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族革命背景下女性報刊出版景觀*
——《中國新女界雜志》考略
2016-10-31 06:22:31王青亦
現(xiàn)代出版 2016年2期
◎ 王青亦
國族革命背景下女性報刊出版景觀*
——《中國新女界雜志》考略
◎王青亦
《中國新女界雜志》創(chuàng)刊于1907年，雜志主編燕斌以“煉石”為筆名，寄寓她試圖在危難之時拯救國族，喚醒女性參與開創(chuàng)新世界的愿景。《中國新女界雜志》的創(chuàng)立及其傳播的女權思想，與國族革命息息相關，雖然最后因辦刊經費不濟?？摽試腋粡姙樽谥?，以國族敘事為特點，并以其立意、論述和較為廣泛的發(fā)行而影響一時。
《中國新女界雜志》；燕斌；編輯出版；國族革命
圖1 《中國新女界雜志》創(chuàng)刊號封面
1907年2月5日，有“女學門界之大王”美譽的《中國新女界雜志》由燕斌等人在日本東京創(chuàng)刊（圖1）。清末民初知名報人陳志群在《神州女報》發(fā)刊詞中，將《中國新女界雜志》與秋瑾主編的《中國女報》，劉師培、何震夫婦主辦的《天義報》形容為“鼎立而為三”，可見其重要性。雜志倡導女性學說、輸入各國女界文明、開辦印刷所，月發(fā)行雜志約五千余冊，是研究晚清女權思想傳播和女報出版歷史較為重要的文獻。本文以新發(fā)現(xiàn)的第六期孤本和已經公開出版的第一期至第五期雜志為研究對象，a勾勒《中國新女界雜志》主編的生平、著述與思想，并簡述雜志的編輯、出版和發(fā)行，以探究晚清女報出版和女界革命的一些新情況。
一、國族革命：雜志創(chuàng)辦的時代景觀
《中國新女界雜志》創(chuàng)辦之時，清廷正處于日薄西山、風雨飄搖的境地，國內排滿革命風起云涌，學生群起留洋，時代風向瞬息萬變，各種宣介新思想的報刊和社會組織紛紛成立，有學者贊道：“1907年確可謂中國女報的黃金時代，其異彩紛呈令人驚嘆”b。
相較于以前的王朝，清代婦女的地位及其生活尤其卑下扭曲，1894年甲午戰(zhàn)敗后，有識之士呼喚改革婦女命運、促進民族整體強盛的呼聲日益高漲。教育史家陳東原在其專著《中國婦女生活史》中寫道：
宗法社會中有一最特殊而最不平等的觀念，便是婦人非“子”。子是滋生長養(yǎng)之意，是男子的專稱，是能夠傳宗接代的。婦人不過伏于人罷了；人就是第三者，是他人，所以婦人是伏于他人的；夫人是扶助他人的，自己沒有獨立性?！捎谶@種觀念，所以女子無人格，只能依男子而成人格，所謂“陰卑不得自專，就陽而成之”。c
“婦者伏也”，婦女不但是第二性的，她們有時甚至是無人格的，所謂“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的“三從四德”，大抵如此。于是，中國婦女自古以來往往承受著奴役、貞操和纏足等有形或無形的束縛，而且這種束縛到了有清一代，積弊日深，表現(xiàn)得更為劇烈。中國的女權運動一開始就和國族革命緊密結合在一起。尤其是甲午戰(zhàn)爭的大失敗，再次警示了國人，特別是中國婦女意識到在民族危亡的背景下，“男子且不保”，婦女哪可憑依？！只有女性和男性一道奮起，不但使二萬萬女性同胞成長為“新國民”，更可以推動全體四萬萬同胞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d在此意義上可以說，新婦女運動肇始于甲午戰(zhàn)爭的戰(zhàn)敗，于國家傾覆、民族衰亡之際，發(fā)起婦女運動，希望救國家民族于水火，才是20世紀初女界革命思潮興起的根本原因。
革命的浪潮風起云涌，發(fā)其先聲的報刊宣傳則往往集中在東京和上海兩座城市。究其原因，一方面這是日本和中國對外開放最大的口岸，西方思想密集傳布，現(xiàn)代報刊雜志林立，各種新興思潮含蘊涌動；另一方面東京和上海是20世紀初期中國留洋學生的集散地，有許多排滿革命或者女權革新的機構、組織。
有數(shù)據(jù)顯示，《中國新女界雜志》出版前夕的1906年，中國留日學生已近8000名。e在這期間，女界書刊報紙和社團組織群起。經筆者統(tǒng)計，從1898年由康同薇等人主筆的中國第一份女報《女學報》至1907年《中國新女界雜志》創(chuàng)辦這十年間，各地陸續(xù)出版的中文女性報刊約有18種之多（詳見表1），其中在東京和上海創(chuàng)刊的最多，各有6種，其他如北京、廣州、番禺等大城市和沿海城市各有若干。
表1 清末女子報刊一覽（1898～1907）f
這些報刊有些開風氣之先，影響海內外，如1898年誕生的中國第一份女報《女學報》，其主辦方為康有為和梁啟超支持的中國女學會，主筆包括康有為的女兒康同薇以及梁啟超的夫人李蕙仙等。1899年，16歲的陳擷芬創(chuàng)辦《女報》（后易名為《女學報》）并在日本加入橫濱“三合會”；1904年，丁初我創(chuàng)辦《女子世界》，希望借此伸張女權、普及女學；秋瑾先后在日本發(fā)起成立了天足會、共愛會，1905年回國后在上海創(chuàng)辦《中國女報》，1907年又出版《神州女報》；1906年，李元組織了“留日女學生會”，燕斌、唐群英任書記，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翌年燕斌等創(chuàng)辦了《中國新女界雜志》g。
二、補天之志：主編燕斌及其編輯思想
《中國新女界雜志》的主編、發(fā)行人兼主筆燕斌原籍河南，生于1870年。創(chuàng)立雜志是在她去日本留學的第三年，當時她37歲。關于她的生平故事，現(xiàn)存資料不多，不過就她自述可知，她也許出身官宦家庭，幼年隨父在桂林長大，自小接受良好教育。h燕斌還自述了一件她十幾歲上學時發(fā)生的小事：“十余歲時同窗課讀，每披閱史鑒，同概人事之不平。讀大家《女誡》，尤竊相議之，以為女子亦人類，何卑弱乃爾?；蛑嚭?？以質惇德公，每遭呵責，謂小女子竟誹謗古人，遂不敢明言。然他年提倡學說，扶植女權，為女同胞謀幸福之心，自此已盤結于腦際矣”i。改良積俗、還權于女性，這樣的志向和抱負深藏在燕斌心中凡二十年，她終于在主筆雜志時一抒胸襟。
1895年，25歲的燕斌離開桂林。j那個時代的女性在這樣的年紀遠行，多數(shù)是婚后隨丈夫遷居。盡管具體的故事已不可考，但可以確定的是，燕斌在去日本留學之前，曾經追隨京師女學衛(wèi)生醫(yī)院院長廖太夫人邱彬忻學醫(yī)。邱彬忻于1904年在北京宣武門外珠朝街寓所開辦京師女學衛(wèi)生醫(yī)院，1906年組織成立中國婦人會，這是中國第一個紅十字會性質的近代女性救濟團體，其宗旨為“凡屬公益之舉、急難之事，本會當力謀所以扶助救濟之道。隱然以赤十字之苦心，為進化合群愛護同胞之表現(xiàn)”，當時影響很大。中國婦人會在北京設總會，在天津設立北洋分會，在上海設立南洋分會，1907年由燕斌在日本組織東瀛分會。k
1905年，燕斌35歲，她在一個并不年輕的年紀遠赴日本，入東京早稻田同仁醫(yī)院學習醫(yī)學。l同仁醫(yī)院由日本同仁會于1906年2月開設于早稻田大學，辦學主旨為“為清國留學生之將來，愿充醫(yī)師、軍醫(yī)、藥劑官、藥劑師，教授醫(yī)學以期速成”，開始只招收中國留學生，自1908年夏增招日本學生，并修訂“學校規(guī)則”為“本校直接的事業(yè)是醫(yī)學教育，但其精神卻是以協(xié)助母會推進東亞的文明為己任……定能協(xié)助我帝國的發(fā)展”m。實際上，這所學校已經由一個向中國傳輸醫(yī)學知識和教育的民間機構，逐漸轉變?yōu)橐粋€協(xié)助日軍對外擴張侵略的醫(yī)療團體。
當然，燕斌等留日學生也借此機會成立了自己的組織“留日女學生會”，以普及女權、振興民族。據(jù)燕斌自述，這一組織成立的宗旨是“終愿共犧牲個人之私利，盡力致死務，為我女同胞除奴隸之徽號。革散沙之性質，以購取最尊嚴壯麗無上之位置，勿使至廿世紀之中，尤不入世界優(yōu)勝民族之列也”。n為了還自由平等給中國女性，推動國人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燕斌還表達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決心。
燕斌在《中國新女界雜志》中多以“煉石”為筆名，此處有深意?！盁捠币辉~出于女媧煉石補天這一中國婦孺皆知的古代神話傳說。《淮南子·覽冥訓》中寫道：“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顓民，鷙鳥攫老弱。于是女禍煉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鰲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州，積蘆灰以止淫水?！睆闹锌梢宰x解出燕斌自許的幾個方面：女性身份認同，創(chuàng)造新世界以及危難之時拯救世界、化育萬物。這些正是在民族危難、女權淪喪的時代背景下，一位女性和一份雜志的主要訴求。
除“煉石”以外，燕斌在雜志中應該還使用另一個筆名“媧魂”。o原因在于：其一，“媧魂”與“煉石”的所指相同；其二，兩個筆名絕無僅有出現(xiàn)在雜志的所有期數(shù)之上；其三，文章筆風和內容相似，比如“煉石”著有《補天齋叢話二則》《美國女界之勢力》，而“媧魂”則寫有《補天石卷》《歐美之女子教育》等。燕斌各期發(fā)表的論文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女性學說的申論與發(fā)明；第二，國外女界狀況介紹；第三，留日女學界近況；第四，醫(yī)學科普以及詩文。作為主編和主筆的燕斌，應該說發(fā)布了雜志最重要的研究議題和女性學說，在這些文章中引領著雜志的主題和方向。她發(fā)表的文章數(shù)量多、篇幅長，多篇連載，憑借雜志發(fā)行量的提高，在中日女界和學界產生了相當大的影響。
三、女界先鋒：雜志的出版、發(fā)行及?？?/h2>
晚清女報集中出版，刊名的重復率也很高。如前所示，刊名無非《女報》《女學報》《神州女報》《中國女報》《女子世界》等，與之相似的還有1903年金一出版的名著《女界鐘》。典型的“如《女學報》《女報》都有三次以上的使用機會”，其希望戮力建立的“女界”“只有通過‘女界革命’才能實現(xiàn)，興女學、爭女權正是‘革命’實現(xiàn)的兩個基本途徑?！虼?，‘女子世界’最簡單的定義，也可以指謂女權伸張、女學普及的國家”。p
盡管目標類似，但每份刊物的出發(fā)點和為之實現(xiàn)的途徑迥異?！吨袊屡珉s志》認為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是“女界黑暗則雖男界開明亦只得謂為半開化國；而況女界黑暗者其男界必無獨能開明之理”。在這樣一個半開化的國度里，女性徒有“形質”而無國民之精神，所以“有民等于無民”。q一半國民如此，有礙國運進步和國家強盛，效仿西方和日本為女子開設新教育，培養(yǎng)新道德，開發(fā)新思想，養(yǎng)成新國民精神，如此這般才能造就新國民，并最終建成“新女界”。這既是燕斌本人的女權主義理路，同時也是《中國新女界雜志》一以貫之的辦刊思路。
《中國新女界雜志》于1907年2月5日正式出版發(fā)行。第一期的封底注明：“全年十二冊”，是為月刊；零售每冊二角五分，郵資一分，以零售價和郵資比看來，雜志賣得頗不便宜；廣告一期半頁六元一頁十元，“惠登廣告以皆半頁起算刻費先惠長期酌減”，雜志一開始就有經營的理念，但從所出版的幾期來看，廣告寥寥，效果不彰；編輯兼發(fā)行人為“煉石女士”燕斌，兩個名字在此并舉，一定程度上寄托了燕斌對于振興女權的期許；發(fā)行所在地為日本東京市牛込區(qū)馬場下町廿番地；印刷所在地為日本東京市神田區(qū)中猿樂町四番地。發(fā)行和印刷場地所在多變，反映了這本雜志的出版運營并不容易，也更見出燕斌等人建設中國新女界的決心和毅力。一百年過去了，筆者再次翻閱這些泛黃的卷冊，雜志主辦者的殷殷之心依然歷歷在目。百年前中國女性推動女界革命和國族強盛的努力與抗爭，令人感佩。
《中國新女界雜志》發(fā)行以來，銷售情況在當時尚屬不錯。出版第二期時，雜志封底注明了中日所有代售所的地址和名稱，其中日本東京有6家固定的代售所，中國國內的代售所分布于12省共19家，方便讀者訂閱、購買。到第三期時，《中國新女界雜志》在國內的代售所已經增加至18省26家。在晚清民初動蕩的社會轉型期，《中國新女界雜志》能夠擁有如此的發(fā)展速度，說明雜志切中了時代的脈搏，同時表明在那樣一個背景下，國人亟需從這些海外信息中汲取營養(yǎng)，推動男女平等，振興衰亡中的國家和民族。第四期《本社特別廣告》特別說明，“本社雜志自經煉石女士燕斌創(chuàng)辦以來，頗蒙海內外學界歡迎，銷路之廣已及五千余冊”r，這在當時實屬難得。
1907年年底，新加坡《中興日本》有統(tǒng)計顯示，《中國新女界雜志》共發(fā)行10000份，遠多于同期著名的《復報》《天義報》等，僅次于《民報》的12000份s。1905年創(chuàng)刊于東京的《民報》是中國同盟會的機關報，先后由黃興、宋教仁和章太炎等主持，是當時著名的大型月刊，是革命派在海外的主要宣傳陣地。而柳亞子主持的《復報》1904年創(chuàng)刊，取“光復中華”之意，進行反清宣傳，在當時也頗具影響。通過發(fā)行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出《中國新女界雜志》的影響，說明雜志思想新銳，受到讀者喜歡；同時，其文白兼容的文體適合傳播，且男女皆宜；更為重要的是，它切中了社會思潮的要害，普及了男女平權的學說，揚奮了國族復興的精神，為國民重鑄了一個嶄新的“女子世界”。
雖然發(fā)行廣泛、影響日益擴大，但由于在日印刷成本較大，加之中日之間郵發(fā)代購等造成的資金延宕，雜志的生存遇到了很大的困難。雜志在出版完前三期以后就開始脫期：本來應該五月出版的第四期事實上在是年七月出版，而雜志的第五期面市的時候，應該已經是當年的十月了。t
由此，《中國新女界雜志》第六期的出版延宕到了十一月。期間，燕斌等人辦刊的資金已經緊張到了極致，故九月十五開會歸還股金的約定只能是付諸東流。因此，第六期雜志只得再一次發(fā)布《本社借股諸君公鑒》：
本社前借股金時，原定于從第六期發(fā)行起，分期償股。今為維持久遠計，創(chuàng)辦印刷所，除蒙同國數(shù)人，出資相助外，所有本社資本，悉以加入，方得成立。以故社中經濟異常困難，如必即刻償二千余元之股金，力實難支，諒為諸君所公鑒矣！今除第一期股金業(yè)已償過者不計外，其余未償各款敬請諸君為始終扶持本社事業(yè)起見，特別展限。俟至陽歷一千九百零八年四月，望前各持券到本社核算，一律償清，決不有誤。特此謹告！u
文中充滿愧疚與無奈：“社中經濟異常困難”“力實難支”，對已經延宕的清償需求則幾近哀求：“敬請諸君為始終扶持本社事業(yè)起見，特別展限”。即便這樣，燕斌等人仍只能把本應九月償還的款項推遲到來年的四月。股東是否接受，后人已無從知曉。但確定的是，雜志又一次沒有完成“十一月十二月以內必可趕出至第十一期”的承諾，于第六期完成后即停刊。
馮自由在1948年初版的《中國革命運動二十六年組織史》中提到，“此月刊……出版至第六期，以論文有《婦女實行革命應以暗殺為手段》等標題，被日警廳禁止出版”v。但翻看第六期全部文章，并無相關內容。筆者判斷該文或者出于可能的第七期以后（因按燕斌的計劃，十月將連續(xù)出版包括第六期在內的好幾期），或者可能如上面分析的：雜志因資金斷裂，宣告破產。
《中國新女界雜志》創(chuàng)辦于國家民族危亡、排滿革命風起云涌的時期，它一開始就以國家主義為宗旨，以國族敘事為特點，并以其深刻而平實的女權主義論述被視為女報之表率。雜志的主編及其同仁，在短短的六期刊物中以“女媧煉石補天”精神自許，傳播女界新學說、鼓吹女子教育、倡導女子國民，推動了男女平等、平權的歷史進程。雖然雜志最后因辦刊經費不濟等原因停刊，但仍在近代報刊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王青亦，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發(fā)展研究院副教授）
＊本文為“中國傳媒大學優(yōu)秀中青年教師培養(yǎng)工程”（項目編號：YXJS201537）階段性成果之一。
注釋：
a《中國新女界雜志》已知總共出版六期，現(xiàn)有的研究大多只涉及前五期以及第六期的封面和目錄，沒有文獻提到其已經獲得第六期全文內容。這一現(xiàn)狀限制了對該雜志的進一步研究。2015年12月，筆者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唐弢文庫得見這一海內外孤本，對其內容的梳理和解讀，或將有助于更全面地拓展《中國新女界雜志》乃至清末女報的相關研究。
b 夏曉虹.晚晴女報中的國族論述與女性意識——1907年的多元呈現(xiàn)[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4）.
c 陳東原.中國婦女生活史[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0：2.關于清代婦女遭受的壓迫更為劇烈的成因，陳東原也語帶諷刺地作了說明：“清代學術文化，集了有古以來的精英，這時的婦女生活也把二千多年來的生活加重地重演了一番?！?/p>
d “‘婦女運動’真正維新的開始實在甲午戰(zhàn)后。光緒二十年（民國前一八年，公元一八九四），中國因為朝鮮的原故，和日本打仗，中國的海陸軍，給日本打得一敗涂地。次年三月，李鴻章含恨忍辱，到日本訂了《馬關條約》二十一款，中國在國際上的地位，便一下崩陷了。這才引起國人的注意，發(fā)憤圖強的聲浪彌漫了全國；這才有人想到西洋文化也有他的好處；婦女生活也才隨著有改變的傾向。從這時起到辛亥革命以前，我稱他為‘新潮之結胎時代’。”詳見陳東原.中國婦女生活史[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0：314~315.1904年秋瑾也發(fā)表演講《敬告中國二萬萬女同胞》：“諸位曉得國是要亡的了，男人自己也不保，我們還想靠他么？我們自己要不振作，到國亡的時候，那就遲了?！薄疤煜率驴咳耸遣恍械模傄蠹簽槭??！?/p>
e “中國留學生人數(shù)逐漸增加，一八九九年增至二百名，一九〇二年達四五百名，一九〇三年有一千名；到了一九〇六年，有謂竟達一二萬名之多。據(jù)筆者研究的結果，一九〇六年留日學生實數(shù)約為八千名?！眳⒁妼嵦倩菪?中國人留學日本史[M].林啟彥、譚汝謙譯.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1982：1.
f 數(shù)據(jù)來源：張靜廬.中國近代出版史料[Z].北京：中華書局，1957；戈公振.中國報學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談社英.中國婦女運動通史[M].上海：婦女共鳴社，1936；沈智.辛亥革命前后的女子報刊[M].北京：中華書局，1983：2020-2021.
g 馮自由在《中國革命運動二十六年組織史》中寫道，“此月刊為留日河南女學生燕斌、劉青霞所發(fā)刊，朱炳麟任發(fā)行人，實為留日女學界組織女報之先河?！鄙鐖F組織在中國和日本也是遍地開花，有學者統(tǒng)計，清末民初共有35個婦女團體，包含政治組織如“共愛會”，教育組織如“留日女學生會”，職業(yè)組織“女界自立會”，福利組織“衛(wèi)生講習會”，社會運動組織“女子后援會”等。詳見沈智.辛亥革命前后的女子報刊[M].北京：中華書局，1983：2036.
h 在雜志的最后一期即第六期中，燕斌連續(xù)發(fā)表五篇詩文，對故鄉(xiāng)桂林及其山水進行了深情的回憶，如《題粵西雜志象山寫真圖》《題粵西獨秀峰》等。
i “吾有生三十九年”“‘羅瑛’……隨父惇德公宦游桂海，遂長于粵西?！颗c余為總角交，長余三歲，呼之以姊?！睙捠?羅瑛女士傳[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5）.夏曉虹認為燕斌創(chuàng)辦雜志時“時年三十九歲”，據(jù)此看來有誤。參見夏曉虹.晚清女報中的國族論述與女性意識——1907年的多元呈現(xiàn)[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4）.
j 燕斌自述：“一別榕城十二秋，昔年壯志幾時酬?！眳⒁婎}粵西雜志獨秀峰圖[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6）.
k “本社總經理燕斌女士素精醫(yī)學，廖太夫人之高足弟也。近按來函得悉廖太夫人現(xiàn)由滬返京，將從事于女界實業(yè)之經營且囑運動在東會員，組織東瀛分會?！痹斠娭袊鴭D人會章程 附紀略[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5）.
l “篠櫽君與斌同學醫(yī)于日京早稻田同仁醫(yī)院?！眳⒁姾S櫽.論女界醫(yī)學之關系[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1）.
m 山口秀高.清國開發(fā)和同仁醫(yī)藥學校[J].同仁，1906（2）.穗坂唯一郎.同仁會四十年史[Z].東京：同仁會，1943.轉引自丁蕾.日本近代醫(yī)療團體同仁會[J].中華醫(yī)史雜志，2004（2）.
n 煉石.中國留日女學生會成立通告書[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2）.
o 有多位研究者也作此推論，比如夏曉虹，參見晚清女報中的國族論述與女性意識——1907年的多元呈現(xiàn)[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4）.
p 丁初我在1904主編的《女子世界》也努力探尋一個“新女界”，但其建立的基礎是“女子者，國民之母也”，即女子天然的生育能力，經過改造人格、增進知識，就可以成為真正的“國民之母”。詳細討論參見夏曉虹.晚清女性與近代中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97~107.
q “中國雖有多數(shù)女國民之形質，而無多數(shù)女國民之精神。則有民等于無民?！薄氨匕l(fā)揮其新道德而活潑其新思想，斯教育一女子即國家真得一女國民……十年以后如謂中國女界不足與歐美爭衡者吾不信也?！薄叭粍t新女界雜志之出世……未始非改良積俗造就國民之一助已?！痹斠姛捠?發(fā)刊詞[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1）.
r 本社特別廣告[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4）.
s 數(shù)據(jù)來源：新加坡《中興日報》戊申年（1908年）正月廿三日，轉引自楊錦郁.《中國新女界雜志》研究[D].臺灣：銘傳大學，2005.因年代久遠且統(tǒng)計標準不明，此數(shù)據(jù)僅供參考。事實上，據(jù)《中國新女界雜志》第六期記載，在出版后期，雜志單期發(fā)行量已經超過五千冊。
t 夏曉虹曾經提出過這個問題，“由于經費的問題，刊物自第四期開始脫期，出至第六期中止，時間大約在1907年11、12月間?！毕臅院?晚清女報中的西方女杰——明治“婦人立志”讀物的中國之旅[J].文史哲，2012（4）.本文根據(jù)《中國新女界雜志》第六期以及其他各期的記載，具體指出了脫期后每期出版的月份，詳細討論參見拙著《制造性別：現(xiàn)代中國的性別傳播》，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6年版。
u 本社借股諸君公鑒[J].中國新女界雜志，1907（6）.
v 馮自由.中國革命運動二十六年組織史[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4：137.此書初版于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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