史蒂文斯詩歌的獨特魅力。中國古典詩詞中對自然山水旖旎風光意象的描繪，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史蒂文斯的創(chuàng)作?！啊讹L琴》詩集運用了大量的自然意象來表達作者的詩學理論和對現(xiàn)實的哲思?！盵13]“想像和自然的關(guān)系幾乎是史蒂文斯詩歌中惟一的主題。這個主題是通過反復出現(xiàn)的意象得以重申和強調(diào)的。這些意象不是隨意的隱喻, 它們不斷地出現(xiàn), 重新組合, 給抽象的思想以具體的物質(zhì)形狀, 使其變得豐滿。”[14]在史蒂文斯的經(jīng)典之作《雪人》(The Snow Man)中，意象的使用十分鮮明。“詩中描繪了許多意象，霜雪松樹殘葉，這些都代表了自然萬象……詩人呈現(xiàn)了一幅冬季的景觀詩中意象賦予讀者一種靜謐?！盵15]《壇子的軼事》(The Anecdote of the Jar)中壇子的意象也引發(fā)了學者的研究。“在釋讀當代詩歌文化時，一個醒目的意象, 帶著奇異的光澤和花紋, 不斷出現(xiàn)在我們的眼前：陶罐……如濟慈曾寫過著名的《希臘古甕頌》, 史蒂文斯寫過《壇子軼事》等?！盵16]此外，《黑色的統(tǒng)治》(Domination of Black)中的意象也十分豐富：樹葉、火苗、孔雀的啼叫，這些意象回環(huán)往復，層層遞進，構(gòu)成了強烈的畫面沖擊感，讓這首詩具有更大的力量。

托馬斯·厄內(nèi)斯特· 休姆(Thomas Ernest Hulme, 1883-1917)為意象派詩人提出的創(chuàng)作原則證明了意象組合的魅力：“譬如某詩人為某些意象所打動，這些意象分行并置時，會暗示及喚起其感受之狀態(tài)……兩個視覺意象構(gòu)成一個視覺和弦。它們結(jié)合而暗示一個嶄新面貌的意象?！盵17]史蒂文斯所喜愛的詩人王安石，在詩歌中也大量應(yīng)用了意象并置等手法，如《題齊安驛》：“日凈山如染，風喧草欲薰。梅殘數(shù)點雪，麥漲一川云?！彼木渲忻恳痪涠间秩境鲆环嬅妫ㄟ^“日”和“山”、“風”和“草”、“梅”與“雪”、“麥”與“云”的并置，通過虛實結(jié)合來完成意象的組合。雖然史蒂文斯并未談及過意象并置這種表現(xiàn)手法，但學界還是在他的詩歌中找到了該技法應(yīng)用的端倪。其中意象并置運用頗具代表性的一首詩是《六幀有趣的風景其一》(Six Significant Landscapes)，這首詩通過意象的描寫，清晰地使一位樹下老叟的形象躍然紙上，體現(xiàn)了中國古典詩詞悠然恬靜之意境?！霸娙嗽谠娭型ㄟ^樹下的老人與樹下的飛煙草、老人風中飄動的胡須與風中搖動的飛燕草、風中波動的松樹與水漫過的蘆葦，三組意象疊加，表達了他對在這個東方古國人與自然完美和諧的贊美之情?！盵18]

隱士，是道家哲學術(shù)語，指崇尚自然無為的人生態(tài)度，選擇隱修專注研究學問的生活方式的人。“隱士模式”是中國古典詩歌中一種典型的人物模式，而隱士模式詩則是對隱居生活吟詠和贊美，在中國古典詩詞中這樣的經(jīng)典詩句不勝枚舉，如陶淵明的“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飲酒(其五)》)；蘇軾的“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臨江仙5夜歸臨皋》)；王維的“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竹里館》)等。以陶淵明、王維為代表的詩人把自己向往的田園歸隱生活描繪于作品當中，“這些人物的顯著特點是不求榮華富貴，不屑大權(quán)高位，崇敬自然，向往天人合一，追求寧靜，尋覓大智大慧。他們有的放棄高官厚祿，自我放逐于偏遠，有的滿足田園鄉(xiāng)居，自我縱情于自然。這類中國隱士傳統(tǒng)詩歌受到一些美國現(xiàn)代詩人的推崇和效仿?！盵19]

史蒂文斯受中國古典詩歌影響，詩歌中的隱士形象曾在他的作品中反復出現(xiàn)。“史蒂文斯詩中的中國人形象也與中國山水畫中的隱士極為相似，不追求權(quán)力與榮華，享受寧靜、和諧的自然之美。”[20]《六幀有趣的風景其一》(Six Significant Landscapes)中松樹下的老人，是學界分析史蒂文斯詩歌中隱士模式的經(jīng)典形象之一。這個“中國老人”還反復出現(xiàn)在其他詩中。“不僅如此，從《罐子軼事》中的罐子這個意象里和那位在克威斯特的海邊唱歌的女人身上，我們都能隱約看到這位老人的影子”[21]，這首詩的描摹使老人的形象與周遭自然景致達到了“天人合一”的意境。這正體現(xiàn)了道家隱士精神的內(nèi)涵：“真正的隱士是與自然相融合，覓求到超越與智慧?！盵22]此外，《叔叔的單片眼鏡》(Le Monocle De Mon Oncle)中也同樣出現(xiàn)了中國老人靜坐冥想的畫面，“詩中的中國人也許是詩人隱士，亦或是古代哲人，一副隱居生活的圖景躍然紙上。史蒂文斯這首詩中的形象靜坐山中，冥想感悟”[23]，這一形象與王維《竹里館》中“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的描繪有異曲同工之妙。在《夏天的證明》(Credences of Summer)中，詩中再一次出現(xiàn)了隱士般的老人形象，他站在塔樓之上，雖未讀書，也飽有歲月賦予他的智慧，以另一種高度俯瞰著世界，“同樣作為詩人的史蒂文斯，或許也在追求沉思與冥想，重新思考人、現(xiàn)實與自然?！盵24]

這種隱士形象的表達的背后是深層次的哲學思考，“需要說明的是，他們(意象派詩人)接受中國文學的影響是與接受中國哲學思想，即老莊思想、儒家思想和佛教分不開的”，因此“分析隱士模式的移入有利于挖掘詩歌的深層內(nèi)涵，為體悟詩中的深刻寓意與哲學反思起到一定的作用”[25]。自古文學作品的表達源于卻并不拘泥于人們對生活的思考感悟，中華文明博大精深的哲學思考同樣貫穿于中國古典詩詞歌賦的吟詠中。一方面，史蒂文斯通過詩歌間接地接受者中國古典思想的熏陶，在他閱讀的中國古典詩歌中感悟出了中國古代文人的哲學思索與自然情懷；另一方面，也有史料證明，史蒂文斯出于對中國文化的喜愛，也曾直接閱讀道家佛家的譯著，并在書信日記中寫下當時的領(lǐng)悟?！笆返傥乃鼓贻p時閱讀廣泛……他還研讀了大量的關(guān)于中國宗教、哲學和文學的書籍。”“筆者近年有幸在美國亨廷頓圖書館史蒂文斯文檔中搜尋出一本1909年版塞繆爾·比爾譯著的《中國佛教》，扉頁上留有史蒂文斯的親筆簽名……詩人閱讀時留下的筆記大大有助于我們了解他所經(jīng)歷的困惑、驚嘆、贊賞和醒悟……這些筆記都表明了史蒂文斯對佛教、禪宗的疑惑、感悟與相通?！盵26]“隱士模式”作為一種詩歌創(chuàng)作的表現(xiàn)模式，被史蒂文斯運用在他的詩作中。但應(yīng)該明確的是，這并不是簡單的創(chuàng)作技法借鑒，更重要的是它體現(xiàn)出史蒂文斯創(chuàng)作背后對中國傳統(tǒng)哲學思考的領(lǐng)悟，這種感悟還可從其詩歌作品中體現(xiàn)的“以物觀物”“天人合一”“虛無”以及“冥想”等主題得以窺見。

三、“回返現(xiàn)象”與中國的史蒂文斯詩歌研究

國內(nèi)學界關(guān)于歐美意象派對中國古典詩詞的接受研究由來已久。從上個世紀80年代開始，以趙毅衡、張子清等為代表的學者先后發(fā)表文章和專著來探討中國古典詩詞以及中國文化對包括意象派在內(nèi)的美國現(xiàn)當代詩歌的影響。回顧中國的史蒂文斯研究，可以看出學界對史蒂文斯詩歌文本的分析中存在的一些問題。

首先，研究過于集中在其主要作品及其形象上，如《叔叔的單片眼鏡》中老人的形象，《壇子的軼事》中的中國瓷瓶，《六幀有趣的風景其一》中的中國老人，以及《夏天的證明》《雪人》等。以上作品在研究中反復出現(xiàn)，是學者研究的熱點，然而在史蒂文斯上百首詩作中，仍有眾多其他作品有待研究者挖掘。對史蒂文斯次要作品的關(guān)注是未來發(fā)展趨勢的必然轉(zhuǎn)向，如果只拘泥于以上的幾部作品，那史蒂文斯研究無疑將會停滯不前。

其次，近年來，中國古典詩詞對意象派詩歌的影響研究呈現(xiàn)出多視角、跨學科的局面，如顧明棟在《視覺詩學:英美現(xiàn)代派詩歌獲自中國古詩的美學啟示》中，論述了英美現(xiàn)代派詩人從中國古詩獲得了視覺詩學的美學啟示：“這種詩學表面上以視覺感知為特征，但其深層結(jié)構(gòu)觸及詩性無意識，直指詩歌之源，因而能夠超越不同文學傳統(tǒng)，促成中國古詩與英美現(xiàn)代派詩歌的成功對話，并對建立跨文化詩學有啟迪作用?！盵27]《誤讀視閾下意象派對中國古詩之接受》以誤讀視角探討英美詩歌對中國古典詩詞的接受是一種曲線下的再闡釋和理解。以上這些不同的闡釋視角，都為史蒂文斯詩歌研究者提供了啟示[28]。剛剛起步的史蒂文斯與中國古典詩歌研究應(yīng)借鑒其中的跨學科手段，在未來更全面地剖析史蒂文斯與中國古典詩歌之間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最后，在分析史蒂文斯詩歌中的中國古典詩歌元素之余，不可忽略的是中國古典詩歌在傳遞發(fā)展中的回返現(xiàn)象。中國當代詩人對史蒂文斯詩歌中的中國詩歌元素的接受和改造，并如何將其投射在自己的詩作中，這在意象派詩歌回返現(xiàn)象研究中是一個有趣的問題?；胤惮F(xiàn)象的研究將把史蒂文斯與中國詩歌之間的關(guān)系從靜態(tài)的、單向的影響擴展為動態(tài)的、雙向的互動，進而為史蒂文斯詩學研究開辟出新的視野。

中國古典詩詞對于史蒂文斯詩作影響的研究仍舊處在起步階段，相信伴隨中西文化交流漸進頻繁，在文化共存的世界語境下，隨著對外漢語和漢學發(fā)展逐漸深入，無疑將引發(fā)更多學者尤其是西方學者研讀中國詩、研究中國詩詞以及中國詩詞與美國詩歌間的影響與互動。受中國古典詩歌影響的史蒂文斯，必將在這場中國詩詞研究熱潮中吸引更多國外學者矚目，由此帶來的史蒂文斯相關(guān)詩論、日記、書信以及國外學者評論的譯介引入將給學界注入新鮮活力。相信國內(nèi)學界對史蒂文斯次要作品的挖掘，對同類主題研究視角的借鑒，以及對中國古典詩詞的回返現(xiàn)象研究等方面的深入，均會為中國古典詩詞觀照下的史蒂文斯詩作研究開拓更廣闊的發(fā)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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