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志宇
(煙臺大學 山東 煙臺 264000)
溫柔的慈悲
劉志宇
(煙臺大學 山東 煙臺 264000)
凜冽的寒風使勁地搖動著門前的楊樹,怒吼著,撕扯著,樹枝上僅剩的幾片枯葉嘩啦嘩啦地響個不停,卻依然依附在上面,似與這寒風進行最后的抗爭,兩扇鐵門也吱呀吱呀地跟著湊熱鬧,地上的落葉在空中盤旋著,飛舞著,好像在為他們的兄弟姐妹吶喊助威。唯獨那皎潔的月亮似是怕了這人世間的是是非非,悄悄地躲到了云的背后。的確,自古人間是非多,月亮都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了禍。
屋里的電視還在播著節(jié)目,老太太躺在被窩里,手里握著遙控器,仰著頭看著電視已經(jīng)開始打瞌睡了,風吹大門的響聲突然驚醒了老太太,好像是一時受到了驚嚇,“咳咳咳”…老太太開始咳個不停,伸手去摸床頭上涼冰冰的水,呡了一小口,壓了一下,順勢慢慢地坐起,拍著自己的前胸,這才好些。屋里的溫度同那冷冰冰的水一樣,老太太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老太太打開燈,披上了一件棉襖,慢慢的地扶著炕沿,兩腳趿拉上拖鞋,緩緩地向廚房走去。廚房與西廂連著,西廂的門還開著,冷風透過窗縫吹得窗簾東搖西擺地。老太太看了看西廂,“哎”的一聲搖了搖頭。爐子已經(jīng)快沒火了,老太太想鏟幾塊煤到爐子中,誰知手不穩(wěn),“咣當”一聲鏟子里的煤塊撒得滿地都是,好像給潔白的地板磚砸了個黑窟窿。老太太匆忙地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用手將煤一塊塊的撿到了爐子中……
已近夜半,整個村子黑漆漆的一片。二皮開著小轎車,里面放著佛音,嘴里跟著哼哼著,旁邊的胖媳婦緊閉著雙眼,雙手合十也跟著念叨。突然,胖媳婦睜開眼睛,興奮地對二皮說:“今天大師說的太有道理了,咱們佛家弟子必須慈悲為懷,明天我們也開始去放生吧,減輕罪孽,為孩子多積一些功德”。
“嗯,多買些魚,多多放生”,二皮回答說。兩個人在車里虔誠地談著佛學,車的光束照向村子,好像給村子帶來了光明。
二皮把車里的音樂關(guān)掉,把車停到車庫里,叮囑胖媳婦說:“艷兒,明天不上班,我想去佛堂再去念會經(jīng)”。
“好呀,二皮我陪你”,胖媳婦說。
“艷兒,你不累嗎?”,二皮關(guān)心道。
“我沒事兒,夫妻一心,齊力斷金,相信我們的行為會感動佛祖的,會得到佛祖的庇護的”。
二皮說:“恩恩”。二皮夫妻兩人攙扶著彼此,用手機照著前面黑漆漆的路,剛進門,胖媳婦看著廂房旁邊的佛堂漆黑一片,聲音立刻就變了:“哎呀,佛堂的燈怎么滅了?罪過啊,罪過??!”,說著胖媳婦慚愧地將雙手放在胸前懺悔著。“二皮,你看看我都對你媽說了多少次了,佛堂的燈要長亮,佛祖菩薩才會庇佑我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菩薩莫要怪我們,是老太太怕費電就把燈關(guān)了!”
說著二皮將佛堂燈打開,胖媳婦也閉口不言跟著進了佛堂,點了幾支香,二人跪倒在慈悲的菩薩像面前,拼命地在地上磕頭。嘴里叨叨著:“菩薩莫怪,菩薩莫怪!”。不知不覺兩人已經(jīng)在佛堂里念了一個小時的經(jīng),也都失去了精神頭,困乏了。
胖媳婦揉了揉眼睛,接著打了個哈欠:“二皮我們讓佛祖休息一下吧,佛祖每天都要傾聽很多善男信女也是會累的,我們也去休息吧”,說著胖媳婦扶起二皮,兩個人向西廂房走去。
剛要進門,胖媳婦打了個冷顫:“媽呀,這屋咋跟冰窖似的,就這老太太一天天睡的這么死,就不知道給爐子填幾塊煤!” 說著將廚房的燈打開,看著地板上零星的煤渣又是一聲嚎叫:“二皮,你看看這白地板磚,咋這么黑??!就這老太太都八十多歲了,就一點也不知道干凈”。
二皮說:“艷兒,你辛苦了!明天我說說我媽!早點休息吧,明天我收拾”。胖媳婦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滿是知足,跟著二皮走進了房間,“砰”的一聲將門關(guān)上。老太太被響聲震得驚了一下,翻了個身,繼續(xù)睡了。門外的風似乎也累了,漸漸的小了,響聲陣陣的回蕩在這寂靜寒冷的冬夜里……
公雞剛剛打完鳴兒,老太太就醒了,星星依然掛在夜空中,遲遲不肯褪去。老太太輕輕地咳了幾聲兒,慢慢地將褥子下捂得暖暖的冬衣拿出來,緩慢地穿上。老太太年齡大了,腿腳也沒有以前利落了,一切的動作都是緩慢的。老太太穿完衣服,疊完被褥,外面已經(jīng)微微地亮堂了。水杯里的水已經(jīng)結(jié)了層冰碴,她哈了哈手,隨后將手插到兩只袖筒里。窗子上也結(jié)了厚厚的冰花,老太太望著太陽折射在冰花上的點點紅暈,心里暖暖的。隨后她走向廚房,看了看西廂緊閉的房門,臉上露出了笑容。走進廚房,爐子里的火星星點點地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老太太走到灶前拾起兩塊木頭,輕輕地打開爐蓋,將木頭放進爐子里。之后又走向灶臺,費力地蹲在了灶臺旁的小椅子上,點燃幾根好著的柴火,鍋灶上開始泛起了層層白氣,老太太將早飯放到鍋里,又挪到爐子旁,這時爐子里的火好像重新復(fù)活了一樣轟隆隆響個不停。她又用手拾起幾塊煤,填進了爐子,此時鍋里的水咕咚咕咚像打鼓一樣地開鍋了,廚房也因此熱鬧了起來。
“二皮,該起來了”,胖媳婦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哈欠說。
“幾點了?”
“都快十點了,這老太太呯呯嗙嗙在干什么?一會也不讓我們清凈!學佛的人最需要清凈了!”,胖媳婦抱怨說。
二皮揉了揉眼睛滿臉愁容道:“歲數(shù)大了,干什么都磨磨唧唧的”!
“二皮,要不把老太太送到你姐姐家呆一陣子,你說咱們每天都要去縣里佛堂,回來又晚,也沒人照顧她,這要是讓外人說出去好像我們不孝順似的”!胖媳婦邊化妝,邊說。
“這快過年了,老太太歲數(shù)又大了,我姐家又在山東,她經(jīng)得起折騰?” 二皮問道。
“你沒看到咱們家老太太身子骨多好嗎?又能做飯自己又能照顧自己,肯定沒事!” 胖媳婦說道。
“更何況你忘了嗎?咱們協(xié)會過年時不是還要一起去山西五臺山去祈福嗎?曉峰又在外面上學,到時候誰來照顧她?”
“也是?。∥疫@幾天請個假,給她送到我姐家”,二皮說。
胖媳婦走進廚房看著地上的柴禾到處都是,老太太坐在小椅子上打著瞌睡,大聲嚷道:“媽,你下次做飯的時候能把柴禾掃的干凈點嗎?”
老太太好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一樣:“哦”,急忙撐著雙腿,勉強站起來,走到爐子旁邊,拿起掃帚開始掃地。“行了,媽你先別掃了,二皮找你有點事”,胖媳婦溫柔地說。
老太太挪動著笨重的步伐走進西廂,坐在沙發(fā)上問二皮說道:“艷兒說你找我,啥事啊?”二皮剛剛穿上衣服對著老太太說:“媽,明天我給你送到我姐家去吧”。
“?。俊崩咸泽@道?!岸?,媽不去!這都快過年了,更何況媽身體又不好去你姐家多給人家添亂啊”。
“媽,你也知道我姐家條件好,她們那也比咱們家暖和。你從小就疼我姐,多少年沒和我姐一起過年了?都在咱們家過了這么多年了,你也換換新環(huán)境感受感受!”,二皮苦口婆心道?!岸ぐ。屇亩疾蝗?!我可不想死在外面,你爹死的早……”老太太滿眼淚花,哀求的眼神看著二皮。
“呸呸,大早上就死不死!真晦氣!這些都是老黃歷了咱們別翻了行嗎?我佛慈悲,會保佑您長命百歲的!媽實話和你說吧,今年過年我們要去五臺山為咱們?nèi)移砀#液推G兒都擔心照顧不好您,您也知道這次祈福法會有多重要,曉峰馬上高考了,我們?yōu)樗砀K拍芸忌虾么髮W,為我們家爭光??!”,二皮說了一串。
老太太強忍著眼角的淚水,看著二皮,點了點頭說道:“嗯”。
胖媳婦在廚房里邊掃地邊笑,口中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多謝我佛慈悲?。 ?。胖媳婦忽然扔掉手里的笤帚,匆忙跑到二皮身邊:“哎呀,二皮忘了,忘了,今天可是十五啊!咱倆趕快去佛堂燒香,今天祈福是最靈的!”,說著二人整理了一下衣服,急忙地向佛堂跑去,二皮邊跑邊對著老太太喊:“媽,先別吃飯!等我們做完早課再吃啊”!
佛堂里梵音響起,空靈澄澈,伴著裊裊升起的香氣縈繞在兩個佛教徒的耳邊,他們虔誠地跪在蒲團上,低著頭,緊閉著雙眼,像是失去了魂魄的空殼子在佛祖面前懺悔。佛音香氣氣在冰冷的空氣里纏纏綿綿地飄向了遠方,玻璃上潔白的冰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地淌成了血紅。
劉志宇,男,滿族,河北承德人,研究生,煙臺大學,研究方向:英語筆譯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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