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梅 薛紅珠
(南開大學,天津)
流散文學的空間話語
——以加勒比女性文學的“房屋”為例
程 梅 薛紅珠
(南開大學,天津)
流散人群在全球范圍的遷移、漂泊令空間話語構建成為文學關注的焦點??臻g作為一種敘事策略具有強大的話語功能,講述著空間框架下發(fā)生的故事。加勒比女性文學中常見的“房屋”比喻構成了流散文學重要的空間話語形式。“房屋”既可以庇護人,也可以禁錮人,表現(xiàn)出加勒比女性一方面尋求保護,另一方面希望突破傳統(tǒng)束縛的矛盾身份特點。處于“房屋”空間的人物有著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她們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構建空間話語,反映出當事人的流散生活狀態(tài),進而指向流散文學的多樣性和復雜性。
流散;空間;房屋;加勒比女性文學
“流散”一詞最初指的是《圣經(jīng)》中所記載的猶太人遭到流放、驅逐的集體創(chuàng)傷事件,但隨著全球政治經(jīng)濟以及科技的發(fā)展,“流散”越來越被人類學家、文學理論家、文化評論家用來描述20世紀后半葉至今的大規(guī)模移民,特別是前殖民地地區(qū)的獨立運動、飽受戰(zhàn)亂之苦的難民流,以及“后二戰(zhàn)”時期的經(jīng)濟遷移流動,有時甚至是象征意義上的遷移。移民、難民等流散群體已不再是少數(shù)人,流散也不再是特例,遷移已經(jīng)成為后現(xiàn)代世界的一種現(xiàn)象,是全球化的一種方式。流散人群在全球范圍內的遷移、漂泊令空間話語構建成為文學關注的焦點。在時空意義上,流散表達了地理位置發(fā)生位移時和位移后主體如何定位的問題,強調了國家身份在全球范圍的散落。其中,加勒比女性文學中常見的“房屋”比喻構成了流散文學重要的空間話語形式,講述著“房屋”空間框架下發(fā)生的故事。處于“房屋”空間的人物有著特定的歷史、文化背景,她們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構建空間話語,反映出當事人的流散生活狀態(tài),進而指向流散文學的多樣性和復雜性。
多種原因引發(fā)的流散交織在一起,形成人口龐大、區(qū)域廣泛、情況復雜的流散現(xiàn)實,也令“流散”具有了模棱兩可的含義:一方面這個詞字面意義表示某個群體的背井離鄉(xiāng),其主體因為殖民擴張、政治經(jīng)濟動蕩而移民、遷徙或流亡,離開自己的本土家園;另一方面從認識論上暗示了這個群體像種子一樣分散、傳播,他們具有驚人的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處于流散狀態(tài),不同地域之間的邊界模糊了,有些區(qū)域重合、疊加,有些區(qū)域更加分散、零落,使當前的社會學、心理分析、哲學理論和時事評論等學術語言涌現(xiàn)出大量表達移動和地點概念的詞匯以及與空間相關的比喻,如“(無)家”、“房屋”、“中間地帶”、“邊境”和“邊緣”等,這些表達方式起到激活空間、連接身份和地理位置的作用??臻g比喻反映當事人的身份變化,涉及尋根、移位、錯位、重新定位等多個問題??疾旖雮€世紀的流散作品不難發(fā)現(xiàn),流散文學表現(xiàn)出對地點、空間越來越強烈的批判,將地點、空間作為學科理論論述的重要范疇,為文學理論發(fā)展提供批判性見解。
然而,空間等同于地點嗎?德塞都(De Certeau,1984: 117)提出的“空間是實踐的地點”觀點將空間概念區(qū)別于地點:“地點是不同位置的即時分布……如果考慮方向、速度、時間等變量時,空間出現(xiàn)了”,空間通過將地點“方向化、情境化、時間化”而成為實踐的地點。所以,空間不僅是地理意義上的地點、位置,更是通過定位、認知看到的事物,是需要經(jīng)過認知過程理解的話語。流散作品普遍將地點空間化,使地點融入時間、歷史、文化。正如女權主義者莫漢蒂所言,定義和自我定義“受到歷史、地理、文化、心理和想象空間的限制……地理力量有能力促成解讀和認知主流的特定方式”(Mohanty,1987: 31)。地理位置上的空間概念構成了具有思想意識的地理力量,將紛雜的流散理論從多個地點——東亞、南亞、亞太、加勒比、拉丁美洲、非洲和中歐被理論化、空間化了。
敘事學上,空間成為實施話語的載體,提供對地點的認知和理解,起到用人物特定經(jīng)歷和親身感受的時間將素材組織成故事的框架作用,代表著時間、地點、人物和事件的不同聚焦。在此意義上,空間構成了敘事策略,表達了文化和歷史范圍,有著種族、民族和階級身份,空間通過這些身份表達的話語構成了空間話語。流散空間話語以洞悉人物的矛盾性為特點,將流散主體在不同地點間的遷移、運動狀態(tài)及其引發(fā)的種種可能作為核心內容。當里齊表明,“我的白皮膚是我需要承擔責任的地點”,以及“地圖上的某個地方也是歷史上的某個地方”(Rich,1985: 8)時,這種將地點空間化的觀點在流散群體中引起了普遍共鳴,空間政治轉化成一種凝聚力,在主人公身份的發(fā)展和文化認同中發(fā)揮重要作用。
流散主體隨著所處空間的變化經(jīng)歷了雙重甚至多重的身份認定,有著分裂的、多重的民族和文化身份認同以及雙重歸屬,成為巴巴所稱的“多方面主體定位”(multiple subject positions) (Bhabha,2007: 269-272),即多方面共同參與身份構建;這就要求除了放棄本國語言和單一民族國家排他性的想法,還應該摒棄將階級和性別的單一性作為主要概念和組織范疇的想法。確實,雖然沒有必要完全被后現(xiàn)代主義的多元、無序、混雜等概念控制,但是一些舊的絕對主義思想似乎越來越不適合新時代的情況發(fā)展了。與其他不同人群混居的生活經(jīng)歷為流散人員的主體性打開了成功跨越身份閾限的對話空間?;祀s的國家身份、跨國身份和其他身份范疇共同定位在同一地理區(qū)域,脫離了附屬于某個甚至某些國家或地點構建的絕對化的本土身份。但另一方面,霍爾提出,流散沒有超越種族、階級、性別的不同,流散也無法作為認識論或歷史分析范疇單獨存在、獨立、區(qū)別于那些與其相關的范疇(Hall,2005: 230-236);更復雜的是,霍爾主張應思考、突破曾經(jīng)涇渭分明的地域界限,創(chuàng)造新的身份,探討種族和國家范疇的重疊情況和細微差別,同時為與國籍、流散、種族、性別相關的身份的文化構建提供見解。
流散引發(fā)的往返、遷移運動對宗教、種族、性別、民族身份的嚴格界限提出質疑,體現(xiàn)了在特定歷史時刻將這些關鍵因素重新組合的流動趨勢。流散人群缺乏歸屬感,具有揮之不去的“他者”特征。然而,正是這種被邊緣化、無家可歸的負面空間處境和經(jīng)歷在文化變遷時代使流散寫作變得更為敏感、細膩和尖銳,似乎可以更好地展現(xiàn)當今世界社會現(xiàn)實 、更準確地表達快速變革的種種含義,這也是流散文學空間話語的巨大魅力所在。對于本文關注的流散群體——加勒比女性,空間表現(xiàn)出獨特、個性化的話語力量,需要在加勒比現(xiàn)實環(huán)境和歷史背景中加以論述。加勒比文學評論將“家”、“房屋”作為特定文化研究主題貫穿其中。房屋的作用是遮風擋雨,為主人提供保護。在加勒比文學中,一方面主人公努力尋求家、構建家,另一方面,房屋禁閉了屋里的人,令其受制于其中,雖有時試圖逃離,卻又無處可逃。“房屋”的矛盾存在體現(xiàn)了流散人群產(chǎn)生的原因:盡管流散是有些人的自主選擇,但在加勒比環(huán)境中仍不乏出于政治迫害或經(jīng)濟剝削的原因而流落至此的人,有些人仍然是被壓迫的對象。
出生于加勒比特立尼達島的作家奈保爾(V. S. Naipaul)的小說《畢司沃斯先生之屋》(A House for Mr. Biswas)中主人公一生對房屋的尋求揭示了后殖民社會人群普遍所處的“移位”(displacement)、“無根”(rootless)的生存狀態(tài),產(chǎn)生了令人憂慮的身份、記憶、歸屬等問題。這座房屋代表著身份,一種文化身份:身份、地位、尊嚴和人格獨立的物質象征(張德明,2003: 83)。對房屋的向往表明人物極度渴望有地方住,反抗基本生活條件的匱乏,但是希望得到的東西總是遲遲得不到。這種尋求構成了一種旅程,該旅程源于對擁有家的渴望和對沒有家的不安,渴望和不安的矛盾情緒經(jīng)常構成驅逐和流亡生活的情感特征。這種令人沮喪的欲望源于對新環(huán)境產(chǎn)生的疏離感。
加勒比作品中,房屋的比喻意義具有強烈的性別趨向,與女性身體特別是母親身體相關。許多作品將母親及其派生出的相關概念比如“祖國”(motherland)、“家園”(homeland)等作為重要研究主題。其中比較突出的是加勒比詩人塞澤爾(Cesaire),他在流亡環(huán)境中將被玷污的母親身體形象理解為流亡人士不辭辛苦重建的家。后來,貝克在一篇評論文章中重現(xiàn)了這種形象:“母親似乎是黑人歸屬的地方”,與家庭相關,盡管這個地方不能成為“可以避難的安全場所”(Baker,1991: 118-119)。作為描述空間概念的塞澤爾的作品和貝克的評論證明,即使空間概念試圖抹去性別機制,但相關的空間政治總是有性別傾向的。塞澤爾和貝克都選擇將地理上的空間與性別聯(lián)系起來:將空間性別化,將具體的性別、母親(性別)身份空間化。女性常常必須經(jīng)過找到家、構建家才能確定自己的話語位置。性別化的房屋空間表明流散的地理位置為構想、討論和重新定義女性主體和身份提供了背景。
西方白人作家也關注到房屋與加勒比人之間的復雜關系。他們描寫人物被禁錮在令人窒息的房間里,將受到限制的身份比喻為身處狹窄范圍的空間。英國女作家勃朗特(Bronte)的小說《簡·愛》(Jane Eye)以犧牲一位處于邊緣的加勒比女性為代價試圖實現(xiàn)英國女性的解放,創(chuàng)造了(新)殖民主義與女性主義交織于某個“地點”的形象。如果普遍認為受制于狹小空間的英國白人女性以自己的方式同樣鎖住了一位加勒比婦女,并使她點燃房子、跳入火海,其目的是為了解除限制、獲得自由,那么房屋不能簡單地只是作為白人男性囚禁白人女性的地點進行研究,房屋的描寫還意味著白人女性將加勒比女性確立為威脅自己、毀滅自己的他者,這樣房屋成為歐洲女性和加勒比女性之間矛盾爆發(fā)的地點。
由此可見,構成空間政治的“房屋”的多種運作形式令本已混雜的加勒比人的流散身份更加難以確定。眾所周知,土生土長的加勒比人沒能經(jīng)過西方文明的“偉大”洗禮生存下來,所有人都死于征服、過度勞累和疾?。幻總€加勒比人都來自別處——西非的黑人奴隸、白人定居者、歐洲的種植園主和管理者、奴隸制瓦解后印度的契約勞工。一個全部由外來移民構成的社會是會形成全新的集體性還是集體性的缺失或散落?那些印度或非洲出身的加勒比人會像大多數(shù)歐美的白人定居者一樣希望重返祖國嗎?回答這些問題需要根據(jù)不同情境的具體情況加以解讀。沿著不同路徑構建的身份都是個性化的體現(xiàn),都能表現(xiàn)與所在群體的歷史、現(xiàn)實存在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使相同的流散空間展現(xiàn)出不同的話語內涵及其與多種地緣、多個主體交流互動的生動畫面。
女性主義先驅作家伍爾芙(Woolf)的文學宣言《一間自己的房間》(A Room of One’s Own)以女性擁有自己的房間為標志希望爭取獨立的經(jīng)濟基礎和社會地位。但是,許多加勒比女性作家以性別為中心的研究用房屋主題象征約束,這種觀點來自威爾森,她發(fā)現(xiàn)自己閱讀的許多加勒比文本中,封閉空間成為“不得不面對的陷阱,這種經(jīng)歷經(jīng)常因為太過痛苦而令人無法忍受”(Wilson,1990: 219)。威爾森雖然還強調了房屋主題較為積極的一些方面,如封閉空間可以提供暫時保護,然而,封閉最終使得被封閉者無法完全融入現(xiàn)實生活和自己所在的群體,形成“庫布拉”(kumbla)空間。這個詞源于布羅德博(Brodber,1989)的小說,意思是狹小封閉的空間。庫布拉像子宮或蠶繭一樣可以提供保護和安全感,為將來的成長和變形做準備;但是,它也可能成為令人窒息的壓抑之所,成為走出去與外面世界接觸的屏障。在加勒比女性作品中,可以找到許多庫布拉的比喻,經(jīng)常喻指必須打破性別歧視和種族主義的束縛才能獲得新生,其中最著名的是加勒比女性作家文集《走出庫布拉》(Out of the Kumbla)。
巴赫金提出的“時空體”(chronotope)概念有助于理解加勒比文學中的“庫布拉”(Bakhtin,1990: 84)。時空體借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理論,將某個文學時空與該作品所處的歷史和地理背景聯(lián)系起來,解釋了文學意義上認為時間和空間彼此內在、固有的聯(lián)系。在時空體中,“空間和時間指標被融合為精心構想的特定整體。時間變厚、不斷充實,在藝術上變得明顯;同樣,空間迎合時間、情節(jié)和歷史的變化而發(fā)生改變”(84)。巴赫金特別研究了民間故事里的時間:“這種時間吸引所有事物融入它的運行軌道;不允許有任何靜止不動的情境……于是所有事物都被吸引進生活軌道;所有事物都成為生活事件中的積極參與者(Bakhtin,1990: 209)”。這里“所有事物”指的是像太陽、星星、海洋等一切自然現(xiàn)象,是人類生存、生產(chǎn)、生活的一部分,而并非詩學認知的目標。這種賦予無生命的物質以主人公主體活動能力的風格在加勒比話語中似乎很普遍。地理上的房屋不僅是承載身份的地點,而且是有著自己身份、生命的主體。巴赫金將這種動態(tài)觀點區(qū)別于美學方法,賦予了包括空間在內的無生命的物質以“敘事能量”——時空概念與行為、實踐和群體屬性緊密相關。以此觀點,“庫布拉”成為他人活動的結果,是積極主動的行為準則,甚至是事件的領導者。
在“庫布拉”封閉空間里,沒有明確的地方支持某個話語或者為某個話語指明方向,里面的人陷入幽閉恐怖癥而無法自拔,無處可逃:只能往里逃,往過去逃,直至死亡。然而,封閉也可以成為雙刃劍:除了約束、控制,還可以在界限范圍內擁有某種特定的話語權。在封閉世界中,這種作用可以理解為(新)殖民主義的結果。問題是,在這種受到限制的殖民主義的后空間內是否存在某種后殖民主義的話語?或許存在一些反抗話語以及一些情節(jié)感人的虛構故事,它們構成了話語主體的位置。但是,“地域化”的人們能否擁有話語權?這個問題令人想到了斯皮瓦克(Spivak)的著名問題“庶民能否說話?”(Can the Subaltan Speak?)。如果前面一個問題的答案與斯皮瓦克問題的答案一樣都是肯定的,即他們擁有話語權,那么受制于庫布拉狹小范圍內的話語能表達出什么積極意義!
起到保護和禁錮的雙重意思使房屋這種比喻有了特別的意義,女性作為群體中的一員,房屋限制性地、破壞性地將她們從群體中孤立出來,制約了這一整個群體。這種與整個群體、與占統(tǒng)治地位的殖民主義結構之間的危險關系通常在加勒比女性作品中通過描寫黑人的居住情況得以表現(xiàn)——種植園里,房屋成為荒廢的茅舍;破舊的院落、貧窮的村莊、貧民窟里,房屋是陰暗、潮濕、令人壓抑的住處。應對這種艱難的生存狀況,女性作家從兩方面采取行動:要么拒絕生活在這樣的房間里,試圖逃離,要么接受它,將它打造成溫馨的家空間。無論何種方法都沒有將房屋定義為孤立的場所,而是理解為時空意義上需要采取行動、促進與他人接觸、交往的場所。雖然房屋總是以一個“他者”的身份存在,但是房屋主人或居民激活了它的被壓抑的現(xiàn)狀。這些通過打破權威話語和挑戰(zhàn)“他者”身份而尋求出路的做法,雖然最后結果不都是可以成功回家或有所歸屬而告終,但能使人物具備將自己暫時置于某種情境的能力,能夠相應地重新看待自我。因此,這類敘事與其說是禁錮女性、反映女性打破禁錮逃跑的地理意義上的敘事,還不如說是女性利用時間、空間和話語的實踐故事。
雖然流散女性對房屋表現(xiàn)出的態(tài)度不同,但都可以理解為象征意義上的跨越:離開家意味著擺脫那種在男權空間象征禁錮、束縛、家庭化的房屋,或者那種在女性空間象征令人窒息、幽閉恐怖和與之糾纏不清的房屋;改造家代表著超越傳統(tǒng)標準,努力爭取獲得自由和能力,是反抗現(xiàn)實的一種積極形式和解放運動,而不是畏首畏尾的無奈之舉。無論以哪種方式利用空間都會造成混亂、變動、沖突等難以預料的動態(tài)結果,都可以使流散女性開始一段賦予自我力量、使自己強大的旅行。她們在想象中勾勒出新的空間以及構建這些空間的奇思妙想或者方法論上鼓舞人心的新方式。在此意義上,流散女性都處于美國華裔女作家湯亭亭所說的“生活在更危險的地方”(Rabinowitz,1987: 184),而這恰恰可以使流散女性自主規(guī)劃旅途的行程、行走路線和地圖,開啟一段從邊緣地帶找到或者創(chuàng)造自己語言和聲音的“話語之旅”。
流散群體以自己特有的方式表現(xiàn)著空間話語的矛盾內涵,令原本簡單、固定的空間地點充滿活力。加勒比流散的空間比喻形象地反映了當事人所處的環(huán)境以及與該處境之間形成的政治關系,表現(xiàn)了相關理論框架的多重意義,使(新、后)殖民主義、(后)現(xiàn)代主義與女性主義交匯于空間坐標。加勒比地理位置的“房屋”成了具有組織文學文本能力的敘事策略,空間轉化為實踐活動,引發(fā)各種不同有時甚至完全相反的論點和聲音,這些論點和聲音都與各自所在文化有著微妙、復雜的聯(lián)系。在種種聯(lián)系中,流散主體需要與空間展開對話才能得出“我是誰?”的身份問題答案,才能更好地展現(xiàn)自己的矛盾處境以及發(fā)出更強烈的反抗話語聲音,從而使重新描繪流散女性形象的實踐成為可能。
[1] Baker, H. 1991. Workings of the Spirit: The Poetics of Afro-American Women’s Writing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2] Bakhtin, M. 1990. Forms of time and of the chronotope in the novel: Notes toward a historical poetics [A]. In M. Holquist (ed.). The Dialogic Imagination: Four Essays [C]. Austin: University of Texas Press.
[3] Bhabha, H. 2007. The Location of Culture [M]. London: Routledge.
[4] Brodber, E. 1989. Myal [M]. London: New Beacon.
[5] Cesaire, A. 2000. Cahier d’un Retour au Pays Natal (2nd edition) [M]. Columbus: 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
[6] De Certeau, M. 1984. 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 [M].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7] Hall, S. 2005. Cultural Identity and Diaspora [A]. In J. Rutherford (ed.). Identity: Community, Culture, Difference [C]. London: Lawrence & Wishart.
[8] Mohanty, C. 1987. Feminist Encounters: Locating the Politics of Experience [J]. Copyright, (1): 30-44.
[9] Rabinowitz, P. 1987. Eccentric memories: A conversation with Maxine Hong Kingston [J]. Michigan Quarterly Review, (1): 177-187.
[10] Rich, A. 1985. Notes toward a politics of location [A]. In M. Diaz-Diocaretz & I. Zavala(eds.). Women, Feminist Identity, and Society in the 1980’s [C].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Publishing Co.
[11] Wilson, E. 1990. These new components of the spectacle: fashion and postmodernism [A]. In R. Boyne & A. Rattansi (eds.). Postmodernism and Society [C]. London: Macmillan.
[12] 張德明.2003.懸置于“林勃”中的幽靈——解讀《畢司沃斯先生的房子》[J].外國文學研究,(1):81-86.
Space Discourse in Diaspora Literature—“House” in Caribbean Feminist Literature
The migration and frequent traveling of diaspora people worldwide makes the construction of space discourse a hot topic in literature. As a narrative strategy, space tells what happens in its frame with its strong power of speech. The usual metaphor“house” in Caribbean feminist literature constitutes an important form of space discourse in diaspora writings.“House”can both shelter and confine, presenting a paradoxical identity that Caribbean women need protection on the one hand and hope to break confinement on the other. With specific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background, people in the“house”construct space discourse in their own way, which reflects their diaspora living state and the multiplicity and complexity of diaspora literature.
diaspora; space; house; Caribbean feminist literature
I06
A
2095-4891(2017)03-0081-04
本文系教育部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資助項目“西方文學中的‘野蠻’敘事”(項目編號:教外司留[2013] 693)和天津市哲學社科項目“美國華人文學空間敘事研究”(項目編號:TJWW15-00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程梅,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流散文學。薛紅珠,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語言學
通訊地址:300071 南開大學主樓537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