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明輝 楊麗

遼寧中醫(y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 沈陽 110000

中風源流探究

蓋明輝 楊麗

遼寧中醫(yī)藥大學附屬第二醫(yī)院 沈陽 110000

[目的]闡釋中風的源流及發(fā)展，探究其對臨床的指導意義。[方法]閱讀先秦至明清時期古代文獻中與中風有關(guān)的文獻資料，將其按照病名、病因、病機、治則治法、中藥方劑、養(yǎng)生防病等方面進行歸納、總結(jié)，梳理中風病的源流，分析中風的病因病機及治則規(guī)律，并將整理和歸納的古代文獻進行篩選和考證，辨?zhèn)未嬲?，總結(jié)提煉。[結(jié)果]“中風”的病名及理論基礎(chǔ)的建立奠基于《黃帝內(nèi)經(jīng)》，“中風”的辨證論治理論首創(chuàng)于《傷寒雜病論》，金元醫(yī)家發(fā)展了中風理論，完善了其理論體系。中風的病因病機在唐宋以前多以正氣虧虛、風邪入中立論，治療當扶正祛邪；金元以后多以內(nèi)傷積損立論，治療當以內(nèi)傷為主。[結(jié)論]古代醫(yī)家對中風的病因及治療論述較多，養(yǎng)生及預(yù)防提及較少，臨證當注重預(yù)防及康復。

中風；卒中；源流；扶正祛邪；文獻研究；病名；病因；病機

中風，亦稱之為“卒中”，是以猝然昏仆、不省人事、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語言不利為主癥的病癥，是臨床常見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疾病[1-2]。隨著人們民生活方式的轉(zhuǎn)變，中風的發(fā)病率逐漸升高，因此考鏡中風的源流及內(nèi)涵，對臨床提高中風的防治效果具有重要的意義。本研究對古代文獻作出如下梳理。

1《黃帝內(nèi)經(jīng)》奠定了中風病名及病因病機的基礎(chǔ)

1.1 中風病名的記載 《黃帝內(nèi)經(jīng)》首提“中風”，并按病因?qū)⒅酗L分為“飲酒中風”所導致的“漏風”“入房汗出”所導致的“內(nèi)風”以及“新沐中風”所導致的“首風”三種（《素問·風論》），究其病因均為外感風邪所致?！鹅`樞·邪氣臟腑病形》曰，“五臟之中風，奈何？岐伯曰：陰陽俱感，邪乃得往”，此言陰陽失調(diào)，邪氣侵襲，正氣不足，易中風邪?！饵S帝內(nèi)經(jīng)》中還提及“偏風”“偏枯”“薄厥”“癢”等名稱，如“風中五臟六腑之俞，亦為臟腑之風。各人其門戶所中，則為偏風”（《素問·風論》），“虛邪偏容于身半，其入深……發(fā)為偏枯”（《靈樞·刺節(jié)真邪論》），“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素問·生氣通天論》），“癢之為病也，身無痛者，四肢不收……”《靈樞·熱病》?？梢?，以上均是依據(jù)中風后的臨床表現(xiàn)而命名，而后世將其統(tǒng)稱“中風”[3]。

1.2 中風病因病機的記載

1.2.1 感受風邪，引發(fā)中風 《素問·風論》指出：“風者，百病之長，至其變化乃為它病?！薄端貑枴す强照摗吩唬骸帮L者，百病之始也?！庇纱酥赋?，在外感六淫（風、寒、暑、濕、燥、火）邪氣中，風為之長，其他致病邪氣都由風而起，當風邪入里，若腠理開，則風寒入；若腠理閉，則郁熱于內(nèi)，均可令人發(fā)病。風邪易上巔頂，而腦又為清陽之氣匯聚之處，其中也蘊含了，風邪容易上行走竄，而引發(fā)中風。

1.2.2 勞欲失調(diào)，內(nèi)傷邪中 勞欲過度，耗傷氣陰，便會導致陰陽失調(diào)、正氣不足等病癥表現(xiàn)，而正氣不足則易感受外邪，風邪引動陽氣而上逆，而氣血上逆則阻滯清竅，從而引發(fā)中風。而陽氣虛而不能溫養(yǎng)筋脈，也會導致四肢痿弱不用。《靈樞·邪氣臟腑病形篇》就提及中風之“中于面”“中于項”“中于頰”等會觸動“陽明”“太陽”“少陽”等經(jīng)，而陽明、太陽、少陽皆走于頭面，故中風可致口眼歪斜，語言不利，走于背、脅，中風則見半身不遂。

1.2.3 情志所傷，肝風內(nèi)動 《內(nèi)經(jīng)》中病機十九條言，“諸風掉眩，皆屬于肝”（《素問·至真要大論》），而肝在志為怒，故情志傷肝，易引發(fā)中風?！秲?nèi)經(jīng)》中亦有言，“大怒則形氣絕，而血苑于上，使人薄厥”（《素問·生氣通天論》）。故情志不調(diào)，肝氣不舒，則肝陽上亢，血隨氣逆，閉阻腦絡(luò)，則猝然昏仆，不省人事。此外，因煩勞緊張，虛火內(nèi)擾，耗傷陰液，亦會引發(fā)肝陽上亢而風動。

1.2.4 飲食不節(jié)，正氣虛損 《經(jīng)》云，“偏枯……肥貴人則高粱之疾也”（《素問·通評實論》）?？梢?，早在先秦時期古人就認識到中風的發(fā)病與飲食、體質(zhì)有密切的關(guān)系，故提出人們當順應(yīng)四時而養(yǎng)生防病，為后世指導臨床治療及預(yù)防奠定基礎(chǔ)。

2《傷寒雜病論》首開“中風”病癥分類及辨證論治先河

漢·張仲景承《內(nèi)經(jīng)》的中風理論，進一步將中風按病因病機分為六經(jīng)中風、五臟中風和中風病三類，經(jīng)與經(jīng)之間亦存在辨證論治。六經(jīng)中風是風邪襲表，以表證為主的六經(jīng)中風，包括太陽中風、陽明中風、少陽中風、太陰中風、少陰中風等，此為傷寒之證?！秱摗け嫣柌∶}證并治》：“太陽病，發(fā)熱汗出，惡風，脈緩者，名為中風?！笨梢?，太陽中風以發(fā)熱、惡風寒、頭痛、汗出、脈浮等癥狀。但此“中風”的命名是與傷寒相對的一種病癥，風為陽，而寒為陰邪；風性開泄，而寒性收引，其命名與現(xiàn)代所說的“中風”有別。五臟中風是以五臟氣虛，風邪入中為主的五臟中風，包括肺、肝、心、脾，此為傷寒中于臟之證。這不同于于現(xiàn)代所說的中風病。

2.1 中風病的病癥分類 正氣不足，易導致風邪入里而為病，造成肢體活動障礙，甚至半身不遂，口眼歪斜，是為中風病。張仲景根據(jù)邪氣的深淺程度將癥候類型進行劃分，開中風病癥分類之先河[4]?！督饏T要略·中風歷節(jié)病脈證并治》中將中風中于絡(luò)會導致“肌膚不仁”、中于經(jīng)則“重不勝”、中于腑則“不識人”、中于臟則“舌即難言，口吐涎”的癥狀一一列舉，由此就產(chǎn)生了中風的病癥分類?？梢姡鶕?jù)邪“在絡(luò)”“在經(jīng)”“入腑”“入臟”的病變有淺深不同，病情亦有輕重之分。由于經(jīng)絡(luò)位淺，而臟腑位深，若邪中于絡(luò)，則營衛(wèi)不運，肌膚失養(yǎng)，故有“肌膚不仁”。

2.2 中風發(fā)病以“正虛邪中”立論 張仲景認為正氣虧虛、邪氣入內(nèi)是中風病發(fā)的病因。如《金匱要略·中風歷節(jié)病脈證并治》中言中風半身不遂者為“痹癥”，有“脈微而數(shù)”的癥狀，此正是因為氣血不足才表現(xiàn)為脈微，邪風侵襲表現(xiàn)為脈數(shù)，故得中風病?！督饏T要略·中風歷節(jié)病脈證并治》中有云：“浮者血虛，絡(luò)脈空虛，……正氣即急，正氣引邪，喎僻不遂。”本條文首先通過脈象說明了中風病的病因病機為營衛(wèi)氣血虛弱，正氣虛則風邪乘而入絡(luò)，致經(jīng)絡(luò)氣血運行痹阻，筋脈失養(yǎng)[5-7]。

3 晉隋唐宋時期承《內(nèi)經(jīng)》《傷寒雜病論》之中風理論

漢代以后，多承《內(nèi)經(jīng)》、《傷寒雜病論》之說，論中風的病因病機多從“內(nèi)虛邪中”立論，但在治法上有所突破[8-9]。晉代葛洪就在其《肘后備急方·治中風諸急方第十九》中描述了中風有“身體不自收”“不能語”“迷昧不知人者”“不省人事”“牙關(guān)緊急”等多種癥狀，并列舉其方劑進行治療。唐代孫思邈又進一步對中風種類進行劃分，在《千金要方·諸風》中說“急卒病多是風”“中風大法有四”，即針對“偏枯”“風癢”“風彭”“風痹”分析其病機，并記載了排風湯、小八風散、大八風湯等專治療中風的方劑[10]?！稘健ぶ酗L論治》中按照七情、六淫等病因病機，將治療方法歸為“調(diào)氣”，而后再隨證治之?？梢姡未鷩烙煤瓦M一步體現(xiàn)了辨證求因思想，而其“扶正祛風”的治療原則不變[11]。隋唐時期醫(yī)家多延續(xù)前人對中風的認識，在分類和方藥上有所發(fā)展，而病因病機仍多以內(nèi)虛外風立論，對于中風癥狀的描述更加確切，為后世奠定基礎(chǔ)。

4 金元時期強調(diào)中風“內(nèi)傷”學說

金元時期呈現(xiàn)百家爭鳴之狀，醫(yī)家對中風又有了新的認識，就金元以前“外風”引起中風病的理論提出了新的見解，認為中風屬火熱為患，提出“內(nèi)傷”中風之說[12]?！逗娱g六書》從五志過極化火引發(fā)中風的角度，分析中風病因，即“五志過極，卒倒無所皆為熱極故也”。劉完素有云，“所以中風癱瘓者，非謂肝木之風實甚而卒中之也，亦非外中于風爾”，認為中風是由于心火旺，而腎水虛，水不制火，陽盛陰衰，而引發(fā)“神昏冒，筋骨不用，而卒倒無所知也”，而心火旺則是由于五志過極化火之故。劉完素將此病的病機歸于腎虛，這正是當今腦血管病失語的病機之一[13-14]。此外，還有生活起居失常、五志過極化火的緣故，對后世研究中風的病因具有指導意義。張從正在治法上主張汗、吐、下法治療中風，多用防風通圣散、涼隔散等，沿用至今。李杲《東垣十書》中提到，“中風者，非外來風邪，乃本氣病也”，把中風分為中血脈、中腑、中臟，治療以發(fā)表、攻里、行中道三法為主，與劉完素大體相同。朱丹溪從張中風乃以“血虛”“痰邪”為主，有“中風大率主血虛有痰，治痰為先”（《丹溪心法》），治療當“養(yǎng)血行血”。朱丹溪認為痰證是中風發(fā)病的重要病機，自此腦血管病的病因徹底轉(zhuǎn)入了內(nèi)因?qū)W說[15-16]。

5 明清時期完善了中風辨證論治體系

張景岳在《景岳全書》中提到中風病實乃“內(nèi)傷”，故將其“中風”二字改為“類風”，即“余欲易去中風二字，而擬名類風”。提出“中風非風”理論，在劉完素、李杲、朱震亨主張火、虛、痰的基礎(chǔ)上，提出“非風”“內(nèi)傷積損”的論點。李中梓強調(diào)中風分閉、脫二證，主張對于中風昏倒者應(yīng)先順氣后治風，在其《醫(yī)宗必讀》還提出治療中風的常用方，“用竹瀝、姜汁調(diào)蘇和香丸”。程國彭《醫(yī)學心悟》中云，“中風之證，有中府、中藏、中血脈之殊。中府者，中在表也……中藏者，中在里也”，對于中風病的藥物治療，提出用大秦艽湯加竹瀝、姜汁、鉤藤以和解。對中風之中腑、中臟、中血脈之證治進行了詳細的論述。王清任在《醫(yī)林改錯》中創(chuàng)立了“元氣虧損是半身不遂本源”之說，病創(chuàng)立補陽還五湯方，目前仍就是治療中風的代表方。李用粹在其《證治匯補》中還提出，“平人手指麻木，不時眩暈，乃中風先兆，須預(yù)防之”，并給出中風病應(yīng)從“慎起居”“節(jié)飲食”“遠房帖”“調(diào)情志”等方面進行預(yù)防和養(yǎng)生，對中風病的預(yù)防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綜上所述，《內(nèi)經(jīng)》提出了中風的病名并確立了外風所致的病因病機基礎(chǔ)，《傷寒雜病論》首開“中風”病癥分類及辨證論治先河，其六經(jīng)中風及五臟中風為傷寒之證而不在研究范圍。隋唐時期醫(yī)家多延續(xù)前人對中風的認識，在分類和方藥上有所發(fā)展，而病因病機仍多以內(nèi)虛外風立論，對于中風癥狀的描述更加確切，為后世奠定了基礎(chǔ)。金元時期強調(diào)中風“內(nèi)傷”學說，將病因拓展為火、虛、痰等，徹底改變了一直以來外風導致中風的理論。明清時期在辨證論治上提出辨中臟、中腑等分類，并且提出一系列對中風病養(yǎng)生及預(yù)防的原則，對臨床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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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Stroke

GAI Minghui，YANG Li The Second Affiliated Hospital of Liaoning Chinese Medical University，Shenyang(110000)

[Objective]On the origin and development of stroke research and interpretation.[Methods]Reading from pre-Qin period to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 in the ancient literature related to stroke the literature,according to the treatment of disease,etiology,pathogenesis,therapeutic principle, prevention and curing of Chinese medical induction,summary,combining the origin of stroke,analysis of pathogenesis and therapeutic principle of stroke, and it is filtered and classified the ancient literature and research,summarizes the extraction.[Methods]Reading and analyzing ancient documents related to the stroke.[Results]The term"stroke"and theoretical source in“Nei Jing”,the treatment based on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is initiated Treatise on Febrile and Miscellaneous Diseases.Jin and Yuan dynasties developed stroke theory;modern perfect stroke syndrome differentiation system.Previously,during the Tang and Song dynasties,it is mainly based on the theories of vital Qi deficiency,pathogenic wind into the argument,treatment of strengthening the body and removal of scattered wind.After the Jin Yuan dynasties,they are internal injury based,wind from the endogenous theories.the treatment is mainly focused on internal injuries.[Conclusion]That ancient physicians paid attention to the etiology and treatment of stroke more,keeping in good health and prevention mentioned less,so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prevention and recovery.

stroke;apoplexy;origin;strengthening the body resistance to eliminate pathogenic factors;literature research;name of disease;pathogeny;pathogenesis

R318

A

1005-5509（2017）04-0282-03

10.16466/j.issn1005-5509.2017.04.005

2016-1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