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民
中圖分類號:D091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674-1145(2016)10-000-02
摘 要 關于自由的問題,長期以來是政治哲學和道德哲學所探討的最核心的問題之一。人們基于不同的道德和政治的觀點賦予自由以不同的含義和價值。因此,對于自由的探討通常而言,有很多角度和方式。我們將考察一些最重要的契約主義政治哲學家的自由理論,并簡單概括和分析這些思想。
關鍵詞 自由 契約主義 當代政治哲學
一、契約主義自由
契約主義(Contractualism)提供了另一種不同于密爾論述的自由思想。不同于密爾將自由的道德和價值訴諸于“在不妨礙他人前提下,以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的利益;并寬容他人追求彼此的利益。”契約主義的道德更多的是基于一種“協(xié)議(Agreement)”。在契約主義觀點看來,最合理的道德原則是可以取得那些理性(rational/reasonable)的人們同意的原則?,F(xiàn)在我們可以思考這樣一個事實,我們假設一種十分好的生活方式,譬如說“佛教徒的生活方式”——清心寡欲,齋戒食素。如果我們從一般的生活經(jīng)驗出發(fā)來審視,這無疑是一種對人們身心健康十分有益的生活方式。但是,更為顯而易見的是,恐怕很多人難以同意以這樣的方式而生活。我們需要思考的是,人們不同意思這種方式生活,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
在契約主義者看來,人們不同意以某一種生活方式是更合理的,并非出于是對某種利益的判斷,乃是因為他們彼此持有不同的信仰和價值觀。如此說來,意見相左是在所難免的。
我們可以用宗教信仰來舉例說明這一點,譬如說,在我們生活的社會中,人們持有不同的宗教信仰,還有很大一部分人是無神論者。沒有人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即用強迫的手段迫使他改變自己的信仰,生活在他人的信仰系統(tǒng)中。同時,也不會有人接受自己的宗教信仰在不妨礙他人的前提下遭到禁止。但是,幾乎所有持不同宗教信仰的人——我們指的是有理性的人們——都可以同意自由的宗教政策和寬容的宗教態(tài)度。
二、契約主義自由與功利主義自由的區(qū)別
契約主義所論述的自由觀與密爾的理論之間存在著一個核心差異,密爾提出了一個“善(Good)”的概念,他的自由觀中蘊含著一個關于生活的價值的問題。在密爾看來,個人和個人與生俱來的免于壓迫與限制的那種自由,正是人人都會認同的一種社會的首要價值。但是,有些密爾的反對者認為,他之所謂的人們對“社會首要價值”的普遍認同,也只不過是人們對于社會流行價值或者是某種特定宗教——譬如基督教——權威的順從而已。契約主義對于自由的論述并不涉及到“善”的概念,恰恰相反,契約主義否認人們具有某種普遍認同的價值。他們認為,人們之所以能形成同意(契約)來保障自由,正是源于這樣一個事實,即,我們?nèi)祟愃钟械年P于“善與價值的觀念”總是多樣化的、相互沖突的。例如說:當然會有人認同密爾式的自由,但與此同時恐怕還存在著根本不相信這種自由的宗教和信仰。
考慮到這種多樣性,契約主義尋求的是一種道德的原則,即,那些持有不同善與價值觀點的人們他們共同地具有一種理性,這種理性可以使他們接受且為之辯論的唯一原則就是自由和寬容的原則。理性使得他們自由地選擇不同的價值與信仰,且寬容他人的選擇與自己相左。
契約主義所論述的平等之個人自由和寬容的其中一個含義是:國家和社會共同體對于生活方式的價值評價務必要保持中立的態(tài)度。換句話說,如果個人真的有平等的自由來決定自己如何生活,那么,這種權利在法律和道德的規(guī)則下應該是獨立的;也就是說,國家不應該故意地促進和禁止某種特定的價值或信仰。例如,國家不應該強迫民眾接受某種宗教,也不應該特別地倡導某種單一地價值。
三、當代契約主義自由思想
約翰·羅爾斯(John B. Rawls)和托馬斯·斯坎倫(Thomas M.Scanlon)的學說提供了一個契約主義的當代范例。羅爾斯的契約主義尋求一種道德原則,即人們在并不清楚自己信仰與價值的情況下,彼此和自身同時也對于特定的利益也一無所知——羅爾斯將這種假設稱之為無知之幕——在這種前提下人們彼此通過理性,形成同意。這個假設排除了在人們多樣化的信仰和價值中的尋求首要道德原則(正義原則)時所受到的個人特定利益的干擾。
對于法律的合理性,羅爾斯提到,只有當行使國家權力的時候符合人們信仰與價值的多樣性時,法律權力的強制性才是正當?shù)摹A_爾斯同時認為,立法關涉到正義的基礎性問題,自由乃是其中不可忽視的一個原則。關于人們對于平等的自由所共同持有的期望,立法應該盡可能地予以達成。強迫民眾接受和實行某種特定的“善”的概念,或者是禁止他們選擇某些并不妨礙他人的價值和信仰(或者是某種生活方式),這是不合理的。平等的自由和寬容,在羅爾斯的契約主義理論中,是人們的理性所必然會達成一致之同意的原則。
斯坎倫的契約主義,蘊含著的道德原則是:“一個基本明智的、未加強制的協(xié)議,如果沒有人可以合理的拒絕,則它就是普遍行為的準則?!痹谒箍矀惪磥恚粋€人當然可以合理地拒絕那些用強迫的方式以他人的信仰與價值迫使他自己改變生活方式的行為;也可以合理地拒絕那種禁止他自己以不妨礙他人的方式生活的政策和行為。
我們可以對比一下密爾的自由觀,即,每個人的自由是“以自己的方式追求自己的利益”,然后他人的自由以一種相類似的方式組合到一起,我們發(fā)現(xiàn),這種自由觀和契約主義自由觀還是有著很大的差別。不單單是它并不涉及到一個普遍同意的過程,與“合理地拒絕”這個原則也毫無關系。
四、何種自由,尤為重要?
我們基本上介紹了一般意義上的契約主義自由概念。但是,現(xiàn)在我們可以思考這樣一個問題,是不是所有的自由都具備相同的價值呢?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們可以介紹一種思想實驗,這個實驗是由加拿大當代著名哲學家查爾斯·泰勒(Charles M. Taylor)提出來的。假設有兩個國家,我們以A和B來表示,在國家A中,人們享有宗教和信仰的自由,但與此同時卻不得不接受數(shù)不清的交通法規(guī)的限制。(譬如,以嚴厲的措施強迫人們必須要遵守交通信號燈、系安全帶、不得橫穿馬路等等);但在國家B中,幾乎沒有交通法規(guī)——例如人們可以隨時隨地任意停車——但它有一項法律,規(guī)定人們必須以一種特定的宗教為自己的信仰,與此同時嚴厲地禁止其他任何宗教和思想上的信仰。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在一定的時間內(nèi),國家A中有很多額外的限制,幾乎每時每刻地禁止人們的許多行為,從而影響到幾乎國家內(nèi)的每一個人。而國家B呢,只有一條法令,看似禁止的內(nèi)容非常少,也許只有在特定的宗教活動日(假設這種宗教是基督教,那么也許只有在一周中的禮拜日時)才影響到人們的活動。但是,我們——無論是持有哪一種自由觀——幾乎可以毫不猶豫地得出結論,國家A比國家B更為自由。泰勒因此而提到,當我們對比自由的時候必須要判斷它們的價值。因為它所事關的并非僅僅是人們享有多少自由,還在于人們享有的是何種自由。譬如是實驗中所提到的宗教自由,就是一種極其重要的自由,享有至高無上的價值;而其他一些例如交通便利上的自由,相較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
縱觀西方民主思想,所關注的自由并非是一般意義上抽象的自由概念,而是一種相對特定的自由。例如,一種關涉權利之宣言的自由、一種憲章和法案式所表述的政治自由。羅爾斯所界定的“基本自由”是:政治的(如選舉、對于公共機構的限制)自由、思想道德良心、言論結社、集會示威游行、持有個人私有財產(chǎn)、抵制武斷逮捕和沒收財產(chǎn)以及無端的肉體和精神壓迫的種種自由。這些自由至關重要,是所有人們利益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