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天懿

摘 要：周立波長篇小說《山鄉(xiāng)巨變》中塑造的共產(chǎn)黨女干部鄧秀梅是新中國成立初期新女性形象的典型。從外表看，她的一頭短發(fā)斜分了用夾子別住，穿一身青斜紋布制服，上衣胸前口袋配一支鋼筆，是黨的女干部的標準打扮。語言上，她口齒清晰，說話輕快，擅長與群眾打交道。思想上，鄧秀梅接受社會主義理論教育，反對封建迷信和重男輕女惡習，相信“婦女能頂半邊天”[1]。作家多在細節(jié)的語言行為處刻畫展現(xiàn)主人公鄧秀梅作為女干部的自立自強，豐滿了這一人物的形象，突出了新時期新女性的新面貌新特質(zhì)。

關(guān)鍵詞：山鄉(xiāng)巨變；鄧秀梅；女性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08-0-01

《山鄉(xiāng)巨變》女主人公鄧秀梅的女性自強意識之覺醒有兩方面的表現(xiàn)，一方面是她對自己的定位和要求，另一方面是她對其他婦女的關(guān)心以及對她們所面臨不平等對待的同情、幫助。

一、與男性平起平坐的自我定位

在小說的開頭她和丈夫余家杰開完會卻沒有同路走，有后生開玩笑問她問她為何不跟余家杰，這時鄧秀梅的回答是：“我為什么要跟他，他為什么不跟我？”可見她是不愿意遵守舊道德觀念中“從夫”的。她接下來自己補充的話印證了這一點：“你們（作者注：指男同志）只想自己的愛人像舊式婦女一樣，百依百順，不聲不氣，來服侍你們。”一個名詞“舊式婦女”，說明指出這一點的女子有別于此，她是新式的。自然，伴隨著“舊式婦女”的兩個描述詞“百依百順”、“不聲不氣”和一個動詞短語“服侍你們”是受到鄧秀梅這個新式女性的否定的。從這一個片段可以看出鄧秀梅基本上沖破了傳統(tǒng)封建觀念對女性相夫義務(wù)的不合理禁錮。

二、工作上的要強作風

鄧秀梅參加工作以來無論是語文水平還是政治水平都有了極大的提升，縣委對她工作作風的評價是“舍得干，不信邪，肯吃苦耐勞，能獨當一面，但算術(shù)不高明?！毙≌f第十一章，她與李月輝到區(qū)上開會，鄧秀梅因全鄉(xiāng)入社農(nóng)戶百分比數(shù)字模糊受了區(qū)委書記的“搶白”，眼睛濕了。這印證了文中對她的評價——鄧秀梅是一個自尊極強的女子。

三、對婦女問題的重視和獨立思考

鄧秀梅反對重男輕女，同情因重男輕女糟粕思想而受到壓迫的婦女。她第一次與亭面胡在山路上相遇，談話間談到亭面胡的子女，亭面胡稱自己的女兒為“賠錢貨”，鄧秀梅聽到他使用這一帶有濃厚封建色彩的貶低女性的詞，“一雙黑浸浸的眼睛對他一鼓”，亭面胡便“曉得不妙，自己失了言，犯了這個女干部的忌諱了”。類似的表現(xiàn)之處還有鄧秀梅耐心聽盛家大姆媽講自己如何生了八個女兒卻一個都沒留下，期間旁人三次聽得不耐煩打岔，鄧秀梅都要求聽盛家大姆媽繼續(xù)講下去。盛家大姆媽講到傷心之處忍不住嚎啕大哭，鄧秀梅面對此情此景也濕了眼睛。盛家大姆媽的遭遇在舊社會的農(nóng)村絕非罕見，鄧秀梅也清楚這一點。通過一些人打斷大姆媽講述也可以看到，即便解放后，農(nóng)村里守舊的思想也并沒有完全被連根拔起。仍然存在很多的人對這樣的遭遇漠不關(guān)心，對這樣命運凄涼的婦女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同情，仍保持著一種對重男輕女思想認同的慣性思維。

鄧秀梅是做婦女工作出身的，周立波先生用“她對任何婦女的任何事情都感興趣”來概括她的性格。當知曉盛淑君和陳大春在一起，鄧秀梅告誡盛淑君結(jié)婚要遲一點，且要晚婚晚育，因為“過早地生男育女，女同志會吃虧的”。鄧秀梅這個思想有其先進性。1955年左右，國家還沒有提出號召晚婚晚育[2]。鄧秀梅勸盛淑君遲一些生孩子更多的是從關(guān)心她個人的角度出發(fā)——“鄧秀梅什么時候都沒有忘懷婦女方面的利益?！痹卩囆忝房磥?，自立自強的新時代女性應(yīng)當以干工作為主，而非早早結(jié)婚在家相夫教子。在鄧秀梅看來，盛淑君是要求進步的——她夢想著到城里的工廠去上班，施展自己的抱負。鄧秀梅對這樣一個進步的女青年自然是欣賞且提攜的。所以在面對盛淑君的個人問題時，鄧秀梅用自己的標準來要求盛淑君，用自己的經(jīng)驗來告誡她。由此可見鄧秀梅的女性自強意識不單只是對她個人，還對其他稱得上“新式”的女性。

鄧秀梅的自強意識有很大一部分來源于目睹其他婦女的遭遇而產(chǎn)生的悲憫。鄧秀梅在作品中因為自己的事情只流過一次淚，卻常常因為別的婦女的不幸而落淚——“對于婦女的痛苦，她十分敏感。鄉(xiāng)里每個婦女的不幸，好像就是她自己的遭遇一樣?！编囆忝繁旧砥鋵嵓彝ナ禽^為美滿的，作品中描述雖不多，但讀者仍然可以體會出這一點。在鄧秀梅所處環(huán)境中，男女平等是被普遍認可的，婚姻戀愛自由是被大力提倡的，重男輕女思想糟粕是受到唾棄的。所以在盛佳秀入社的問題上，她說要拉盛佳秀一把，“引導(dǎo)她來過社會主義這一關(guān)”?？梢娚鐣髁x制度改變的是生活的方方面面，包括數(shù)千年來的男女不平等問題。而這種改變本質(zhì)上依賴的是生產(chǎn)力的進步，因而鄧秀梅大力在清溪鄉(xiāng)建設(shè)合作社確有其“私心”。

四、總結(jié)

《山鄉(xiāng)巨變》著力刻畫了鄧秀梅這樣一個共產(chǎn)黨女干部的形象，她代表了解放初期的新女性。通過這一人物，作者向讀者傳達了女性自立自強的時代必然性與對當時婦女同胞擺脫封建束縛，喚醒自強意識的希冀。亦表現(xiàn)了作者在社會主義改造的大背景下對細節(jié)問題的關(guān)注和對婦女的關(guān)懷。

注釋：

[1]1955年毛澤東看到貴州民主婦女聯(lián)合會刊物發(fā)表文章《在合作社內(nèi)實行男女同酬》后提出“婦女能頂半邊天”口號。

[2]20世紀70年代初以來中國政府開始大力推行計劃生育；1978年以后計劃生育成為我國的一項基本國策，晚婚晚育是計劃生育政策其中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