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婭嬌

(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　符號學—傳媒學研究所， 四川　成都　610064)

?

周代婚禮禮儀及其當代遺跡
——以“六禮”“共牢合巹”為例

孫婭嬌

(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符號學—傳媒學研究所， 四川成都610064)

摘要：周代在繼承、發(fā)展夏商二代婚禮禮俗的基礎(chǔ)上，逐漸形成一套完整的婚禮禮儀?！傲Y”“共牢合巹”等婚禮禮俗自周代形成后，被歷代較為完整地承襲下來，在當代婚姻禮儀中也以不同形式存在。在符號學視域下，婚禮則成為人類公開婚姻關(guān)系意義的符號載體?；槎Y本身是一個由眾多符號組成的意義集合體，由一系列表達婚姻意義的符號歷時地轉(zhuǎn)化為一場共時的儀式。本文旨在探討“六禮”“共牢合巹”等周代婚禮禮俗的符號意義及其存在于當代文化語境中的嬗變和原因。

關(guān)鍵詞：周代；婚禮禮儀；“六禮”；“共牢合巹”；符號學

一、符號學視域下的“六禮”

禮儀是文化的重要承載。在中國古代社會中，婚禮不僅躋身于吉、兇、軍、兵、嘉五禮之中，成為傳統(tǒng)禮制的重要組成部分，更在古代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文化是一個社會所有意義活動的總集合”[1]，而意義活動的展開只能通過符號表意來完成?；橐鍪俏拿鞯钠鹪?，也是人類社會基本的組織方式，而婚禮又是婚姻關(guān)系開始的標志。婚禮的舉行，意味著男女雙方開始一段新的人際關(guān)系。人一旦追求婚姻的意義，就會進入新的社會人際關(guān)系，所以將締結(jié)婚姻關(guān)系的男女雙方稱為“新人”。此時的婚禮作為符號的意義在于將婚姻關(guān)系進行告知和公示，并賦予婚姻以合乎法度的地位。此外，婚禮儀式還可以溝通人與社會、人與自然的關(guān)系?！皬纳裨捲偷慕嵌?，解析婚禮的發(fā)生實乃源于對天地神婚原型的模仿，其原初的目的在于繁衍創(chuàng)生。士昏禮中存在的神話思維也表明，天地神婚的范型確實存在，并直接型塑了人間的婚姻模式?！盵2]葉舒憲認為，人間婚禮的發(fā)生是對天地神婚的模仿，因此通過對婚禮儀式的探析，可以透視人與自然、社會的潛在意義關(guān)系。東漢班固等編撰的《白虎通》說：“婚者謂昏時行禮，故曰婚；姻者婦人因夫而成，故曰姻?！庇纱丝芍?，“婚”是指規(guī)定婚禮儀式的舉行時間為“昏時”,是將婚姻與自然連接；“姻”的含義則表達婦人通過婚姻與男性締結(jié)社會關(guān)系。先秦的禮儀選集《禮記》則說：“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后世也。”婚姻的意義是向未來敞開的，婚姻的社會文化意義可借助婚禮這一符號活動來表達?；槎Y的意義是解釋行為的產(chǎn)物，隨著時代語境的變化而變化。婚禮是人類追求婚姻意義的表現(xiàn)，人類一旦追求意義的傳達，就必然要通過符號活動，必然要進入人際社會關(guān)系來創(chuàng)造符號，繼而表達意義。符號學也為研究婚禮這項人類共同意義的活動提供了基本方法。

《儀禮》中對周代婚禮禮儀的流程有詳細記述，整套儀式為“六禮”與“三書”(聘書、禮書和迎親書)，合稱為“三書六禮”?！傲Y”婚制作為華夏傳統(tǒng)婚禮的范式流傳至今，后世歷朝歷代的婚制大多都是在此基礎(chǔ)上變化而來，雖然程序有所簡化，但仍在六禮的范圍內(nèi)?！抖Y記·昏義》中對古代婚禮禮儀的形式及意義有這樣的描述：“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皆主人筵幾于廟，而拜迎于門外。入，揖讓而升，聽命于廟，所以敬慎重正昏禮也。”由此可見，《禮記·昏義》規(guī)定“婚”的程序為：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和親迎，也稱“六禮”，即從議婚至完婚過程中的六種禮節(jié)。陳鵬在《中國婚姻史稿》中寫道：“六禮一辭，蛻于儀禮之士昏禮。其儀有六，故稱六禮。六禮為周之遺制，春秋時諸侯大夫婚嫁，頗沿用之。”[3]可見“六禮”是周代士階層的婚禮儀式，反映了周代婚禮禮儀的常態(tài)，成為中國歷朝歷代婚禮禮儀的范式，是中華民族婚禮禮儀的重要組成部分，對現(xiàn)代婚姻習俗也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中國現(xiàn)代的婚姻習俗對“六禮”“共牢合巹”這些禮儀都有不同程度的繼承，在《詩經(jīng)》《三言二拍》等文學作品中都有記載。運用符號學原理可以對現(xiàn)代承襲周代婚禮禮儀的原因進行探究。在符號學視域下，“六禮”中以大雁為主的聘禮和促成婚姻關(guān)系的關(guān)鍵人物——媒人，都具有符號的基本品格，而“六禮”的六項內(nèi)容則分別成為完整的符號表意過程。

“六禮”的具體內(nèi)容為：①納采，即男方家請媒人去女方家表明婚姻意圖。②問名，即男方家請媒人去女方家詢問女子的名氏和生庚。③納吉，即男方問得女方名氏和生庚后，到祖廟進行卜告祝禱。④納征，亦稱納幣，即男方家送聘禮至女方家。⑤請期，即男方擇定吉日，備禮告知女方家，請求其同意。⑥親迎，即新郎親至女方家迎娶?？梢钥闯觯谶@個符號表意過程中，六項內(nèi)容環(huán)環(huán)相扣，后一項一步步將前一項具體化，一步步將主觀意圖實現(xiàn)到符號表意中?！傲Y”中每一項內(nèi)容的展開都是以前一項的完成為基礎(chǔ)的，如此循序漸進才可完成整個表意過程?！傲Y”整體的符號表意遵守一個基本的符號過程：

(意圖意義)(文本意義)(解釋意義)[4]

男方家是符號文本的發(fā)送者，有明確的意圖意義，男方家的意圖意義是整個符號過程的起始?！傲Y”的具體內(nèi)容可以看作是符號信息，女方家是符號文本的接收者，對整個婚姻表意結(jié)果起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一旦女方對符號文本拒絕解釋，那么之后的表意行為便沒有存在的必要。美國人類學家格爾茲在《文化的解釋》里寫道:“我主張的文化學概念實質(zhì)上是一個符號學概念……我以為所謂文化就是由一些人所編織的意義之網(wǎng)。因此，對文化的分析不是一種尋求規(guī)律的實驗科學，而是一種探求意義的解釋科學?！盵5]人類的意義活動是通過符號來實現(xiàn)的，文化研究的過程也是對符號的解釋過程。就本文研究的對象婚禮而言，婚禮本身是一個意義集合體，婚禮儀式的意義在于公開表達告知男女雙方婚姻關(guān)系的締結(jié)。一段婚姻的開始，是一段新的社會關(guān)系的開始，是男女雙方編織的意義之網(wǎng)。通過婚禮儀式，可以起到向社會告知公示婚姻關(guān)系的作用，賦予婚姻關(guān)系合法的地位，可以溝通人際交往，加強本社群的文化認同感。

二、“六禮”中的重要符號——大雁、媒人

在“六禮”表意過程中，一些輔助表意的重要符號對于整個符號表意過程有重要作用。婚禮儀式是一套程式化系統(tǒng)，有完整的意義。從符號學出發(fā)，透視儀式中重要符號的意指關(guān)系，可以作為研究婚禮的觀察窗口。

1.大雁

納采是“六禮”的第一項內(nèi)容?！秲x禮·士婚禮》開篇：“昏禮，下達，納采用雁?！贝送饧{吉、請期都用雁[6]。此時，大雁作為聘禮就具有了獨特的社會文化意義。大雁這種生物本身，已經(jīng)超越了“物”的屬性，成為一種文化符號，一種比喻式像似符號，具有結(jié)合自身特點進行符號表意的功能，以大雁本身的特性可以比擬婚姻這種人際社會關(guān)系。《儀禮·士婚禮》鄭玄注：“納采而用雁為摯者，取其順陰陽往來也?！卑凑锗嵭淖⑨專谶@里大雁是順乎自然規(guī)律的象征。大雁從生理屬性上，秋季南飛而春季北返，順應(yīng)自然規(guī)律，而男性和女性的結(jié)合也是順應(yīng)自然規(guī)律的結(jié)果。在婚禮禮儀中需要表達這個意義，大雁作為比喻式像似符號出現(xiàn)了：婚姻作為本體，大雁作為喻體，兩者間并不是簡單的比較，而是凸顯了大雁類似婚姻的特質(zhì)。大雁的符號意義與婚姻的符號意義像似而產(chǎn)生一種像似聯(lián)想，從而在禮儀中形成連接來表達意義。大雁與婚姻有像似的意義，因此可以運用符號修辭來將大雁作為聘禮修飾符號表意過程。

大雁所具有的生理屬性在婚禮儀式中成為一種符號修辭從而主導表意功能。符號修辭作為一種表意功能，能夠幫助符號發(fā)送者(男方送聘禮者)修飾符號文本，從而更有效地表達發(fā)送者的意圖意義，并使得符號接受者更易于接收。在“采納用雁”的符號表意過程中，主要蘊含符號曲喻和符號轉(zhuǎn)喻的主導修辭格。趙毅衡認為：“符號曲喻是潛喻的進一步展開，A(如B，因此)引向B1—B2—B3的一個延展的品質(zhì)或者行為?！盵7]196趙星植進一步認為，符號曲喻有兩種表現(xiàn)方式，一種是與對象的聲音像似，另一種是與對象的物質(zhì)形態(tài)像似[8]。在本文中，筆者認為，曲喻的最主要表現(xiàn)方式是與對象的意義像似?！安杉{用雁”是因為“大雁”與婚姻之間的意義像似，所以將大雁作為提親聘禮。

趙毅衡認為，“轉(zhuǎn)喻在非語言符號中大量使用，甚至可以說轉(zhuǎn)喻在本質(zhì)上是‘非語言’的：轉(zhuǎn)喻的特點是‘指出’，例如箭頭、癥狀、手勢等?！盵7]194也就是說，符號轉(zhuǎn)喻是以一種事物替代與其相關(guān)的另一事物。符號轉(zhuǎn)喻的意義關(guān)系靠鄰接。在“采納用雁”的符號表意過程中，符號轉(zhuǎn)喻可通過“大雁”來協(xié)助符號發(fā)出者的男方來表現(xiàn)男方所具有的某種品質(zhì)。男方和女方締結(jié)婚姻關(guān)系必須通過媒人來完成，女方對男方的了解也需要通過媒人提供信息。于是，媒人除了表明婚姻意圖外，還需要對提親男子的情況進行說明。媒人拿著大雁到女方家，間接證明男子體格健碩并有能力擔負家庭責任?！对娊?jīng)·鄭風·女曰雞鳴》中有這樣的描寫：“將翱將翔，弋鳧與雁；弋言加之，與子宜之?！蹦凶佑霉湎乱傍喓痛笱銇硭徒o自己心愛的女子，既可以證明自己有維持家庭的能力，又表達了對女子的愛意。此時，大雁作為媒介，用以傳達男子勇武有力的信息，直接影響到符號表意及傳送的結(jié)果，影響到意義解讀?！按笱恪背蔀閷δ蟹缴韽婓w壯、持家有道的轉(zhuǎn)喻，成為向女方家展示男方優(yōu)良品質(zhì)的符號象征。

綜上所述，在符號學視域下，“納采用雁”這種將大雁作為聘禮運用于婚禮儀式的符號行為，使大雁超越了自身的使用價值，在婚禮的特定文化語境下具有文化象征意義。從符號修辭角度看，“大雁”在周代婚禮禮儀中作為一種比喻式像似符號，以符號曲喻和符號轉(zhuǎn)喻來完成表意，并由此參與建構(gòu)了男女雙方婚姻人際關(guān)系。在周代特定的文化語境下，“大雁”以其自身的特性與婚姻特性像似而產(chǎn)生連接關(guān)系，也反映出周代人在婚姻關(guān)系中追求順乎天地自然規(guī)律的價值取向。

2.媒人

《禮記·曲禮》中記載：男女非有行媒，不相知名?！睹献印る墓隆罚骸安淮改钢?，媒妁之言，鉆穴隙相窺，逾墻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惫糯橐鲋贫茸駨摹案改钢?，媒妁之言” 。其中，“媒妁分官媒和私媒。前者是國家任命的官員，后者是民間自行出現(xiàn)的，多由婦人擔當，俗稱‘媒婆’?！盵9]可見媒人在古代婚姻文化體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是促成一段婚姻關(guān)系必不可少的因素。男方家通過“媒人”這個符號載體作為媒介，與女方家建立起聯(lián)系，形成一種潛在結(jié)親的意義關(guān)系。在“六禮”這一系列符號表意過程中，媒人有著代替男方家表達婚姻意圖的表意功能。具體來說，媒人的作用如下：首先，媒人是男女雙方信息傳遞的重要媒介?！傲Y”中一些禮節(jié)的展開是必須通過媒人完成的，男方去女方家表明婚姻意圖(納采)、詢問女子的名氏和生庚(問名)等事宜，都是通過媒人來完成。其次，媒人在促成男方和女方的婚姻關(guān)系中起到很重要的溝通調(diào)節(jié)作用。媒人在這里是一個有重要功能的符號，有著獨特的文化功能和象征意義。媒人作為活體媒介與其他媒介形式相比較，更具能動性、影響力。所以說，大雁和媒人都可以作為周代婚禮儀式的紐帶，通過這兩個重要的符號媒介，婚禮可以產(chǎn)生連接個人、社群與文化的功能。借助周代婚禮可以了解到周代社群傳統(tǒng)和文化傳統(tǒng)。

三、符號學視域下的“共牢合巹”

“六禮”完成后，新郎娶到新娘后還要完成一個很重要的禮節(jié)——“共牢合巹”?！抖Y記·昏義》記載：“婦至，婿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巹而飲，所以合體而同尊卑，以親之也。”“共牢合巹”都含有夫妻互相親愛，從此合為一體之意?！肮怖巍币卜Q“同牢”，“共牢而食”是指新郎迎娶新娘后，新婚夫婦要一起進食，這第一餐就是祭祀的牲畜。這個婚俗在現(xiàn)代婚禮中演變?yōu)榉蚱薅斯餐械案?、吃蛋糕，進食完畢后再進行下一步“合巹而飲”?！皫劇笔且环N瓠瓜，也叫苦葫蘆，味道很苦，不能食用，常作為瓢使用。即將“巹”(苦葫蘆)一剖為二，盛上酒，夫婦二人各拿一半一飲而盡。夫婦二人共飲這一剖為二的“巹”中酒，表示從此成為一體，名為“合巹”。后世將這一婚俗繼承下來，用杯盞取代，稱“交杯酒”。周代的這一婚俗流傳至今，內(nèi)容發(fā)生了變化，蛋糕等食物取代“牢”，杯盞取代“巹”，這一形式卻保留下來。明代白話小說《蔣興哥重會珍珠衫》中描寫了新婚夫婦舉行婚禮的場景：“畫樓結(jié)彩燭光輝，合巹花筵齊備”，其中就有“合巹”這一儀式，寓意夫婦二人同甘共苦、永結(jié)同心?！昂蠋劇弊鳛橐粋€像似符號，在婚禮特定的情形下表達了特定的意義，而這個特定意義的表達是通過某種符號行為跨越時間的藩籬而保留下來。

符號活動的形態(tài)是多種多樣的?！皬姆枖⑹鰧W角度看，儀式作為歷史指示符號，具有記憶保存、當下展演、作用未來三種機制，同時儀式作為一種指示符號，既指涉著過去的對象，又向未來的解釋項敞開，總之儀式牽連著過去、現(xiàn)在、未來，形成一個線性的時間向度?！?朱林.儀式的時向問題：一個符號敘述學研究[J].符號與傳媒，2015(10).“共牢合巹”這個符號表意行為，在從周代到現(xiàn)代這個漫長的時間跨度里，其解釋項一直發(fā)生著變化，不僅在現(xiàn)代婚禮中新婚夫婦會進行這項儀式，而且青年男女平日游戲玩樂時也會將喝“交杯酒”作為一種娛樂。從周代的婚禮儀式“共牢合巹”到現(xiàn)代的“交杯”習俗，以及對這一儀式不同形態(tài)的變更，以符號學視角來看則是關(guān)于符號的解釋問題。符號的解釋有一個開放的向度，符號表意過程是開放性的，不同時代不同人有不同的解釋標準。符號所處的鄰接關(guān)系會影響對符號的解釋，如果“共牢合巹”這個符號表意行為發(fā)生在婚禮的一系列儀式之中，那么就可認為這個符號表意行為是神圣的婚禮儀式的一部分。如果這個符號表意行為發(fā)生在娛樂活動之中，那么對于這個符號行為的解釋就是純屬的娛樂活動。儀式本身具有文化記憶的儲存功能，符號表意活動呈現(xiàn)多樣化，人類文化就有了多元性。

在符號學視域下，“共牢而食，合巹而飲”這一周代婚禮儀式在現(xiàn)代社會生活中的嬗變，其實也是一個符用學的問題。符用學的定義是“研究符號行為在什么樣的實際環(huán)境條件下，在符號信息發(fā)送者與接收者什么樣的關(guān)系中，符號如何釋義，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效果?！盵7]175很明顯，這一符號行為如果發(fā)生在婚禮上，是表達新婚夫婦“合體而同尊卑，以親之也”的一種社會文化和人際關(guān)系意義。如果發(fā)生在當代日常娛樂活動中，就僅僅只有游戲意義。“任何符號文本背后都有一個意義身份，它是發(fā)出文本意義的意圖性源頭，這個主體的源頭支撐著符號意義?！盵10]35在“共牢合巹”這個符號表意行為中，始終有一個意義身份來支撐著符號意義，那就是新婚的夫婦。而這一儀式在歷朝歷代的嬗變中，始終不變的就是新婚夫婦這個婚禮符號文本中的文本身份。反過來說，沒有新婚夫婦這個文本身份，“共牢合巹”的符號表意過程就不會實現(xiàn)。皮爾斯認為，“符號展開最基本的動力，不是一個形式游戲，而是‘心靈與真相的親近性’”。*趙毅衡.回到皮爾斯[J].符號與傳媒，2014(9) .婚禮儀式符號的展開，正是要表達夫婦二人心靈的親近，歷代能將這禮俗繼承下來，也是因為這個符號表意行為中的文本身份一直未變?！肮怖魏蠋劇钡幕樗祝瑢⑿禄榉驄D這個婚禮符號文本中最重要的文本身份與社會文化緊密相連。

婚禮儀式作為歷史的指示符號，最根本的性質(zhì)是將解釋者的注意引向符號對象本身，關(guān)注禮儀符號本身。在符號學視域下解讀“六禮”“共牢合巹”，并探析其存在于當今時代文化語境中的原因與意義，對符號學與人類學的學科溝通具有特殊的意義。

參考文獻：

[1]趙毅衡.文學符號學[M].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公司，1990：89.

[2]葉舒憲.儀式敘事與歷史書寫——代序《<儀禮>文化記憶與儀式敘事》[J]百色學院學報，2009(2)：25.

[3]陳鵬.中國婚姻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2005：186.

[4]胡易容，趙毅衡.符號學—傳媒學詞典[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2：52.

[5]克利福德·格爾茲.文化的解釋[M].韓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2：5.

[6]阮元.十三經(jīng)注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961-963.

[7]趙毅衡.符號學[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2.

[8]趙星植.禮物交際的符號修辭及其表意特征.[J].福建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3)：56.

[9]秦永洲.中國社會風俗史[M].濟南：山東人民出版社，2000：220.

[10]趙毅衡.趣味符號學[M].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5：35.

(責任編輯曉白)

doi：10.3969/j.issn.1008-6382.2016.03.003

收稿日期：2016-05-11

作者簡介：：孫婭嬌，女，甘肅天祝人，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符號學—傳媒學研究所成員，主要從事比較文學和符號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H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6382(2016)03-001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