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梅
(宿州學院思政部,安徽宿州234000)
青年文化在消費主義時代的嬗變與當代建構
周鳳梅
(宿州學院思政部,安徽宿州234000)
近年來學界對青年文化的研究總體呈繁榮之勢,但對青年文化進入消費主義時代語境后發(fā)生的變化卻關注不夠。青年文化進入消費主義時代后容易發(fā)生三大變化:青年文化被物化和異化、抵抗性被商業(yè)收編、庸俗性代替了先鋒品格。只有回歸批判品格,用風格來建構文化認同,重塑青年精神,青年文化才能超越消費主義時代局限進行當代重構,從而為我國多元共生的文化體系繁榮發(fā)展作出貢獻。
青年文化;消費主義;嬗變;建構
近年來,國內青年文化總體上呈蓬勃發(fā)展之勢,如超級女聲引爆的粉絲文化、御宅文化、cosplay、網絡惡搞文化等,也引發(fā)了廣泛的社會關注。學術界對此褒貶不一、百家爭鳴,但是卻鮮有關注到青年文化進入到消費社會語境后的悄然改變。本文從青年文化和消費主義的概念剖析入手分析了青年文化進入到消費主義時代的變化,并且嘗試性地提出建議和對策,以期青年文化能夠超越消費主義時代語境健康發(fā)展,引領青年精神家園的構建,做多元文化體系中的重要一元,為中華文化的繁榮和復興作出貢獻。
“青年文化”這一概念從國際學術研究看可以追溯到20世紀60年代,以“嬉皮士”和“垮掉的一代”為代表的美國青年文化是以“反文化”的形式出現的,英國伯明翰學派更加關注工人階級青年群體的儀式化和風格化的反抗問題——二戰(zhàn)后英國身著奇裝異服的街角青年、“光頭仔”、搖滾樂,伯明翰學派稱之為“青年亞文化”。在60年代,青年文化多以“反文化”和“亞文化”的面貌出現,到了80年代,瑪格麗特·楊以《青年和美國的未來》一書再次掀起青年文化研究的高潮時,青年文化則以一種中性的面目出現,西方學術界稱之為“youth culture”。我國的青年文化研究沿用這一通用概念,學者夏學鑾認為青年文化是“以青年共同的生理和心理特征為基礎”對青年群體“具有導向性和規(guī)范性的文化”。[1]“消費主義”是一種特定的消費觀念,它以物質的極大豐富和高度商品化為前提。丹尼爾·貝爾認為,消費主義是一種消費思潮,這種思潮以“追求炫耀性消費、奢侈性消費”、“追求無節(jié)制的物質享受”為標志,丹尼爾·貝爾認為這種思潮的本質在于把消費作為“生活的目的和人生的價值所在”[2]。如果消費是為了滿足自身再生產的需要那無可厚非,但消費主義思潮追求的不再是商品的使用價值本身而是“奢侈”和“炫耀”,而是“為了永遠無法滿足的貪欲而進行無節(jié)制占有”的生活方式。[3]在消費主義時代,商品的使用價值不再重要,反之,商品的符號價值即此商品所象征的社會地位和身份才是被看重的,比如LV包和愛馬仕腰帶之類的奢侈品代表的是上流社會的品位。當青年文化遭遇消費主義狂潮,這一以先鋒和抵抗為標志的文化思潮也發(fā)生了驟然的轉向,喪失了銳利的鋒芒和批判的個性,即便近年來涌現出了超女現象、網絡惡搞狂潮、哈韓哈日族,但形式上的喧囂也無法遮掩精神上的矮化。
青年文化進入到消費主義時代后,形式上熱熱鬧鬧,大有“繁榮之勢”。但是與形式上的“繁榮”不協調的是精神光芒的悄然隱遁,青年文化容易被物化和異化、抵抗性被商業(yè)收編、庸俗性代替其先鋒品格。
1.青年文化容易被物化和異化。盧卡奇在他的代表作《歷史與階級意識》中提出了著名的“物化理論”,盧卡奇認為隨著現代化的發(fā)展和物質產品的極大豐富,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被物與物之間的關系替代,人所創(chuàng)造的物反過來控制了人自身,人作為物的制造者反被物所支配。[4]中國在經歷了改革開放后30多年的大發(fā)展,社會生產日益多樣化,物質產品極大豐裕,中國當下已經進入到典型的消費社會的語境,消費主義生活方式盛行一時,人們用消費大牌和奢侈品來標榜自己的社會身份和地位。青年人是消費需求最為旺盛的群體,也是消費主義生活方式最為積極的實踐者。80后、90后群體是伴隨著中國消費社會的成熟而成長的一代,他們幾乎無法理解上一代人“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的節(jié)儉生活方式,反而成為蘋果手機的瘋狂購買者、奢侈品店的買主、星巴克咖啡店的???,青年在對物質的瘋狂消費中迷失了自我。學者馬爾庫塞認為資本主義通過媒體和廣告的宣傳來對消費進行操縱與控制,使人不斷產生新的“虛假需求”,以此來麻痹人的批判意識。他說人們在“汽車、高保真度音響、錯層式房間和廚房設備”中寄托靈魂和識別自身。[5]這種“虛假需求”讓青年一代喪失了志向和理想,成為物質時代的隨波逐流者。青年文化進入到消費主義時代語境后,其批判性被物質性擊得粉碎。郭敬明是90后極力推崇的新銳作家,在《小時代》的文本中,郭敬明用一系列奢侈品品牌堆砌出一個華麗的消費世界:“他們兩個端著星巴克的綠色咖啡紙杯沖向安檢口……電話里顧里的聲音聽起來胸有成竹,并且充滿了對我的輕蔑,‘聽我的,現在去我房間,拿一條愛馬仕的羊絨披肩把他包裹起來,然后塞一個LV的錢包在他手里。'‘換一條PRADA的毯子呢?'顧里在電話里,語氣認真地思考著。”星巴克、愛馬仕、LV和PRADA,郭敬明讓他小說的主人公無時無刻不在這些奢侈品品牌的包裹里。星巴克是來自美國的咖啡連鎖店,號稱咖啡中的極品,其名字來自于美國作家麥爾維爾的小說《白鯨》。因為麥爾維爾是小眾的小說家,因此被標榜“品位”的小資一族所推崇。用他的小說中的人物來命名的星巴克也被貼上“有品位的”和“小資”這樣的標簽。在星巴克像品人生一樣品咖啡,在星巴克以外像品咖啡一樣品人生,成了某些青年人的人生信條,而星巴克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青年文化的象征。進入消費主義時代的青年文化被品類繁多的物質產品充斥得頭昏目眩且在不自覺中被“概念偷換”,仿佛可口可樂、蘋果手機、星巴克就是青年文化本身,青年文化被物質綁架,青年文化被嚴重異化了。
2.抵抗性容易被商業(yè)收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英國的伯明翰學派對青年文化的研究側重從“亞文化”的角度切入,認為在青少年中流行的亞文化是對英國主流文化價值觀的反抗。伯明翰大學出版的《儀式抵抗》一書,對英國青年亞文化進行了剖析,伯明翰學派認為,在當時工人階級青少年因無法進入主流文化而自創(chuàng)了一種流行文化,這一文化富有象征性的抵抗意味,如“披頭士列儂式的憤怒”。伯明翰學派認為抵抗性的產生是源于當時社會的結構矛盾和階級問題,青年文化的抵抗性是為社會的不公平和不合理提供象征性的解決方案,是一種在文化符號層面對強勢文化的抵抗。可以說抵抗性是早期青年文化的重要特征,但是進入到消費社會后,青年文化的抵抗性被商業(yè)大大削弱。日本學者難波功士在《族的系譜學——青年亞文化的戰(zhàn)后史》一書中表達了商業(yè)消費社會的興起對青年文化的影響。難波功士認為上個世紀初的青年亞文化是基于對共同價值信仰的自我認知,而上個世紀90年代再次復興的青年文化則是基于對時裝、時尚雜志以及其他流行要素的共同興趣之上。[6]以對抗精英文化作為出發(fā)點和標簽的青年文化在消費社會中,卻是基于商業(yè)文化來建構認同,青年通過對不同商品的選擇消費進人特定的亞文化群體。在大眾消費時代,青年文化被深度卷入商業(yè)的旋渦,成為了商人逐利的工具,最終難逃被商業(yè)收編的命運。2005年超級女聲席卷全國,一度創(chuàng)下了收視率之最?!跋氤统?、“勇敢的自我欣賞”散發(fā)著強烈的青春個性和時代強音引發(fā)了青年熱烈的認同,她們用“玉米”、“筆迷”、“涼粉”、“盒飯”引爆了粉絲文化??墒蔷褪沁@一讓文化評論學者興奮不已的文化現象最終被蒙牛乳業(yè)拔得頭籌,蒙牛酸酸乳在締造品牌口碑的同時,贏得了23個億的銷售收入。一場狂歡之后,人們記住了“酸酸甜甜就是我”的蒙牛酸酸乳卻淡忘了“想唱就唱”的時代表達,一場轟轟烈烈的青年文化現象最終難逃被商業(yè)收編的命運。青年文化被商業(yè)收編還表現為青年文化本身在一定程度上淪為商品或者成為文化創(chuàng)意產業(yè)的一部分。比如著名的北京798藝術區(qū),原本是在七星集團廢舊廠房的基礎上自發(fā)形成的一個藝術區(qū),聚集了大量小眾藝術家,所以798是以典型的亞文化形態(tài)出現的,一些先鋒音樂人如竇唯和一些前衛(wèi)藝術家如劉索拉都先后進駐。當798發(fā)展起來以后,一些純藝術品被大量工業(yè)復制,畫廊被改造成咖啡廳,藝術區(qū)的商業(yè)氛圍越來越濃乃至今天藝術淪為商業(yè)的附庸。
3.庸俗性容易代替其先鋒品格。青年文化在濫觴之初,無論其形式還是文化實質都充滿了先鋒氣息。約翰·列儂和他的披頭士樂隊是美國60年代青年文化的靈魂。1969年,列儂和洋子用在飯店里一周不下床的“床上靜坐”(Bed-in)行動”來抗議戰(zhàn)爭和暴力。列儂的個人形像也是離經叛道的,標志性的拖把頭、黑色小西裝、眼鏡,另外,在行動上,他以已婚身份和洋子在一起,并且在共同發(fā)行專輯《兩個處子》(Two Virgins)時,封面配上兩人正面全裸照片。我國80年代的搖滾樂也是先鋒文化的突出代表,1986年,崔健用一首《一無所有》為80年代呈上了一場饕餮盛宴?!拔以泦杺€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贝藿∮盟纳ぷ铀缓俺鲆淮藘刃牡慕棺坪兔糟鄣仉[喻出一個時代艱難而痛楚的處境。學者王岳川認為《一無所有》其實是與時代的對話,是一種對存在身份意義的追問。是“時代多余人”苦悶的象征。[7]崔健也因此成為80年代的文化先鋒。無論是美國的嬉皮士文化還是80年代崔健的搖滾樂都鋒芒激進,先鋒文化的品格都是很鮮明的,都成為足以引領一個時代的文化標簽。但是青年文化進入到消費社會后,與商業(yè)的合謀使得青年文化的先鋒品格在某種程度上淪為散發(fā)著庸俗氣息的商品。2013年最引人矚目的青年文化現象是青春題材電影的熱映。紀念青春的趙薇導演的《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簡稱《致青春》)和迎接青春的郭敬明導演的《小時代》共同撐起了國內青春題材電影的市場?!吨虑啻骸房桃馐褂昧艘恍皯雅f”符號:單車、宿舍、教室以及畢業(yè)典禮,通過70后一代的集體記憶來展示成長過程中失落的青春。影片展示了青春成長的焦慮、迷茫甚至是青春成長殘酷的一面,讓觀眾感慨唏噓一陣是足夠了,但作為國內有著學院派背景的趙薇,并沒有在文化上更進一步挖掘個體生存狀態(tài)和對年輕人人生價值觀的思考,而是使影片僅僅停留在“懷舊”層面。影片刻意為之的淡黃基調散發(fā)著庸俗的懷舊和時髦的感傷顯示了導演趙薇對商業(yè)回報的半推半就、欲拒還迎,喪失了精神的高蹈和對時代靈魂的深度觸摸。
青年文化在消費主義時代語境下出現了容易被物化、被商業(yè)收編和庸俗化等一系列問題,筆者認為只有回歸批判品格、用風格來建構文化認同、重塑青年精神,才能超越消費思潮對青年文化的侵襲,實現青年文化的當代建構。
1.回歸批判品格。青年精力充沛、思想活躍,不墨守陳規(guī),常常以批判、懷疑的目光來審視成人社會主流文化的價值觀和行為方式,他們對主流文化有著天然的抗拒,這使得他們往往采取顛覆傳統(tǒng)價值觀的方式來維護自己群體的文化內涵。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嬉皮士運動通過吸食毒品、搖滾樂、公社生活和性自由等形式挑戰(zhàn)美國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和正統(tǒng)文化的價值觀。嬉皮士認為,美國主流社會所推崇的個人競爭和物質享受思想腐化了社會空氣,人與人之間因激烈競爭而變得關系冷漠,瘋狂追逐物質的同時心靈卻荒蕪空虛,導致年輕一代喪失理想、精神枯竭。嬉皮士因此要在價值觀和文化層面與主流社會展開斗爭,他們宣稱要“表達對愛、自由、和平的渴望”,“重建一個充滿愛的世界”。正是因為嬉皮士對美國主流價值觀的深刻批判,使得它成為一場驚世駭俗的文化運動,其影響波及至今。但是進入到消費社會以后,青年文化往往表現為以狂歡式的文化消費來抵制主流文化,如粉絲文化現象?!胺劢z文化”是偶像亞文化的典型,青年為了模仿自己的偶像,消費著和偶像同樣的服飾、發(fā)型,購買自己崇拜的明星的音樂CD。但是他們在狂歡地消費時卻迷失了自我、麻痹了神經,不知不覺間認同了商業(yè)社會的文化邏輯。青年人在色彩斑斕的物質世界里流連忘返、樂不思蜀地進入消費社會的無物之陣,卻不能深刻反思物化潮流的泛濫對人類本性的壓抑和智慧的貶損。青年文化發(fā)韌之初,一直保有批判性品格,即便以“非理性”、“反文化”的面貌出現,也表現出了理性的內涵,往往關注社會重大問題或者主流文化所忽視甚至排斥的問題,如約翰·列儂用音樂和行動反對戰(zhàn)爭,嬉皮士抗拒美國50年代的享樂思想。青年文化用其尖銳的批判鋒芒給社會以刺激并最終推動社會的進步,如列儂雖死,但今天他所呼吁的“愛與和平”成為美國60年代精神的象征。消費主義使青年文化喪失了批判性,今天的青年文化面對消費主義與現代傳媒,只有回歸批判品格,才能保持自己鮮明的個性,才能發(fā)出真正屬于自己的聲音和煥發(fā)出新的生機,也才能堅守住自己“次文化”的地位。作為一種次文化的青年文化要用對主流文化的批判來保持與主流文化的互動,從而有效推動主流文化的發(fā)展。
2.用風格來建構文化認同。“風格”(style)是伯明翰學派文化理論里頻繁出現的關鍵詞,霍爾認為風格問題對戰(zhàn)后青年亞文化的形成至關重要,“對風格的解讀就是對亞文化的解讀”。[8]青年文化群體制造出各種獨特的風格以此表明自己區(qū)別于他者并借此建立群體認同。費斯克認為“風格”青年文化建構群體認同的方式和途徑,是“文化認同與社會定位得以協商與表達的方法手段”。[9]青年由于處于人生成長的關鍵階段,青春期是自我意識最混亂、最容易發(fā)生認同危機的時刻。青年人對“我是誰”、“我將何去何從”、“我存在的意義是什么”這一類關于自我身份的確認和存在意義的追問最為迫切,另外,青春期劇烈變化的身體和心理對群體歸屬感渴求也特別強烈,青年人害怕被孤立和拋棄,希望被群體認可,被社會接納。換言之,青年人的自我身份和群體身份都有被認同的強烈需要。在當下的消費社會語境下,對物的瘋狂消費往往成為青年人建構自我認同和群體認同的重要手段,因為消費這種手段最直觀、最快捷。中國奢侈品消費結構占比最大的是本身并不擁有大量財富的年輕人,但都市白領和時尚一族寧愿在其他方面省吃儉用也要買個兩萬元的Louis Vuitton包,在上海和北京的地鐵里,背著Louis Vuitton包的普通白領比比可見,Louis Vuitton被符號化了,它成為奢侈品的符號和代名詞,青年通過對這些奢侈品符號進行消費的同時來建構“我是小資”、“我是中產”這樣的身份認同或者“我屬于富人”這樣的群體歸屬感。就像弗洛姆說的那樣,當我們喝可口可樂時,我們很少真正地品嘗味道,因為“我們喝的是美國人了不起的習慣”、“我們喝的是廣告上少男少女暢飲的景象”、“我們喝的是‘喝一口使你精神百倍'的廣告標語”[10],但是,這種憑借對物的消費來建構認同的方式具有極大的不確定性,因為新的商品層出不窮,在廣告的誘導下,時尚潮流瞬息萬變,消費者永遠在追逐,所以,依靠消費來建構認同只會使青年更無所依附、更焦灼,對身份的認同也更加困惑?;趯餐幕叛龅恼J知,通過風格來建構文化認同則具有穩(wěn)定性,比如搖滾樂亞文化,搖滾樂愛好者不僅是出于對這種靈活大膽的表現形式和富有激情的音樂節(jié)奏的認可,更有對“青年自主意識”、“愛與和平”、“享樂主義與悲觀主義并存”這些搖滾精神的共同認知。正是因為搖滾樂是用“前衛(wèi)的穿著”、“激進的思想”、“頹廢的態(tài)度”這些鮮明的風格來建構文化認同,所以搖滾樂亞文化才擁有良好的穩(wěn)定性與鮮活的生命力。相反,“哈韓族”亞文化是典型的通過消費來建構群體認同的亞文化形態(tài),韓國化的裝束、韓國化的化妝、韓國化的飾品、韓國化的音樂,乃至韓國風味餐廳都成為哈韓族追逐的潮流,但是這種依賴消費上的盲目崇拜和簡單復制來拼貼群體認同的文化形態(tài)注定不會有長久的生命力。
3.重塑青年精神。消費主義時代語境極大地沖擊了青年人的理性和價值觀,導致了青年精神的衰落和式微,具體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青年精神日益功利化。江蘇衛(wèi)視熱播的綜藝節(jié)目《非誠勿擾》,女嘉賓馬諾聲稱“寧愿坐在寶馬里哭,也不愿坐在自行車后面笑”,這種赤裸的物質表達竟成為時代宣言。對于普通的青年來說,擇業(yè)的標準是“有錢才是硬道理”,人生奮斗目標是“有房有車”,這些無一不是被貼上物質的標簽,過于功利的人生目標使得青年人陷于對物質的追逐而忽視了關照精神家園。第二是過度迷戀消費使得青年極端個人主義從而喪失了社會責任感?!盎ㄥX買個樂”是當下青年的口頭禪,“擁有它可以對我無用,但我不可以不擁有”這種畸形的消費觀甚囂塵上,“我穿什么”、“我用什么”、“我在網絡上曬什么名牌”,在消費語境成長起來的80后、90后群體始終把“我”放在最中心的位置,是極度個人主義的一代。網絡炫富女郭美美在網上曬名牌、曬豪車、曬奢侈品,卻無視自身行為的惡劣影響以及社會責任。這種因迷戀消費而導致的極端個人主義使得青年喪失了社會責任感,影響了社會風氣。然而,確定消費者的社會責任感既是實現可持續(xù)消費的前提,也是真正實現消費者權利的出路。[11]青年文化若想在消費主義時代超越時代的局限,引領文化發(fā)展,那么重塑青年精神就成為必要。重塑青年精神,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做起:第一,培養(yǎng)青年健康健全的人格。消費社會中,青年熱衷名牌消費,“購買只為給別人看”成為時尚的消費理念,青年人狂熱地消費時尚的過程其實就是個性喪失的過程,社會學家、德國學者齊美爾道出了時尚不斷流變的實質,他認為社會底層把時尚當做“表達自我”的手段,但是一旦社會上層發(fā)現自己被模仿,他們很快就會采納新的風格。[12]青年在對時尚消費的追逐中喪失了個性和自我從而導致個體更加焦慮和迷茫。另外,消費社會中“一切向錢看”的標準也給青年人帶來了無形的壓力,有的甚至出現了恐懼社會交往的傾向,如“御宅族”,喜歡宅在家里足不出戶,這種回避社會的人格本身就是不健康的。青年人是青年文化的主體,只有青年人擁有健全健康的人格,青年文化才能健康發(fā)展。第二,青年精神的重塑需要幫助青年人樹立遠大的理想。消費社會讓人沉迷于物質享受,社會的享樂主義之風盛行,崇高理想信念被拋棄甚至是被嘲諷。如網絡惡搞文化對“詩圣”杜甫進行了惡搞,一組信手涂鴉的杜甫畫像在網絡流傳,杜甫時而手扛機槍,時而揮刀切瓜,時而身騎白馬,時而腳踏摩托。通過對人們心中的“憂國憂民”的“詩圣”傳統(tǒng)形象的解構,嘲諷了“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以天下為己任的崇高情懷。當代青年成長在西方后現代文化盛行之際,后現代文化對精英文化的解構和顛覆也在相當程度上消解了當代青年崇高理想信念的樹立,但是“躲避崇高”之后只會陷入“過把癮就死”的虛無主義。所以,青年精神的重塑需要在核心價值觀的引領下,堅定科學的信仰,只有樹立了科學的理想信念,才能自覺抵御物質大潮的襲擊,才能使精神生活得以不衰。
青年文化在上世紀60年代曾經引起了世界范圍內的廣泛關注,其影響所及,學術界至今爭鳴不一,但是消費社會的到來,可能使得青年文化喪失了銳利的鋒芒和深刻的本質。用消費來支撐繁榮的青年文化最終是“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隨著商業(yè)大潮浮浮沉沉。青年文化只有回歸批判品格、用風格來建構文化認同、重塑青年精神,才能抵抗并超越消費社會思潮,才能以鮮明的個性和高蹈的精神幫助青年確立社會身份和順利度過青春期的認同危機,引領青年精神家園的建構,在多元共生的文化體系中與主流文化良性互動并最終推動社會主義文化事業(yè)的繁榮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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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黃勝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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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鳳梅(1980—),女,安徽宿州人,宿州學院思政部講師,主要研究方向:青年文化、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