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勇剛
近日,有幸拜讀了朱家雄教授發(fā)表于《教育導刊》2016年第6期的文章《觀察、紀錄旨在解讀兒童而非讀懂兒童——三談幼兒園教師應該做的事情》,非常欣賞文中關于兒童觀察和評價的手段與目標之間關系的闡述與辨析,同時也引發(fā)了我這名兒童探究者對“讀懂兒童”這一命題的深思。我們究竟能否讀懂兒童?是否需要讀懂兒童?如何才能讀懂兒童?這是一個值得探析的話題,但似乎也是一個難以證實的問題。根據(jù)文中觀點,朱家雄教授認為,我們(“真正的專家和幼兒園教師”)是“無法讀懂”兒童的,最多只能是“解讀”兒童,并且企圖去“讀懂”兒童的任何努力可能都是一件徒勞無益甚至貽害無窮的事情。但是,作為一名近3歲孩子的父親,在與孩子頻繁交往互動過程中的經(jīng)驗又告訴我,兒童似乎又是“能被讀懂”的。
這里,首先必須要辨析兩個看似一樣但實則有差異的概念,即“能被讀懂”與“能夠讀懂”。前者是基于兒童的客觀實在性而言的,后者是基于讀者的主觀能動性而言的。前者是后者的前提和基礎,后者是前者的可能與實現(xiàn)。所以,要表明我們“能夠讀懂”兒童,首先需要承認兒童“能被讀懂”。關于兒童“能被讀懂”這一命題,認知神經(jīng)科學與兒童發(fā)展科學已提供了大量的證明,這里無需贅述。但是,關于我們是否“能夠讀懂”兒童這一命題,以及是否“需要讀懂”兒童這一疑問,似乎就有些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讀懂”他者,可以說是人類甚至一些哺乳類動物的互動交往與社會適應所需的一項基本能力,似乎天然而成,但又似乎習得而生。例如,在網(wǎng)上流行的“兩個雙胞胎嬰兒的對話”這一視頻里,他們之間的交流與默契,似乎表明彼此“讀懂”了對方,雖然整個對話都只是幾句簡單的“噠噠噠噠噠”。當然,這一事例不足以說明我們是“能夠讀懂”兒童的,只能證明兒童是“能夠讀懂”的。那么,成人能讀懂兒童嗎?基于生活中的大量事實,我想答案應該是肯定的。然而,根據(jù)朱家雄教授文中的觀點,為什么說我們這些職業(yè)工作者(“真正的專家和幼兒園教師”)又是“無法讀懂”兒童的呢?這似乎是一個非常有趣而又值得探析的問題。難道說“能夠讀懂”兒童的,都不能被稱為真正的專家或者幼兒園教師?這個問題的確把我給攪糊涂了。
“讀懂兒童”,這應該是科學保教的前提和基礎。正如王振宇教授在《學前兒童行為觀察與分析》(王燁芳,江蘇教育出版社,2012)一書的序言中所述,“對于一個稱職的幼兒教師來說,他的第一個技能,也是最重要的技能是讀懂幼兒,能夠從幼兒的行為和行為變化中分析出他們的情感和需要?!庇萦榔浇淌谠凇对趺纯?怎么評 怎么干——學前教育質量問題需要三思而篤行》(《中國教育報》2013年10月13日第1版)一文中,闡釋了幼兒園教師應具有六個方面的基本專業(yè)能力,這些專業(yè)能力是決定教育質量最關鍵的能力,按先后順序分別是:第一,觀察能力;第二,作品分析能力;第三,談話能力;第四,課程設計能力;第五,活動組織能力;第六,評價能力。前三種能力指向的應該是“解讀”兒童或者“讀懂”兒童,它是后三種能力的應用前提和效用基礎,同時也為我們指明了“解讀”兒童或者“讀懂”兒童的途徑和方法。這些闡釋似乎與朱家雄教授一文中所述的“讀懂兒童不是幼兒園教師應該做的事情”有相悖之處。我想這應該是一個殊途同歸或視角差異的問題吧。這些闡釋至少都表明,我們應該重視對兒童的認知與研究。
毋庸置疑,兒童是“能被讀懂”的;但是,就我們是否“需要讀懂”以及是否“能夠讀懂”兒童的問題,的確是當前業(yè)界亟需澄清的一個話題。它既涉及到我們的價值體系(如兒童觀、教育觀、成就觀等),也涉及到我們的知識經(jīng)驗(如學科知識、育兒經(jīng)驗、職業(yè)經(jīng)驗等),還涉及到我們的方法技術(如觀察、分析、談話、評價等),因而是一個不能簡單回答或者輕易定論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