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景春

一

楚裳病了。

剛到學(xué)校，肖茉莉就聽到這個消息。這是一個不祥的消息。接下來，自己，周祺祺都會生病的。肖茉莉很后悔：為什么要招惹那個疑似巫婆的女人呢？

讓曾楚裳生病的那個女人，肖茉莉小時候就認(rèn)識。街坊鄰里的，誰能不認(rèn)識她呢？一整天，一整天，蓬亂著頭發(fā)，再加上皺紋滿面，簡直和童話里的巫婆一模一樣。一屆一屆的孩子們都流傳這樣的說法：這個女人一定是一個巫婆。這個疑似巫婆最常去的地方，是山彎小學(xué)后面的大馬路。山彎小學(xué)簡稱山小。山小就是肖茉莉上學(xué)的學(xué)校。山小后面的那條大馬路，是學(xué)生上學(xué)的必經(jīng)之路。疑似巫婆喜歡在大馬路邊看著孩子們，邊看，邊傻傻地笑著。因為懷疑她是一個巫婆，孩子們都有點怕她，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沒有人敢去理睬她，也沒有人敢招惹她。

有一天曾楚裳穿了一條閃亮亮的新裙子，走在校園里，那裙擺鋪開來，不知道有多美。肖茉莉和周祺祺放學(xué)的時候，跟著曾楚裳一起回家都覺得倍兒有面子。那個疑似巫婆也看到了曾楚裳，她竟然捧著一把杏子走到曾楚裳跟前來說：“丫頭，你這裙子好看，來，給你吃杏子?！痹褔樀眉饨衅饋?。周祺祺一把拉過曾楚裳，然后沖疑似巫婆叫：“瘋婆子，誰稀罕吃你的東西？”疑似巫婆居然不生氣，還在那里傻呵呵地笑：“這杏子很甜的。”見疑似巫婆笑得卑怯，肖茉莉突然不害怕她了，肖茉莉一把接過那個杏子，朝疑似巫婆身上摔過去，喊道：“瘋婆子！瘋婆子！”后面跟來的孩子，一起叫起來：“瘋婆子，瘋婆子！”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疑似巫婆懵了，孩子們越喊越起勁了，疑似巫婆害怕了。后來，孩子們越來越膽大了。見了她就開始喊“瘋婆子”。再后來，疑似巫婆依舊在大馬路上出現(xiàn)，依舊看著他們上學(xué)，依舊會傻呵呵地笑。只不過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因為，只要孩子們發(fā)現(xiàn)她，就會喊她“瘋婆子”。

可是有爸爸媽媽那一輩人在場的時候，誰也不敢這么做。因為大人們會聲色俱厲地呵斥孩子們，責(zé)罵孩子們，不容許他們這樣對待疑似巫婆。罵過之后，大人還會說：“葛麗莎年輕那會兒多好，多漂亮，唉……”原來疑似巫婆是有名字的，名字還很好聽，叫葛麗莎。

“葛麗莎那會兒究竟有多漂亮呢？”肖茉莉很好奇。

“反正是很漂亮、很漂亮?！?/p>

肖茉莉每次聽到大人說這些話的時候，都把嘴巴一撇：“就是葛麗莎那個樣子，怎么能叫漂亮？”

媽媽一聽，就會訓(xùn)斥她：“肖茉莉，你懂禮貌嗎？怎么可以這樣說長輩？”

肖茉莉的媽媽是山彎醫(yī)院的院長，講起話來一套一套的，肖茉莉不敢和媽媽頂嘴，心里卻憤憤地想：我明明說的是實話。葛麗莎瘦瘦干干的，頭發(fā)亂蓬蓬的，臉上都是斑點和皺紋，怎么能說漂亮？肖茉莉的好友曾楚裳、周祺祺堅定地站在肖茉莉這一邊，曾楚裳拍拍肖茉莉：“老一輩的審美觀那叫一個慘不忍睹?！?/p>

周祺祺揚了揚手中的《格林童話》，說：“不是慘不忍睹，我看是大人不敢說她壞話?！?/p>

肖茉莉和曾楚裳不明所以地看著周祺祺。周祺祺說：“我把我隔壁家桃樹的桃子偷偷都摘掉了，我爸都舍不得吼我，為了那個瘋婆子，我爸打我了。我媽倒沒有打我，但是把我臭罵了一頓，還說，再招惹葛麗莎，你可要小心了！很明顯，我爸媽怕我招惹她?！?/p>

“哈哈哈哈！周祺祺，你童話看多了吧？哪里有什么巫婆啊。”

周祺祺神秘地說：“你們不知道嗎？學(xué)校里面很早就流傳說，她是一個巫婆?！?/p>

二

肖茉莉嘴巴一撇：“她是巫婆又怎么樣？她來給我們下咒語啊！”

可是，這次曾楚裳竟然生病了。肖茉莉想起她們上星期五干的事，心里不由著慌：“周祺祺，葛麗莎難道真是巫婆嗎？曾楚裳的病會是她下的咒語嗎？”

周祺祺笑了：“如果是，我也會生病的，你也一樣，可我現(xiàn)在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敝莒黛髟捯魟偮?，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噴嚏，打過之后，周祺祺說：“我媽想我了?！边@話還沒有說完，周祺祺又打了一個噴嚏：“我媽一定在說我馬大哈了。”可是接著，周祺祺又打了幾個噴嚏，這幾個噴嚏是連續(xù)打的。鼻涕從周祺祺的鼻子里面流出來。

“我也生病了。看來，她真的是巫婆，怪不得我爸爸媽媽都不準(zhǔn)我招惹她。難道、難道我們都要死了嗎？”肖茉莉和周祺祺的臉色同時灰掉了。她們同時想起上星期五她們做的事兒。

上星期五是一個大晴天。春日的陽光暖暖地照在海面上。海水下的珊瑚礁都舒展開來了，一枝一枝，像一個個乍熟的蟠桃似的。偏那粼粼的水波還巴巴地繞著珊瑚礁，繞啊，繞啊，繞。閃閃的光也巴巴地不停地隨水波流啊，流啊，流，襯得珊瑚礁簡直美得跟夢似的。

那天下午，體育課老師提前下課了，肖茉莉、曾楚裳、周祺祺可不想急著回家。回家就意味著枯坐書桌旁，那簡直太不好玩了。幾個人一合計，海邊逛逛去。這一逛，她們就看到了那些珊瑚礁。

曾楚裳眼珠不錯地望著珊瑚礁：“這珊瑚怎么美成這個樣子？”

肖茉莉說：“就是，如果放幾枝養(yǎng)在家里面，家里面一定又漂亮又敞亮。”

周祺祺一聽笑了：“我正好帶了魚缸，準(zhǔn)備抓幾條魚兒養(yǎng)著的?，F(xiàn)在咱也不養(yǎng)小魚兒了，咱們養(yǎng)珊瑚?！?/p>

三個人高高興興地采了珊瑚，高高興興地回了家，剛到街口，她們又遇見了葛麗莎，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喊：“瘋婆子！瘋婆子！”

估計是因為三個人的力量不夠強(qiáng)大，葛麗莎沒有跑，只是傻呵呵地笑，既不慌張，也不躲避。三個孩子喊得有些沒勁了，再加上剛剛摘了美麗的珊瑚，大家喜歡都來不及呢，暫時不需要共同欺負(fù)葛麗莎所帶來的快樂。

曾楚裳拿著那缸珊瑚，說：“這珊瑚可真漂亮，我?guī)Щ丶胰??！?/p>

肖茉莉不干了：“那魚缸不是你的，珊瑚也不是你一人摘的，憑什么你帶回家去？”

周祺祺說：“就是。這魚缸是我的，所以應(yīng)該我拿回去?！?/p>

曾楚裳抱著那缸珊瑚不肯松手：“不行，我一定要帶回家?！?/p>

三個人很快吵成一鍋粥，眼看就要打起來了，這時候，一直看著她們傻呵呵笑的葛麗莎說話了：“你們這樣不就行了？今天放在曾丫頭家里，明天放在周小子家里，后天放在肖丫頭家里?！?/p>

三個孩子連眼皮都不抬一下，她們不屑于看葛麗莎，但是她們心里面都明白葛麗莎說得有點道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決定照葛麗莎說的那樣做。

就在這個時候，葛麗莎突然伸出手來，要來摸那個魚缸：“這珊瑚好漂亮?！?/p>

曾楚裳一下子躲過去了，可是葛麗莎的手沒有摸到魚缸，卻摸到了曾楚裳的裙子，曾楚裳不由氣急：“瘋婆子，你這個瘋婆子！”

葛麗莎依舊傻呵呵地笑：“曾丫頭！”

曾楚裳氣得臉色都變了：“快跟我喊！瘋婆子！”

肖茉莉喊起來：“瘋婆子！”

周祺祺也喊起來：“瘋婆子！”

這會兒，其他班的孩子們也回來了，跟著一起喊：“瘋婆子！瘋婆子！”葛麗莎臉色灰掉了，葛麗莎掩面而逃，后面的孩子窮追不舍，追著，追著，他們的咒罵升級了：“巫婆！又丑又臟的巫婆！”學(xué)校的保安大叔上街采買，正好遇到這一幕，他攔住了孩子們：“喊什么喊？！”保安大叔的那嗓子就像打雷一樣，響亮著呢，孩子們不由自主噤聲了。

曾楚裳不服氣地嘟囔：“我們喊的是那個巫婆，又沒有喊你，關(guān)你什么事？”

保安大叔狠狠地瞪了曾楚裳一眼：“她是巫婆，你們還在喊？不害怕巫婆的法術(shù)嗎？”

肖茉莉嘻嘻地笑了：“保安大叔，她真是巫婆嗎？”

保安大叔狠狠瞪了瞪肖茉莉：“再喊，小心巫婆的法術(shù)！”

說完，保安大叔揮揮手：“都快回家去！”

三

曾楚裳生病了，周祺祺也生病了，肖茉莉慌了：難道那個葛麗莎真的是巫婆？正在肖茉莉慌張的時候，周祺祺噴嚏打得更厲害了。

周祺祺臉色蒼白：“完了，她真的是巫婆。肖茉莉，下一個生病的就是你了?！?/p>

肖茉莉心情沉重極了：“祺祺，你趕快請假去醫(yī)院吧。我下課后去看看曾楚裳?！毙ぼ岳蚍艑W(xué)后，沒有回家，直接去看了曾楚裳。

“楚裳，你還好吧？”

曾楚裳看著肖茉莉來了，沒好氣地說：“好什么好？我都快胸悶死了?！?/p>

“這么嚴(yán)重嗎？”

“嚴(yán)重極了?！痹芽蓱z兮兮地點頭說。

“原來她真是一個巫婆。怪不得我爸爸媽媽怎么也不準(zhǔn)我追著她喊了。”肖茉莉的心情沉重極了，“唉，楚裳，我還是先回家吧，準(zhǔn)備好生病吧。”

曾楚裳喘著氣說：“恐怕不止是生病這么簡單?！?/p>

“什么？”

“你媽媽說，我像是感冒了，可是奇怪的是，查不出病源來?！眲傉f完，曾楚裳捂著腦袋，“哎喲，我的頭疼死了！”

聽到曾楚裳的喊聲，肖茉莉突然想起保安大叔的話：再喊，小心巫婆的法術(shù)。肖茉莉心情越發(fā)沉重：“我們真的是要死了嗎？”

曾楚裳說：“肖茉莉，下一個就是你了，你去問問保安大叔，看他有沒有辦法幫我們。”

保安大叔這會兒正在學(xué)校大門口，和清潔工大媽說話呢?？匆娦ぼ岳蜻^來了，保安大叔笑了：“肖茉莉，你又是什么東西落在教室了？是橡皮，還是尺子？”

肖茉莉張開口，遲遲疑疑地說不出話來，保安大叔奇怪了：“肖茉莉，你平時說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今天是怎么了？”

清潔工大媽敲了敲肖茉莉的腦袋瓜：“肖茉莉，你臉色這么難看，是不是誰欺負(fù)你了？”

保安大叔剛要說：“她不欺負(fù)別人就不錯了。”

肖茉莉已經(jīng)眼淚漣漣：“保安大叔，我被巫婆詛咒了?！?/p>

“你被巫婆詛咒了？”保安大叔一聽哈哈大笑，“哪有什么巫婆？”

肖茉莉抹了一把眼淚：“可是，保安大叔，你不是說葛麗莎是巫婆嗎？”

“葛麗莎是巫婆？”保安大叔大笑，清潔工大媽也大笑起來，他們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葛麗莎是巫婆？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笑什么？”

肖茉莉愣住了。保安大叔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肖茉莉，誰跟你說葛麗莎是巫婆？”

“不就是你說的嗎？”

“我說的？”

“你說，‘再喊，小心巫婆的法術(shù)?！?/p>

保安大叔恍然大悟：“我是看你們這些沒心沒肺的孩子老是欺負(fù)葛麗莎，我故意嚇唬你們的?！?/p>

“她不是巫婆？”

“當(dāng)然不是?！?/p>

四

肖茉莉抹了一把眼淚，半信半疑地離開了保安大叔。

保安大叔說得是真的嗎？還是因為知道自己被巫婆下了法術(shù)了，反正沒有救了，怕自己心里面難過，所以這樣說？肖茉莉步履沉重地回到家。剛到家，奶奶就喊：“茉莉啊，你的電話?！?/p>

肖茉莉接過電話，是周祺祺的。話筒里，周祺祺的語氣悲哀：“完了，我到醫(yī)院檢查了，可是醫(yī)生沒有查出病源。我們真的是被巫婆下了法術(shù)了。”周祺祺說。

“那可怎么辦？”

“我也不知道?！?/p>

“下一個就是我了?！毙ぼ岳蚓o張地說。

“我現(xiàn)在難受得厲害，說不定我明天就不行了?！敝莒黛髡f，“你來看看我吧，好歹咱們臨死前見一面?！?/p>

肖茉莉趕忙放下電話，往周祺祺家里去了。

周祺祺躺在床上，唉聲嘆氣的，“唉，我們不招惹那個巫婆就好了?！?/p>

肖茉莉也跟著嘆氣。一抬頭，肖茉莉看見那一缸珊瑚，“我都忘記這個珊瑚了?！?/p>

周祺祺說：“珊瑚是昨天晚上，我從曾楚裳家里拿來的，那會兒楚裳就生病了。”

“唉?！眱蓚€人嘆氣。

突然，周祺祺眼睛一亮：“要不，我們把這缸珊瑚送給葛麗莎吧？也許她肯收回她的巫術(shù)呢？”

五

肖茉莉拿著那一缸珊瑚，就去找葛麗莎?？墒歉瘥惿≡谀睦锬兀啃ぼ岳蚱鋵嵅恢?。找了一圈，肖茉莉也沒有找到。

肖茉莉心情沉重極了，回家放下珊瑚。看著缸里面璀璨生姿的珊瑚，肖茉莉心情好了些。魚缸內(nèi)壁不夠潔凈，肖茉莉想了想，將珊瑚拿出來，又用沸水將魚缸洗干凈了。這是曾楚裳說的，說用沸水才能將魚缸洗干凈。

收拾完這一切，肖茉莉就早早睡下了。剛睡下，肖茉莉就打了一個噴嚏，接著又是一個噴嚏，肖茉莉心里面簡直郁悶到爆了。

她走到她媽媽房間去，媽媽正在查閱資料。

“媽媽，我要死了?！?/p>

“什么？”

“我要死了?！?/p>

她媽媽嚇了一大跳，驚訝地問：“你在說胡話嗎？”

“媽媽，”肖茉莉哭起來，“我們不應(yīng)該捉弄那個巫婆，她在我們身上下法術(shù)了。”

“下法術(shù)了？巫婆？”肖茉莉的媽媽皺皺眉，“怎么回事？”

肖茉莉就把事情告訴了媽媽。媽媽哈哈大笑：“葛麗莎是巫婆？哈哈哈哈！”那個表情和保安大叔一模一樣。

“媽媽，她不是巫婆嗎？”

“她當(dāng)然不是巫婆。”

“可是，曾楚裳、周祺祺都生病了，我也打噴嚏了?！?/p>

“曾楚裳和周祺祺都到我那里去看病了。他們吸入了什么有毒的東西。我在找病源。”

“媽媽，是葛麗莎下的毒。

肖茉莉媽媽搖搖頭：“不要胡說。”

“媽媽，我想把那缸珊瑚送給她，讓她給我們解毒。

“珊瑚？在哪里？”

“在我臥室里。我剛剛從周祺祺那里拿來的?！?/p>

“我去看看?！?/p>

肖茉莉媽媽將魚缸拿出來，對肖茉莉說：“跟我到醫(yī)院去一趟?！痹卺t(yī)院里，值班醫(yī)生看到院長來了，莫名所以。肖茉莉媽媽拿著那缸珊瑚說：“病源可能就在這缸珊瑚里面。我們趕快來檢查一下?！睓z查結(jié)果很快出來了，這珊瑚上有六放蟲。六放蟲的身上攜帶著?？舅?。沸水沖到魚缸里的時候，?？舅鼐蜁尫懦鰜?。而三個孩子都想魚缸更清亮一點，都用沸水洗了魚缸，都吸入了?？舅?，所以生病了。

原來，不是葛麗莎那個巫婆下的毒。肖茉莉長長地舒了口氣，開心拿起手機(jī)來，告訴曾楚裳、周祺祺這件開心事。肖茉莉開心地放下手機(jī)，卻發(fā)現(xiàn)老媽不開心地看著自己。

肖茉莉的媽媽眉頭緊蹙，“茉莉，你為什么老喊她瘋婆子？”

肖茉莉不明白媽媽為什么這樣大動肝火，“大家都喊她瘋婆子。再說，喊一喊怎么了？”

肖茉莉的媽媽嘆口氣，“小孩子們沒心沒肺的，傷害起人來，也沒有個下限?！?/p>

“媽媽，我怎么傷害她了？她那個樣子，就像是巫婆，我們喊瘋婆子，已經(jīng)很客氣了?！毙ぼ岳虿环獾貗舌?。

“肖茉莉，做人要有最基本的禮貌?！毙ぼ岳虻膵寢寚?yán)厲地說。

肖茉莉更不開心了：“媽媽，葛麗莎怎么知道我們不禮貌了？”說完，肖茉莉身子一扭，就要走人。肖茉莉的媽媽喊住肖茉莉：“你們看葛麗莎癡癡呆呆地看著你們，你們就以為葛麗莎沒有感覺嗎？”

肖茉莉不敢頂嘴，但是她的表情就是在說：“本來就是。

肖茉莉的媽媽讀懂了女兒的表情，她憤怒了：“即使她沒有感覺，你們也不應(yīng)該這樣沒有禮貌?！?/p>

看著媽媽那個樣子，肖茉莉忍不住回嘴了：“你們大人就會拿大道理唬人。你越不讓我喊，我就越是要喊?！毙ぼ岳虻膵寢尣徽J(rèn)識似的看了看肖茉莉，嘆了口氣，“茉莉，我的態(tài)度可能有點問題。但是，葛麗莎她……本來是我同事。你三歲那一年，街上突然出現(xiàn)了瘋狗，見孩子就咬。可是那會，我們鎮(zhèn)子到縣上沒有直達(dá)車，葛麗莎為了能讓孩子及時打上疫苗，就將自個兒孩子丟在家里，換車去縣上拿疫苗?？墒且呙缒没貋恚⒆硬灰娏??！?/p>

肖茉莉一聽愣住了：“孩子呢？”

“具體哪去了，也不知道。有人在你們學(xué)校后面那條馬路上見到過孩子的一雙鞋。從此以后，葛麗莎也不上班了，一到學(xué)生放學(xué)的時候，就候在你們學(xué)校后面的那條大馬路上。”

六

以后，肖茉莉再也不喊瘋婆子了。山小的學(xué)生都不再喊瘋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