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龍,劉世梁
(河北大學 宋史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 071002 )
北宋時期河北路弓箭社研究
王曉龍,劉世梁
(河北大學 宋史研究中心,河北 保定 071002 )
弓箭社起源于宋真宗時期河北路的宋遼邊境地區(qū),最初作為一種自發(fā)創(chuàng)立的民間結社組織而存在。至宋仁宗慶歷年間,弓箭社發(fā)展到一定的規(guī)模,在韓琦、龐籍等一些有識之士的倡導下,宋廷逐步將其納入國家管控之下。神宗時期,弓箭社的發(fā)展受到保甲法的沖擊,北宋后期,弓箭社規(guī)模擴大,但管理日益混亂,作戰(zhàn)能力退化。至南宋初年,隨著河北等路分的失陷,弓箭社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傮w來看,北宋時期弓箭社規(guī)模與地域分布處于不斷擴張的趨勢。宋廷為加強對弓箭社的管控,制定了一系列的日常管理制度,起到一定的積極作用。但國家的管控也影響著弓箭社的成員來源和組織架構,其招募來源方式經歷著“自愿加入—官府招募—強行編入”的過程,組織架構也由單一走向多元。北宋時期,河北等路弓箭社從民眾自發(fā)創(chuàng)建“保家守土”到與地方官“并肩作戰(zhàn)”,乃至成為地方官吏的“耳目肘臂”,在防備遼國和保衛(wèi)鄉(xiāng)閭上起著重要的作用。
北宋;河北;弓箭社;蘇軾
學術界對于宋代弓箭社的研究由來已久,早在20世紀30年代,日本學者長部和雄在《關于宋代的弓箭社》(載《史林》24卷第3期,1939年)一文中,對宋代弓箭手作了初步的探討,其重點探討了作為鄉(xiāng)兵的弓箭社,但并未關注其最初的民間結社性質。國內學者對宋代弓箭社的關注則相對較晚,直到近些年才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主要成果有:1.史江《宋代軍事性會社及其形成背景、特點及社會功能初探》(載《四川大學學報》2003年第2期)一文對宋代軍事性會社的形成背景、特點和社會功能作了初步探討。2.譚景玉《宋代鄉(xiāng)村組織研究》(山東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384-410頁)對宋代民間自保武裝的發(fā)展和組織形式以及民間自保武裝與國家的關系作了初步的探討。3.王昆侖《河北弓箭社考略》(載《山東體育學院學報》,2009年第11期)一文對宋代河北弓箭社的起源、性質、特征以及升降沉浮的歷史原因作了一定的探討。4.全世民:《宋代“弓箭社”對保家安境的功用探微》(載《蘭臺世界》2014年第3期)一文,突出強調了弓箭社保家安境的歷史作用,但因將弓箭社與弓箭手相混淆,致使文中諸多觀點有待進一步商榷。5.林友標在《蘇軾與弓箭社探析》(載《體育文化導刊》2010年第2期)一文中通過對史料的分析,探析了弓箭社組織方式、成員情況以及歷史意義。。但多是從體育史及結社組織的角度,重點探討了弓箭社作為民間武術會社組織性質。但由于各自研究側重點的不同,對弓箭社的探討不夠全面、深入。此外,全世民等人將宋代弓箭社與弓箭手相混淆,致使諸多觀點仍有待進一步商榷。本文試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對北宋時期河北等路分弓箭社作一個較為全面、深入地探討,謬誤之處,誠請方家匡正。
弓箭社與弓箭手,看似相同,但二者卻是兩個不同的組織。二者都是宋代鄉(xiāng)兵之一,并列于《宋史》卷190《兵志四·鄉(xiāng)兵》之中。但在宋人記載中,又因常把弓箭社的成員稱之為弓箭手,致使后人常把二者相混淆。關于二者的不同之處,宋人薛季宣曾指出其差異:“弓箭社系并邊民戶,家出一兵,共司警捕者,龐籍、蘇軾帥定武日嘗整齊之;弓箭手系陜西民兵,蕃落熟戶系并邊熟蕃,曹瑋帥秦州日所經理者?!盵1]283從中可以看出,弓箭手主要存在于陜西沿邊地區(qū),人員構成包括當地民兵和少數民族部落武裝,而弓箭社主要存在于河北等路分,以沿邊地區(qū)民戶為主。
據《宋史》記載:“弓箭社。河北舊有之?!盵2]4725“熙寧三年十一月,知定州滕甫乞下本路依舊制募弓箭社,以為邊備。從之”[2]4801。這是時任定州知州滕甫為加強邊備而招募人員組建弓箭社,從招募辦法“仿舊制”可知,在此之前定州等沿邊地區(qū)已存在經官府認可的弓箭社或類似組織。從滕甫的上書中亦可證實,據《長編》載其奏論:“今河北州縣近山谷處,民間各有弓箭社及獵射等戶,習慣便利,與夷人無異。乞下本道州縣,令募諸色公人及城郭鄉(xiāng)村百姓有武勇愿學弓箭者為社,每年春,長吏就其射處勸誘閱試之。從之?!盵3]5285由此可見,在熙寧三年(1070年)滕甫募民組建弓箭社之前,民間已經存在由民眾“私建”的弓箭社。
民間私結為弓箭社究竟起源何時,《宋史》及滕甫在上書中皆未言明,僅謂之以“舊制”“舊有之”。然而,蘇軾在元祐八年(1093年)知定州任上的上奏中,為我們提供了一些線索。他在上書中說:“今河朔西路被邊州軍,自澶淵講和以來,百姓自相團結為弓箭社……先朝名臣帥定州者韓琦、龐籍,皆加意拊循其人,以為爪牙耳目之用,而籍又增損其約束賞罰?!盵2]4726蘇軾在奏疏中所提及的韓琦、龐籍先后于慶歷七年(1047年)和嘉祐二年(1057年)出任定州知州。韓琦是宋仁宗近臣,在他調任定州之前,在陜西任職負責對西夏的防御工作,熟悉邊務。韓琦調任定州后,自然會對當地的邊防進行整頓。雖無直接史料證明他對弓箭社加以組織利用,但從其后在知并州(今太原)時可略窺一二。皇祐五年(1057年),韓琦知并州時,對并州當地弓箭社采取默認其發(fā)展、縱容其存在的態(tài)度。南宋人趙善璙對他在太原時的做法記述道:“太原土風喜射,民間有弓箭社。公(韓琦)在太原,不禁亦不驅,故人情自得,亦可寓武備于其間?!盵4]395韓琦去職后,繼政者“下令籍(弓箭社)為部伍,仍須用角弓。太原人貧素只用木弓,自此有賣牛置弓者,人始騷然矣”[4]203。后人改變了韓琦“不禁亦不驅”默許弓箭社存在的做法,轉而積極整編弓箭社,又對裝備要求過高,引起了民眾的不滿。
龐籍為韓琦之師,他于嘉祐二年(1057年)出任定州知州,他在任期間對弓箭社“因其故俗立隊伍將校,出入賞罰,緩急可使”[5]670,又制定了“弓箭社社約”,并得到了宋仁宗的批準。從韓、龐二人對弓箭社加以組織利用可知,在慶歷、皇祐以前,弓箭社就已經存在于民間。那么,蘇軾關于弓箭社源于“澶淵講和”的說法是否能夠成立?
所謂的“澶淵講和”是指發(fā)生在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年)十二月的宋遼在澶州議和,即“澶淵之盟”?!板Y之盟”后的近百年時間里,宋遼雙方相安無事。然而雖未發(fā)生大規(guī)模沖突,但宋遼關系卻十分微妙,遼國對宋朝的威脅依舊存在。此外,契丹流寇入宋境劫掠、擾民事件以及邊民間的糾葛卻時有發(fā)生。為維持和議局面,對于這種小規(guī)模的沖突邊防駐軍卻不便直接出面解決。蘇軾多次強調應在不使遼國心生疑慮的前提下加強邊防,他在上奏中說:“臣若(對沿邊禁軍)嚴加訓練,書夜勤習,馳騁坐作,使耐辛苦,則此聲先弛,北虜疑畏,或至事生?!暨M取深入,交鋒兩陣,猶當雜用禁旅,至于平日保境備御小寇,即須專用極邊土人。”[6]1024在這種背景之下,宋境沿邊民眾以抵御外患和保衛(wèi)鄉(xiāng)閭,很有可能“相結為社”。
但從弓箭社的起源來看,蘇軾“澶淵講和”說仍需進一步說明、補充。原因在于:有宋一代,對于民間結社習武采取嚴厲取締的政策,并給予嚴厲的處罰。如據《宋會要》記載:“天禧四年四月二十四日詔:‘訪聞忻、代州民,秋后結朋角抵,謂之野場,有殺傷者,自今悉絕之?!盵8]8290南宋《慶元條法事類》也規(guī)定:“諸結集社眾,閱習武藝者,……教頭及其為首人,徙二年余,各杖一百?!盵7]924那么在宋政府嚴厲取締民間結社習政策下,河北路沿邊民眾何以能突破政府藩籬“相結為社”并得到政府的默認呢?其原因在于河北路沿邊地區(qū)“兩屬地”“兩屬戶”的存在。宋太宗端拱年間,宋廷蠲免雄州、容城等河北沿邊部分州縣的民稅,遼朝則乘機在這些地區(qū)開始征收賦稅,由此出現了“兩輸戶”,這些地區(qū)則成為“兩屬地”*注:關于“兩屬戶”“兩屬地”的形成、產生的原因等問題,參見安國樓《宋遼邊境的“兩屬戶”》( 載《中國史研究》1991年第4期)及李昌憲《北宋河北雄州的兩屬地》(載《南京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3年第3期)。?!皟蓪賾簟彪m同時向宋遼雙方納稅服役,但管轄兵民事宜則主要由宋方負責。由于這一區(qū)域的特殊性,且地處邊境之要沖,宋遼雙方在征收賦稅的同時都十分注意爭取“兩屬戶”人心,常常蠲免賦稅、賑濟災民。這一寬松的政治環(huán)境,是民眾能夠突破政府藩籬自發(fā)“結社”并得到政府默許的重要原因。
此外,弓箭社在產生后的一個較長時間中逐步發(fā)展,至宋仁宗慶歷、皇祐年間(1040—1054年)達到一定的規(guī)模,并被宋廷招募為民兵,如魏了翁所說:“國朝之兵,自太祖定海內不過十有二萬。至太宗以后日增月益,極于章圣。而西有靈之患,北有契丹之難,然且不過五十余萬,且所用皆正兵。至康定、慶歷而后,正兵增至百萬,乃又有河北、河東忠義,陜西保捷,河北弓箭社……是正軍之外創(chuàng)募民兵?!盵9]392弓箭社只有在政府默認而非取締政策下,才能得以發(fā)展,且發(fā)展到一定規(guī)模時才能被政府所承認并招募為民兵。
綜合上述,“澶淵之盟”后,邊防駐軍不便出面直接解決小規(guī)模沖突,河北路的宋遼邊境地區(qū)的民眾出于自保及防御遼軍南下騷擾,民眾自發(fā)地“相結為社”。 至宋仁宗慶歷、嘉祐年間,弓箭社發(fā)展到一定的規(guī)模,韓琦、龐籍等一些有識之士開始對其加以改造、利用,試圖將其納入官方的管理之內。
弓箭社作為一個民間武裝團體,一旦被納入官府的控制之內,也就失去了原來的獨立性,其發(fā)展也會受到統(tǒng)治者意識的影響。歷史條件的不同,統(tǒng)治者對弓箭社的態(tài)度也不盡相同。隨著宋朝國勢以及宋遼、宋金關系的變化,宋廷對弓箭社時而加以整編利用,時而罷廢。
(一)神宗熙寧、元豐年間的弓箭社
熙寧三年(1070年),在知定州滕甫的建議下,宋廷開始募民入弓箭社,打算重用這支民間武裝與遼人對峙。但至熙寧五年(1072年)宋神宗欲修河北弓箭社時,宋廷內部為此展開討論。馮京認為:“河北義勇十八萬自足,何須做弓箭社?”[2]5795而王安石卻認為:“河北義勇收人戶不盡,河北有許多地,有許多人,何故只令十八萬人習兵為義勇,而不可令盡習兵?”[2]5795最終,宋神宗聽從了王安石的建議,保存了弓箭社。
此次辯論后,弓箭社雖得以保留,但隨著保甲法推行地域的擴大,弓箭社也面臨著被改編納入保甲的命運。僅在辯論一年后,即熙寧五年(1073年),河北西路轉運、提點刑獄、提舉司等上書請求:“參定真定府路義勇、保甲新法,舊管強壯人皆系鄉(xiāng)兵及緣邊州軍弓箭社,亦籍姓名巡防把截,乞并行廢罷,依義勇、保甲編排”[2]6063,此建議得到了宋廷的采納。然而,雖然宋廷下令罷廢弓箭社,但因“公私相承,元不廢罷”[6]1025。蘇軾對此記載較為詳盡:“昨于熙寧六年行保甲法,準當年十二月四日圣旨,強壯弓箭社并行廢罷。又至熙寧七年,再準正月十九日中書札子圣旨,應兩地供輸人戶,除元有弓箭社強壯義勇之類,并依舊存留外,更不編排保甲??丛斏霞纱问ブ迹齼傻毓┹敶宸址皆S依舊置弓箭社,其余并合廢罷。”[6]1025可見,熙寧六年(1074年)后,朝廷雖下令罷廢河北弓箭社,但并未真正廢除,弓箭社依舊作為民間武裝存在,只是弓箭社人戶兼充了保甲人戶,而其發(fā)展也受到一定沖擊,“歲久法弛,復為保甲所撓,漸不為用”。
(二)宋哲宗年間的弓箭社
元祐八年(1093年),蘇軾任定州知州,他于當年十一月先后兩次上奏乞增修弓箭社條約,并在上書中提出了條約的具體內容。蘇軾如此積極整頓弓箭社,這與當時定州等沿邊地區(qū)的軍政邊防和社會治安狀況有著緊密的關系。首先,宋遼邊境的宋朝駐軍軍政廢弛。當時定州駐軍“法令不行,禁軍日有逃亡,聚為盜賊,民不安居”[6]1021,“將校不法,乞取斂掠,坐放債負。身既不正,難以戢下,是致諸軍公然飲博逾濫。三事不禁,雖上禁軍無不貧困,輕生犯法,靡所不至”[6]1022。其次,遼國政局動蕩,盜賊眾多,波及宋境。蘇軾在上奏中言:“顯見契丹見今兵困于小國,調發(fā)頻并,民不堪命,聚為盜賊。雖鄰境多故,實中國之利,必無渝盟之憂,然盜賊充斥,彼自不能制,其余波末流,必延及吾境?!盵6]1033再次,當時宋朝邊防駐軍數量少且邊境地理形勢不利于防守。蘇軾在上書中說:“臣竊見西山之下,定、保之間,山開川平,無陂塘之險,澶淵之役,敵自是深入。見今本路只有戰(zhàn)兵二萬五千九百余人,分屯八州、軍,若有警急,尚不足于守,而況戰(zhàn)乎?”[6]1030
雖然蘇軾的建議并未被宋廷采納,但蘇軾在上奏之前就已在其職權范圍內對弓箭社進行整頓。他在上書中說:“臣已戒飭本路將吏,申嚴賞罰,加意拊循其人去訖,輒復拾用龐籍舊奏約束,稍加增損,別立條目?!盵6]1026蘇軾的這些措施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蘇轍引用定州人的話說:“定人言:‘自韓魏公(即韓琦)去,不見此禮至今矣?!盵10]1125雖進行局部整頓,但因其建議并未得到宋廷的采納,弓箭社依舊保持熙寧六年(1074年)被官方罷廢而又在民間得以保留的狀態(tài)。宋廷對弓箭社雖未完全取締,但也未對其進行有效管理。
(三)徽宗朝及兩宋之際的弓箭社
宋徽宗時期,伴隨著宋朝局勢的動蕩,宋廷也加快了對弓箭社整編的步伐。大觀三年(1109年),高陽關路弓箭社人按《政和保甲》和《保甲格》被宋廷收編[8]8608。政和六年(1116年)十二月下詔:“河北路有弓箭社縣分,已降指揮,解發(fā)異等。所有逐路縣令、佐,候歲終教閱了畢仰帥司比較。每歲具最優(yōu)最劣各一縣,取旨賞罰,以為勸沮,仍著為令。”[8]8608將弓箭社整編的優(yōu)劣與地方官吏的賞罰相掛鉤。由此,地方官吏走上了一條“誘民入社”來獲得減少磨勘年限的道路。其中最為突出者就是京東西路提點刑獄梁揚祖,他在宣和四年(1122年),向朝廷奏請:“乞勸誘民戶充弓箭社。繼下東路,令依仿招誘。”[8]8609這種“誘民入社”的做法,雖擴大了弓箭社的規(guī)模,但也加重了民眾負擔,使得民怨沸騰,不久就遭到群臣抨擊。宋廷乃于宣和七年(1125年)二月下詔:“并依奏,梁楊祖落職。其禁兵器,令安撫司指揮逐州軍并拘收入官,弓箭社人依指揮放散?!盵8]8609但不久之后,隨著金兵南下,李綱上書請求重新整編弓箭社,他在上奏中說:“今河東、河北之地既為金人之所踐蹂,豪杰強壯多依山寨以相保聚……然陜西之民素困于支移、折變,宜一切蠲免。而系保甲之籍者,依新法團結以二千五百人為一軍,差正副統(tǒng)制官總之以時訓練?!〇|西有弓箭社,亦皆可仿此推行,如合圣意,乞降旨三省措置?!盵11]676但李綱的建議并未付諸實施,至建炎元年(1127年)六月時,“河北、京東巡社鄉(xiāng)民結集以御金賊。詔以忠義巡社為名,隸安撫使”[12]4665??梢姡羶伤沃H,河北、京東等地的弓箭社已被新的民間結社組織——“忠義巡社”所代替。
關于弓箭社的規(guī)模,在弓箭社尚未納入官方管控之內前,其規(guī)模無從可考。元祐時期弓箭社的規(guī)模,蘇軾在上書中道:“今已密切取會到本路極邊定、保兩州,安肅、廣信、順安三軍,邊面七縣一寨,內管自來團結弓箭社五百八十八村六百五十一火,共計三萬一千四百一十一人?!盵6]1026宋徽宗時,地方官吏在“以入社民眾多為攻”的標準下,大量“誘民戶充弓箭社”,使得弓箭社的規(guī)模急劇膨脹。宣和七年(1125年)臣僚上奏言:“近者東路(指京東東路)之奏,以數計至二十四萬一千七百人,又奏續(xù)勸誘三千八百二十八人,又奏武藝長優(yōu)十一萬六千余人,并已就緒,且云比之西路,僅多一倍?!盵8]8609當時僅京東東、西兩路弓箭社人數就多達35萬之多。但這僅是量的增長而非質的提高,弓箭社的戰(zhàn)斗力并未因其規(guī)模的擴大而增強,誠如當時臣僚所言:“審如所奏,山東之寇,何累月淹時未見殄滅哉?則其所奏二十四萬與十一萬,殆虛有名,不足以捍賊明矣!”[3]4729但不久之后,隨著宋廷下令解散弓箭社以及金兵南下,弓箭社人數大為減少。靖康二年(1127年),李綱在上奏中說:“調發(fā)防秋之兵,大概有五:一曰系將兵,二曰不系將兵,三曰土兵,四曰民兵,……民兵:弓箭社、刀弩手之類是也,不過一萬人。”[11]1598
關于弓箭社的地域分布,由于史料有限,我們只能從現存的史料中略窺一二。由前述關于弓箭社演變概況可知,弓箭社最初源于河北、河東等路的宋遼邊境地區(qū)。至宋仁宗時,其存在的地域范圍向內地擴展,如韓琦知并州時倡導整編當地的弓箭社。神宗熙寧年間,弓箭社仍主要分布在河北、河東等沿邊地區(qū),且以“河北近山谷處”[2]5285最為集中。滕甫募民入社后,弓箭社由“近山谷處”的鄉(xiāng)村擴展至“城郭”。宋哲宗時期,弓箭社主要分布在定州、保州、安順、廣信、順安等沿邊州軍[6]1026。宋徽宗時,由于宋廷大力整編弓箭社,使其地域分布范圍大為擴展,由河北、河東路的沿邊地區(qū)擴展至京東東路和京東西路。
關于弓箭社的成員選拔方式,在其誕生初期,成員主要來自于當地的百姓,選拔的方式是“戶出一人”。蘇軾在上奏中說:“今河朔西路被邊州軍,自澶淵講和以來,百姓自相團結為弓箭社,不論家業(yè)高下,戶出一人。”[3]4726但當弓箭社被納入官方的管控時,其成員的選拔方式也隨之改變。熙寧三年(1070年),滕甫整編弓箭社時,采用“募諸色公人及城郭鄉(xiāng)村百姓有武勇愿學弓箭者為社”[2]5285的辦法,將百姓“自結為社“的辦法改為招募。蘇軾知定州時向朝廷建議:“依見今已行體例,不拘物產高下,丁口眾寡,并每戶選強壯一丁,充弓箭手?!盵6]1026可見,自熙寧至元祐年間,弓箭社雖被納入官方的管控之內,但成員的選拔方式依舊承襲了弓箭社成立之初“戶出一丁”的方式。
至宋徽宗時,“戶出一丁”為“誘民入社”所取代。當時有臣僚奏言:“竊見京東、西路昨于宣和四年緣西路提點刑獄梁楊祖奏請,乞勸誘民戶充弓箭社。繼下東路,令依仿招誘。若如立法之意,不過使鄉(xiāng)民自愿入社者閱習武備,為御賊之具爾。如邀功生事之人,唯以入社之民眾多為功,厚誣朝廷督責州縣,取五等之籍甲乙而次之,悉驅之入社,豈問其愿與否也?!盵8]8609地方官吏“誘民充弓箭社”的做法改變了以往民眾入社自愿原則,帶有很大的強制性。
弓箭社作為北宋鄉(xiāng)兵的一種,其組織架構較其它鄉(xiāng)兵組織較為簡單。在弓箭社作為一個民間組織獨立于官方之外時,弓箭社的領導者是由社員“自相推擇家資武藝眾所服為社頭、社副、錄事,謂之頭目”[6]1024。元祐八年(1093年),蘇軾在擬定弓箭社條約中,也是“每社置社長、社副、錄事各一名為頭目”[6]1027,此外“每社及百人以上,選少壯者三人,不滿百人者選二人,不滿五十人者選一人,充急腳子”[6]1027。
社內成員分工明確,社長、社副、錄事作為弓箭社的主要領導者,須是“有物力或好人材事藝眾所推服者”[6]1027擔任,他們的職責主要有三:一是教習武藝,即在農事余暇之時“提舉閱習武藝,務令精熟齊整,如無盜賊,非時不得勾集”[6]1027。二是維護地方治安。如“社頭目抄上當巡人姓名”,“遇出入經宿以上,須告報本社頭目及鄰近同保之人”[6]1027。三是管理日常財物、賞罰。“社內所納罰錢,令社長等同共封記主管,須遇社會合行酬賞者,方得對眾支給破使,即不得衷私別作支用”[6]1028。
“急腳子”的職責有二:一是探報盜賤,“如探報不實及稽留后時有誤捕捉者,并申官乞行嚴斷”[6]1027。二是喚集社員?!叭缟鐑纫粌纱骞矠橐换?,地理稍遠,不聞鼓聲去處,即火急差急腳子勾喚”[6]1027。至于弓箭社的一般成員,他們除要在農閑時學習武術、備戰(zhàn)盜賊外,還需要輪差夜巡應對突發(fā)事件、維護地方治安。
弓箭社使用的武器裝備由成員自己準備,主要包括“置弓一張、箭三十只、刀一口。內單丁及貧不及辦者,許置槍及捍棒一條”,同時要保證武器裝備精良可用,“弓箭不堪施放,器械雖有而不精,并罰錢二百”[6]1027-1028。
(一)宋政府對弓箭社的管控
弓箭社形成之初,它作為一個民間結社組織,宋廷僅是對其存在采取默認態(tài)度,并未加以管控。此時弓箭社的管理,主要在于社頭等社內成員進行自我約束,即“私立賞罰,嚴于官府。分番巡邏,鋪屋相望,若透漏北人及本土強盜不獲,其當番人皆有重罰”[6]1025。
由于弓箭社的戰(zhàn)斗力和抗遼保家的目的,使宋廷在承認其存在的基礎上,設立了一套運行機制和管理體系來約束弓箭社日常活動,以便將弓箭社置于國家的管控之下。韓琦、龐籍等先后帥定州者“皆加意拊循其人,以為爪牙耳目之用”[3]4726。尤其是龐籍,不僅對弓箭社“立隊伍將校”[10]1125,而且“增損其約束賞罰”[3]4726,即制定了弓箭社規(guī)約。規(guī)約的內容不僅包括組織架構、成員職責和日常制度。關于組織架構、成員職責前文已述,在此不再贅述。日常制度的主要內容,茲錄如下:
逐社各置鼓一面,如有事故及盜賊,并須聲鼓勾集。若尋常社內聲鼓不到者,每次罰錢一百。如社內一兩村共為一火,地理稍遠,不聞鼓聲去處,即火急差急腳子勾喚。若強盜入村,聲鼓勾喚不到,及到而不入賊者,并罰錢三貫。如三經罰錢一百,一經罰錢三貫,而各再犯者,鼓送所屬嚴斷。
如能捉獲強盜一名,除依條支賞外,更支錢二十貫。如兩次捉獲依前支賞外,仍與免戶下一年差徭。如三次以上,更免一年。無差徭可免者,各更支錢十貫折充。如獲竊盜一名,除依條支賞外,更支錢二貫。以上錢用社內罰錢充,如不足,并社眾均備。
逐社各人,置弓一張、箭三十只、刀一口。內單丁及貧不及辦者,許置槍及捍棒一條。內一件不足者,罰錢五百。弓箭不堪施放,器械雖有而不精,并罰錢二百。若全然不置者,即申送所屬,乞行勘斷。
逐社每夜輪差一十人,于地分內往來巡覷,仍本縣每季給歷一道,委本社頭目抄上當巡人姓名。有不到者,罰錢二百。如本地分失賊,其當巡人委本社監(jiān)勒依條限捕捉。限滿不獲,送官量事行遣。其所給歷,除每季納換及知佐下鄉(xiāng)因便點檢外,不得非時取索。
弓箭社人戶,遇出入經宿以上,須告報本社頭目及鄰近同保之人,違者罰錢三百文。
社內遇捉殺賊盜,因斗致死,除依條官給絹外,更給錢一十貫付其家,被傷重者減半,并以系省錢充。
社內所納罰錢,令社長等同共封記主管,須遇社會合行酬賞者,方得對眾支給破使,即不得衷私別作支用。
社內遇豐熟年,只得春秋二社聚會,因便點集器械,非時不得亂有糾集搔擾[6]1027-1028。
這些日常制度,囊括了探報敵情、警時應對策略以及相關的賞罰措施等,使宋廷加強了對弓箭社的管控。
元祐八年(1093年),蘇軾知定州時通過申嚴賞罰、增損規(guī)約等[6]1026,進一步加強對弓箭社的管控。至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年),宋廷下詔:“(弓箭社)其禁兵器,令安撫司指揮逐州軍并拘收入官?!盵8]8609靖康元年(1126年)二月,宋廷更進一步要求:“河北、京東西弓箭社射生戶預行團集,仍具的確人數申樞密院”[13]331,加強對弓箭社的控制,以防其成為反抗朝廷的潛在力量。
(二)宋政府對弓箭社的優(yōu)獎
弓箭社作為北宋鄉(xiāng)兵的一種,在抵御遼國和維護地方治安上起著重要的作用,然而宋廷給予其的優(yōu)待條件與同是鄉(xiāng)兵的陜西、河東等地的弓箭手的待遇相去甚遠。蘇軾在上書中說:“臣竊謂陜西、河東弓箭手,官給良田以備甲馬,今河朔沿邊弓箭社,皆是人戶祖業(yè)田產,官無絲毫之給,而捐軀捍邊,器甲鞍馬,與陜西、河東無異,苦樂相遼,未盡其用?!盵6]1027因此,他認為應給予弓箭社一定的優(yōu)待,主張“弓箭社人戶,今后更不充保甲,仍免冬教”[6]1027,同時“免折科,間復贖罪免役,歲以五十緡賞其尤異者”[6]1031,但他的建議并未得到宋廷的采納。至北宋末年,隨著金兵南下,為激發(fā)弓箭社抵御金兵的積極性,李綱認為應給予弓箭社更多優(yōu)待,“支移、折變宜一切蠲免”[11]676,但“會綱去位,皆不果行。至是黃潛善、汪伯彥共議,悉罷綱所施行者”[14]233。給予弓箭社優(yōu)待的建議再一次被擱置起來。
此外,宋廷會對弓箭社成員中貢獻突出者給予破格的提拔。如元豐三年(1080年)十月,“北平縣尉殿直張挺申,分捕賊人徐德,內弓箭社副長冉萬射中徐德,冉鐵球因斬其首?!t:冉鐵球與三班差使,冉萬三班借差”[8]8837。
(一)弓箭社與中央的關系
弓箭社作為民間自衛(wèi)武力組織,其成員主要來自當地民眾,其經費主要由民眾自籌(除官方給予一定的經濟優(yōu)待外),它相對于強壯、義勇等其它鄉(xiāng)兵組織而言,具有較大的獨立性。也正是這種獨立性,使其發(fā)展及其與中央政府的關系上顯得更為復雜、曲折。
澶淵之盟后,宋朝為維持和議局面,邊境駐軍不直接參與解決雙方邊民沖突和捉捕盜賊。出于保家御寇的目的,河北、河東等宋遼邊境地區(qū)民眾自結為弓箭社。當弓箭社發(fā)展到一定規(guī)模時,宋廷內部的一些有識之士看到其在防備遼國和維護邊境秩序上的積極作用,便試圖對弓箭社加以管控、利用,如龐籍制定弓箭社規(guī)約。宋神宗時,在變法圖強的背景下,宋廷積極整編弓箭社,如滕甫募民充弓箭社。但當宋遼關系較為緩和,遼國對宋朝威脅相對較小時,宋廷對弓箭社的管控力度也相對減弱,甚至下詔解散弓箭社,僅是默認其存在,熙寧六年至宋哲宗時期的弓箭社就是如此。
雖然中央政府有權整編弓箭社,并將其納入其管控之內,但因弓箭社不成建制,難以使用,故在北宋時期國家對弓箭社也無調度指揮權,正如滕甫所言:“緩急雖不可調發(fā),亦足以捍御”[2]5285。但至兩宋之際,伴隨金兵南下國家進入緊急狀態(tài),宋廷中央試圖對弓箭社進行節(jié)制調度,以抵御金兵南下。南宋人薛季宣說:“弓箭社,弓箭手、蕃族、熟戶為之,羅落他路迭戍,悉受節(jié)度?!盵1]283
此外,弓箭社雖被納入國家的管控之內,并成為宋廷防備遼國和維護地方治安的主要力量之一,但由于弓箭社具有較強的獨立性,對于來自宋廷中央的詔令也并非一一執(zhí)行。當宋廷中央詔令與弓箭社地域民眾利益背道而馳時,其地方性就顯現出來,表現為對中央的反抗性和排斥性。熙寧五年(1073年),當宋廷下詔罷廢弓箭社時,弓箭社并未依詔就地解散,而是“公私相承,元不廢罷”[6]1025。宋徽宗時,當地方官吏“誘民入社”甚至是將民眾強行編入弓箭社時,“民不堪其勞,則老弱轉徙道路,強壯起為盜賊”[3]4730,成為宋朝統(tǒng)治的反抗力量。
(二)弓箭社與地方官吏的關系
弓箭社與地方官吏的關系最為突出的是宋徽宗時,將弓箭社的優(yōu)劣程度與地方官吏的磨勘、賞罰相掛鉤。大觀三年(1109年)宋廷下詔:“弓箭社人依保甲法推賞。準《政和保甲格》比較最優(yōu)縣令、佐各減磨勘三年,巡檢減磨勘二年,最劣縣分令、佐各磨勘三年,巡檢展磨勘二年。若到任不及半年應賞罰者,并減半。即不經管勾聚教者,不在比較之限。”[8]8609通過對納入宋廷管控范圍內的各縣弓箭社進行比較,來衡量弓箭社整編的優(yōu)劣程度,從而對縣令、佐及巡檢等縣級官吏的磨勘年限進行增減。政和七年(1116年),宋廷再度下詔:“河北路有弓箭社縣分,已降指揮,解發(fā)異等,所有逐路縣令、佐候歲終教閱了畢,仰帥司比較。每歲具最優(yōu)最劣各一縣,取旨賞罰以為勸沮,仍著為令?!盵8]8609再次重申了大觀三年(1109年)的詔令,并要求縣令、佐“解發(fā)異等”。
縣級官吏負責弓管理箭社的一些日常事務,如弓箭社的夜巡,“本縣每季給歷一道,委本社頭目抄上當巡人姓名。有不到者,罰錢二百。如本地分失賊,其當巡人委本社監(jiān)勒依條限捕捉。限滿不獲,送官量事行遣。其所給歷,除每季納換及知佐下鄉(xiāng)因便點檢外,不得非時取索”[6]1028。
此外,弓箭社人戶常與巡檢、縣尉等負責基層治安的官吏“并肩作戰(zhàn)”,并成為他們在維護地方治安上的重要助手?!肮缛藨簦瑸榕c契丹為鄰,各自守護骨肉墳墓,曉夜不住巡邏探伺。以此巡檢縣尉,全籍此人為耳目肘臂之用”[6]1028。
北宋時期,河北等路分的弓箭社在防備遼國和協(xié)助政府處理邊境地區(qū)突發(fā)事件上,起著重要的作用,宋人對此有著充分的認識。蘇轍言:“北邊久和,邊兵不試,臨事有不可用之憂,惟沿邊弓箭社與寇為鄰,以戰(zhàn)射自衛(wèi),尤號精銳。”[10]1125蘇軾在與友人劉仲馮的信中,對于弓箭社在防御邊境小規(guī)模沖突上所起的作用道:“鄰近諸路,皆時有北賊,小小不申報者尤多,民甚患之。惟武定一路絕無者,以有弓箭社人故也?!盵15]403南宋人呂祖謙對弓箭社評價尤高,他說:“本朝之兵,往往弓箭社常得力。所謂弓箭社者,蓋近遠居人自結為保社,故能出力自戰(zhàn),此先王之遺意也?!盵16]98他認為正是由于弓箭社是民眾自愿組建的保社,具有守土保家的天然忠誠性,所以他們能夠“力戰(zhàn)”而取勝。與呂同時代的薛季宣也曾高度贊譽弓箭社,他說:“弓箭社與夫保甲、保馬之政,功效大驗,載諜具存?!盵1]278黃震在讀蘇轍著作所作札記中將弓箭社和沿邊駐軍、保甲進行比較:“謂戰(zhàn)兵尚不足于守,謂保甲不可驅之于戰(zhàn),惟弓箭社人戶與強虜為鄰,自守骨肉墳墓,皆處必爭之地,世世結發(fā)與虜戰(zhàn)?!盵17]1905
雖然弓箭社在保家御敵上起著重要的作用,但元祐以后,北宋各地民兵大多趨于衰落之勢,弓箭社也難保齊全。南宋人王應麟對元祐以后北宋民兵之狀描述道:“國朝籍群(郡?)國及旁塞之民與丁壯以備戰(zhàn)守,曰義勇、弓箭社、保毅、寨戶、土丁、弩手、峒丁、槍手、弓箭手、敢勇、蕃兵,各因其方名之,通謂鄉(xiāng)兵。元祐以降,民兵亦衰?!盵18]2597在各地民兵走向衰落的大背景下,而弓箭社卻在宋徽宗時因宋廷的積極整編以及地方官吏的“誘民入社”下,其規(guī)模和地域分布范圍都有極度的擴大,弓箭社得到了進一步發(fā)展。但此時的弓箭社已是落日余暉了,“誘民入社”的做法以及因北宋官僚體制腐敗而導致的弓箭社管理體系的混亂為其走向衰亡埋下了禍根。隨著金兵的南下,河北等地淪為金國的領土,弓箭社也逐漸淡出了歷史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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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盧春艷】
Study on the Archer Club in North Song Dynasty in Hebei Road
WANG Xiao-long,LIU Shi-liang
(Research Center of Song History,Hebei University,Baoding,Hebei 071002,China )
Archer Club originated in the governing period of emperor SongZhenzong in the Song-Liao border region—Hebei Road. In Qingli periods,Archer club had been developed to a certain scale,under the advocacy of some persons of insight people like Hanqi and Pangji,it was gradually put under the country's control by Song Ting. In Shenzong period,the development of Archer Club was impacted by Bao-jia system. in the late period of North Song,the scale ofArcher Club was expanded,but the management was a mess,and the fighting ability was not as good as before. In the early period of North Song Dynasty,Archer Club gradually stepped down the stage of history as Hebei Road fell into the enemy's hands. Overall,the scale of Archer Club was expanded and the 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was widened all the time in North Song period. In order to strengthen the control of Archer Club,Song Ting formulated a series of daily management system,which took some positive effect. But the country control also affected the source club members and the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The recruiting principle had experienced“voluntary to join-government recruiting-forced into”. The former single organization structure also turned to be multiple. Being voluntarily founded by people,and then “fighting side by side” with the government,and ultimately becoming the “ears, eyes and elbows” of the government,the Archer Club had taken great effect in guarding against Liao Dynasty and defending the homeland in North Song period.
North Song; Hebei; Archer Club; Su shi
2016-10-15
2015年河北省社科基金項目“宋代河北路突發(fā)事件與政府應對研究”(HB15LS021)
王曉龍(1977—),男,河北石家莊人,歷史學博士,河北大學宋史研究中心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宋史。
K244
A
1005-6378(2017)02-0010-08
10.3969/j.issn.1005-6378.2017.0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