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詩芳,于廣杰
(河北大學文學院,河北保定 071000)
古典文學中“車”意象的演變歷程及文學意義
張詩芳,于廣杰
(河北大學文學院,河北保定071000)
周代重車制,《周禮·冬官·考工記》不僅明車制度,亦明車之功用及相對應的社會等級。《易經》立像以盡意,“車”因此成為象喻某種義理、人格、發(fā)展態(tài)勢的意象?!败嚒边M入《詩經》之中,作為物象的義例較多,但也已經有不少具有特定內涵的文學意象。中唐以來,韓愈、柳宗元等人以“車”為喻,闡明立身處世的儒者本旨,深化了“車”意象在文學史上的內涵。至北宋,“車”意象由文而詩歌,最后泛濫到繪畫領域,賦予了“車”意象更加豐富的時代特征和藝術內涵。
車;“車”意象;《詩經》;《易經》;《周禮》
“車”最早以物象進入到《詩經》中,詩人比興寄托,往往借車起興,以車設喻,其后,“車”即由單純的物象,演變?yōu)榫哂刑囟ㄒ夂奈膶W意象?!对娊浢镄伦C》中提到:“中國古車的記載可以追溯到夏,而河南偃師商代早期都城遺址的城內道路上,發(fā)現了雙輪車的車轍印,可以說明文獻記載并非全屬傳說。到了現在能夠見到實物的晚商,車的制作已經顯出了成熟的工藝,此后便是在成熟的基礎上踵事增華。由殷商而西周,而春秋,而戰(zhàn)國,車的發(fā)展變化,沒有質的區(qū)別,甚至秦漢的車若干設計制作,也依然古風?!保?]“詩的時代,車于社會生活有著十分親切的關連,詩之為興為比,設譬取喻,便也很自然的,常常舉車?!保?]“因為大規(guī)模車戰(zhàn)的需要,先秦的制車業(yè)格外發(fā)達。從有實物可征的晚商算起,全詩的時代,車的制造,已經走過了發(fā)明、發(fā)展的階段,有了一套成熟的工藝。……車,成為王者卿士的身份,邦國氏族的威儀?!保?]因而,《詩經》 中描述車的內容之豐富,特點之鮮明也是顯而易見的。
《詩經》中的車,類型多樣、用途廣泛,本文就根據詩中提及的背景及車在其中的用途分為三大類。其一,婚戀用車?!抖Y記·昏義》中記載了“婚禮”的規(guī)定,“降,出御婦車,而壻授綏,御輪三周,先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2],由此可見,“車”在當時的婚禮已經擔任了重大角色?!对娊洝分写祟惷鑼懸埠芏?,如《召南·鵲巢》中“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保?]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詩百兩皆指迎者而言,將者,奉也,衛(wèi)也。首章往迎,則曰御之。二章在途,則曰將之。三章既至,則曰成之。此詩之次也?!保?]“百兩御之”“百兩將之”車在此等壯闊的貴族嫁娶場面中是何其重要!其二,田獵用車?!蹲髠鳌冯[公五年臧僖伯就提到:“春搜、夏苗、秋猔、冬狩,皆于農隙以講事也?!币荒晁募镜奶铽C活動有不同的名稱,而追趕獵物,往返運輸自然是離不開交通工具——車。不過天子的狩獵活動不是單純的娛樂,而是飽含著特殊政治意義的軍事訓練和軍事演習,《小雅·車攻序》曰:“宣王能內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境土,修車馬,備器械,復會諸侯于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方玉潤《詩經原始》中提到:“蓋此舉重在會諸侯,而不重在事田獵。不過藉田獵以會諸侯,修復先王舊典耳。昔周公相成王,營洛邑為東都以朝諸侯。周室既衰,久廢其禮。迨宣王始舉行古制,非假狩獵不足以懾服列邦?!保?]于此可見周宣王此舉可以顯示邦國威儀,震懾安撫諸侯,以加強中央集權。顯然,此時的“車”稱得上是國力軍威及權利地位的象征。其三,征戰(zhàn)用車。戰(zhàn)車、兵車,又稱為“戎車”“役車”?!肚仫L·小戎》全詩呈現了兵車器械的盛況。一個國家被稱為“千乘之國”,可知車的數量對衡量一個國家之強弱的重要性。《小雅·采薇》“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睂④娡湟熊嚵ⅲ垦谧o也靠它。輕車,所用馳敵致師之車也?!肚仫L·駟驖》:“輏車鸞鑣,載獫歇驕”《毛傳》:“輏,輕也?!瘪R瑞辰《毛詩傳箋通釋》:“輕車古為戰(zhàn)車,田時蓋以為副車”[4]宣王時,北方玬狁侵周,宣王命將領兵出征,打退玬狁?!缎⊙拧げ赊薄酚涗浟诉@次戰(zhàn)事,“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四牡翼翼,象弭魚服。豈不日戒?獫狁孔棘!”[5]先周時期,民族矛盾尖銳,周王朝憑借強大的軍事力量,平定四夷,穩(wěn)定政權,戰(zhàn)車在一場戰(zhàn)爭中發(fā)揮的作用是舉足輕重的?!败囋谠娭杏只蛘呤堑谰撸遣季?,全用來表現人的行止悲喜,舒急倨敬,風神氣度,資質德性。”詩的時代,車不再僅僅是陸路交通的工具,并且兼有狩獵與作戰(zhàn),進而成為貴族身份的標識,象喻特定的人格德性和資質氣度。
車制對周代政治生活有重要的意義,《周禮·考工記》及詳述車之制度、功能即制造之法,并涉及車蓋、車箱(輿)、辀、車旗等內容。是為車之道與制度、技術的綜合闡述。如“輿人為車、輪崇、車廣、衡長、參如一,謂之參稱?!保?]輿人制作車箱,使車輪的高度、車箱的寬度、車衡的長度,三者如一,叫做三稱。而木材選擇的標準也是相當謹嚴的。體現了追求車的實用性與可靠性雙重理念。又如“圜者中規(guī),方者中矩,立者中縣,衡者中水,直者如生焉,繼者如附焉。凡居材,大與小無并;大倚小則摧,引之則絕?!保?]凡是車箱上所用之木,圓木圓得符合規(guī),方木方得符合矩,立木直得符合垂線,橫木水平,直立之木如同從地里生長出來的,縱橫交錯之木如同附著一體。造車的木材大小粗細要相稱并能夠裝配?!兑捉洝烦H 败嚒钡母綄倥浼橐庀螅笳髂撤N意涵和情態(tài)。將《考工記》與《易經》參讀,更有利于我們解讀其中的深意。如《小畜》九三:“輿說輻。夫妻反目。”[7]“說”,脫也。輻,車輪中的直條,連結車轂和車輞,言車輪中的直條脫落了,車子無法前行。正如家庭中夫妻關系不端正,家庭不和諧,導致不能和睦發(fā)展下去。《大畜》九二:“車說輹”“象曰:‘輿說輹’,中無尤也。”[7]輹,古代車箱下面和軸相鉤連的木頭。此處《象傳》說“大車脫去輪輹不潛行”,說明九二居中不躁進,因而不會犯錯誤。九二自卸輪輹,“畜德”緩進,故獲“無尤”,《小畜》九三車輻脫落,與人沖突,兩卦“輹”、“輻”不同,象旨迥異。陳夢雷在《周易淺述》中云:“‘輻’脫則車破敗,‘輹’脫但不欲行而已。故《小畜》之‘脫輻’在人,而《大畜》之‘脫輹’在己。”《大畜》 九三:“良馬逐,利艱貞,曰閑輿衛(wèi),利有攸往?!保?]駕著良馬馳逐,路雖艱險,占問有利。不斷熟練駕駛保衛(wèi)之技能,才能利于前往。另外《剝》卦象曰:“君子得輿,民所載也”言君子摘取碩果將能驅車濟世,說明百姓因此有所仰庇。此處的車輿亦帶有君子為百姓帶來福音,民心所向的意味。
“乾”、“坤”二卦是易之門戶,象為天地,天圓地方,人道以天地為法則。所以車制中輿方輪圓,都與效法“乾”“坤”之意有直接關系?!兑捉洝分幸捕啻握摷啊胺健薄皥A”,《系辭上》云:“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7]韓康伯注曰:“圓者,運而不窮;方者,止而有分。”方形的車箱穩(wěn)當地架在車輪之上,而圓形的車輪不停轉動,前進不息?!稏|坡易傳》中蘇軾曰:“夫物圓則好動,故至靜所以為方也?!薄兑捉洝窂娬{君子之道也應當是效法天地之道的統一體,效法天地之道的君子也應當具有外圓內方,智圓行方的人格模式:兼具圓與方、動與靜、柔與剛的不同性格。“方之所謂者箱也,圓之所謂者輪也”[8],唐代著名文學家、思想家柳宗元由此又進一步提出了“圓其外而方其中”的處世思想。
唐憲宗元和四年,楊憑自京兆伊貶臨賀尉,其子楊誨之隨行,道經永州與柳宗元相見。次年,柳宗元作《說車贈楊誨之》。其文曰:
若知是之所以任重而行于世乎?材良而器攻,圓其外而方其中然也。材而不良,則速壞。工之為功也,不攻則速敗。中不方則不能以載,外不圓則窒拒而滯。方之所謂者箱也,圓之所謂者輪也。匪箱不居,匪輪不涂,吾子其務法焉者乎?……然而其要,存乎材良而器攻,圓其外而方其中也。是故任而安之者箱,達而行之者輪,恒中者軸,挶而固者蚤,長而橈,進不罪乎馬,退不罪乎人者轅,卻暑與雨者蓋,敬而可伏者軾,服而制者馬若牛,然后眾車之用具。……誨之學古道,為古辭,沖然有光,其為工也攻。果能恢其量若箱,周而通之若輪,守大中以動乎外而不變乎內若軸,攝之烈剛健若蚤。引焉而宜御乎物若轅,高以遠乎污若蓋,下以成乎禮若軾,險而安,易而利,動而法,則庶乎車之全也?!踩酥|不良,莫能方且恒。質良矣,用不周,莫能以圓遂[8]。
柳宗元經歷“永貞革新”的失敗,遠謫蠻荒。他一邊寄情山水,以陶淵明之平淡發(fā)山水之清音;手植花木,以屈子之騷怨托興草木之容悴。同時他鉆研《易經》,埋心典墳,認真總結起政治革新失敗的原因,并上推治道,著為一家之學。他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出于對青年一代的關照和愛護,擔心楊誨之會“不幸而及危亂”“長而益良,方其中矣。吾固欲其任重而行于世,懼圓其外者未至,故說車以贈?!币驗檎d之內心方正,想讓他肩負重任而周游于世,但擔心他外表不夠圓通,就作此文贈與他,并在文中正式提出了立身行世的“圓其外而方其中” 之主張,希望他能夠既方其中亦圓其外,以避免自己當年的失誤。
臨別之際,柳宗元指著經過的一輛車子告誡他一番道理,車子為何能夠“任重而行于世”,因其“材良而器攻,圓其外而方其中”也。車子材料優(yōu)良而器具精巧,外圓而內方。文中以車為喻,勸勉誨之應像車箱那樣恢弘氣量,像車輪那樣周而通達,像車軸那樣“守大中以動乎外而不變乎內”,達到“險而安,易而利,動而法”的境地。文中最后再次指出,但凡人的品質不好,就不能持久地方正。如果品質良好,卻不能周全地發(fā)揮作用,便也不能圓通,達到目的。其后柳宗元又作《與楊誨之書》、《與楊誨之第二書》,“中之正不惑于外,君子之道也。然而顯然翹然,秉其正以抗于世,世必為敵仇,何也?善人少,不善人多,故愛足下者少,而害足下者多。吾固欲方其中,圓其外,今為足下作《車說》,可詳觀之。車之說,其有益乎行于世也?!保?]“夫剛柔無恒位,皆宜存乎中,有召焉者在外,則出應之。應之咸宜,謂之時中,然后得名為君子?!保?]再三地向妻弟重申“方中圓外”之旨。
柳宗元在《與楊誨之書》、《與楊誨之第二書》中更深層次地解釋了“圓其外而方其中”,“立大中,去大惑”,遵循“太戶之道”,做到“中之正不惑外”即思想剛正,堅定不移。“吾所謂圓者,不如世之突梯茍冒,以矜利乎己者也”,“圓”并非指一些世俗小人的圓滑,而指“周通之若輪”即圓通,圓遂,通達事理?!捌渲荚谟诠捦俗?,以售圣人之道,及乎人,如斯而己奔”?!吨芤住は缔o上傳》 曰:“蓍之德圓而神,卦之德方以知”[7],言蓍數的性質圓通而神奇,卦體的性質方正而明智。蓍,指蓍數;德,猶言“性質”;圓,圓通,含反復變化之意;方,方正;知,即“智”。這兩句說明蓍數以變化神奇為“德”,卦體以明智有方為“德”。東晉韓康伯注曰:“圓者,運而不窮;方者,止而有分。言蓍以圓象神,卦以方象知也。唯變所適,無數不周,故曰‘圓’,卦列爻分,各有其體,故曰‘方’也。”[7]“圓神方智”是外圓內方的理想狀態(tài),但是現實生活中的絕大多數人都無法達到,大多數人在根據時機、時勢變通的過程中難以始終保持內在的方正。柳宗元“方中圓外”之說,源于他痛定思痛對生活深刻的體悟,正式提出“方圓”說的是孟子《離婁章句上》云:“規(guī)矩,方圓之至也;圣人,人倫之至也”,楊倞注云:至為一守而不變。圓規(guī)和曲尺是方圓的標準,圣人是做人的標準。
期許是無限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外圓內方盡管被視作理想的人格,但在現實生活中,知識分子卻很難真正做到外圓內方,柳宗元在年輕時內外兼方、剛直激烈、棱角分明,讓他在政治斗爭中遭遇失敗。被貶以后,他張揚的個性想要有所改變,而且提出“圓其外而方其中”之說,希望年輕的妻弟也能夠汲取他的教訓,來避免“不幸而及危亂”?!暗欠饨ň鲗V频膹姍嗍沟猛鈭A內方的理想人格往往分裂為少數人的方和多數人的圓。那些固守內在方正的知識分子,要么在現實中頭破血流,如兩漢的晁錯、李膺到隋唐的魏征、韓愈、柳宗元,再到兩宋的范仲淹、包拯以及明朝的于謙、海瑞等;要么就像陶淵明一樣歸隱山林。”[9]
到了宋代,有很多畫家喜愛以車、船等交通工具為繪畫的題材,很多文學家也由此創(chuàng)作了大批此類題材的優(yōu)秀文學作品。“車”意象由文而詩歌,進而進入到繪畫領域,具有更加豐富的時代特征和藝術內涵。如北宋大文學家蘇軾曾作《畫車二首》歌頌君王圣明,為百姓帶來福祉。“何人畫此雙輪車,便是當年敧器圖。上易下難須審細,左提右契免疏虞。(其一)”“九衢歌舞頌王明,誰惻寒泉獨自清。賴有千車能散福,化為膏雨滿重城。 (其二)”[10]“疏虞”乃疏忽失誤,此處寫大家小心翼翼相互扶持地運水,實則暗示君王若想免除因失誤而給百姓帶來苦難,善于傾聽左右賢臣的諫議,齊心協力,從而做出利于人民利于國家的決策。其二接著敘述載歌載舞頌揚君主圣明,萬千輛車送水入城,給百姓帶來福音。顯而易見,“車”在整個為民造福的過程中發(fā)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
北宋著名文學家歐陽修在其詩作《盤車圖》中詠嘆了一輛從崎嶇的山道駛往平坦的曠野的車,從而表達人生途中的坎坷不平。
淺石嶙嶙,亂石矗矗,山石磽聱山碌碌。山勢盤斜隨澗谷,側轍傾轅如欲覆,出乎兩崖之隘口,忽見百里之平陸。坡長坂峻牛力疲,天寒日暮人心速?!瓙燮錁淅鲜?,山回路轉,高下曲直,橫斜隱見,妍媸向背各有態(tài),遠近分毫皆可辨[11]。
宋代的交通雖然與前代相較有所發(fā)展,但車輛的構造以及制造方面,與道路的修整等依然在根本上沒有得到突破,在崎嶇山路上駕著笨重的大車行走,“山勢盤斜隨澗谷,側轍傾轅如欲覆”,著實不易,宋人常畫《盤車圖》以此寓意人生道路的艱辛。此詩的后半部分,歐陽修還提出其中的繪畫審美意味,“古畫畫意不畫形,梅詩詠物無隱情。忘形得意知者寡,不若見詩如見畫。”[11]極言繪畫重在寫意,更加凸顯逆境之險惡,以及君子在逆境之中超越苦難的追求。
北宋詩人蘇舜欽在《太行道》中,寫太行險峻奇崛,用夸張的手法與奇特的意象,亦描寫了太行道上的奇異險怪。
行行太行道,一步三太息,念厥造化初,夫何險此極!左右無底壑,前后至頑石,高者欲作天朋黨,深者疑斷地血脈。夜中巖下埋斗杓,日午陰壁風雪號,攀緣有路到絕仞,四望群峰合沓如波濤,忽至逼側處,咫尺顛墜恐莫逃。嗟乎古昔未開時,隔絕往來人不思,淳源一破山岳碎,巧心遂去緣崄巇。崄巇不窮甚可畏,悼此二者亡其宜,天地不自崄,崄由人為之。彼車摧輪馬傷足,中路勿嘆勿慟哭。世上安涂故有焉,孰使行此道驅高軒,喪墜不收宜爾然[12]。
作者在寫太行山之險境時,其中運用“左右”、“前后”、“高者”、“深者”、“夜中”、“日午”進行描述,充分利用散文的鋪敘章法。并且作者多用虛詞,如“夫”、“嗟乎”、“焉”“然”等,并非直白的表達,而是將感情曲折奔放地流露出來,盡現太行道的氣勢磅礴與作者心中的灑脫不羈?!耙怪袔r下埋斗杓”,北斗星被埋于巖石之下,凸顯山的無限高峻,“四望群峰合沓如波濤,忽至逼側處,咫尺顛墜恐莫逃?!北憩F了山路的險怪,環(huán)境的極度惡劣,實則象征了世間道路的艱險,從而體現作者內心深處的悲哀與憤慨,“天地不自崄,崄由人為之”暗示世途本不如此艱險,是奸佞小人暗中作怪。小人使得世途如此艱險,那么有操守的君子又將如何呢?作者筆鋒一轉,“彼車摧輪馬傷足,中路勿嘆勿慟哭。世上安涂故有焉,孰使行此道驅高軒,喪墜不收宜爾然?!彪U惡的情境要坦然面對之,內心的操行執(zhí)著堅守之,是世間的君子應當選擇的處世之道,正如《易經》中所言“君子以自強不息”“君子以獨立不懼”“君子以立不易方”,身處逆境之中,君子仍然能夠保持獨立品性,堅持崇高的志向與節(jié)操,不為世俗所侵擾,矢志不渝,恒定不變,這些品質是極其可貴的。
[1]揚之水. 詩經名物新證[M]. 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 2000.
[2]楊天宇. 周禮譯注[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
[3]高亨. 詩經今注[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4]馬瑞辰. 毛詩傳箋通釋[M].陳金生點校. 北京:中華書局. 1989.
[5](清)方玉潤.詩經原始[M].李先耕點校. 北京:中華書局. 1986.
[6](漢)鄭玄注.周禮注疏[M].(唐)賈公彥疏,趙伯雄整理,王文錦審定.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7]黃壽祺,張善文.周易譯注[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1.
[8]尚永亮,洪迎華. 柳宗元集[M]. 北京:商務印書館. 2007.
[9] 陳代波.外圓內方剛柔相濟:試論《周易》塑造的理想人格模式[J].周易研究,2010,(6).
[10](宋)蘇軾. 蘇軾詩集[M]. (清)王文誥輯.北京:中華書局. 1982.
[11](宋)歐陽修.歐陽修詩文集校箋[M].洪本健點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9.
[12](宋)蘇舜欽.蘇舜欽集[M].沈文倬點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I206.2
A
1672-4658(2016)03-0122-04
2016-04-28
張詩芳(1991-),女,河南商丘人,文學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魏晉南北朝文學;于廣杰(1982-),男,河北滄州人,河北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南開大學博士后,主要研究方向為詩書畫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