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
(平頂山學院政法學院 河南 平頂山 467002)
·史學研究·
何炳松的史學方法
秦文
(平頂山學院政法學院 河南 平頂山 467002)
何炳松是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歷史學理論家。他的史學方法包括歷史研究方法論、歷史寫作方法論和史料處理方法論,包括重視通史義例、提倡綜合研究法;主張通史與正史并存、集體修史,提出歷史編撰應該考慮的問題、歷史著述的基本要求,關(guān)于編撰中國史學史、中國通史、中國文化史、歷史教科書的諸多要求;關(guān)于史料的范圍、整理、考訂以及史料和史著的關(guān)系等。他為新史學的傳播與構(gòu)建做出了相當?shù)呢暙I,理應在中國近代史學史上占突出地位。
何炳松 史學方法 歷史研究方法論 歷史寫作方法論 史料處理方法論
何炳松(1890-1946),字柏丞,浙江金華人。關(guān)于何炳松的生平與史學學術(shù)活動詳細參見本刊(《社科縱橫》2012年9期)。何氏歷史學說自成體系,限于篇幅,本文僅就其史學方法做一探討,以引起學界的注意,并求教于方家。
(一)歷史研究三大步。所謂歷史研究法,就是“探討人類過去活動的真相的方法”[2](P240)。在何炳松看來,歷史研究可以分為三大步驟:第一步是搜集材料,“這是一個基本的工作”。無論是正面的材料還是反面的材料,間接的材料還是直接的材料,都應盡可能地全面搜集,為歷史研究奠定基礎(chǔ)。第二步是分析,即“把搜集到的材料,按其性質(zhì),加以種種解剖的工夫”。他把這個過程又具體分為“辨?zhèn)巍?、“知人”、“明義”三個階段,不但強調(diào)辨別史料本身的真?zhèn)?,還注意要全面把握史料的含義以及史料提供者的品質(zhì)及修養(yǎng)。第三步是綜合,即“將分析研究所得的結(jié)果,全部綜合起來”。這一過程又具體包括斷事、編比和勒成著作三個階段。經(jīng)過這三步工作以后所得的結(jié)果,便是歷史的著作。何氏認為,關(guān)于歷史的研究過程,就方法來講,搜集史料是起點,著作成書是終點,中間經(jīng)過許多分析和綜合的工夫,可概括為:搜集材料——辨?zhèn)巍恕髁x——斷事——編比——勒成著作。再就內(nèi)容來講,史料是起點,事實的真相是終點,中介是史料供給者,即:史料——史料供給者——事實真相。比較客觀地說,何氏的歷史研究三步驟的主張是符合歷史研究的基本程序的,應該加以肯定。
(二)何氏非常重視通史之義例。當時我國的史學界正受著西方史學思潮的沖擊,“努力于通史編撰者不乏其人”,很多人對西方史學原理“饑不擇食活剝生吞”[1](P13)何氏對當時流行的各種通史義例都一一加以評介:關(guān)于統(tǒng)計學方法,何氏認為,歷史事實之演化,不可能都“以數(shù)目或曲線代表之”,因而統(tǒng)計學方法只限于那些可用數(shù)目來表示的研究對象,它的應用范圍較窄。而且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不很可靠,所以“根據(jù)數(shù)目得來的結(jié)論,無論如何,只能當作一種假定,不能當作絕對的科學論斷”。再者,我們應用這種方法只能得到一種“相當之概念”,即“物質(zhì)狀況或人類行為之外表”或“人類行為的成績品”,不能反映某種演化的原因、過程及影響等,不足以盡“史學之能事”。所以在何氏看來,統(tǒng)計學方法在研究歷史中不是“最好的”方法,只能看作一種“輔助的”方法,不可隨意加以使用。關(guān)于生物學方法,何氏認為,社會“具心理上之性質(zhì)”,生物“具生理上之性質(zhì)”,二者完全不同,故生物學方法只能研究生理現(xiàn)象而不能研究心理現(xiàn)象,不可“將生物學上之方法與定律依據(jù)比論而引入歷史研究中”[1](P14)關(guān)于自然科學方法,何氏認為,自然科學在研究時主要“抱一種通概眼光”,“以求得因果定律為止境”,而史學研究時主要“抱一種求異眼光”,“旨在求得社會演化之渾淪”,二者完全不同。關(guān)于論理學上之分類法,何氏認為,人類各種思想和行為間,都具有一種“共通性”,所以這種分類,只是為了便于分析研究而已,“與人類內(nèi)心真相并不符合”,“純屬形上之玄理”,所以,在史學研究中利用這種方法,存在著明顯的局限性。何氏看來,歷史研究“志在求通”,“絕非片面義例所能勝任而愉快”,并指出這些義例(方法)或“偏而不全”,或“似而非是”,“幾無一足當通史義例之目”[1](P14)。
(三)提倡綜合研究法。在綜合史觀的宏觀指引下,何氏主張研究歷史要“利用人類學家、經(jīng)濟學家、心理學家、社會學家關(guān)于人類的種種發(fā)明”,采用人類學、生物學、考古學、經(jīng)濟學等多種方法,“將各種演化集于一處而比較之”,這就是“新史學”派所提倡的“綜合研究法”。何氏雖然主張在研究歷史時應利用多學科的不同方法,在評論各種史學方法時也力圖做到不偏不倚,但他的“綜合研究法”更偏向于統(tǒng)計法和心理法。就是對于這兩種方法,何氏的評價亦有所不同。在何氏看來,統(tǒng)計學方法存在適宜對象過于狹窄、數(shù)據(jù)不很可靠、不能反映因果關(guān)系等不足,在研究歷史中不是“最好的”“理想的”方法,只能看作一種“輔助的”方法,不可隨意加以使用。他把心理法分為“靜的研究”和“動的研究”兩種:“靜的研究”就是“研究某一個社會在某一個時代中的一般狀況”,“動的研究”就是“研究某一社會自古到今繼續(xù)演化的現(xiàn)象”。他認為,人類的觀念、動機以及行為在表現(xiàn)出來的時候,形式上雖然不同,但都具有某種“連帶關(guān)系”,這就叫“共通性”,也就是說“他們在心理上卻是互相聯(lián)絡(luò)、并無彼此的界限”,我們研究歷史時的各種分類,完全是“外表的結(jié)果”,是為了研究的方便,“和我們內(nèi)心的真相完全不符”。他說:“是故演化之最后說明,不能不求援于心理方法,此即歷史方法也?!盵1](P132)主張對人類社會進行“心理的綜合的研究”[2](P304)何氏認為心理分析法“實在是研究社會演化最重要的一個方法”,特別是在社會史的研究方面,更是一種“最正當”“最重要”的研究方法。
主張通史與正史并存、集體修史,提出歷史編撰應該考慮的問題、歷史著述的基本要求,關(guān)于編撰中國史學史、中國通史、中國文化史、歷史教科書的諸多要求。限于篇幅,本節(jié)已經(jīng)另文發(fā)表。詳細參看拙作《何炳松歷史寫作方法論》(《社科縱橫》2016年9月)和唐景《何炳松編輯出版的實踐與理論成就》(《編輯之友》2010年2月)
(一)史料的范圍。何炳松說:“史料,乃前人思想行為之遺跡也?!盵3](P16)史料是研究歷史的基礎(chǔ),故“無遺跡,即無歷史”。他把史料分成兩大類別:原始史料和孳生史料。原始史料“出諸親見親聞,不屬道聽途說”,“原始史料,大都不傳”,從總體上來說,它的史學價值較高,“史事以近真為尚,史料以原始為佳”。何氏還把原始史料分為遺物和傳說兩類。遺物是“人群活動之結(jié)果,非本身”,因而根據(jù)遺物詮釋歷史有一定的難度:關(guān)于傳說史料,何氏認為,由于“在傳說中,吾人所見者非活動之本身,乃撰人對于某事之印象”,“故引用傳說之時,必須深知撰人之性格如何,然后可以定其所述事實之價值也”。值得一提的是,何氏進一步把傳說史料分為口傳、筆傳和畫傳,并一一分析了它們的史料價值。他認為口傳由于“或記憶失真,或傳聞致誤”而導致“遞傳遞久,全失本真”;筆傳“一成不變,不致受記憶強弱之影響而失其真”;畫傳由于“中介特異(金石、布帛等)”,因而“非撰人具有特別技術(shù)不為功”,“故成事遠較筆傳為不易”,這種史料的價值介于口傳筆傳之間。孳生史料的特征是“或因襲他書,或取材舊籍,非出目睹,得諸傳聞”。何氏肯定了孳生史料的價值,他認為孳生史料之利有四端:“示后人以取材之地”,“省后人考證工夫”,“為后人斷定往事”,“省后人編著工夫”[3](Pl7)。因而,對于一些孳生史料之精品,何氏反對“棄而不用,自下工夫”,并說這是“徒費可惜之光陰”。因為學術(shù)的發(fā)展過程是一個“日積月累”的過程,著述之士應當“繼前人之所斷,始前人之所終”,這樣學術(shù)才會“日進光明,生生不已”。正因為如此,他反對草草成書,“學業(yè)有成,必求其足以千古,使后人享一勞永逸之利,不必費另起爐灶之工,斯為美也”,否則的話,“徒耗精神”,“無俾于史學之進步”。
(二)關(guān)于史料整理。何氏認為,由于“古代史料,散漫異常,西爪東鱗,搜羅不易”,因而,“搜羅史料,有賴目錄工夫”。當然,這主要是針對收集孳生史料而言,“而尋求原始史料,則僅事目錄之學,當然不足”。何氏指出,搜集史料的一個基本原則是“賅備無遺”。如果史料“采取稍疏,必致掛一漏萬”,相反,若史料“搜羅益廣,則研討愈精”,所以他主張“觀天下書未遍,不得妄下雌黃”。材料的完備與否直接決定著作的價值如何,他說:“后人著作之得能超過前人,即在其材料之較備?!薄扒叭嗣詢r值漸減,即源于取材之未賅?!笨梢姡问戏浅V匾暿妨纤鸭耐陚?,并認為它是“研究歷史最要之義也”。另外,何炳松認為,搜羅史料還必當富有“會心”[3](P18),即能觸類旁通,同時還應能“耐煩耐苦”,具有“犧牲精神”。
(三)關(guān)于史料考訂
1.考訂之必要性。考訂,即“史料價值之估定也”[1](P26)。何炳松認為如果吾人著述立說的目的在于“謀利”,或是為了“產(chǎn)生一種印象于公眾之上”,或是為了使人“深信某一種實際政策之利弊”,或是為了使人“震驚吾人學問之賅博”,則考訂工夫“非徒無益而且有害”,因為考訂工夫“不能增加固有之證據(jù),僅能淘汰虛幻之證據(jù);并不能增加已有之觀念,僅能肅清錯誤之觀念”,何況對于一般的讀者而言,“無暇”亦“無意”去關(guān)注材料及著作本身的價值如何,他們僅能“賞鑒其量而已,蓋量者一望可知者也,實無暇以辨別其質(zhì)”。因而,在這種情況下,實無考訂之必要,這樣,不但可以“節(jié)省時間”,還“無材料減少之虞”。同時,何氏進一步指出,“吾人欲求考訂之有用,唯有抱科學眼光,力求真理,并辨明訛誤而后可”[8](P27),我們要從史料中求得“條理井然”、“顛撲不破”、“科學的”真理,則“唯有考訂之一法”??梢?,何炳松在分析考訂的必要性時,非常注重著作者的主觀動機:是“不顧成敗利鈍以求得科學真理”還是“以行賈手段欲激起大眾之注意而獲得實利與虛名”,是在“謀利”還是在真正搞“學問”,是“高尚”還是“卑劣”,并把它作為衡量一種著作科學價值的標準。
何氏認為,由于歷史皆是“前言往行”,稍縱即逝,所以無法對其進行觀察和實驗,“故歷史非觀察之科學,歷史知識乃間接之知識”,而歷史研究“以史料為權(quán)輿,以事實為終點,自本至末,純恃推想工夫”,但是在“推想之際,易滋錯誤。失之毫厘,謬以千里”,所以,“學者于此,宜慎之又慎也”。他說:“故研究歷史,必加考證工夫,而后著作方有價值之可言。”[3](P23)并把那種不經(jīng)考訂價值不高的著作比喻為“腐敗之商品”。何炳松還從心理學的角度分析了考訂的必要性。他認為,人類的自然傾向為“輕信他人之言”,并詳細分析了產(chǎn)生這種“普遍之輕信習慣”的動機:其一,“最普遍之動機為吾人精神之混亂”;其二,“其次極普通之動機,為吾人對于書籍之尊重,對于印刷之書籍尤其如此”;其三,“由數(shù)目產(chǎn)生之特殊印象,在社會科學中尤為重要。蓋數(shù)目之為物具有算學之形式,常人每易誤視為科學上之事實”;其四,“吾人對于政治界或科學界之當局,如國務(wù)之各部,如統(tǒng)計之機關(guān),或?qū)W術(shù)之團體,莫不感有自然之尊重”,這些機關(guān)編訂的資料文件,似乎具有“一種半魔之性質(zhì)”,一旦公布,一般人往往“徒震其形式”,不假思索的把它當成“可以征信”的史料;其五,動機之中最強有力者,是“人類生性之懶惰”;其六,由于一些學者的“營業(yè)動機”,“絲毫不愿犧牲其材料”,而且“貪多務(wù)得,并蓄兼收”[8](P30-33)。
2.考訂工作之素質(zhì)要求。何氏認為,對于考訂工夫,不一定要具備“高才博學”、“別識心裁”,“凡稍有才學之流,均可得門而入”,但必須具備“射覆之會心”與“搜羅之興趣”,搜羅之舉,“不但為兒童所樂為,即成年人亦復心好”,射覆之學,“尤饒奇趣”,這二者“極合人類本能”。他認為,“學者如自問不具備此種天性,即不宜從事考證工夫”[3](P37)。同時,從事考訂的人,應能夠“審慎而專精,機警而寧靜。不求速效,不自夸炫”。在何氏看來,“考訂之光明數(shù)千年來在中國僅三現(xiàn)而己”:即東漢之王充,南宋之理學家及清初之漢學家。在西方歷史上,則“僅現(xiàn)于一地,即希臘是也”[1](P30)。并感嘆說:“世有不長于此者,不自審其資稟如何,貿(mào)然從事,遂致窮經(jīng)白首,一藝無成,不亦大可哀乎!”[3](P38)
3.考訂的弊端。何氏認為,考訂精神與人類理智上之自然傾向相反,因為人類之自然傾向為輕信他人之言。因而,在何氏看來,實施考訂是“一種與自然思想相反之思想方法”,是“一種反乎自然之心理態(tài)度”[1](P29)。所以他說:“考證之業(yè),每害學者心靈?!辈⒄J為其流弊大抵有三:其一,這些人容易“視考證為雅人深致,視著述為無足輕重”,久而久之就“誤執(zhí)求知之功力,以為學即在是”,此“好尚”之弊也;其次,“習于考證之士,對于真確史料,往往逾分懷疑”,此“過疑”之弊也:其三,久于考證之人,往往“擱筆躊躇,不敢存嘗試之心……衡量他人著作,亦復事事吹求”,此“著述能力之喪失之弊也”[3](P39)。
4.考訂的具體步驟。何炳松具體把考證分為以下幾個步驟:
第一步,辨?zhèn)?。他說:“史料之中,所在多偽。古物有偽造,古書有偽造,古畫有偽造,即口傳傳說亦有偽造。偽造史料,每足亂真?!辈⒄J為“當今可信史料,寥若晨星”,“故史料研究,當以辨?zhèn)螢橄取盵3](P23)??梢?,他認為撰人作偽和錯誤的機會很多,因而主張在著述之前,對于史料的或真或偽,或正或誤,應當用點廓清工夫,一一加以辨明。在他看來,盲目引用材料,“不合現(xiàn)代歸納方法的原理,而且有人云亦云以訛傳訛的危險”[2](P249),他提倡清初漢學家的態(tài)度。他還具體提到了辨?zhèn)蔚木唧w方法:辨別手稿真?zhèn)?,主要是看紙張、書法及?nèi)容,因為各時代所用的紙張不同,各時代的字體不同,文章的內(nèi)容也不相同;辨別印本的真?zhèn)危饕强次恼碌娘L格韻味及著書人的見解眼光是否符合那個時代知識界的一般情形。
第二步,知人。撰人作為有關(guān)材料提供者,是我們了解事實本真的中介,所以“中介愈佳,紀載愈確”,其著作之可信度亦越高。何炳松非常重視著作者本人的人格和道德情操,他說:“紀載價值之高下,以撰人之性格為衡。故深悉撰人之性格為考證史料之要旨。”[3](P27)具體來說,他認為“知人”的內(nèi)涵應包括:著者的名氏以及著書的時間地點;天資如何,是否耳聰目明;學識如何,是否博學多能;地位如何,可否目睹一切:是否會有成見;心術(shù)如何,是否心口如一;文才如何,能否辭達其意。
第三步,明義。明義即“明了史料的意義”。何炳松說:“吾人讀古人書于千載之下,必得古人真義,方可取以為資。”并把“解剖古書真義”看成是“讀書第一義也”[3](P41),可見,他非常重視明了史料的真正含義,認為只有這樣才能決定其價值之高低。
何氏認為,首先要“明了文字的意義”。因為“文字為物,代有變遷”,所以要明了史料的含義,“必諳當日之文”;同時,“文字意義,隨地不同”,所以要明了史料的含義,還“必須熟諳方言”;另外,“作文用字,人各不同”,“文句意義,篇各不同”,這些都是必須注意的地方。其次要明白著作者的真義,看其有無欺世盜名的動機。這些動機何氏認為主要有:自私自利,心有好惡,心慕虛榮,取悅流俗,自炫文才,為勢所逼等。
第四步,斷事。要判斷歷史事實,必然要掌握足夠的歷史材料,這是一個前提條件,何氏主張要“博覽群書”,“勤事筆記”。在斷事的過程中,要把握好兩個基本原理:其一,“欲斷定史事之真確,至少應有二人以上之暗合?!盵3](P47)其二,依據(jù)經(jīng)驗、常識及科學發(fā)明,來判斷某事“是否可能,無自欺欺人之病”。斷事的結(jié)果有三:“所集紀述,不約而同,示吾人以此事之果確”,即各種證據(jù)不約而同,則我們可以認為某事真確不疑。但同時他又指出,正史里的五行志及各種筆記里的鬼怪狐貍,尤其是唐以來的百家雜記,不在此限,因為這些記載盡管有多處暗合,但顯然有悖于常識及科學原理?!八o述,言人人殊,示吾人以此事容有或當闕疑?!奔磳τ谀呈拢绻卸喾N不同的證據(jù),則應一一加以辨別。最后是關(guān)于某事的記載是“孤證”,則只能證明此事可能有亦可能無。
(四)史料與著作之關(guān)系。何炳松認為,“史料與著作應分兩家而通史之觀念方明”。關(guān)于史料和著作的關(guān)系問題,史家的有關(guān)論述由來已久。劉知幾把史料稱作“當時之簡”,要能“博聞實錄”,把著作稱作“后來之筆”,并要求具備“雋識通才”;南宋鄭樵則分別把它們稱作“史”和“書”;章學誠則把史料稱作“比次之業(yè)”,要求它能“方以智”,把著作稱為“獨斷之功”,要能“圓而神”。建國以后史學界開展了關(guān)于“史”“論”關(guān)系的大辯論,幾乎無一不是圍繞著這個中心。何氏從另一個角度進行論述,他著重分析了史料與著作不分之流弊:其一,“通史一門幾絕其獨立之望”,即沒能“獨樹一幟”。其二,易導致史書“體例不純”。并以《三國志》、《新五代史》及《明史》為例,認為這些史書“備人瀏覽則太繁,以言整齊故事則不足”[1](P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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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7-9106(2017)06-0128-05
秦文(1971—),平頂山學院政法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史學理論與史學史、中國傳統(tǒng)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