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順生
這次日本之旅看到了一個真實的“中國人在日本”。
行程的第二天從富士山下來,到御殿場奧特萊斯日本最大的折扣店購物。這里是日本最大的名牌折扣店,坐落于風景優(yōu)美的自然環(huán)境中,可眺望富士山,擁有歐風式的建筑外觀。聚集了許多日本國內(nèi)外著名品牌專營店,外國游客日本之旅的必經(jīng)之地。
我們來到一家美國品牌服裝店,一個中國女留學生,一米七的個子,滿臉的知識味和青春氣息,在國內(nèi)絕對是人見人愛的那種類型。見了我們立刻上來問好,標準的中國話,清脆甜潤。我們會心地笑了,啊,中國人。妹妹直接問,“留學的吧?”她微微一笑,算是認可了。她跟著我們走。妹妹說她是武漢大學退休的,見了中國留學生感到特別親切,拉近了距離。她說她在東京某個大學留學,已經(jīng)有兩年了。她很獨立,不想依靠家里,自己利用休息天、假期來這里打工掙出自己的學費生活費。來日本的中國游客很多,日本人不學外語,也不學漢語,為了生意,他們也想雇我們這樣的人來打工。雙方互相需要。是的,他們給我們的報酬比一般打工的略高一點,一天大概8000日元。走到童裝區(qū),我想給孫女孫子買,她建議我們要買就買三件,這樣可能打七折。我們就來來回回地挑選,最后挑了三件,可妹妹不認可,說不急,到別的店多看看再說,如果不如這里,再回來就是了。我們就跟這位中國女大學生道了別。
我連續(xù)逛了十來個店,基本不存在語言溝通問題,因為大部分的店都有中國服務人員。他們或是長期打工者,或零時打工的中國留學生,也不乏主管一個店面或一個區(qū)的中國人,當然也屬于打工。從她們臉上看不出卑微、厭倦、應付、發(fā)愁、冷漠等與日本服務文化不協(xié)調(diào)的任何表情和行為,他們和日本顧員沒有什么兩樣,一樣地主動、勤奮、認真、熱情、耐煩、敬業(yè)。中國人在國內(nèi)的懶散、應付、冷漠等不良習氣在這里一掃而光。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啊!是入鄉(xiāng)隨俗,還是被環(huán)境改變?還是有很強的適應能力?或者三者兼有之?
從京都到東京的路上,住進東京市郊一家三層數(shù)的溫泉旅館。條件相對簡陋,一樓大堂很小,導游分好房間,先吃飯。餐廳就在大堂的隔壁,是榻榻米式的。約三十個平方,橫著擺三條橫矮桌,靠墻豎著擺一條,墻角為導游擺了一個矮方桌三個矮凳。預先擺放好35份飯菜和坐墊。我剛要邁步進去,立即被一個聲音叫?。骸懊撔瑑海撔瑑?!”中國話,東北腔。轉(zhuǎn)頭看,門口站著一個東北體型的中年漢子,厚胸、寬臂、大臉。接著,廳里面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脫鞋子兒,進來吃飯唄兒?!眱阂籼刂?,一聽便知是東北來的一對夫妻。這對夫妻尚未被日本服務文化浸泡薰染和改選過來,渾身上下抖擻著粗糙的東北話,不規(guī)范服務用語,毛里毛糙不拘小節(jié)的小動作。不過東北人的樸實熱情還是很可愛的,為幾個不便盤腿打坐的老人換上矮凳,吃飯過程中,給我們添飯加湯倒茶。后來導游司機說不在這里吃,他倆便把那三份菜分給需肚皮大的人。他們告訴我們,房間是榻榻米床,被褥是新洗的,剛曬過的,大家放心用,不要覺得放在地上就不干凈。還說榻榻米其實挺好的,相當于睡硬板床,對腰挺好的。還交待說浴盆水管放出的是溫泉,泡過后的皮膚挺滑潤的。
吃過飯,把行李放到房間,想到外面散步,可下起了雨。那對東北同胞還在忙,女的收拾飯廳,男的收拾大堂。我便和男的聊天。同是中國人,話投機也放得開,問什么說什么,還挺高興。他說他倆都是沈陽人,國有企業(yè)的工人,企業(yè)破產(chǎn),一個熟人介紹到這里。這兒離東京有兩小時的車程,來這里住的十有八九是中國團,老板正想雇個中國人“以夷治夷”。陰差陽錯地把他倆雇上了。來這里有三年,老板對他們挺信任的,老板偶爾來看看,平時這個店就是他倆打點。其實老板雇他倆也劃得來,雇他倆一人一月16萬日元(近乎日本15萬的最低工資標準),雇日本人每月最少得20多萬。就這樣他也挺滿足,兩個人月收入30多萬,相當人民幣2萬元。
日本已經(jīng)是老齡化國家,人口還在逐年下降,勞動力缺乏是不爭的事實。就我這幾天看到的,在日本打工的中國人不是個小數(shù)字,特別是服務行業(yè),十之八九的店有中國人。不知這個不小的數(shù)字中,有多少人有合法的手續(xù),又有多少人沒有合法手續(xù)。我感覺似乎有一個半公開的勞動力暗流在不停地涌動。
——摘自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