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碧清

他畢業(yè)于中國民航飛行員的搖籃——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他是中國商飛公司試飛中心的試飛員。迄今為止，他的總飛行時間已經(jīng)累計達6000個小時以上。

他是徐遠征。一雙濃眉，炯亮的眼睛笑起來瞇成了一條縫，臉龐灑滿陽光。

徐遠征畢業(yè)后的第一個10年，他遵循心中的航空夢想，通過層層選拔成為中國東方航空公司的年輕機長，十年如一日。波音737、空客A320都是他熟悉的朋友。

當飛行成為一種習慣，在穩(wěn)定中的他總想突破、尋找些什么。2013年，在畢業(yè)后的第二個10年，他找到了。他成為了中國商飛公司一名試飛員，如愿開始在國人自己研制的飛機上再次起航。

試飛員曾被外界譽為“刀尖上的舞者”，“瘋狂”而神圣，離死神很近，是飛機順利上天的“先遣部隊”。他們除了需要具備一流的飛行技術(shù)外，還需要有超出常人的心理素質(zhì)、快速應(yīng)變的能力以及精準的判斷力。試飛員們在側(cè)風試飛、高溫高濕試飛、失速試飛等一個個項目試驗中沖向極限。而超出一般正常的性能邊界的飛行，正是試飛工作的危險所在。以ARJ21-700為例，它的失速試飛歷經(jīng)兩年，共飛行了213個架次，630個試飛小時，試飛員們失速試飛達8220次，而一般一線飛行員可能一生都不會遭遇失速。

如果徐遠征還擔任機長的話，他只需要按照規(guī)章制度飛行，一般不會有危險，因為安全范圍已經(jīng)給定，機長在安全范圍駕駛即可。但他選擇了試飛員這條路，讓年輕的心隨著祖國航空事業(yè)的騰飛一同跳躍，無怨無悔。他的話語簡單樸實卻充滿力量：“試飛員的任務(wù)就是要把飛機飛行中的安全范圍在空中給試驗出來。我愿意做飛行員也是想多學一點東西，多干一些有意義的事情，看著咱們自己研制的飛機成功飛向天空?！?/p>

加入試飛中心后，經(jīng)過美國國家試飛員學校一年的培訓，徐遠征順利取得固定翼試飛員資格證。隨后，徐遠征被指派參與ARJ21-700的106架機交付前的生產(chǎn)試飛以及交付試飛。

徐遠征解釋道：“生產(chǎn)試飛是按照公司的生產(chǎn)試飛程序，通過一系列科目來檢驗飛機系統(tǒng)的可靠性，這些都由我們完成。而交付試飛是由客戶的飛行員和我們一起共同完成，以展示飛機良好的性能。”他口中的交付試飛正是2015年11月29日，ARJ21-700交付給成都航空公司時的試飛。那一刻，徐遠征的胸口仿佛涌動著一股暖流，他的眼神與紅白相間的ARJ21機身交匯出喜悅的光彩。

回憶生產(chǎn)試飛中印象深刻的一個項目，徐遠征娓娓道來。

從乘客的角度，每次乘坐飛機，最初幾分鐘都會有安全須知視頻講解，其中“發(fā)生客艙釋壓時，氧氣面罩會自動脫落”的細節(jié)對于大多數(shù)人并不陌生。而測試客艙氧氣面罩的自動拋放功能同樣也是試飛員必做的生產(chǎn)試飛項目。徐遠征解釋道：“這個項目至關(guān)重要，可謂生死攸關(guān)。因為如果在飛機快速釋壓的情況下，乘客沒有及時吸氧，那旅客面對的很有可能就是死亡?！?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1/11/28/chiw201604chiw20160420-1-l.jpg"/>

徐遠征等試飛員的工作就是帶著氧氣面罩，然后飛機開始釋壓，目的是去測試飛機是否可以在設(shè)計的條件下告警，是否能在他們最需要氧氣的時候給予所有飛機乘客最后的保護。測試結(jié)果令他及整個團隊滿意而充滿自豪：“ARJ21飛機在不增壓情況下，客艙下降率為400英尺/分鐘，這個數(shù)字意味著我們的飛機氣密性非常好！這樣，在一些緊急情況下，飛機可以更好地保護旅客?！毙爝h征又補充道：“因為ARJ21飛機密封性能太好了，我們還通過人工打開排氣活門的方法讓飛機在可控的范圍內(nèi)加速釋壓，這樣可以大大縮短試驗的時間?！?/p>

鏡頭轉(zhuǎn)到2014年11月，徐遠征參加的第十屆珠海航展上。當時，ARJ21作為我國首款自主研發(fā)的新支線飛機，在航展上進行了飛行表演和靜態(tài)展示。徐遠征是當時參與飛機表演的飛行員之一。在徐遠征進入艙門之前，中國商飛的董事長金壯龍表示要與徐遠征等團隊成員一同起飛。徐遠征有些驚訝，因為在飛機表演過程中，由于需要做一些非常規(guī)的飛行動作，一般人可能會感到不適。看到金壯龍眼中的肯定與信任，整個飛行機組都非常感動：“這是對我們莫大的鼓勵，也是領(lǐng)導對我們自己生產(chǎn)出來的飛機的安全性和可靠性的認可！”現(xiàn)在回想起那一幕，徐遠征依然覺得特別溫暖，更滿懷對祖國航空事業(yè)的信心與期待。

而提到中國商飛的“另一個孩子”，C919，這個承載著中華兒女飛天夢的國產(chǎn)大型客機，它的試飛同樣伴隨著各個團隊夜以繼日的付出與努力。

每次試飛前，試飛員們都要做大量的工作準備，“比如對天氣情況、飛機狀態(tài)的了解，飛行程序的演練和編排，以及和工程師的溝通。還有對于特殊科目的風險評估、緊急情況下的處置，務(wù)必要明確每個人的職責與任務(wù)。”

作為一名年輕的試飛員，徐遠征主要參與了C919平尾冰污染失速特性的的模擬機試驗。飛機在飛行時，雖然防冰系統(tǒng)正常運行，但是仍會有部位出現(xiàn)結(jié)冰現(xiàn)象。而平尾結(jié)冰則會破壞“縱向操作力的平衡”，導致飛機失控。徐遠征通過在模擬機上一系列的試驗，得出在不同重量、不同構(gòu)型下，飛機失速后的性能數(shù)據(jù)，來作為后續(xù)調(diào)校飛機時的重要依據(jù)。

另外，徐遠征還負責C919首飛科目的審定和評估以及首飛前地面試驗的方法論證，為飛機的首飛做準備。“我們通過在地面的一系列實驗，盡可能地摸清楚飛機的各種特性，盡我們最大努力讓首飛的機組能夠全方面了解飛機的狀態(tài)，為他們在上天前對飛機的各種應(yīng)急情況做出最合理的預判?！?/p>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徐遠征已經(jīng)做過大大小小非常多的試驗，他說：“在試飛過程中沒有遇到過特別難忘的困難，其實是我們最大的愿望?！睘榱嗽诳罩邪踩w行，徐遠征團隊哪怕是測試一個簡單的科目，也都要經(jīng)過縝密的思考布置，做好各種風險評估和應(yīng)急預案處理。他一直記得在飛行學院時，他的老師講過：“地面上準備好100%，上天之后最多會用到70%，但如果連100%的準備都沒有，可想而知，你駕駛的飛機會多么危險?！?/p>

當了試飛員兩年多了，徐遠征非常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因為每次試飛前都會充分準備，“所以也不會緊張”。

“成為試飛員以后最大的感受就是覺得自己的航空知識太少。即使在美國學習完了試飛課程，還是覺得自己在試飛領(lǐng)域才剛剛開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闭劶白约旱膲粝?，徐遠征說：“我的夢想就是我們自己造的飛機能夠飛往世界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