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鎮(zhèn)宏

對于英格蘭的足球流氓來說，2016年歐洲杯在法國被法俄足球流氓“聯(lián)手”修理，丟臉的等級形同“國恥”——畢竟英格蘭球迷在過去可是“足球流氓”的始祖與代名詞，就算英格蘭隊從1966年贏得世界杯（唯一一座大賽獎杯）后，就再也沒拿過冠軍頭銜，但英格蘭流氓的橫行霸道卻是越發(fā)張狂，全世界鬧事、破壞、斗毆的彪炳戰(zhàn)功，也為失控的足球文化贏得了“英國病”（English Disease）的特殊稱號。

但英格蘭的足球流氓從何而來？所謂的“英國病”只有英格蘭才被詛咒嗎？

足球流氓的“品味”：巴寶莉的噩夢

當斗毆與鬧事的惡名越來越響亮的同時，英格蘭的足球流氓也發(fā)展出了自己的一套“品味模式”。與大眾想象中，足球流氓就是光著上身、露著毛茸茸的大肚腩的醉醺醺莽漢不同，承襲20世紀60年代街頭次文化的英格蘭足球流氓，反而喜好穿著華服，極力在外表上展示自己的外在“品味”。

大部分的足球流氓其實鮮少在打斗的時候，穿著球隊的球衣或者是代表色——因為大多數(shù)的球迷沖突都是球場外的“突襲”，穿著球衣走來走去，也太容易引起對手的注意。同時英國警方對于足球流氓的取締也逐漸加重，為了避免查緝，足球流氓們才發(fā)展出了“便服文化”。

各派系的足球流氓通常會選擇“指定品牌”當作自己的標志服裝，其中英國常見的Stone Island，或者是更本土傳統(tǒng)的雅格獅丹，或者是巴寶莉，都是球場附近常見的服裝標志。

國際知名的品牌巴寶莉就對于足球流氓很是頭痛。與足球“萬人迷”貝克漢姆一家代言關(guān)系過從甚密的巴寶莉，因為太多足球流氓選擇其產(chǎn)品——特別是經(jīng)典格紋棒球帽以及米色的飛行外套——讓這家傳統(tǒng)老店的公眾形象大受影響，其經(jīng)典格紋與騎士商標，更一度與足球流氓劃上等號，在2003年曾逼得英國全境的酒吧發(fā)起抵制運動，禁止“著巴寶莉品牌者入內(nèi)飲酒”。

足球流氓的青睞，簡直是巴寶莉的噩夢——因為巴寶莉非但沒因此在零售銷量上獲益，足球流氓圈里的流行反倒讓大量仿冒品充斥于英國市場。“社會觀感不佳”的使用者形象，更讓這個創(chuàng)立于1856年的百年品牌，變成了“Chav”（英國人對于浮夸但又沒品味的年輕人蔑稱）意象的同意詞，而被同行以及高階消費者們所嘲笑、鄙棄。

在足球流氓的“壓力”之下，巴寶莉隨后展開了長期的轉(zhuǎn)型期（包括停止生產(chǎn)曾經(jīng)“經(jīng)典”的格紋棒球帽），直到近年才成功借由低調(diào)奢華的路線，暫時甩開了“球場愛用者們”的注意力。

嚴厲的打擊取締：足球流氓的“戰(zhàn)場”轉(zhuǎn)移到國外

20世紀90年代開始，英國警察聯(lián)手足球俱樂部打擊足球流氓，各種取締、緊賽、罰款、入獄等，有效地汰換掉了那幫“硬骨頭”。而應(yīng)對國內(nèi)日趨嚴格的管制，足球流氓的網(wǎng)絡(luò)雖仍存在，但為了躲避緝捕，其斗毆的方式也轉(zhuǎn)而地下化，敵對的流氓團體之間會透過網(wǎng)絡(luò)，在非比賽日的第三地“約定對決”。

但在國內(nèi)如此，出了國的這些家伙卻又是另一回事。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以英格蘭國家隊為號召的足球流氓，在國際媒體跟前出丑的機會反而越來越頻繁。新一批在海外鬧事的流氓骨干，更多是來自于低階聯(lián)賽來的流氓團體——這些球隊平時并不常有跨國或歐陸的比賽經(jīng)驗，同時英國警察對于低階賽事的維安與追蹤，也不如對待英超聯(lián)賽一般的謹慎，因此許多漏網(wǎng)之魚的草根新面孔，也就成為英格蘭足球流氓的鬧事新生代。

1998年在法國舉辦的世界杯

幾個代表性的“戰(zhàn)績”有：1995年2月，一批右翼傾向的英格蘭足球流氓渡海遣入了愛爾蘭首都都柏林，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參加”愛爾蘭國家隊與英格蘭的友誼賽，但一開賽這批英格蘭流氓就先在看臺上動手，“先拆座墊”在球場內(nèi)砸場斗毆，最終兩隊的友誼只開啟了27分鐘就被裁判宣布“放棄比賽”。

之后在1996年于英格蘭本土舉辦的歐洲國家杯，以及1998年世界杯、2000年歐洲杯中，英格蘭球迷們也都毫不客氣地在街區(qū)鬧事、酗酒、斗毆。特別在2000年荷蘭舉辦的歐洲杯賽事里，英格蘭與“宿敵”德國隊好巧不巧地抽中了同一小組，而兩國的足球流氓在英德之戰(zhàn)開賽前，也在布魯塞爾號召了近千人“開打”，鬧得比利時雞犬不寧，逼得主辦的歐洲足協(xié)祭出了“足球流氓再鬧一次，英格蘭就退賽”的嚴正警告——但諷刺的事，鬧事的德國與英格蘭隊之后卻手牽手地小組淘汰，鬧完一回的兩國流氓們也只好摸摸鼻子打包回家。

為了箝制激進球迷們的鬧事，英國檢警也加強了取締權(quán)限，像是在各種國際大賽開賽之前，提前提報“重點對象”、暫時沒收護照以阻止他們出國搗亂。同時歐盟各國的警察也會彼此配合，例如2006年在德國舉辦的世界杯，英國與波蘭警方都有派遣執(zhí)法人員去德國，協(xié)助主辦單位指認足球流氓，并參與鎮(zhèn)暴球迷騷亂的清場戰(zhàn)術(shù)。

但即便警方通力合作，2006年的世界杯卻仍成為英格蘭球迷砸場的舞臺——畢竟在老對手的家里，不鬧事對這群人來說可真說不過去。大批英格蘭球迷在法蘭克福、司圖加特都與德國球迷發(fā)生街頭沖突，讓英德足協(xié)臉上無光。

2000年歐洲杯，英格蘭球迷大鬧布魯塞爾，讓主辦賽事的比利時頭疼不已

不過英格蘭的足球流氓如果真的那么囂張，為何在2016年法國的歐洲杯賽場之外，又會發(fā)生如馬賽騷亂——英格蘭球迷連三天被俄羅斯足球流氓圍攻、狠揍的事呢？其實自冷戰(zhàn)結(jié)束之后，經(jīng)濟自由主義浪潮，亦讓各國出現(xiàn)了程度不一的社會失序，而重演了英格蘭在20世紀60～80年代之間，球場暴力文化的往事。像俄羅斯、波蘭、烏克蘭等地，近年“建立”的足球流氓大軍，聲勢多比英格蘭的本土流氓更為龐大，而衍生出另一種版本的流氓故事。

（全文完）（編輯/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