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強

文言文虛詞“而”字表修飾，還是表承接，究竟如何判斷，結(jié)合具體事例，做一探究。

當“而”表順承關系時，它連接的前后內(nèi)容是承接的，相當于“就”，多數(shù)情況下它的前后內(nèi)容是連續(xù)動作。 表承接的“而”一般放在承接復句中，將有先后關系的兩件事或者說有先后關系的兩個動作連接起來。

而表示修飾關系的“而”，卻是放在單句中，將兩個同時發(fā)生且前一個動詞修飾后一個動詞作狀語的兩個動作連接起來或?qū)尉渲行揎椫^語動詞的形容詞、副詞、介詞短語與動詞連接起來。

一、表承接關系的 “而”多用于復句中，連接有先后關系的兩件事或兩個動作。 而且兩件事或兩個動詞有先后關系。

例如： 莊宗受（之）而藏之于廟。

這句話的意思是：莊宗（先）接過箭，（然后）把它藏在廟里。“莊宗受”后省略了賓語“之”，句子已完整獨立?！安刂趶R”。承前省了主語“莊宗”和介詞“以”，但也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單句，兩個意義完整的單句共同組成一個一重復句。從語意上看，兩件事、兩個動作“受”和“藏”，雖然沒有關聯(lián)詞，但有先后的邏輯關系。兩個單句組成一個承接復句，“而”字將它們連接起來，就叫表承接。

二、“而”表修飾。

A、表修飾的“而”多用于單句，連接兩個同時發(fā)生的動作，且前一個動詞作后一謂語動詞的狀語。

而表示修飾關系的“而”卻是用在單句的狀語與謂語間的連接，如果連接狀語是動詞，作狀語的動詞與作謂語的動詞發(fā)生的動作行為是同時進行。

例如：①窺鏡而自視，又弗如甚。

譯文：（徐公來了，鄒忌仔細地看他，自己認為不如他漂亮；）再照著鏡子看自己，更覺得相差太遠。

“窺鏡而自視”，它是一個單句。主干是：“鄒忌看自己”。這里的“窺鏡”是對著鏡子看，對著鏡子時就能看到自己。前一個動作與后一個動作應該是同時發(fā)生，且對著鏡子看是看自己的方式，作“自視”的方式狀語。這里的語意，不能說“窺鏡”，看鏡子，“自視”，然后看自己。生活的實際是看鏡子時已經(jīng)看到人了，兩個動作同時進行，無先后關系。

②陋者乃以斧斤考擊而求之。

譯文：淺陋的人，竟用斧頭敲打山石的辦法來尋求石鐘山得名的原因。

這是一個單句，主干是“陋者求之”，“陋者”作主語，“求”作謂語，“之”作賓語?！澳艘愿铩?、“考擊”都修飾“求”作“求”的狀語。其中，“考擊”是“求”的方式。

B、表修飾的“而”，除連接兩件事或兩個動作外，還用于單句中形容詞、副詞、介詞短語作謂語的狀語與謂語之間的連接。

狀語由形容詞、副詞以及介詞短語充當，文言在這些狀語與謂語之間有時用“而”字來連接。

例如： 柳宗元《捕蛇者說》“吾恂恂而起”，“恂恂”的心理狀態(tài)是伴隨著“起”一起發(fā)生，通常翻譯為“著、地”。

無論表承接還是修飾，都是做連詞，連詞的功能是表示前后兩個詞的關系。在“A而B”的結(jié)構(gòu)里，如果A、B兩個詞先后發(fā)生，即B在A后面發(fā)生，則“而”表示承接。例如蘇軾《石鐘山記》“余方心動欲還，而大聲發(fā)于水上”，“大聲發(fā)于水上”是發(fā)生在“心動欲還”之后，此處的“而”就是承接，通常翻譯為“就，然后”。如果A伴隨著B發(fā)生，即A是用來表示B“怎么樣地”發(fā)生，此時“而”表修飾。

一個簡便的判定發(fā)法是，把A拿掉，整句話的語法還成立，語義還完整否。能拿掉，就是修飾；不能拿掉，就是承接。

總而言之， 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來考察：

一、如果“而”前后的兩個動詞表示的動作是前后相繼的，也就是說，后一個動作發(fā)生的時候，前一個動作自動結(jié)束，那么，這個“而”就表示承接關系。

二、如果“而”前的動作與“而”后的動作相伴而生，一輔一主，共始共終，那么這個“而”就表示修飾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