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挪威著名作家易卜生筆下的《玩偶之家》深受國內外讀者的喜愛,被稱作“婦女解放的啟蒙書”。作品中作者關注女性生存困境,批判男權社會的自私虛偽。本文將從女性主義視角,解讀娜拉曾經(jīng)的“玩偶”身份,以及覺醒后娜拉選擇出走的意義。揭露女性成為被奴役的“他者”的根本原因是以男權為中心的社會制度及審美標準。
關鍵詞:女性主義;獨立人格;父權社會;“他者”
作者簡介:徐楠(1990-),女,漢族,吉林長春人,碩士,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20-0-02
易卜生,是挪威著名戲劇家、導演及詩人。被稱為“現(xiàn)代戲劇之父”, 同時也被廣泛認定為繼莎士比亞后最具影響力的劇作家。作為挪威文學和“社會問題劇”的創(chuàng)造者,歐洲現(xiàn)代戲劇的創(chuàng)始人,他創(chuàng)作了大量反映社會現(xiàn)實和矛盾沖突的作品。其中的《玩偶之家》主要涉及的就是資產(chǎn)階級婚姻中的矛盾,以及突出表現(xiàn)女性的悲劇命運。這部作品不僅批判畸形的父權社會,同時也可以被看作是女性獨立和自由的解放宣言。作為一部典型的社會問題戲劇,它描述了女主人公娜拉精神的自我覺醒。主人公娜拉是一位被丈夫喚作“小鳥兒”的玩偶,為了丈夫和家庭無私奉獻,在認識到丈夫海爾茂自私虛偽的本質后,她毅然決然地選擇離開牢籠般的家庭,為實現(xiàn)自我價值和獨立人格邁出了勇敢的第一步。
1.女性主義批評理論
女性主義又稱女權主義,女性主義“feminist”一詞來源于法語,同時也可以代表女性獨立解放運動。女性主義批評有很多流派,例如自由女性主義,激進女性主義,文化女性主義等等。女性主義批評,作為一種文本批評或話語批評的時尚,則遲至1960年末的政治動蕩時期才在西方出現(xiàn)。法國女性主義思想家西蒙娜·德·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于1949年提出“人造女性”(即女性是人為建構的)的著名論點,她的代表作《第二性》被稱為女性主義的圣經(jīng),她在作品中批判了女性作為第二性別在傳統(tǒng)父權文化中被不公平對待。她認為在由男權控制的等級社會中,婦女處于“他者”的地位,不是獨立自主的個體,而是作為一個由男性定性和詮釋的存在物體而存在的,沒有權利來選擇她們在社會上的地位,僅僅是圍繞男人的“他者”。當代女性主義批評的啟蒙者之一,弗吉尼亞·伍爾芙(Virginia Woolf)也曾經(jīng)提到,在主流話語中缺乏婦女的聲音,大部分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其實都只是說著男性作家要她們說的話,做著男性作家要她們做的事。在她的作品《一間自己的房間》中提出,女人應該具有獨立的經(jīng)濟,應該擁有自己獨立的空間實現(xiàn)自我價值。
2.作為玩偶的娜拉
波伏娃曾說過:“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變成的”。在《玩偶之家》中,娜拉就是逐漸被變成婚姻和生活中的玩偶。她的丈夫經(jīng)常把她叫成“小松鼠兒”和“小鳥兒”,在海爾茂眼中,娜拉儼然成為了籠中鳥和手中的玩物。在經(jīng)濟方面,娜拉沒有工作,沒有收入來源的娜拉始終被置于依賴男人生活的“他者”。在這種不平等的支配關系中,海爾茂具有絕對的權威,從生活各個方面控制和奴役娜拉。娜拉不再是平等的妻子身份,而是被看作玩偶來滿足丈夫欲望及需要。最初的娜拉甚至滿足于這種生活,她在丈夫面前努力扮演順從的妻子,慈善的母親形象。在與林丹太太的對話中,娜拉提到自己過去的八年時光是幸福的。娜拉對自己玩偶的身份渾然不知,活在假象中的娜拉是千萬個女性的縮影,這些女性被男人和父權社會塑造成“玩偶”。
這部戲劇的轉折點即娜拉偽造父親名字被揭發(fā)時,海爾茂沒有給予娜拉寬容的理解和感激,而是將自己的名聲與地位放于第一位。他甚至斥責娜拉是破壞他幸福和未來的騙子、罪人。更為苛刻的是,他也禁止娜拉照顧他們的孩子。真相的揭露無疑成為了人性的試金石,海爾茂對娜拉只是表面的關愛,而他的本質則是虛偽而自私的。相較于海爾茂的冷漠與虛偽,娜拉甚至決定為了丈夫和家庭犧牲自己的生命,人性的高低貴賤,清晰可見。在這部作品中,娜拉是丈夫的附屬品,是被“物化”的“他者”。在父權社會中,男性作為絕對的主導將女性當作手中的玩偶,女人也被男性和社會訓導成為溫柔順從的淑女。而女性的自我價值和自我實現(xiàn)卻常被男權社會壓抑或忽略。
3.自我覺醒的娜拉
曾經(jīng)的娜拉,堅信丈夫海爾茂深深愛著自己,能夠承擔責任保護自己。但在殘酷的現(xiàn)實面前,海爾茂暴露了自私虛偽的自己?,F(xiàn)實如同一面鏡子,使娜拉看清海爾茂丑陋的靈魂,同時她也認清了自己的玩偶地位。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一直是丈夫的玩偶妻子,就像是父親的玩偶女兒一樣。身份的轉變,但玩偶身份從沒有變過。她曾經(jīng)事事遵從丈夫的喜好,把丈夫的喜好當成自己的喜好,在這個過程中逐漸失去真實的自我。波伏娃曾經(jīng)在《第二性》中所傳達出的一個基本女性主義思想,即個體的女性價值理論?!芭俗鳛榕c男人平等的人類的另一性別,與男人一樣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女人具有相同的能力和潛質,可以發(fā)展和超越自我。女性價值同男性價值一樣,是女性作為個體的人的價值,即是每一個女性的價值。沒有先天、普遍和固定的女性價值,它只能通過每一女性個體現(xiàn)實、具體的行為來衡量?!辈ǚ薜倪@一觀點,和覺醒后的娜拉的思想不謀而合。在面對殘酷現(xiàn)實時,娜拉終于發(fā)出了屬于自己的聲音。She says “It is no use forbidding me anything any longer.” “I believe that before all else I am a reasonable human being, just you are”.她不想做丈夫眼中的那個溫順的“玩偶”,她想成為一個具有獨立意志的平等的人。自我意識覺醒的娜拉,不再是沉默的“他者”,而是一名對父權社會勇敢抗爭的勇士。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和男性一樣,是享有平等權利的個體,活著的意義不是任他人擺布,女性應該享有自己的價值。娜拉最后說到:“我好像忽然從夢中醒過來,我簡直跟一個生人同居了八年,給他生了三個孩子。喔,想起來真難受!我恨透了自己沒出息”。這是娜拉對自己八年婚姻生活的清晰深刻總結,如夢初醒的娜拉最后選擇出走,來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與過去生活告別,開始自己嶄新的生活。
4.娜拉出走的意義
《玩偶之家.》作為一部社會問題劇,作者試圖通過娜拉和海爾茂這一對普通的夫妻的家庭矛盾,以小見大,揭示更為復雜而深刻的社會矛盾。娜拉作為努力邁向嶄新生活自我覺醒的女性代表,表面看來她的出走是由于丈夫海爾茂自私本性的暴露,然而另一方面則是由于深刻的社會文化根源。在男權社會,女性的形象判定標準和審美標準均由男性制定,在制定標準的過程中,具有非常明顯的“利己性”。在男性眼中,女性完美的形象應該是善良優(yōu)雅,美麗溫順,對家庭任勞任怨,對丈夫無私奉獻,對子女盡職盡責。這種完美女性形象的實質,就是任人擺布的玩偶,任人驅使的奴仆,女性的獨立人格和思想在各個方面被禁錮和壓抑。娜拉回想起自己的父親和丈夫時,將自己定義成從“泥娃娃孩子”變成“泥娃娃妻子”,無論是父親還是丈夫,他們都在不同程度地強化娜拉的男權意識。她的出走具有積極的進步意義,代表著女性對平等和自由的追求,是對男性為中心的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的挑戰(zhàn),娜拉的勇敢出走也鼓勵了無數(shù)女性重新審視自身處境,努力尋求自身的解放。另一方面,作品隨著娜拉那聲扣人心弦的關門聲結尾,對于出走后的娜拉,沒有任何描述,給讀者無限遐想的空間,同時也增加了娜拉命運的不確定性。娜拉出走僅僅是自由平等生活的第一步,離開家庭保護的娜拉,經(jīng)濟壓力、世俗觀念都是對她巨大的考驗,女性真正意義上的自由平等依然任重道遠。
5.結語
作者易卜生通過《玩偶之家》中娜拉這一被壓迫支配的典型形象,展現(xiàn)的是無數(shù)女性共同面對的生存困境。表面美好平靜的家庭生活背后,早已暗流涌動,世人眼中賢惠的妻子,慈愛的母親,實質上只是丈夫手中的玩偶,被男權社會不斷訓導,失去獨立的人格,自我價值無法真正實現(xiàn)。作者通過海爾茂和娜拉婚姻危機,展現(xiàn)了對女性悲慘命運的同情,批判男權社會的自私虛偽本質,鼓勵女性努力爭取精神和物質的雙重的獨立,這是現(xiàn)代婦女的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對現(xiàn)代女性生活具有重要的指導作用。
參考文獻:
[1][挪威]易卜生 《玩偶之家》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08.
[2]桑德拉·莎莉《從女人到人——娜拉的轉變》,袁霞譯,《文藝研究》1999 年第 2 期;
[3][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陶鐵柱譯.北京:中國書籍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