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智瓊Kyungkuk Jo

（1安徽大學哲學系；2安徽大學哲學系應用心理學，安徽合肥　23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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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老子和羅馬塞涅卡哲學比較研究

丁智瓊1Kyungkuk Jo2

（1安徽大學哲學系；2安徽大學哲學系應用心理學，安徽合肥230039）

摘要：中國老子和羅馬塞涅卡都屬于世界歷史上奴隸制時期的哲學大師，哲學思想都是想挽救剛剛沒落或正在沒落的奴隸主階級的命運，并為此開出了相似的哲學藥方，這就是：順其自然、以柔克剛，從而全真保生。本文將從以下四個方面對中國老子和羅馬塞涅卡哲學作簡單的比較研究：同樣是代表奴隸主階級利益的哲學，但前者批判現(xiàn)實，后者則美化現(xiàn)實；同樣是完整的客觀唯心主義哲學體系，二者的理論基礎有所不同；同樣主張“以弱勝強”、“以柔克剛”，不過二者的政治目的有別；同樣主張“順其自然生活”的宿命論，但理論依據(jù)各異。

關(guān)鍵詞：老子塞涅卡道順其自然宿命論

引言

老子是中國古代最偉大的哲學家之一，中國道家學派的創(chuàng)始人，他的哲學地位和作用不亞于孔丘。塞涅卡是亞里士多德之后西方古典哲學時期最大的學派——斯多亞哲學學派的最大代表，也是西方文藝復興時期的歐洲人推崇的“紅人”和“精神道德導師”。這兩位哲學大師，雖然所處的地域差異很大，可是他們的哲學卻有著很多驚人的相似性，當然其中也有東西方各自文化傳統(tǒng)和民族信仰的差異性所造成的一些理論觀點的差異。筆者在此只想就老子和塞涅卡哲學中的主要觀點和主要特征對二人的哲學作比較研究，意在推動東西方文化的進一步交流。

一、同樣是代表奴隸主貴族利益的哲學，只是前者批判現(xiàn)實，后者則美化現(xiàn)實。

老子是中國春秋末期人，作為奴隸主貴族出身的老子是不甘心奴隸主階級就這樣下臺的，他總想東山再起，推翻現(xiàn)存的新興的地主階級政權(quán)，恢復他們奴隸主階級往日的統(tǒng)治地位，所以他的哲學總是批判現(xiàn)存的封建制如何如何的不好。例如，他說：“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1］意在批判封建地主階級的剝削制度不符合天道。

塞涅卡是古羅馬帝國奴隸制末期的人，那時西方的奴隸制正在衰敗，封建制即將取代奴隸制。作為奴隸主貴族出身的哲學家塞涅卡深感本階級所面臨的危機，不想交出自己的政權(quán)退出歷史的舞臺，所以他在哲學中總是美化羅馬奴隸制以求保住他們的江山。例如塞涅卡在《論仁慈》中吹捧他們的羅馬帝國是人類社會發(fā)展的頂點，如果有人想推翻現(xiàn)存政權(quán)，那就等于把人類社會拉回到零點，即人類社會會解體，倒退到原始點上。他說：“應該承認，你的所有公民現(xiàn)在是最幸運的人，今后沒有人會比他們更幸運，因為他們是世界發(fā)展到頂點的人。無數(shù)事實證明：他們是羅馬史上最幸運、最富有的人，因為他們擁有至上的自由、豐衣足食、應有盡有……”［2］

二、同樣是完整的客觀唯心主義哲學體系，只不過二者的哲學基礎不同。

如果說中國古代哲學絕大多數(shù)只是在研究倫理學，沒有建立一個完整的哲學體系的話，那么唯有老子哲學才真正是一部完整的哲學體系，因為老子哲學中，既研究了倫理學，又研究了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政治學和辯證法等。例如，老子在本體論上主張“道”是萬物的本原，萬物皆出自“道”，最后又回歸于“道”；認識論上，老子主張，“道”是無名的，對“道”的認識是人的語言的匱乏，只能靠直覺去體會；辯證法方面，老子認為，任何事物都在不斷運動變化的，而且事物變化總是朝向它們的對立面轉(zhuǎn)化；倫理學上老子主張“為道”，即照著“道”去生活等。

與中國古代哲學相反，西方古代著名的哲學家的哲學思想基本上都是一個完整的哲學體系，塞涅卡繼承了西方哲學的這一傳統(tǒng)，也建立了一個完整的客觀唯心主義體系。例如，本體論上他主張萬物是由“火-神”而產(chǎn)生的；認識論上，塞涅卡認為唯有理性認識高于感性認識，并主張人不能有激情，否則會做錯事；辯證法方面，塞涅卡主張，萬物從火產(chǎn)生之后，不斷地運動變化，最后又回歸于火；政治學方面，塞涅卡主張奴隸制是天經(jīng)地義的，君主專制是最好的政體；倫理學方面，他主張人們應該追求美德，認為唯有美德才是幸福和至善，并且主張世界主義的友愛和順其自然的宿命論等思想。

雖然老子和塞涅卡哲學都是較完整的客觀唯心主義體系，但是二者哲學體系的理論基礎是不同的。老子客觀唯心主義的哲學體系是建立在“道”基礎上的。老子的本體論是論述天地萬物如何從“道”而產(chǎn)生，辯證法是論述天地萬物的變化都遵循著“道”的法則，認識論是闡述如何才能達到對“道”的認識的最高境界，倫理學是論述“為道”，即照著“道”那樣生活才會幸福和成功等。塞涅卡的唯心主義哲學體系是建立在“火”、或“神”基礎上的，例如他的哲學本體論是論述世界萬物是從火產(chǎn)生的，神是最初的原始的火；辯證法部分是論述世界萬物如何從神即原始的火那里產(chǎn)生之后周而復始地運動變化的；認識論是論述人只有憑借理性認識才能領(lǐng)悟到神的存在；倫理學是論述人只有聽神的話，服從神的意志的安排，才會獲得幸福和成功等。

三、同樣主張“以弱勝強”、“以柔克剛”的生存哲學，只是二者的政治目的有別。

“以弱勝強”、“以柔克剛”是老子政治倫理學的主要主張。他在《道德經(jīng)》中曾這樣說道：“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保?］又說：“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薄叭酥踩崛酰渌挂矆詮?。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4］

老子上述這些話的意思是在教導已經(jīng)退出歷史舞臺的沒落的奴隸主貴族們，面對當時已經(jīng)掌握政權(quán)的新興的地主階級的強大，不能采取強硬的攻勢打倒他們，那樣做只會是死之路；相反，只有采取柔弱的方式才會最后打倒強大的敵人，這樣做才是生之路。很顯然，老子的“以弱勝強”、“以柔克剛”哲學理論的政治目的是希望他們奴隸主階級東山再起，從地主階級手中重新奪回政權(quán)。

遠在西方的塞涅卡也主張類似中國老子的“以弱勝強”、“以柔克剛”的生存哲學，只不過他的語言表達方式有所不同。例如，塞涅卡曾說：“如果有人打你的右臉，你干脆也把左臉也轉(zhuǎn)過來讓他接著打。”塞涅卡寫過許多政治倫理學著作，在這些政治倫理學著作中，他處處教導人們對待別人一定要寬容、忍讓。他在《論發(fā)怒》中曾建議過素有“野蠻剛強”之稱卻屢屢被軟綿綿的東方人戰(zhàn)敗的羅馬人，應該學習東方人的“以柔克強”。

不過，塞涅卡的“以弱勝強”、“以柔克剛”的思想其政治目的與中國的老子是不同的。塞涅卡是出于鞏固羅馬帝國奴隸主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假裝柔弱感動他們的被統(tǒng)治階級和被壓迫階級，希望他們不要造反。而老子的政治目的恰恰相反，是想被統(tǒng)治階級暫時保存實力，以待自己強大時再東山再起，從統(tǒng)治階級手中再奪回政權(quán)。

四、同樣主張“順其自然生活”的宿命論，只不過二者的哲學理論依據(jù)不同。

中國老子和羅馬塞涅卡的生活年代都是各自國家很不太平的年代。老子生活在春秋末年戰(zhàn)國初期，那時正是中國歷史上的大動蕩大變革時期，即奴隸制被封建制取代時期。作為奴隸主貴族出身的老子，是不甘心奴隸主們就這樣失去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而讓位給新興的地主階級的，但是又深感自己本階級的沒落，面對新興地主階級勢力的強大和已牢牢地掌握了政權(quán)而無能為力，于是老子只好主張“順其自然”而生活以求自身的精神安慰。

羅馬哲學家塞涅卡生活于古羅馬帝國走下坡路時期，即西方奴隸制即將被封建制取代時期。雖然當時的奴隸主階級暫時還沒有失去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但是他們已感到封建制代替奴隸制是大勢所趨、勢不可擋的歷史必然性。作為奴隸主上層人物出身的塞涅卡當然是想拼命掙扎力求阻擋歷史前進的車輪維護他們沒落的奴隸主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塞涅卡寫了很多哲學著作，這些著作幾乎每一本都是在教導人們“順其自然生活”，例如他在《論幸福的生活》中這樣說道：“幸福的生活就是和自然協(xié)調(diào)一致的生活。”［2］

老子的“順其自然生活”的哲學依據(jù)是“道學”理論。他認為，天下萬物，包括人類在內(nèi)，都是出自“道”?！暗馈笔翘煜氯f物的本原，又是天下萬物的最后歸宿。“道”又分為“天道”和“人道”?！疤斓馈笔侵钢渥匀唤绲摹暗馈薄！叭说馈笔侵钢淙祟惿鐣摹暗馈薄Ｌ斓厝f物只有照著“道”而生活才會善，這就叫做“為道”?！盀榈馈本褪前凑铡暗馈蹦菢尤ド?，即順其自然而生活。

塞涅卡“順其自然生活”的哲學依據(jù)是神學唯心主義理論。塞涅卡認為，世界萬物包括人類在內(nèi)，都是神創(chuàng)造的，人類的命運也是由神決定的，不是由人類自己決定的，人類只有服從神的安排，聽神的話，順應自然而生活才會幸福。塞涅卡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聰明的人是讓命運牽著走，愚蠢的人是讓命運拖著走?！?/p>

結(jié)語

中國的老子哲學和羅馬的塞涅卡哲學同是世界歷史上的奴隸制時期的哲學家。前者是代表已退出歷史舞臺的奴隸主階級利益，想為奴隸主階級如何從新興的地主階級手中奪回自己的政權(quán)提出自己的道家哲學攻敵之道：“順應自然”、“以柔弱勝剛強”等；后者則是代表還沒有退出歷史舞臺的還在垂死掙扎的奴隸主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希望自己的江山不被別人推翻而提出的順其自然神學命定論。

注釋：

［1］老子.老子（第77章）.

［2］塞涅卡，著.丁智瓊，譯.塞涅卡三論［M］.安徽大學出版社，2005，10.

［3］老子.老子（第78章）.

［4］老子.老子（第76章）.